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王子與野犬（6）

一切都朝着預期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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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戈裏有着白色的頭發，自認是個小醜，不想被束縛，追求極致的自由。

理所當然的讨厭無聊、無意義的事物，對能夠引起他注意的人或物有着高度的好奇心。

目前他最感興趣的是「莉莉」。

他們的據點內快要被「莉莉」相關物品充滿了，果戈裏哪怕厭煩去看資料，可他還是無法避免地看到「莉莉」。

「莉莉」的異能力究竟是什麽呢？

「熾天使」，上帝最愛的孩子，行走在人間的神使，一切惡的制裁者。

是和費佳的「罪與罰」相通的異能嗎？

就在果戈裏與日俱增的好奇中夾雜不耐煩時，他終于被費佳放開，親自見到了「莉莉」。

從混亂中将她擄走，他得心應手。

然而當「莉莉」從屏幕上，從照片上立體出來，切切實實地站在果戈裏眼前時，果戈裏驚覺到了難以言說的不同，而在他想通那究竟是什麽前，他已經不知不覺地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奔向了她。

“莉莉！”

果戈裏滿是喜悅地喊道，不等人家有什麽反應，他就單手撫胸行禮：“請原諒我從前對你的冒犯，你可不是被巨龍囚-禁、需要勇士前去營救的小公主，不過今日請允許我做你的騎士，帶你去見我們的同伴。”

“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這個名字讓果戈裏稍微回到了現實，切實記起了他們渾水摸魚的計劃，如果中間出了纰漏的話，費佳肯定會不高興，不過看在新同伴的份上，費佳肯定會理解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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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意識裏已經被「莉莉」身上那部分非凡、非人特質吸引的果戈裏，這麽高興地想到。

看穿這一切的林蒙眨了眨眼。

接下來，以為将會有個新同伴的果戈裏将林蒙好好地帶到了他們的據點，負責制造機會的費奧多爾已經先一步回來了，本來按照計劃該是果戈裏先帶人回來的，不過時間寶貴，費奧多爾不想這時候和果戈裏計較什麽。

他看向「莉莉」，彬彬有禮地請她入座。

這個據點盡管是見不得光，不過內部卻隔出了一片很有格調的待客空間，加上費奧多爾此時看起來就像是個優雅的貴公子，使得整個空間仿佛是什麽奢華高貴的大禮堂。

除了他不容忽視的黑眼圈。

哦，還有擺在長桌一端的一摞書。

那并非是科學家莉莉的著作，姑且算是費奧多爾尋來的參考書，用來解讀她的一些論文和著作。

林蒙覺得有趣。

果戈裏和費奧多爾都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這本可以一讀，但沒有必要。”

“不。不。不”

“狗尾續貂。”

費奧多爾：“…………”

果戈裏已經開始笑了。

“這本有溫度，也有深度。”林蒙将那本書單獨抽了出來，留意到費奧多爾确實稍微深入閱讀了這本書，上面還有他的批注。僅僅是這份心志，林蒙都覺得他值得自己對他的好感值+5了，“你想另外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呢，費奧多爾？如果這是你真名的話。”

費奧多爾是個纖細秀麗的俄羅斯人，他這會兒不用再裝大提琴家，所以就把他一直戴着的白毛帽給重新戴上了。

面對林蒙的問題，他并不太驚訝她已經察覺到了什麽，只是單純地好奇道：“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另有目的的？”

林蒙：“聽你單獨演奏時，我就隐約察覺到了，直到現在才完全确定。”

果戈裏坐在盡頭的桌子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們倆，并不插話。

費奧多爾：“你聽出了什麽？”

林蒙：“使命，你有什麽必須要完成的偉大使命。”

費奧多爾半垂下眼眸，那種悲天憫人感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來：“是的，我想要一個罪大惡極的異能者不存在的世界。”

林蒙皺了下眉：“你查到我父親的事了，是不是？你以為我同樣仇恨異能者，憎恨異能的存在？”她的語氣并非是尖銳的質問，而是帶着不贊同，似乎覺得費奧多爾如果答“是”的話，那會讓她感到失望，因為這并非什麽偉大的理想。同時，她自己同樣并非旁人——主要是驅使她的政府——認為的那樣，如果費奧多爾是因為這樣理解而找上她，那就是在小看她。

“我們都不那麽膚淺，莉莉，這一點你我都心知肚明。”費奧多爾真心實意這麽想，他随後闡述了自己的觀念：“在我看來，異能者太随機了，任何人似乎都有機會成為異能者，進而掌握力量，可當手中有着超越周圍其他人的力量時，他們無一例外地都膨脹了，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釋放了內心的野獸，犯下了越來越不可饒恕的罪惡，原有的社會規則、法律準則都無法約束他們，以至于秩序受到了沖擊，很多人的信仰也因此坍塌，長此以往，這個世界會走向毀滅。我聆聽到神的聲音，在祂的指引下站了出來，要将一切導向正軌。”

這不無道理。

正如一個人忽然獲得了超能力，那這個人更可能成為超級惡棍，而非是超級英雄。

不過眼下先不說費奧多爾個人的看法，就說林蒙聽他說時，她并沒有流露出動容之色，只有在費奧多爾說到“信仰也因此坍塌”時，稍微有了點不同。

而在費奧多爾說完他是神的使者後，林蒙擺弄了下手中的書：“在科學家面前這麽講？”

費奧多爾一針見血地指出：“你有信仰。”

異能的存在，可不僅僅挑戰了社會規則，還有科學根基。

“确實。”

林蒙點了點頭，爾後從容不迫地說道：“一開始的時候，我确實認為一切禍端都始于異能的存在，這不僅沖擊了我和我父親一直以來的認知，還引出了我父親的悲劇。可後來我漸漸理解了我父親，面對不容抵抗的異能、異能者帶來的時代混亂，總要有人去做先驅，因而會招來殺身之禍也不願遲疑，被丢下的人不理解、憎恨也只會躊躇一時。想通後，我自然而然地繼承了我父親的意志。”

其實生物基因學家伯頓·伍德也是她，她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此時仍在伯明翰和家人過着波瀾不驚的中産階級生活呢。

再者，正如費奧多爾沒有将話說全，林蒙同樣如此，她所展現出來的仍是貼合着「莉莉」的。

她還想看一看費奧多爾究竟理解到了哪兒。

這期間，果戈裏幾乎全神貫注地看着她了，等她說完又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費奧多爾，‘看，這是我們的新同伴！’都要從他身上冒出來，并加大加粗了。

費奧多爾卻沒有那麽樂觀。

不容抵抗的，究竟是什麽？時代混亂，總不會是說異能世界大戰？

先驅？又是什麽先驅？

果戈裏這時候插話進來：“莉莉，你要來和我們一起撥亂反正嗎？我和費佳有辦法讓有罪的、不容抵抗的異能者得到懲罰，徹底消失哦~”

“費佳的「罪與罰」就能做到，”果戈裏看起來像是在展現他們的實力，來吸引她的加入，就那麽相當随便地說出了費奧多爾的異能名，“當然了，不止這樣，我們還有秘密武器。”

林蒙微微後仰，露出了被冒犯的神情，在那之後是不容旁人小觑的高傲：“你們側重的，是我的異能力？”

“不可否認，不過我們更多地是在尋找有共同理想的同伴。”費奧多爾終于參透了最後一層，“現在看來我們只成功了一半。”

果戈裏：“哎？？”

費奧多爾：“莉莉，你是從普通人的角度出發，意圖打破異能者的出現，給人類進化的步伐帶來的桎梏，我說的對吧。”他這麽多資料、參考書什麽的，到底不是白看的。

“面對個體力量強悍的異能者，人類可不只是渺小。”林蒙擲地有聲。

是啦，她可不是單純地反異能，而是認為異能者這種簡單粗暴地定義了人類個體能夠達到的最高層次，是不道德的，人類厲害的地方可不止是個體力量，還有個體智慧、群體智慧和群體力量。異能者能夠做到的，科學同樣能夠做到的，只是中間有個時間差罷了。

當然了，這種大愛也只是占了林蒙一小部分。

撥亂反正什麽的，從來都不是她最想要追尋的，因為消除異能、增幅異能乃至制造異能者的道具，她早就研發了出來，她要是想做早就做了。

她本人認為豐富多态沒什麽不好。

志同道合的朋友，才是最棒的啦。

所以最近她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如何獲得又一個同伴上了。

于是這般的，費奧多爾就成了過客，大家以後各自為着那共同的理想而奮鬥，唯一可以稱得上是遺留影響的是果戈裏。他在「莉莉」身上看到了閃耀的無畏、不後悔、永遠大步向前走、勇氣……這讓她即使肉-體不自由，心靈卻無比強大與自由，這是他一直在追尋的。

這讓果戈裏不自覺地追逐她的身影，希望她永遠不要停下腳步，可又恨不得立刻讓她的生命停止這一刻，以免日後她會因為別的原因停下來。對于這種矛盾的心情，果戈裏本能地想要盡早擺脫它。

而果戈裏的擺脫之法，就是吞噬「莉莉」。

正如他和費奧多爾，他們之間的連接遲早會讓果戈裏感到被束縛，那時候他也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過果戈裏最終沒有這麽做。

因為果戈裏很清楚，費奧多爾不會同意他那麽做的，如果「莉莉」出了事，那他們就等着被「鐘塔」和大不列颠傾力追殺吧，這不是他們的一貫作風，再來果戈裏心中還在天人交戰，他沒想着立刻就吞噬了「莉莉」。

唉，說得好像他做得到一樣。

林蒙不僅幾句話就打消了果戈裏的念頭，她還覺得如果她再多深入說幾句，她都能斷開果戈裏和費奧多爾之間的連接，讓果戈裏倒戈到她這邊來。

唔，這次先這樣吧，如果來日她和費奧多爾起了沖突，再繼續推一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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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那個熱心的大提琴家玩完了？”

“是啊，他帶着劇增的知識儲備量連夜走了。”林蒙笑了笑，接着她恍然大悟道：“那只是個臨時玩伴啦。”

扭着身子坐在不遠處的亂步：“嗯？你幹嘛說得好像亂步大人有在介意一樣。”

林蒙但笑不語，接着她緩緩開口道：“牛頭事件我已經進行了複原，等這邊上載完後，我教你怎麽進入「地圖」。”實際上這就相當于是個聯機版的「莫格街的黑貓」，其中還涉及到了異能疊加，以及虛拟現實空間的應用。

當然了，裏面的「副本」不止和這諸多案件相關，還有其他可供探索的區域，而且規則正一步步地完善中。

而林蒙這麽說的意思，還有她眼下在橫濱這邊。不是投影，而是借助空間異能轉瞬間過來的，也算是偷渡了。

亂步：“喂！”

“其實不止牛頭事件，無頭軍官事件、月光怪盜事件、蘇方堂事件等我認為和這位新世紀莫裏亞蒂教授有關的案件，我都進行了複盤與收錄。”

亂步想到了什麽，忽然樂開了，接着他就昂了昂下巴：“我已經推理出了莫裏亞蒂教授的真實身份。”

林蒙從設施中擡起了頭：“好巧，我也是。”

亂步不甘心：“你不會已經找到可以将他定罪的證據了吧？”

“唉？還需要确鑿證據嗎？”林蒙随口說出了屬于法外狂徒的話，接着在亂步不贊同的目光下改口道：“也是，一旦用了法外之法去制裁他，就感覺輸他一籌了。”

這樣絕對不可以。

亂步點了點頭：“就是這樣！”

法律什麽的先放在一邊，名偵探的自尊心可不允許他們那麽做。對方以為他百密無一疏，那是因為他還沒有遇到名偵探，再者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作案卻不留下任何證據的完美犯罪呢。

不過，不說亂步，就說林蒙，她一開始的目标難道不是那個被關押在日本異能特務科裏的绫辻行人嗎？怎麽就偏題那麽多了。

所幸林蒙随後就想了起來，她還給绫辻行人建立了一個可能比異能特務科那邊檔案還健全的檔案。照片中，绫辻行人穿着有偵探風格的衣服，金發冷白膚，戴着鴨舌帽，手中轉動着一根細煙管，眼神冰冷而銳利。

單這麽看，绫辻行人就是那種一看就不軟和好接近的人，不像亂步看起來帶着濃濃的孩子氣，尋常人見到他不會感覺到他有任何攻擊性，至少在亂步開口前是這樣啦。

可——

他要是想離開異能特務科，早就離開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異能特務科當成狗，将種種枷鎖鎖在了他脖子上。

或許說他是自願戴上了枷鎖，只因為不願意波及無辜之人。

現在事實是對于異能控制，林蒙再有話語權不過了，所以最難的問題已經攻克了，接下來就先接觸一下好了，然後再有耐心地靠更近。

亂步對此嗤之以鼻。

林蒙見此道：“我發現了一件事，亂步。”

亂步：“什麽？”

“你竟然不抽煙，名偵探都抽煙。”

亂步：“你根本就是在以偏概全吧！”

林蒙聳聳肩，和亂步說了會話後，她就習慣性地摸出了煙盒，等她都點着抽了一口後，才注意到亂步正盯着她手中的煙，他表情倒說不上厭惡啦，在林蒙看過去時，他還忿忿地低下頭去，去吃自己的薯片。

薯片可香多了。

林蒙快笑死了。

她眯起了眼睛，又抽了一口煙，任由甘醇的香味在肺腑中游蕩。

“啊啊！”過了不到一分鐘，亂步就受不了了，他叫嚷着撲過來，不由分說地搶走了林蒙手中的煙，大無畏地狠狠抽了一口。

“咳咳咳咳——”

更不妙的是，大家長回來了，将人抓個正着。

亂步：“咳咳。”

林蒙眨了眨眼，“因為這是作為名偵探必須擁有的标志之一。”她說完還肯定地點了點頭。

福澤谕吉：“？”

福澤谕吉是覺得亂步都已經成年了，加上他得給亂步在朋友面前留面子，于是在不明所以後就點了點頭，然後說他買了紅豆糕，給他們送來吃。

接着，福澤谕吉就那麽離開了。

亂步：“哎？”

林蒙：“不客氣。”

亂步：“…………沒有要謝謝你！”

說起來福澤谕吉的異能「人上人不造」，可以讓他所認定的異能者自如地控制自己的異能，這相當是一種異能調節，林蒙這邊是有收錄過詳細資料的。

除此之外，在世界範圍內都小有名氣的功能異能還有澀澤龍彥的「龍彥之間」，它專門針對異能者，可以達成消滅異能者的功效。而在橫濱的話，還有一個反異能的「人間失格」，只要被所屬者太宰治觸碰到，異能就會暫時失效，一旦放開，異能者還是異能者就是了。

盡管如此，這樣的異能在世界範圍內都比較罕見，雖說太宰治從前幾乎沒離開過橫濱。

現在？

這人悄悄地出現在了巴黎。

坂口安吾吓得差點跌破了眼鏡：“太宰！為什麽是你？難道首領是想告訴我，讓我自我了斷嗎？”

太宰治鳶色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他：“安吾，你是不是胖了？看來你現在這份工作的薪酬福利很好啊。”

坂口安吾沉默了。

即便是他，都無法違心地說“不是”，他終于見識到了從前沒得見過的資本主義之腐蝕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太宰來了：）

-這章5000+了，大家就原諒我更新晚了吧。

-本章有随機紅包掉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