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節課下課後,應綿把裝着同學錄的外包裝紙盒遞過去

照例叮囑了一句:“除了A卷,随便選。”

卻被喬淩聽到了。

她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俞珩,挑A卷啊!”

喬淩填的就是A卷。

應綿恨不得捂住喬淩的嘴。

但這時候,她下意識求助般地看向俞珩。

俞珩被勾起興趣,沒有看她,徑自從紙盒裏翻出A卷。

喬淩又提醒:“看背面!”

應綿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幹脆閉嘴。

她裝死趴在課桌上,打定主意不擡頭。

沒過多久,耳邊傳來少年帶着調笑意味的聲音——

“別害羞啊,應綿。”

上課鈴響起,應綿擡頭看黑板,臉上的神色還很茫然。

她恍惚着坐直,兩手貼着雙頰,企圖把過高的溫度降下去。

這節課應綿壓根沒聽進去,字帖也沒翻開。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收拾好東西準備走,卻有人走到她課桌旁。

應綿擡頭,看見少年一手撐着桌面,一手勾着手提袋,面色認真地告知:“我下午把它寫好給你。”

應綿目送他走出教室,然後低頭把胡亂翻出來的試卷塞回抽屜裏。

手肘卻重重磕到了桌角。

應綿愣住,等那陣痛感過去,才後知後覺地捂住手肘。

她面無表情。

搞什麽啊。

嚴肅得跟交實驗報告似的。

——

又過了兩周。

這一周俞珩的座位在走道邊,應綿要想出去就必須經過他。

從上上周開始,俞珩就不那麽頻繁地換座位了,不過卻保持跟左右兩邊的同桌的桌子相隔四五厘米。

大概是突發性的潔癖吧。

應綿想。

周二這天上午,大概是昨天的值日生把桌子擺正了,所以應綿和俞珩的課桌難得的靠緊。

嚴絲合縫。

俞珩像是沒有注意到,應綿卻向來細致。

比起等他看到以後搬開,還不如她自己動手呢。

莫名覺得堵了一口氣的應綿這麽想着,在俞珩離開座位的一個課間把兩個課桌拉開一個不大不小的距離。

完事以後,應綿拍拍手,回到自己的座位。

剛坐下,轉頭就看見了少年平靜的臉。

她有點心虛,于是不去看他,拿出字帖,用夾子固定臨摹紙。

俞珩沒有說什麽。

應綿盯着黑板發呆,想起那張同學錄。

請問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有喜歡過你右邊。

應綿合上字帖。

在心裏暗暗給他貼上标簽——

自戀狂。

——

吳瑩瑩和高揚回來了。

補習班還打算最後掙紮一下,說是讓學生們周末去書院刷題。

但應綿已經不打算搭理。

雖然那裏是安靜得很,但那麽多人去了,可就不一定了。

不玩起來就算好的。

應綿聽着吳瑩瑩給她說起書院裏的事。

“我在那裏認識一個高三的學姐,家裏條件很好,長得也很好看,”吳瑩瑩說,“她是學藝術的,我們晚上偷偷溜出去,她教我跳舞,還教我化妝。”

應綿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下,然後很感興趣似的揚了揚眉:“是嗎?”

吳瑩瑩:“嗯,她還送了我幾張面膜,都是進口貨,好貴的。”

應綿垂下眼:“你的妝挺好看。”

“是嗎?我今天化的妝很淡,怕被老師捉到……”

應綿已經沒有去注意她的話,擡眼盯着馬路對面的柳樹。

她看着喬淩笑着進了喬爸爸開的車,看着高揚快走幾步去跟林一瑜打招呼,看着覃正和八班的一群男生騎着自行車從她面前過。

這些現在幾乎每天都能見到的,以後就只能靠回想了。

——

初三下學期,老楊來了兩次。

一次是動了手術又做了化療,嗓子還沒恢複,他難得穿着西裝,是回來跟初三年級的老師們拍合照的。

全班一點聲音也沒有,才能勉強聽清他嘶啞的嗓音。

情緒敏感一點的同學當場流了眼淚。

那一次老楊說,他已經不能回來上課了,但他希望八班能給他争一口氣。

還有一次是拍畢業照。

這一次老楊沒有說什麽,只笑着跟同學們打招呼。

原本頭發不多的中年男人,在經歷過幾次化療之後,已經完全是個光頭了。

不過好在老楊面相嚴肅又和善,光頭也并沒怎麽突兀。

應綿想起何女士的上司說:“楊傑帶你們這群小崽子真是倒黴哦,都能硬生生被氣出病來。”

女孩扯出一個笑。

雖然不是被氣病的,但也确實要賴他們。

包括她。

——

高考之後,中考也很快到來。

班主任企圖在最後關頭給八班的懶骨頭點燃鬥志。

“我以前教過的一個語文很好的學生,今年高考,人家都說高考這幾天的雨是這十二年吃苦流的眼淚,他說不是,”班主任一手撐着講臺,一手端着保溫杯喝了一口水,繼續說,“他說這幾天的雨,是這麽多年辛苦留的汗水。”

應綿無所謂雨水、淚水還是汗水。

在這種時候,任何自然現象都有千萬種隐喻。

就好像詩人落魄時的傲雪紅梅、及第時的盛世長安,本來如此的情景,只是恰好順應某一部分人的境況,而已。

黑板右下角的倒計時變成“1”那天下午,有人把它擦去,并不費力地添上一個瘦瘦的圓圈。

最後用擰過的濕抹布抹去所有痕跡,像接下來一段日子的人去樓空一樣,這塊黑板不久後也會重新被日複一日地使用。

這一群吵吵鬧鬧的學生來去匆匆,什麽也沒改變。

中考那幾天,也下着雨。

第一場考試,落筆寫下姓名的時候,應綿甚至連“終于來了”之類的感慨都沒有。

時間理所當然地過去,所有準備好的、沒準備好的,都迎面走來。

一切按部就班。

英語考試的時間一直都是多到讓人恨不得分一半給數學。

就連中考也不例外。

應綿轉動手中款式簡單的黑色水筆,在沒有用武之地的多餘草稿紙上留下一行字。

頓了頓,又在下方畫出一橫,在後添上一個姓名。

鈴聲響起,考生們放下筆走出考場等監考老師收卷。

上方的答題卷被抽走,壓在下面的草稿紙被風掀起一角,又因為被筆袋壓制而偃旗息鼓。

大片的留白中,黑色的字跡顯眼。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徐志摩”

作者有話要說: 初中部分結束。

本來還想寫細節一點,但是也沒什麽好寫的了。

所以就這樣。

☆、久違

“應綿!”

熬了一宿剛睡下的應綿揉了揉頭發,有點煩躁:“幹什麽啊?”

何女士沒好氣地繼續說:“三中老師打電話來問你去不去軍訓。”

應綿翻了個身:“不去!”

“不去也得起床!”何女士走過來把被子掀開,“考不上一中還好意思賴床?”

一個多月以來,應綿聽這句話聽了無數次了,每聽一次,就越煩躁。

失敗被反複提起,又知道一旦發脾氣反而會被這個絮絮叨叨的女人牽絲拉線地帶出更多事。

在過去的十五年裏深刻認識到這人的難纏程度的應綿放棄了睡眠,起床穿好衣服去洗漱。

那人卻還不放過她,生怕她不知道地喋喋不休:“當初跟我保證一定能考上一中的是誰?現在又要浪費我的錢去借讀,你幹脆就直接去打工算了……”

應綿接了一捧冷水撲在臉上,擡眼看着鏡子裏面色慘淡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是啊,那為什麽又要給她花錢呢?

現在是暑假,何女士每天都早早趕到店裏,中午去辦公室做表格,下午也沒閑着,在幾家店來回跑,基本上和應綿見不到面。

應綿面無表情地看一眼剛剛被關上的門,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個經理,什麽事都不交給下面的人做,不把自己累死才怪。

——

應綿的中考分數跟重高分數線差了十二分,不多不少。

對此,應綿也不意外。

不管怎麽樣,無所事事的兩個月假期還是過去了。

報道這天,十點鐘左右的太陽并不很毒辣。

何女士把應綿送到一中高中部校區後就先走了,說是要去處理一點事,過一會兒再過來。

“綿綿,”身形高瘦的女生朝這邊跑過來,到她面前站定,“你也在啊。”

應綿很坦然地搖頭:“喬淩,我是借讀。”

“啊……太陽好大,”喬淩知道應綿不太樂意聊這個,于是換了話題,“你怎麽還是這麽白?”

應綿看了一眼女生身上明顯又黑了一個色號的皮膚,平靜地說:“我沒有軍訓。”

“也是,反正三中的軍訓也就走個過場,還不如不去,”喬淩拿出包裏的防曬傘,撐開,“我們軍訓的時候在太陽底下一站一整天,人都要熟了。”

“你沒怎麽黑,”應綿說,“你本來膚色就深,看不出什麽的。”

喬淩作勢要打她,“你說什麽?”

應綿笑着避開。

“應綿,喬淩。”

二人回過頭,見兩個人走過來。

是周辰希和林一瑜。

喬淩誇張地聲讨她:“你們快來,看看這個人,她居然一點都沒黑!”

同樣遭受了一中軍訓的兩人順勢上前,四個人鬧成一團。

應媽媽很快回來了,應綿跟三個女生揮了揮手,然後跟着應媽媽走到教學樓裏。

教室門都沒開,也沒有地方可以坐,應綿站了一會兒,腿都酸了,幹脆靠着牆蹲下來。

應媽媽跟一個認識的女士聊天,內容無非就是“我家那孩子實在不争氣”之類的話。

應綿覺得自己再蹲着腿就麻了,又不得不站起身。

“應綿。”

應綿靠着牆,看過去,“言言。”

莊言言拉着一個女生,介紹說:“這是肖芷安,她成績超好的。”

肖芷安看起來也是被軍訓折磨過的可憐孩子,似乎沒有塗防曬,因此甚至曬得發紅。

女生微胖,但面上的神情自信又坦蕩,笑着伸出手:“你好。”

應綿也知道莊言言說的“成績超好”應該就是比她們兩個都好,她握住女生的手,友好地自我介紹:“我叫應綿,答應的應,綿羊的綿。”

兩人都松開手。

肖芷安接着補充:“草字頭的芷,安心的安。”

莊言言見兩人已經互通姓名了,很欣慰地伸手捏了一下應綿的臉,“那就一起等吧。”

應綿無情地告知事實:“根據慣例,中午之前名單是不會出來的。”

現在辦公室還是在不停地接電話吧?

——

果然,在曬了一上午的太陽之後,到了快一點的時候分班名單才貼出來。

應綿已經被曬的渾身沒力氣,有氣無力地靠在莊言言肩膀上。

公告欄那裏人擠人,根本看不到什麽。

方才已經進過一次人群的肖芷安自告奮勇:“我去幫你們看。”

莊言言:“去吧。”

應綿直起身,給她打氣:“革命的小火苗就交給你了。”

身負重任的肖芷安又擠進了人群。

——

應綿和肖芷安被分在了十五班,莊言言在十四班。

三個人一起上樓找教室去報到。

由于她們耽誤了一點時間,教學樓裏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這個時候何女士打電話過來。

“你在哪兒?知道自己在哪個班嗎?”

應綿:“我是十五班,我現在在找教室。”

何女士讓應綿等着她,然後挂了電話。

最後應綿和肖芷安停在了一間教室前。

莊言言已經去前一間教室報到了。

應綿回頭看一眼空蕩蕩的走廊,把手機揣進兜裏。

“我們先進去找老師報到吧。”

三個人報了到以後,應綿在走廊上跟她們告別:“我還要等我媽,你們先走吧。”

“那就,明天見啦。”

“明天見。”

差不多十分鐘後,何女士從走廊那一邊走過來。

“我跟你在這裏耗了一個上午,”她抱怨,“你知道我有多少事嗎?”

應綿擡起手腕看一眼時間,“我已經報完到了,我們現在走嗎?”

何女士:“你等一下,我先去見一下你們老師,留個電話號碼。”

等到何女士送應綿到家,已經将近下午一點了。

她都沒有進門,只丢下一句“我等一下讓小林給你送飯”就走了。

應綿回到房間,從抽屜裏拿出手機。

屏幕亮起。

八班的家長群裏久違的出現了新消息。

應綿點進去,看見了一連串的照片——是今天上午公布的分班名單。

應綿點開照片,不出所料地在一班的名單裏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幾下,在劃到某一張時頓住。

五班。

俞珩。

作者有話要說: 高中部分開始。

以後大家要習慣俞珩這種蜻蜓點水的戲份。

☆、推不動

在經歷過第一天上學就遲到、記不住任何一個人的自我介紹、拿教科書拿到腰酸背痛手抽筋和因為稍微突出的語文成績被任命為課代表之類一系列事情之後,應綿終于結束了一天的學習生活。

這時候天還很熱,應綿在T恤外面穿一件薄薄的防曬衣,也不可避免的熱。

但曬太陽是不可能曬太陽的。

高中部校區教學樓到食堂的距離太遠了,學生根本不能在課間十分鐘跑個來回。

只有課間操的大課間能有那麽幾個人偷偷溜去買零食。

這段路程要經過體育館、網球場、籃球場、塑膠跑道等标志性建築物。

這種天氣,大中午的時候應綿只能靠着防曬傘茍過去。

一開始何女士還每天中午接應綿回家吃飯,後來在她的要求下辦了飯卡,就時常讓她在食堂吃了。

過了一段時間,班主任羅老師通知要開始全員晚自習了。

下午放學和晚自習上課之間只隔了一個小時,很少有學生會回家吃晚飯。

是以學校門口的小吃攤一直生意興隆。

說來慚愧,食堂居然比校外小吃攤還要遠。

晚自習放學後,應綿和肖芷安一起走出校門。

莊言言現在是美術生了,晚自習都要去初中部校區的畫室練習。

因為她和肖芷安住得近,所以她們一般是一起來學校。

但應綿已經不止一次地聽肖芷安說她因為等不及而自己先走人的事。

兩人走過走廊,路過樓梯間的時候,應綿拉了一下肖芷安。

“我們從這裏下去吧。”

——

一開始的座位都是随便坐的,但因為身高等問題必須做出調整。

重新安排座位之後,應綿左手邊是肖芷安,右手邊是一個叫張惠的女生。

座位兩周輪換一次,每一次往左挪兩個位子。

算起來也跟一周挪一個位子沒什麽兩樣。

應綿作為語文課代表,除了收作業以外,是需要帶早讀的。

但她顯然不适應,一段時間後,羅老師就安排了一個男生接手這個工作。

應綿也樂得清閑。

她鎮不住場子,也不是很樂意鎮場子。

交給适合的人來做,總歸比讓她搞砸要好。

十五班有應綿的一個初中同學,一個小學同學。

都是男生,也沒多少交集。

開學一個月,應綿仍然認不全班上的同學。

這就導致她發作業的時候只能慢慢摸索。

跟瞎子區別不大。

好在她之前一段時間的同桌——被老師委以重任,身兼數職的班長孫靜能關愛她,做她的拐杖。

應綿看着已經業務熟練的前輩,撐着下巴揚揚眉。

輕笑一聲。

——

第一次段考後,應綿跟何女士提出了希望能夠自己騎電動車上學的要求。

見識過何女士修一塊手表能拖上半年的業務能力,應綿死纏爛打,在半個月後——也就是國慶節的時候,得到了自己的小電驢。

就跟應綿描述的理想型電動車一樣:白白的、胖胖的,還有圓圓的後備箱。

但是它太胖了。

應綿推不動它。

騎的話其實是沒有半點問題的。

但一中為了防止學生在校內放飛自我地飙車釀出慘劇,每天早讀前和中午、下午放學後安排了值日生監督學生下車推行。

“請下車推行”這句話說多了就容易嘴瓢。

應綿初二的時候聽見有一位值日生喊了一句“請下車爬行”,當時就愣在原地,懷疑自己耳機戴久了出現幻聽。

由于值日生一周輪一個班,所以那一周,校園裏都充斥着帶着笑意的提醒——“請下車爬行。”

應綿花了兩天——其實不到三個小時學會了騎電動車。

但是她推不動。

一開始讓何女士幫忙推了兩次,應綿決定自己試試。

然後她就知道了這輛電動車的質量其實還是很好的。

這麽一段路,應綿少說把它摔了五六次。

應綿尴尬地把車停好,上樓進了教室。

才發現自己左小腿內側剮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看着大概有三四厘米的樣子,跟前幾天右腳踝擦出來的傷一起平均了兩邊的痛感。

應綿拿出書包裏的碘伏和棉簽。

無話可說。

——

國慶節七天假,一中只打算放三天。

然而在上了不到半天課之後,據說有一位頭鐵的學生匿名舉報了一中補課,于是在整個教學樓爆發出一陣歡呼之後,學生們背起書包湧出校門。

國慶節之後,很快就是體育節。

一中的三個特色,老楊以前跟八班同學說過——體育節、藝術節、科技節。

科技節是少數段位很高的學生的狂歡,跟應綿這種幹啥啥不行的小廢物沒有半點關系。

體育節也就是運動會,應綿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沒參與過任何體育競技,專門坐在那裏寫廣播稿。

藝術節,一個既要身材又要技術的舞臺,給予學生展示自我的機會——應綿從初一開始就堅持在觀衆的崗位上。

很好。

應綿冷漠地拿出作文稿紙。

不就是廣播稿嗎?

她寫。

運動會還要走方陣,不過應綿仗着自己身上帶傷,請了假。

體育課上,應綿拿着保溫杯蹲在陰影處,看看大太陽底下練習走方陣的十五班同學,然後轉身去洗手間。

應綿把保溫杯放在洗手臺上,打開水龍頭,往自己臉上撲了點水,總算沒那麽熱。

她從口袋裏掏出紙巾擦幹臉,拿起保溫杯走出去。

練習走方陣是在塑膠跑道上,要從體育館那條路過來,而這節課是體育課的,也不止有十五班。

之前應綿他們來的時候,塑膠跑道這裏已經有別的班學生在了。

擡腳跨過鐵杆子的時候,面前跑過一個揮舞着《必刷題》的……男生。

應綿看見少年那張偏棕色的臉上沒剩下多少智商的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應綿出來的時候,方陣已經解散,她走過去跟肖芷安提了一句——

“我剛才看見五班的學生拿着《必刷題》,他們是打算舉着書走過主席臺嗎?”

肖芷安順口接話:“好像拿的是生物的,是重點班的學霸沒錯了。”

應綿把保溫杯裏的水倒了一點在杯蓋裏,抿了一口。

“是啊。”

作者有話要說: 綿綿:我還不如爬。

俞珩今天也擁有戲份,雖然他降智了(不是)

☆、方陣

運動會那天,應綿坐在主席臺旁邊的臺階上,很是悠閑。

這裏的視野很好,可以很完整地觀賞入場的、沒入場的方陣。

身邊還有一個人請了假。

是十五班的文娛委員,許婧睿。

她在同齡的女孩裏算是長開了的,臉上只一點嬰兒肥,皮膚也沒有瑕疵,是那種很有初戀感覺的長相。

可惜的是,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了。

平時應綿跟她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但現在這裏也沒別的人了。

所以仙女來跟她講話了。

許婧睿站起來,轉頭看她:“我沒帶校服,所以請了假。”

應綿看她一眼,又把視線挪開,盯着幾個臺階下的欄杆,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覺得你是那種很文靜的類型,”許婧睿看着她說,“你好像不怎麽說話。”

應綿擡眼,帶了點開玩笑的意思:“我跟熟起來的人就不是這樣了,雖然看起來是安安靜靜,背地裏其實是個……沙雕。”

實際上應綿覺得在仙女面前說“沙雕”這個詞很不雅,一時又找不到可以替代的詞,就只能用一種類似難以啓齒的語氣說完。

應綿成功把天聊死了。

許婧睿走下臺階,靠着欄杆看走過去的方陣。

應綿坐在臺階上,也在看。

一班裏最顯眼的就是覃正了,他負責舉班牌。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能有這種程度的又高又瘦實在是個很鮮明的特點。

至于五班,應綿只看見他們确實是人手一本《必刷題》,就沒有別的印象了。

畢竟少年并不是紮眼的類型,混入人群,就會被淹沒。

而應綿既沒有一眼定位的能力,也懶于刻意尋找。

再看本班的方陣……

大概就跟父母看自家孩子的心态差不多吧,應綿也覺得自己班的方陣拖了整個高一年級的後腿。

比起剛入學的高一,高二的老油條就放得開一點。

穿漢服、jk甚至還有cos妖刀姬的學姐。

對比之下,十五班要求穿短袖校服,又因為天氣轉涼而在裏面穿花花綠綠的長袖導致觀感寒碜的效果就讓應綿很羞愧。

雖然是為了節約班費,但她還是覺得羅老師活該奔三了還沒有女朋友。

這讓應綿有點想念全班關系戶缺啥都不缺錢的八班了。

高一裏面最突兀的是國際班——只有六個人,結果還因為有一個人的腿摔斷了只剩五個人的方陣。

摔斷腿的人是吳瑩瑩的雙胞胎弟弟吳子旭,也是以前八班的同學。

吳瑩瑩現在在十四班借讀,是過了半個多月才入學的,據說原本是要去國際班的。

至于吳子旭摔斷腿的原因,大概有那麽一點是因為應綿那天沒騎車,去找吳瑩瑩導致她沒有看住弟弟飙車。

不過應綿對吳子旭的印象不深,說起來以前還是小學同學,只不過後來他轉學了。

應綿聽過吳瑩瑩口中描述出來的吳子旭,卻也不是什麽正面形象。

天下姐弟是冤家。

——

等象征一中排面的開幕式結束以後,應綿打算去食堂買點零食。

應綿轉頭問肖芷安:“現在可以去食堂嗎?”

肖芷安:“不知道,你去問問俊哥吧。”

十五班班主任羅志俊,人稱俊哥。

不确定有沒有一米六。

“哦。”

應綿把錢包拿出來,站起來去找羅老師。

應綿在他身邊站定,“俊哥,現在可以去食堂嗎?”

羅老師轉頭看她:“你沒吃早飯?”

因為吃早飯差點遲到的應綿:“嗯。”

“那你去吧,十分鐘之內回來。”

應綿轉身拉着肖芷安往食堂跑。

——

作為語文課代表,應綿要負責收廣播稿。

應綿沒打算時不時嚎一嗓子,就坐在那裏安安靜靜地開了一罐八寶粥。

她不着急,班主任着急。

應綿剛把八寶粥喝完,羅老師就走過來:“收了多少張了?”

她擡頭:“兩張,還都是漂亮妹妹寫的。”

後半句說的比較小聲,卻足夠前排那個女生聽見了。

應綿自上高中以來,就開始稱呼好看的女生為“漂亮妹妹”。

連帶着肖芷安和張惠也開始跟着這麽叫。

羅老師要求的是每人每天寫三份廣播稿。

但前排的那個女生——應綿口中的“漂亮妹妹”周文卓這一天交了五份。

應綿笑着把那一疊紙收起來,也沒多意外。

她放下筆,準備先把手上的廣播稿送過去。

大概女孩子都喜歡有個伴吧,應綿轉頭試圖說動肖芷安。

然而肖芷安正跟她左手邊的同桌湯琦聊得很開心,并不想動彈。

前排周文卓旁邊的女生轉過頭:“我陪你去送吧。”

這個女生應綿有印象。

目前來看,至少算得上樂于助人,活潑外向。

叫做安敏。

別名“發際線女孩”。

應綿把稿子都交給安敏,兩人走到主席臺旁邊。

她拉住安敏,把手上的一盒法麗茲曲奇拿了四條出來。

安敏見狀,從口袋裏抓了一把糖。

應綿壓低聲音叮囑:“廣播站的學姐都給點,學長……看着給。”

安敏比了個ok的手勢,拿着稿子和曲奇走上主席臺。

應綿看着安敏游刃有餘的樣子,知道這個任務沒有托付錯。

安敏回來後,兩人一起回到十五班的場地。

——

今年的秋天像是被跳過去了,這一段時間的天氣一直在冬夏之間徘徊。

運動會結束後三天,就是期中考試。

應綿覺得自己對物理和化學已經不抱期待。

這兩門考的時候時間剩的很多。

但答題卷上的大片空白是誰也救不了的。

應綿覺得,空題比瞎蒙要折磨人多了。

問題是那些專業名詞和化學式她并沒有記得多少。

等成績出來以後,應綿沒怎麽意外。

比起上一次還是進步了幾十名。

全年級包括借讀生将近一千四百個學生,她從一千一百多名到一千零幾十名其實也沒什麽區別。

何女士不出意料地着急了。

她聯系了羅老師和肖老師,打算讓應綿補補課。

羅老師教物理,肖老師教化學。

前者倒還好,說是奔三,實際上也就二十六歲,交流起來沒什麽壓力。

後者是個四五十歲的老太太。

應綿倒不是對老人家有什麽排斥,只是年齡擺在那,學生們上課活潑不起來,就死氣沉沉。

但何女士堅持。

于是應綿原本只有周日白天的假期又砍掉一半。

周六一中要求全員補課,不過不用上晚自習。應綿下午放學後,吃了午飯就去教師公寓上物理課,而周日上午九點到十一點,則是去肖老師家上化學課。

下午摸出手機玩玩,吃完晚飯趕回學校上晚自習。

應綿覺得頂多有點精神疲勞,也沒什麽大事,很快接受了這樣的作息。

——

第一次去上物理課的時候,應綿剛好是卡着時間去的。

一路上何女士都在埋怨她磨磨蹭蹭,花了錢的課程都不知道要珍惜。

應綿抱着裝書的袋子,偶爾開口嗆她一句。

何女士把車停好,送應綿上樓。

這時候人基本都來齊了,何女士跟羅老師打了招呼以後,聊了幾句就走了。

應綿走進去,就看見七八個學生圍着圓桌坐着。

她雙眼驚訝地睜大一點,站在玄關處不動。

五官精致的女孩一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轉頭看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綿綿:哦豁。

猜猜她是誰?

☆、不如人

周辰希有一瞬的愣怔,然後很自然地朝她招招手,笑道:“過來啊。”

應綿沉默,走過去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

世上那麽多巧合,更何況原本就在一個學校裏。

這并不值得稀奇。

應綿右手邊是周辰希,左手邊是一個五班的女孩子,叫做杜嘉怡。

這女孩是這裏十個學生裏唯一一個重點班的,據說是跟不上周日那節全是重點班學生的課。

那種由內而外的自信,跟周辰希的有恃無恐不同,卻同樣耀眼。

羅老師時不時會讓她在白板上演示解題步驟,她也不怯場。

還有就是,她看起來跟周辰希認識。

五班啊。

應綿安靜地把面前的桌面整理了一下,不讓自己的書妨礙到別人。

然後照常嬉皮笑臉地時不時插一句話。

何女士說這個年紀的小孩該怎麽樣?

有活力。

這不就像模像樣嗎?

——

由于應綿上次騎電動車把兩只腳都剮了口子,何女士堅持要接送她,至少近一段時間不讓她自己騎車了。

這天晚自習下課後,應綿和肖芷安收拾好東西,往樓梯間走去。

肖芷安把電動車停在學校外面,從教學樓走出去,可以順路把垃圾扔了。

應綿右胳膊上挂着手提袋,不太好動,于是讓肖芷安幫忙拿一下垃圾袋,然後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何女士。

電話接通,“喂?我放學……”

應綿左手拿着小巧的老年機貼在耳朵旁邊,不經意擡眼,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她沒有把話說完,好在何女士也不在意:“放學了是吧?你等一下啊,我現在來接你。”

冬季的風灌進衣服裏,應綿不自覺地擡起被手提袋壓得有些酸的右手,把毛衣的領子往上拉了拉。

圍巾……好像收進書包裏了。

她已經沒有在聽何女士的話,視線無意識地定在那人臉上。

應綿覺得今晚的風太冷了,可能讓她的表情有點僵硬。

于是她盡力地扯出一個可能毫無意義的笑來。

不過好在她沒有在這個時候過分遲鈍。

應綿很快收回視線,把這通早就沒人在聽的電話結束掉。

她側過頭,随意地找了一個沒有營養的話題,跟肖芷安聊起來。

這倒是讓她臉上的笑意自然了一點。

一中高中部教學樓的走廊很寬敞,在平常不擁堵的時候,一點也不至于擠到人。

等到他們肩都沒擦到就互相路過之後,應綿甚至不記得有沒有看清他身邊的人是男是女。

她不知道為什麽他從一樓上了二樓,也沒來得及認出他身邊是不是劉珂矣。

但應綿很清楚,俞珩好像沒錢配眼鏡似的,根本沒有那個5.0的視力認出她。

她記得俞珩好像跟她說過,他視力4.9,沒必要去配眼鏡。

大概學霸過了一個暑假,看的書太多,挑燈夜戰,把自己的一對眼珠子

小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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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節課下課後,應綿把裝着同學錄的外包裝紙盒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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