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瘋狂
玫瑰從他身側遞出的時候。
段宴明顯一怔,他伸出了手,盯着寧蛐看了會兒,欲把玫瑰接過。
結果——幾乎是完全錯開了。
寧蛐的玫瑰并未給他,她俯下身,看都沒有看他攤出來的手一眼。
“我的這枝玫瑰,”她的紅唇湊近耳麥,“屬于我的紫海。”
段宴擡眼,盯着她看了幾秒。
少女鮮嫩的臉被流蘇遮擋的嚴實,眉眼間露出的靈動在看到他的一瞬戛然而止。
段宴看着她把玫瑰毫不猶豫地抛向了紫海。
——這朵不屬于他的玫瑰。
段宴的瞳孔暗了些許,垂下來,渾身壓制的情緒在此刻又疏離的明顯了許多。
她的玫瑰花沒有遞給他。
這幾乎完全在計劃之外。
這一刻,從山頂跌到谷底的滋味兒并不好受。
他心底躁動了幾分。
這幾乎讓他眼底熱起來。
手裏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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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券在握的優越也蕩然無存,寧蛐從小到大,不是一向很喜歡他的麽。
她這次竟然直接把玫瑰扔給了粉絲?
粉絲比他重要?
空氣都帶着幾分僵。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眼底劃過一絲沉意,喉結滾動了兩下。
正巧。
他視線往下掠過,又碰巧看到了她露出了一截的細腰,足足兩公分的長度。
腰肢纖細,一覽無餘。
涼薄的瞳仁閃過一絲危險,往椅子後又靠了靠。
這又穿得什麽東西?
強烈而變态的感覺霸占上來,就像被掌控欲侵襲了一般,他被騰起來的心緒和妒念霎時間席卷。
他原本發熱的眼底開始燒起來。
肆無忌憚的窒息壓迫的他面無情緒,在胸腔恣意橫行。
真想找個破布——把她露出來的都裹、起、來。
—
結束後。
寧蛐坐上面包車,張珏早就跑到其他藝人下面去了,又打給她誇她表現不錯。
張珏打電話:“我買了兩個熱搜,晚上你蒙面的效果很好。”
寧蛐不冷不熱,“你有看我視頻嗎?”
“沒來得及看,”張珏似乎諷刺了幾分,“但我知道你演出的玫瑰沒給段總,怎麽,你在違背我的話?”
“當初簽約的時候,”寧蛐嗓音冰涼,“我強調過不幹涉我的演出自由。”
張珏譏笑:“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還沒火呢就和我談條件了啊。沒本事的藝人,乖乖聽話才是首選。”
寧蛐沒說話。
張珏挖苦說:“你看看吳綸美,我讓她演戲就演戲,唱跳就唱跳,比你就讨喜的多。賣了八百萬給公司還不好好聽話,活該你糊!”
寧蛐:“我好像簽的是盛幾娛樂,不是你張珏的旗下吧。”
張珏愣了幾秒,明顯被吓住了。
“這樣吧,”張珏退步道:“你也沒必要這樣要挾我。”
張珏:“晚上去和段總吃個飯。”
“換一個。”寧蛐淡淡道。
張珏:“說實話,能看出來他對你很感興趣,我不想因為你得罪段總。”
“寧蛐,這件事要求不高吧?只是吃個飯而已,”張珏語氣慵懶道:“你要是不願意,你說為了你哥進娛樂圈的事……他一個殘廢,知道了會自責嗎?”
挂斷電話後。
寧蛐的性格是忍不過三,這次被張珏提到了她哥,已經隐隐壓垮了她的警戒。
她查看了下手機關于張珏犯法的證據。
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再有一根稻草,她就會立刻和張珏魚死網破!
寧蛐打了個電話給她哥,寧闌。
“喂,”寧蛐躺在面包車專座上,嗓音莫名哽咽,“哥,晚飯吃了嗎?”
寧闌溫柔的嗓音透過來,“吃了肉包子、燒鵝。蛐蛐兒,我很好。”
他溫柔到了極致,“有阿芳照顧着我呢,她很細致,也不嫌苦的。”
“嗯。”寧蛐聽着他的聲音,擦掉眼淚。
她擔心地問:“你還沒有看電視什麽吧?”
寧闌:“沒有,說不能碰,我看看財經報紙,盡量為以後創業再做打算。”
寧蛐鼓勵,“你一定可以的!但是手機這種電子産品還是不要碰!會刺傷眼睛的!”
“你放心,在單位裏要好好工作。”寧闌笑着說,“外語機構當老師比較苦,注意休息。”
“好。”
寧蛐挂掉電話,立刻充滿了希望。
不哭不累,人生寶貴!
翻開微博,她登陸小號。開始翻今天的熱搜,然而公司買的兩個固定話題還是沒有動靜。
是不是忘了買了??
她翻開熱搜,發現在上升趨勢裏面,看到了幾個被粉絲搜上去的話題。
絕美舞場大型圈粉現場。
她的微博粉絲爆漲了兩百八十萬!随處可見的是出圈神圖,已經快頂到了熱搜第四了。
#人間甜豆
點開,裏面全都是她晚上舞臺的照片,廣場也全是粉絲在安利。
寧蛐:………
甜、甜豆?
粉絲:看看我家女鵝!入股不虧!別看她這麽A的吓人,都是裝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不信你看她嬰兒肥!
然後是她叼玫瑰花,精致秀氣的鼻尖,被放大的臉頰,和蠟筆小新一樣鼓鼓的。
肉膘白嫩可愛。
寧蛐:?
寧蛐用小號轉發了這條評論:不!不是這樣的!寧蛐就是娛樂圈最A!!!
粉絲立刻回複開噴:你誰啊!?給爺爬,超話都沒關注的批皮黑?爺笑了,你去超話逛一圈兒就知道甜豆這個稱號ok?
寧蛐無語了。
氣死了。
她想再回複,結果發現,她竟然被這個粉絲給拉黑了?
幹脆就關掉了手機,她閉起眼,開始回憶出入娛樂圈的往事。
半年前。
她成為了舞蹈學院的大一新生,終于擺脫了長住6年的段家。
13歲剛住進段家的時候。
她父母經商破了産,因為老相識,就拜托段家祖父照顧她,之後寧蛐一直和他們養在大院裏。她哥寧闌就更有骨氣,單槍匹馬出去創業還債。
大一後,她從段家出來,去找她哥,結果寧闌被民間高利貸追着不放,被打傷了腦袋,刺激的眼睛一直沒有恢複。
當時顱內出血,急需要錢,段家已經被段宴所管,她在找段宴和進娛樂圈之間選擇了後者。
為什麽不選段宴呢……
腦海中霎時出現他疏冷淡漠的眉眼。
她似乎又陷入了當時的恐慌中,揪住了椅子,鋪在身上的毛毯掉了下去,她吓得睜開了眼。
井倪看她,“蛐蛐兒,你怎麽了,臉上都是汗?”
“沒事。”她嗓音幹着。
井倪似乎陷入兩難之中,“張姐發信息讓送你去哈宜私人酒樓,我們……過去嗎?”
她知道寧蛐不高興,“你要是不想我就當沒看見她信息。”
“去吧。”寧蛐喝了口水。
都主動找上她了,躲得了這次躲不掉第二次。
她想起白天段宴的情緒,似乎和印象中的又不太一樣。
更惡劣、更變态的感覺,雖然一貫斯文儒雅,但總覺得莫名危險。
被服務員帶到包廂外面。
寧蛐推開,一擡眼,就和男人的視線相撞。
這是一個靠窗的長桌,古木的雕飾,窗外就是依山傍水,男人坐在中央。
很掌控全場的一個位置,他将金絲邊眼鏡摘掉,放在了桌子上。
段宴站起來,拉開了位置,“坐?”
怎麽感覺不坐他立刻就要黑臉的樣子?
寧蛐無語,順着他拉開的椅子坐下,結果,男人直接把餐布接了過來,一只手按住了她肩膀上的衣服。
手掌上的力道下沉了些。
“不用,”寧蛐推開道:“有話可以開始說了。”
段宴嗯了一聲,把它随之拿開,似乎尊重了她強烈的意見。
“不戴也行,”他語氣慵懶道:“我已經給你準備了一套新衣服。”
寧蛐:……
“我不需要。”寧蛐沒有興致,強調了一遍,“也不需要你給我準備衣服。”
“你知道自己穿的什麽東西?”段宴視線懶散的垂過來,似乎沒理她的話,沉着聲音道:“中餐合口味嗎。”
寧蛐直接忽略掉後面一個問題。
她、怎、麽、了?
寧蛐氣的怒火三尺,又壓低了情緒,冷靜下來。
她忍不住地嗔怒,眸子裏含着一絲水光,“我穿什麽,你該去問我的造型師,而不是問我。”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段宴的視線掃了眼她快低到胸口的T恤,又看了眼這短褲簡直破了幾個洞,他站起來,把買來的外套遞給了她
——“穿。”
吐了一個字。
他的語氣溫柔而危險,就像一個吐着信子的毒蛇,似乎極端到了極致。
明明是極輕緩的語氣,卻帶着脅迫。
寧蛐笑了幾分,“我不呢。”
她淡淡道:“你越兇,我越不想。”
這句話似乎壓迫住了空氣的僵化。
他漆黑的眸子一怔。
似乎過了幾秒,段宴滾動了下喉嚨,他一字不吭,須臾都沒有聲音。他眸子隐約含着笑意。
他盯着因為暴怒而氣的亂動的臉膘,腦袋一咋一咋的。
小別扭。
“行,太冷了,”他嗓音有幾分啞,“穿起來怎麽樣?這個款式,做過市場調查,你肯定喜歡。”
明明是因為衣服太透,但他卻為了達到目的,換了一種方式。
過了幾秒。
寧蛐正處于被他反應奇怪住的狀态,此刻怔住了,眨了眨眼。
接着,驀然感覺到肩膀上一熱,衣服直接被緊緊地按了下來,不容拒絕。
寧蛐:“……”
她眼皮一跳。
嘴上說這麽好聽,行動即暴露。
段宴卻覺得寧蛐似乎變了許多。
從這次初遇她,他就發現了寧蛐的變化。
以前的寧蛐,看到他總是笑臉相迎,巴不得自我感動地像一道光來溫暖他。從來不會任性、不會生氣。
更不會像剛才一樣給他發脾氣。
但似乎這一切好像都變了。
這讓他原本毫無感覺甚至是略帶無聊的心情倏然升起了一絲緊繃感。來源是什麽?他也不清楚。但他明白這不是什麽好事。
寧蛐不再像以前一樣、溫柔、溫暖。
現在就像一個小刺猬,對他的情緒毫不關心。
這讓段宴的心情糟糕起來,他忽然發現,自從和她相遇後,仿佛寧蛐就已經不是以前的寧蛐了。
段宴眉心微蹙。
吃的時候,桌上的菜基本都沒有海鮮,段宴為了她的疹子,還找人開了幾副中藥,他遞過來,“這幾包晚上帶回去吃。”
寧蛐囫囵應了聲,“你喊我過來到底什麽事?”
“敘舊。”
寧蛐一時竟無語。
這簡直了!?
越敘越死。
段宴将一個u盤遞給了她,“這裏面,有你玫瑰花過敏的全過程。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幫助你。”
他找到了拍玫瑰花接手的粉絲!?
怎麽可能?!
寧蛐手停在u盤上,産生警惕,“你對我有什麽條件?”
她擡眼。
一股不好的感覺升騰起。
男人面無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他雙手交叉,放在桌前,俨然一副久經沙場打商戰的氣勢,漆黑的瞳仁帶着絲淺笑。
“放輕松,寧蛐。”他的指腹撥了下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