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可見人

阿白将那少東家送出了門,一轉身便對上莫尋上下打量的視線。

“你掐我幹什麽?”阿白揉了揉方才被掐的地方,不疼,反而有些莫名的癢意。

“你倒是想留人吃飯,我可不樂意招待。”莫尋抱着胳膊挑着眼皮,微揚着臉立在檐下,是一副十足刻薄的架勢。

阿白忍不住樂了,不留情面的反駁道:“我哪有,就您這廚藝我敢留人吃飯嗎?也就我不挑三揀四才吃的下去。”

“今兒午飯有着落了,說話都神氣了,以後別跟我喊餓。”莫尋說罷,便拎着那少東家的食盒進了屋子。

阿白跟進來,笑嘻嘻的看着他,拖長了聲調故意喊道:“莫尋,我餓。”

莫尋正把食盒裏的盤子擺出來,聞言便看了他一眼,見阿白嘴角挂着得意,直直的盯着他笑,很是好看,心裏也是一軟,卻還是忍不住嘴欠的嫌棄道:“傻樂什麽,剛才不就喊餓了嗎?”

阿白卻還是笑,他的臉上只有肆意的愉悅和親昵,眼裏只有莫尋一個人的倒影,随意且美好的站在那裏,窗外刺目的陽光透過窗臺映照在他身上,沿着桌線仿佛将莫尋與他分割成兩個世界。

倆人的視線驀然對上,氣氛有一瞬間的凝結,阿白突然就不自在了,堪堪收住嘴角,率先移開了視線,他走過來讪讪道:“啊,這點心不錯!”

莫尋撇了下嘴角,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吃飯!”

阿白去了藥鋪,莫尋在家中無事,看那幾盆四季蘭在太陽低下曬的蔫頭巴腦的,就給移到了檐下的陰涼地兒。

那幾盆花是莫尋從山上帶回來的,之前阿白養了兩只兔子,好不容易養的白白胖胖的,家裏無人是被它跑了去,阿白那時還難過了一陣子,莫尋再去山上給他抓兔子,沒抓着兔子倒是給他挖了幾棵蘭花回來,還好阿白對養護花草依舊上心。

現在看來,果然是天性使然,要不是阿白這麽個溫和軟糯的性子,跟莫尋同處一個屋檐下,指定要不得安寧。

現在正值炎夏,白日裏的太陽烤的人皮膚發燙,到了晚間,雖有一絲夜風徐徐吹來,卻仍舊吹不散那悶熱粘稠的熱氣。

莫尋光着膀子去後院提了一桶水,對着身上便淋了下去。

冰涼的井水暢快淋漓的洗去了滿心的燥熱,莫尋舒服的噓了口氣,甩了甩臉上濺起的水珠,扔了水桶一身濕意的往前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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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屋想找塊布擦水,卻沒找到,他一向是随意往盆子邊一搭的,也不知被阿白給收到了何處。

“阿白,你把布巾放哪兒了?”他扯着嗓子向阿白的屋子喊道。

沒一會兒,阿白便跑了過來,手裏拿着條幹淨潔白的布巾。

他目光躲閃的把布巾遞給莫尋,神色看起來頗有些窘迫,卻還是提醒道:“井裏的水涼,你這樣要着涼的。”

莫尋只管胡亂的擦了一遍,然後把布巾往阿白手裏一塞,轉過身去:“幫我擦下後背。”

肌肉結石紋理分明的寬闊肩背展現于眼前,阿白立時耳朵紅了起來,捏了捏手中的布巾,手中猶猶豫豫的替他輕輕攢去上面的水跡。

他一邊躲着不要看莫尋裸露的後背,一邊又忍不住偷着眼去看,細細描繪他身體的輪廓,每一寸肌膚,每一處骨節,然後跟着了魔似的想要伸手去觸摸。

但他終究不敢的,即使是有這樣充分的掩護,他為自己有這樣的念頭而感到無地自容。

“擦個水還磨磨唧唧的,你給我撓癢呢!”莫尋轉過身來,被阿白如此輕柔的擦法給弄的很是不耐,卻看見了阿白發粉的臉。

他不知輕重的調戲阿白:“你臉怎麽紅了?該不會是害羞吧!我又沒有脫光你怕什麽,人家大姑娘臉皮都沒你薄。”

“你自己擦。”阿白惱他這樣直白的玩笑,也怕他發現自己的異樣,急忙把布巾甩給他,頭一扭趕緊出了屋子。

莫尋在後面笑的跟偷腥的狐貍似的,阿白肯定不知道,他連耳朵紅了,白嫩的皮肉染上一層薄薄的粉色,煞是好看。

阿白回到了的自己的屋子,關上房門,背貼着木門,用手背使勁的壓着發燙的臉頰。

他對莫尋...

阿白知道自己這是什麽狀況,再清楚不過了,他對莫尋有着不可見人的卑鄙私欲。

莫尋當初送他去學堂讀書,沒指望他能出人頭地前程似錦,只要他能識文斷字就成兒,絕對沒有想到他還看了些不該看的,知道了些不太光彩的事兒。

要是莫尋知道了自己對他有着什麽龌龊念頭,一定會打斷他的腿然後把他趕出去。

阿白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心思煩亂的把自己摔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床頂出神,過了大半夜才困意朦胧的睡了過去。

早上阿白是被吓醒的,他做了一個夢,夢裏全是莫尋的影子,還有自己……

他伸手不自覺的摸上眼角,沾染到了一手濕意,夢裏那暧昧色氣的感覺緊緊纏繞着他揮散不去,讓他脊背發酥,下身也是一片冰涼,阿白抖着身子縮在床榻上,絕望的幾乎要哭出來。

吃早飯時,阿白沒什麽胃口,臉色也不好,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吓的差點魂飛魄散。

莫尋問道: “不舒服?”

阿白搖頭,“沒有。”

“你臉色很不好。”莫尋伸手要來探他的額頭,阿白頭一歪躲了過去,随即意識到自己大幅度的動作太過刻意,他立刻站了起來。

“我不太餓,不想吃了,我先去藥鋪了。”阿白有些慌亂的解釋道。

“這麽着急,平日裏也沒見你這麽趕。”莫尋叼着包子,漫不經心的看他。

“真的不吃?你上午肯定要挨餓的,帶個包子路上吃。”

他伸手拿個包子遞給阿白,阿白不好意思去接,急忙說道:“我真的不吃,走了。”

莫尋奇怪的看着他,收回手繼續啃他的包子,然後好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正經道:“離那個少東家遠一些,我看他不像什麽好人。”

阿白不明所以的點頭,飛快的走了出去。

他走在半路上,正想着該如何才能不讓莫尋發現端倪時,便被人在後肩處輕輕拍了一下。

阿白被驚的立刻扭頭看去,原來正是莫尋口中不是什麽好人的少東家。

“阿白你想什麽呢,我在後頭喊了你好幾聲。”少東家好笑的盯着他看。

“沒什麽,”阿白有一瞬間的尴尬,大概是做賊心虛,總是怕被人瞧出什麽來,他立刻問道:“少東家你怎麽會在這裏?”

少東家道:“我在別處辦了點事,正要去鋪子裏,沒想到能遇上你。”

阿白鈍鈍的點頭道:“是阿,好巧。”

“的确是,你每日都來的如此早嗎?”

阿白笑道:“不是,只有今日出門的早了些。”

那少東家細看了他兩眼,突然說道:“你吃過早飯了嗎?”

阿白思及方才在家中的窘迫,一時沒有多想,便道:“還沒有,少東家吃了嗎?”

少東家苦着一張臉道:“我也沒有,不知道哪家鋪子的早飯好吃,我們吃過飯再去藥鋪吧,我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他如此說,阿白便帶着他找了家早飯攤子,要了幾屜包子和清粥,倆人坐在街邊的桌子上,等着早飯上桌。

倆人一時無言,那少東家便開口問道: “你哥哥不在家嗎?”

阿白道:“他不是我哥哥。”

少東家奇怪道:“你們都姓莫,又是住在一起的家人,我還以為他是你哥哥。”

阿白只悶悶道:“不是。”,卻沒有再做過多的解釋。

他莫名被“哥哥”這個稱呼惹的心中不快,便不想多言,也不喜別人探究他和莫尋的關系。

少東家吃了個閉門羹,正欲再說些什麽,老板将早飯擺了上來,熱氣騰騰的包子白嫩可愛,蒸出的熱氣白煙将兩人分隔開來。

阿白不動聲色的催促道:“快吃吧,一會兒來不及了。”

阿白确實胃口不佳,啃了兩個小包子便再吃不下去,少東家關心的問道:“胃口不好嗎?現在天氣炎熱,容易耗氣傷津,到了藥鋪讓徐大夫給你抓着調理的藥吃。”

阿白搖頭道:“沒事,只是今日不太餓,不打緊的。”

他等着少東家的空檔,又聽得有人喊他的名字。

“阿白。”

周故搖搖晃晃的從街邊走過來,待他走的近了,阿白才聞到他一身酒氣,還有夾雜在其中的脂粉氣。

“周大哥。”阿白皺眉喚他,被那一身的混亂氣息熏的想要離他三尺遠。

他毫無顧忌的打了個小哈欠,半睜着眼睛問道:“莫尋呢?沒跟你一起吃早飯?是不是又在家睡懶覺呢?也不管你。”

“不是的,莫尋他在家呢,周大哥你是不是又沒回家,成晚喝酒去了?酒可不能天天這麽喝啊!”

他們說話間,少東家已經吃完了早飯,站起來看着他們,周故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個人,于是問道:“這位是?阿白跟你一起的嗎?”

阿白便道: “這是我們藥鋪的少東家,我們得走了,周大哥你路上看着點兒,我看你酒還沒醒幹淨,趕緊回去休息吧,煮點醒酒湯,人就沒那麽難受了。。”

周故被他說的老臉一熱,讪讪道: “咳,在家莫尋就夠你操心的了,多大點的孩子,管的還挺多,快去吧,別讓人少東家等你。”

阿白點頭道:“周大哥,那我走了。”

周故沖他擺擺手,然後對攤子老板喊道:“店家,來兩屜包子和油餅,那個有沒有醒酒湯,也來一碗!”

那攤主瞧了他一眼,暗自腹诽道:哪來的酒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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