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郦王墓3.0

謀反叛逆,放路人聽到都将大禍臨頭,何況被君主逮個正着。屋子頓時又陷入尬寂。

卡在他們當中,郁泱覺得連呼吸都是錯的。一家子自個捅破了小秘密鬧得不自在,還得他一外人圓場。他默默低下頭擦藥,故作懵懂道:“我什麽都沒聽見。”

絕對聽全了!

安逸百爪撓心,十抓扒皮,恨不得把臉扒下來。大周恐怕再無他容身之地,他要去和親,不然老臉往哪擱。

正尴尬時,急急的敲鑼聲有遠而近,更夫一邊跑一邊緊張地呼嚷:“不好了不好了,郦王墓被盜了,死人了!”

安靜打了個冷顫,眉頭一緊。

安逸當即沖出門外攔住了更夫,嚴肅道:“詳細說來!”

更夫氣喘籲籲:“聽看墓的護衛說,當時地面一震,墓裏傳出慘叫聲,他們一去搜查發現了個盜洞,堵在洞口處逼裏面的人出來。哪知盜墓的也是強硬,竟跟護衛打了起來。兩方都有死人,情勢緊張,趁盜墓的還沒跑遠,你家挑個健壯的,趕緊抄家夥上去堵!不跟你說了,我去叫人了!”

“喂喂…”安逸攔沒攔住,只好速速轉進儲物室揀家夥。

安靜不屑道:“你要去護墓?你打得過別人嗎?”

儲物室傳來答話:“手頭有些緊,我去揀幾個寶貝。”說罷從儲物室出來,背着兩捆麻袋和鋤頭鏟子。

門外一聲尖銳的馬啼,随後知縣喚道:“大半夜的我剛睡下就發生這破事。安逸快上馬,看你是翰林學士見多識廣,姑且叫上你了。”

安逸一個跨步躍上馬背,下意識問道:“你只有這一匹馬?”

知縣:“廢話。虧我清正廉潔,朝廷才賞的馬,要不然還真騎不上。”

“得,你下去。”安逸杠住知縣的腰将他撂下了馬,然後對郁泱道,“上來。”

郁泱錯愕了一瞬,然後搶過知縣手裏的火把,跨上馬背坐在安逸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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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當時第一意識是郁泱是皇帝,最有權力料理此事,沒有想過多其他的。而等郁泱坐上馬後,他忽的背脊一涼…

嗯~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安逸揮着馬鞭往城外蓬萊奔去。後面傳來知縣喋喋大罵:“你們兩個混蛋!”

安靜焦惱得來回走動,吩咐安慰:“你也去探個明白,回來如實說與我聽。”

安慰拍了拍安靜的肩膀,令他放心,然後跟着大夥人離開。

忐忑的行了一段路,總覺陰森森的,身後像坐着一只安靜的白衣飄飄又怨念深重的陰魂。安逸再也受不住,下了馬牽着馬缰往山上走。

郁泱剛被捂暖的胸膛又涼了下來:“你徒步走,趕到郦王墓賊都走幹淨了。”

安逸不作答話,拖着馬缰跑起來。

郁泱憤悶,跟安逸說話總是雞同鴨講。“我叫你坐上來。”

安逸搓搓手,愣是不上:“草民哪敢跟陛下平起平坐。”

“你吃魚,敢說自己不是膽大包天?”

“那是陛下你給的勇氣啊!我都聞到了。”安逸自認為自己特別有做奴才的嘴臉和潛質,讨好道,“陛下身上滿是魚腥味,若不是陛下殺魚,我哪敢吃呢?”

郁泱當即冷臉,強行別開話題:“那你家窺測我大周神器已久呢。”

安逸咬咬牙,轉過頭道:“我爹他老年癡呆。陛下執意如此認為的話,那我遠離陛下,以示清白。”

借着月光屁颠屁颠地跑到前方老遠,然後停下腳步回頭探望,怕郁泱摔進山溝,等郁泱差不多走近了,又向前跑去。

安逸穿着白淨的衣裳,在黑夜中像一面指路的旗幟,十分好尋。

可此情此景竟教郁泱莫名心慌,他常常做那樣的夢,在一片無垠的地方,一個白色的身影恍恍惚惚,在天地間若隐若現,他無數次趕上去要拽住那人,卻總是撲了空。

似中了邪術,他雙眼忽然發花,眼前竟真的模糊起來,仿佛被勒住了胸膛,他吃力地呼吸,身子越來越乏力,再無力握住火把,嘶啞地叫了聲:“安逸!”

安逸心道:什麽鬼?

郁泱那聲“嬌喘”,跟分娩似的。他趕緊折回去,見郁泱從馬上摔了下來。要命了,皇帝是要駕崩了嗎?

安逸摟住郁泱,忙給郁泱把脈。郁泱氣息極其絮亂,脈象不穩,正急急的喘息,額頭冒着一股股冷汗,雙手死死攬住他的腰。

安逸連忙将郁泱打了橫抱,捎他上馬,安慰道:“沒事的,我就帶你去看大夫。”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像咽下了卡在喉嚨的飯團,郁泱竟毫無征兆地緩了過來。“一時氣急,順過便沒事了。繼續往郦王墓。”

安逸依舊往山下走,也不知哪來的底氣違背皇帝的意思:“去看大夫。”

郁泱疲憊地靠在馬背上,吼道:“去郦王墓!等看得大夫,黃花菜都涼了。”

“死人坑要緊還是皇帝命要緊!”沒想到郁泱脾氣還挺倔。

郁泱坐直腰杆,恢複了正常,道:“你不是要表示清白嗎,還不遠遠的閃開。你找你的大夫,我去郦王墓。”

啥?!

安逸竟有點無計可施:“大道也就算了,我抄的是小路,陛下知道往哪走?”

郁泱默不作聲。

罷了,索性聽令于他。擔心郁泱再度發作,這會子更不敢走遠了。

翻過一個山坳,見前方草叢湧動。安逸知道那片草叢後是一條幹涸的水溝,最是隐蔽,當即停住腳步。

郁泱謹慎道:“怎麽?”

“有人。”

安逸扶郁泱下馬,牽郁泱躲到一旁的樹叢後,遞給他鏟子:“拿好,自衛。”

郁泱不屑地扔掉鏟子,握住腰上的佩劍:“我有。”

“成。”安逸沒再理會郁泱,在熄滅的火把上淋上油,點燃就朝湧動的草叢裏扔去。

只聽草叢傳來一聲慘叫,湧動得更厲害了。

安逸裝腔作勢大喝道:“汝縣巡衛在此,你們被包圍了,把手收進褲兜裏,挨個滾出來!”

草叢忽然禁止,絮絮叨叨的聽不見在說什麽。

安逸連忙改口:“東西留下,人滾!”怕真的跳出幾個壯漢來。

“奶奶的,敢騙老子!”陰溝裏傳來一聲怒罵,跳出個身高八尺的壯漢,見安逸畏畏縮縮地抱着鋤頭,躬下身像頭瘋牛向安逸沖去。

“啊”的一聲,安逸被撞趴在了石壁上。皺起眉頭,噴出一口老血:“奶奶的,夭折了。”

郁泱連忙拔出劍朝那人刺去。那人當即躲開,一聲大喝,陰溝裏應聲跳出四五個人來。

安逸見勢連忙沖上前擋在郁泱跟一夥人中間,讨好道:“各位大爺別打了,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我們認輸,就這條路出去,絕對安全!”

郁泱一把将安逸攬到身後護住,氣橫橫的上前就要砍人。

“敗家娘們!”

安逸恨鐵不成鋼地揪了郁泱一把,拐住郁泱的腰就甩到身後去,從懷裏掏出筆杆一樣的小火把點燃,沖一夥人奉承道,“各位爺用這支小火把,大火把容易引人注意。”

見沒人接納小火把,安逸便插在地上,又掏出一袋銀兩放好,然後折回郁泱身旁抱頭蹲下,也催郁泱蹲下。

“各位爺饒了我們吧,我也是來蹭的,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我們杵着不動,各位爺慢走!”

“算你們有見識。”

頭目拿走小火把和銀兩,示意了随從。一夥人又蹿進草叢,朝山下走去。

郁泱惱火道:“你居然放他們走?”

安逸捂着受傷的腹部:“又打不過。”

郁泱:“看他們行動緩慢,一定卷了太多随葬品。”

不出一會,那夥人沒走多遠,自個亂了起來。

“什麽回事?”

“頭暈…”

“喂,醒醒!”

“快把火熄滅,火把有毒。”

安逸揚起嘴角,抄起鋤頭洋洋得意道:“搞定!”

郁泱恍然大悟:“那火把有毒?”

“什麽火把,一支蒙汗煙。”

安逸奔過去,搜查暈倒的人,看他們身上有無私攜寶物。在一個大漢懷裏摸到一支卷軸,憑質感應是珍貴的文獻。然而那大漢一個空翻起身,身手矯捷,一拳向安逸襲去。想是有防備,沒有吸入迷煙。

郁泱眼疾手快,打開了那一拳,與大漢交手。大漢察覺不利,趁機開溜。郁泱一手抓住卷軸,豈知那厮也不放手,兩人生生把卷軸撕了兩半。

情急之下,大漢抓起囊中的石粉撒向郁泱,就郁泱躲開的一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郁泱折回安逸身旁,安逸還在檢查昏睡之人,郁泱将盜墓者盜出的寶貝裝進安逸的麻袋,然後扛起鏟子找到一處隐蔽的地方挖起坑來。

安逸檢查完了,才發現郁泱鬼疑的舉動,走過去問道:“陛下是要幹什麽?”

郁泱:“知縣很快會帶人查過來,我找個地把随葬品埋了。”

匪夷所思:“陛下要藏這些随葬品?”

郁泱愣住了:“我們不是來偷嗎?”

我們?偷?

安逸錯愕地眨着眼,傻了。

“我騙我爹的!我盜墓還能帶着大周皇帝來呀?”我說郁泱你腦子進水了嗎,你的才高八鬥呢、才智過人呢、穎悟絕倫呢?如今流行大智若愚了?安逸心裏冷嘲熱諷,但說的話還是要比心裏所想的含蓄,“陛下很差錢嗎?”

朗朗乾坤蒼天明鑒,皇帝偷雞摸狗可不是他拐帶的!

飕~涼涼的。郁泱一把扔掉了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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