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市的夜晚也總是消停不下來,一聲一聲不間斷的汽車鳴笛聲,以及商場外各種宣傳商品的喇叭聲,絲毫不懂先來後到的一股腦兒的鑽進了顧宣朗的耳朵裏,肆虐着顧宣朗大腦裏的每一根神經。

本來還在熟睡的顧宣朗縱使睡眠質量再好,如今也忍不下去了,他煩躁的轉了個身,因周身越來越冷,習慣性地去撈身下的被子,一下又一下卻都撈了個空,他疑惑的睜開了眼睛,卻被眼前的場景吓得瞪大了雙眼。

他現在怎麽在車上?他昨晚明明在家,在無事的時候看了一本網上推送的耽美小說,在發現這本小說是個坑之後就睡下了。

怎麽如今他在車上?還被人铐住了雙手,這是誰的車?難不成他被綁架了?這也不對啊,他雖然是做生意的,但他一般做生意都很有原則,從來不會為了點蠅頭小利去得罪人,他應該不會招惹哪家大費周章的綁架自己吧?

就在顧宣朗越想越混亂的時候,自己的頭也越發的疼了起來,這種醉酒後才有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經,可他昨晚明明沒有喝酒!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他現在是被綁着躺在車椅上的,所以他是看不清前面開車的人的,他一番掙紮後,才勉勉強強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與此同時一直坐在駕駛位開車的人,因顧宣朗弄出的聲響而回了頭,似乎對于顧宣朗的動作沒有任何驚訝,他僅僅是掃了顧宣朗一眼,帶着年齡感的深邃眼眸裏,流露出一抹不屑和冷漠,“醒了?”

眼前的人身着一身正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鬓邊盡是花白的頭發,五官立體帶着幾分混血人的感覺,縱使那人的年齡已經足有五十歲,但整個人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股子優雅從容。

顧宣朗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前傾着身子,通過側面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如今已經開始開車的人,在他看來,一個綁匪是不可能那麽輕易露出自己的面容的,并且從那人看自己的眼神以及說話的語氣可以判斷出,那人是認識自己的,而且好像還挺恨自己的。

可是他真的對那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顧宣朗徹底的懵了,與此同時前方開車的人輕哼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問道:“啞巴了?”

“呵。”顧宣朗哼了一聲,周圍不絕于耳的汽笛聲,摧殘着他的理智,他有些煩躁的仰躺在車椅上,他剛才就發現了他身邊沒有可以用來求救的手機,更沒有可以舒緩自己神經的香煙,突如其來的狀況,将他所有的耐性消磨殆盡,他用力踢了一腳前方的車椅,在那人回頭後,微微揚着頭淡淡的問道:“兄弟,明人不說暗話,你把我綁來,怎麽着也得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吧,也好讓兄弟我死個明白。”

負責開車的人臉色在顧宣朗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冷了下來,他猛的停下了車,再度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瞪着顧宣朗,并說出了與自己形象完全不符的一句話,“小兔崽子,誰給你的勇氣,還想和你老子當兄弟?你少在這跟我裝,也少跟我耍你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你之前已經裝過三回失憶了,怎麽着還想故技重施?就不怕我真把你送進精神病院?”

“……”面前的人居然自稱是他的爸爸?顧宣朗再度陷入了混亂當中。

他的父母在他剛記事的時候就已經離婚,他是由他的母親一手帶大的,他的母親更是怕他受委屈,一直沒有再婚,直到他長大有了工作,才與一個老實男人再婚,并有了第二個兒子。

老實男人的長相他記得,絕對沒有面前這位這麽好看,脾氣也絕對不像面前這位這麽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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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為止發生的所有怪異事件,不得不令顧宣朗的想法朝着不科學的方向飄去,他借着背手的姿勢,掐了一下自己的後腰,後腰處傳來的痛感,告知他現在絕對不是夢境,他也許真的穿越了。

他後知後覺的看向車窗,車窗映襯出一張與自己極其相似的臉,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尤其是雙眼,大而有神采,在極長睫毛的襯托下,給人一種深情的錯覺,再加上那一身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好身材,整個人看起來硬氣而又俊朗,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左右耳垂上的耳洞,以及那張揚炫酷的鑽石耳飾,又為整個人平添了幾分痞氣。

顧宣朗看着看着就陷入了沉思,根據現在所有的狀況來講,他确實是穿越了,但他現在沒有一絲關于原身的記憶。

他再貿然說話恐怕會惹來那位爸爸的懷疑,他無奈的低下了頭,一改剛才嚣張欠揍的模樣,任由那位爸爸用眼神肆意傷害自己。

那位爸爸并沒有因為顧宣朗的沉默而收回自己那恨鐵不成鋼且又無比怨恨的目光,自己的兒子自己相當清楚,總是将所有的詭計放在待他最好的家人身上,又把所有的忠誠和好意全部給了完全利用他的人身上,為了那些人他幾乎什麽都能做出來,這混小子如今安靜下來,指不定又要想什麽招數對付他呢,他今天就不信了,他鬥不過自己的兒子!

他皺起眉來,率先打破平靜,“顧宣朗,你給我擡起頭來,我今天就把話給你撂這,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再回那勞什子的酒吧,你也不許再見那個酒吧裏的小妖精,你仔細品品,一個混在酒吧裏沒有固定工作,只有一張女人臉的男人有什麽好值得你留戀的,更何況人家還看不上你,我顧萬鈞怎麽會有你這樣沒出息還賤出天際的兒子!”

“……”顧宣朗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他再也不以貌取人了!這位爸爸也就是氣質和長相比較符合優雅一詞,其他方面尤其是那張嘴,簡直可以稱之為惡毒。

顧宣朗心中腹诽着,卻又回想起那位爸爸剛才的話,酒吧?女人臉的小妖精男人,倒貼得賤出天際?這一切的關鍵詞,讓自己下意識的判斷出,原身應該是個舔-狗。

他究竟是做了什麽缺德事兒,讓他穿成了這麽一個沒有尊嚴的人。

顧宣朗的臉色慘白,神情裏充滿了悔恨,那位爸爸卻沒有因為顧宣朗的沉默而停止自己的話,甚至越說越激動,“你別想着再偷跑出去,我這次有能力把你抓回來,下次我也照樣有辦法把你弄回來,再跑我就把你捆在家裏,看你還怎麽出來花天酒地,還有從今以後我要凍結你的銀行卡,少拿老子的錢去倒貼那個小白臉,挺大個人了,不知道找份正經工作,一天天就知道倒貼小白臉,你的腦子裏究竟裝了些什麽。”

顧宣朗:哦,原來原身不光是個舔-狗,還是一個不能自立一直靠父母的吸血蟲,呵呵他究竟……

顧宣朗英俊的臉上扯出了一抹無力而又無可奈何的微笑,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吐槽了,只好乖乖的像只傻狗一樣聽着那位爸爸訓斥自己。

“你就沒有什麽話要說?”那位爸爸似乎是罵累了,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從車載冰箱裏拿出了一瓶水,瞪着眼睛等待顧宣朗的回話。

顧宣朗無奈的眨眨眼睛,聲音有些幹啞的說道:“您說的都對,我無力反駁。”

那位爸爸似乎有些驚訝顧宣朗會這樣說,他挑了挑眉,又打開一瓶礦泉水,并放了根吸管,拿到顧宣朗的面前,在顧宣朗喝了幾口水後,才坐回自己原來的駕駛位。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顧宣朗,心想這小子這次學聰明了,居然會迂回戰術了,但還是被他發現了!

他絕對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縱容這小子了,他頓了頓将心裏那麽一丁點兒父愛全部扔了出去,在啓動車子後,繼續沒好氣的念叨了一句,“作為你的爸爸我真的很難過,也很羞愧,同樣也很自責,如果當初我和你媽媽沒有把你交由你的爺爺奶奶來撫養,也許你現在不會被慣得成了一個王八蛋,你也更加不會對剛和你結婚,連新婚之夜都沒有和你度過的伴侶大打出手,你将人家朗青鶴打進了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在人家住院這半個月你沒有去看人家一眼,我就想問問你,你還有良心嗎?”

顧宣朗:哦,原身不光是舔-狗外加吸血蟲,更重要的還是一個渣-男,他究竟犯了什麽錯!讓他成了這麽一個人渣,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還要替那人渣挨罵擦屁-股!

顧宣朗甚至開始反思自己之前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思緒卻一不小心跳躍到那位爸爸剛才所講的那些事情上,他忽然覺得這些事,以及從開始到現在他聽過的所有人名,尤其是朗青鶴那三個字,讓他覺得有點熟悉,仔細一番回想,才想到這些人名不都是他昨天晚上所看的小說中的人物嘛!

那本小說的題材是主受重生打臉甜爽文,自從發表就獲得了書蟲們的一致認可,可是作者卻只寫到主角受與主角攻定情,反派黑化将主角受和渣攻原身活捉到廢棄樓區準備進行活-體-解-剖,之後就莫名其妙的坑了。

與此同時他的頭忽然疼了起來,剎那間屬于原身的記憶如潮水一般盡數湧進了自己的頭腦中,片刻過後他恢複清醒,他也更加确定自己确實是穿進了自己之前沒看完的小說中。

原身與自己同姓同名,與前面正在開車的人确實是父子關系,因是家中獨子,從小含着金湯匙長大,自生下來就被爺爺奶奶接到身邊,被兩個老人寵得沒邊兒,揮金如土不知人間疾苦,縱使長大爺爺奶奶離開人世,他把公司搞到破産,他在父母的保護下,也沒有遭過一點罪。

在京市更是出了名的混世少爺,不少不務正業的混混跟在其身後鬼混,在一次聚會上與書中的主角受撞到了一起,并着了魔似的愛上了人家,從而開始了舔-狗的一生。

可萬事都難逃一個真理,那就是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直到最後都沒有碰到主角受的一根頭發。

但原身卻是一個畫風清奇且又賤出天際的奇男子,與反派結婚,為了主角受狠虐反派,最後被反派記恨,落得一個被活體解剖的下場。

顧宣朗回想起自己還因為讨厭原身這個角色,發了一條諷刺作者和原身的評論,只期望作者有所領悟多虐渣攻,卻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穿成了那個渣攻。

他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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