第25章 章節

告訴樂隊,想來首《單戀一枝花》。

臺上臺下,那麽多人,除他之外,只有兩個人明白這首歌被選中是為什麽。

尤其是柳玫珊。

音樂聲響起,沒空多琢磨其它,韓峻熹直接開了嗓。

是,他不怕承認,這首歌就是他想唱給為情所困的小丫頭的。雖然認識不深,可是他喜歡這姑娘,率真,大方,又真的有兩把刷子的姑娘。他想通過歌詞這種介質勸勸對方,而事實證明這一招管用了,因為等他吼完,旁邊眼圈已經泛紅的柳玫珊直接就勾着他的脖子,撲到他身上,湊到他耳根,偷偷說了聲“哥,我謝謝你了!”

而臺下又坐回沙發上的雲一鶴,除了明了韓峻熹的用意,更又一次被那所謂的“破鑼嗓子”給震懾了一遍。

他耐着性子等,端着架子等,他等到那家夥在“不明真相的群衆們”嗷嗷叫好的聲音裏大搖大擺走回來後忍不住挑起嘴角,待韓峻熹坐下,便擡起手來,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手腕。

“你果然厲害。”

“沒有沒有。”喝了一口杯子裏的飲料,韓峻熹傻笑着擺手。

“是真的厲害,這首歌太耗氣力,我覺得唱完完整的一個長句子都很困難,中間來不及換氣。”

“還成吧,可能是我飯量大底氣足。”仍舊傻笑着,那被表揚了就開始飄飄然,滿臉傻直男的驕傲的家夥來了精神頭兒,“雲總你也驚了我一大豔啊,小嗓兒絕了。”

“……”沒有說話,只是臉上帶着微笑搖搖頭,雲一鶴轉移了視線,看着臺上。

燈光集中在柳玫珊身上,說是“峻哥說他只會唱老歌,那我就唱個更老的好了!”,小姑娘跟樂隊商量了幾句,然後接過吉他手從自己身上摘下來的沉重的電吉他,挂在肩頭,抄起撥片就二話不說彈了起來。

鼓點跟上來了,另一只吉他和貝斯跟上來了,鍵盤也跟上來了,眼眶還濕着的女孩開口吼出了聲。

韓峻熹想了三五秒。

“是《随心所欲》嗎?羅琦的?”他問旁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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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應該是。”點點頭,雲一鶴漸漸笑了,“這歌太适合她的嗓子了。你不覺得她音高無上限還力度十足嗎?”

“是,比我強。”

“真要說力度,你比較強大。”

“得了吧……”

“你‘飯量大底氣足’啊~”

“唉喲雲老板,你跟這兒憋着我呢哈……”一臉故作的被算計了的表情,韓峻熹略微收回視線,看向臺上,片刻之後掏出手機,開始搜索翻看歌詞,看了一會兒又一皺眉,指了指柳玫珊,“哎?她改詞兒了是嗎?中間那段兒不是‘別說男人能折斷你的翅膀’啊……啊我懂了。”

話講了一半就了然了,韓峻熹抿住嘴唇點了個頭。而雲一鶴,則只是告訴他說這小姑娘經常即興改歌詞的,看來,這回是發洩自己的情緒呢。

“情緒總是要發洩的,老憋着,肯定出事兒。”迎合了一句,也不管對方會不會因為這句話而多心,只顧聽歌的韓峻熹,好一會兒沒有再開口。

該怎麽說呢?他覺得,至少到這個時候,他跟雲一鶴之間的氣氛,算是不錯,有來有往,有禮有節,不溫不火,不驕不躁。挺好。要是能一直這麽下去,就更好了,說不定他就真能把那篇兒給揭過去了,最起碼,也能抛在腦後,日漸淡化。

雲一鶴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只是在柳玫珊最終唱完了歌之後站起身迎上前去,保持着禮節性距離,又帶着親近感地攬住對方肩膀,問要不要去吃個宵夜,現在剛十一點,不少店還開着。

他當時琢磨的是,他請柳玫珊去簡單吃點東西,再叫個車送姑娘回家,算是善始善終,至于韓峻熹,一下子太過接近真的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他恐怕不是那麽容易做到,更何況明天并不是休息日,不如以此為借口讓對方早點回家。

然而,天向來不樂意遂了人的願,柳玫珊高高興興答應了雲一鶴的建議,然後想都沒想,就緊随其後接了句:“雲哥,就咱倆不夠熱鬧,你問問峻哥,他要是樂意,就一塊兒去吧,今兒個我高興,我請你們倆!”

*** *** *** *** ***

柳玫珊說要請兩個“哥”吃宵夜的那天,最後付賬的,是雲一鶴,而送她回家的,是韓峻熹。

事兒就甭提多亂乎了。

三個人,去了紅街南端的鳥屯吃日料,滿桌子的烤串刺身天婦羅,小姑娘一開始還是淡定自如說說笑笑,足夠量的燒酒下肚之後,可就借酒澆愁愁更愁了。所有壓抑的情緒随着醉意釋放出來,柳玫珊拉着韓峻熹的胳膊,反反複複低聲念叨自己是圖什麽,圖什麽。

“得了,都掰了,就去他地吧。”摸了摸女孩的頭發,韓峻熹又倒了一杯給她,“來,哥陪你喝。”

“哎……”伸手稍稍攔住那杯酒的去路,雲一鶴微微皺眉,“是不是就別喝了,我看她……”

“噓。”看了一下晃晃蕩蕩低着頭扣衣角的丫頭,又使了個眼色讓對方別聲張,韓峻熹抄起一雙沒用過的筷子,蘸了蘸杯中物,送到雲一鶴面前。

那意圖很是明顯了,莫名窘迫起來,臉上也泛了紅的雲一鶴還是湊上前去,中了邪似的,探出舌尖,舔了舔筷子頭。

“……?”意識到問題所在,雲一鶴一臉驚訝。

而那成竹在胸,同時還因為對方被自己要求的回應舉動而很不科學地心裏瘙癢起來的韓峻熹,則在驕傲地笑笑之後,好像試圖用抖毛來抖掉煩惱的狗一樣,清了清嗓子,捏了一下鼻梁。

然後,他把那剛剛神不知鬼不覺偷偷兌了大量清水的酒杯遞給柳玫珊,說了聲“走着”,用自己的可爾必思和她碰了個杯,跟着兩人同時一飲而盡。

壓根兒連兌水了都沒發現的姑娘看來是真醉了,一直暈暈乎乎靠在韓峻熹身上,雲一鶴保持着自己的泰然自若,藏起心裏的糾結,先提出來自己結賬,讓韓峻熹送對方回家。

也許他是真的不該這麽提議的,若是他不說這話,搞不好就不會又兜了一圈才再度“碰到”韓峻熹,可又也許他這麽提議才是對的,因為若不是今天放兩個人走了,一起走了,說不定連那一圈都不會兜,韓峻熹會永遠都好像和他在分別兩條平行線上行走,絕不可能再有碰到的那天。

誰又說得準呢,機緣都是天定,自己再小心,或者再不小心,又當如何。

他是眼看着韓峻熹扶着柳玫珊上了那輛哈弗的,叮囑對方慢點開,送到家了,就打個電話給他,雲一鶴在韓峻熹點頭應允下了保票說一定完成任務,并上車關門之後,往後撤了一步,擺了擺手。

那輛傻壯傻壯的車,開出了停車位,站在原地的雲一鶴,最後看見的,是韓峻熹回頭沖他笑着道別的臉。

沉默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做了個深呼吸,回身上樓去了。

又在店裏應付了大約一個小時,雲一鶴離開大廳,回了辦公室。

他有點兒累,是真的累,透着煩躁和無力感的累。而他的煩躁與無力感,并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始終是溫和俊逸潇灑體面的雲老板,是有身份有地位說一不二的見過世面的人。他沒有表現出軟弱一面的資格。

告訴值班經理暫時別打擾他,雲一鶴鎖了門,直接進了那間小卧室,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床墊不算多麽柔軟,然而舒适有彈性,拉過枕頭墊在脖子下方,他默默閉上眼,長出了一口氣。

外界的喧鬧,都被隔絕在了外界,任由其喧鬧。這裏,是僅屬于他的一份狹窄的寧靜。

沉默中,他似乎把一切都放空了,又似乎腦子裏亂到都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麽。打破了他的沉默的,是韓峻熹打來的電話。

“喂?”趕緊接了,他有點急切地等對方開口說話。

“公主大人送到家了啊,放心吧。”粗糙的聲音傳了過來。

“哦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那……”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雲一鶴遲疑着開口,“你現在是已經到自己家了嗎?”

“沒呢沒呢,我挨車裏呢。”

“……你別開着車打電話,不安全。”

“沒有,車停着呢,我剛收拾完。”

“收拾?”

“嗐,甭提了,玫子剛才吐了。”

“啊?這麽嚴重……那她現在還好吧?”

“她挺好,吐出來就舒服了,倒黴的是我。”哭笑不得的聲音傳過來,韓峻熹重重嘆了口氣,“下車的時候她說她頭暈,我就說扶她一把,結果,人家大小姐就勢全吐我身上了。”

“唉喲……那你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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