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夜深人靜的時候,齊鐵嘴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夢境,他夢見另一個自己,只是那個人看起來如一縷魂魄般不可觸及,他看到那人不知在對誰說話,聲音如同籠在鐘罩裏,轟轟隆隆的卻聽不真切,只依稀聽到兩句:

生死離別一枕黃粱,

當斷則斷。

齊鐵嘴不明白他的意思,待他想要問時卻突然感到陰寒之氣浸入心腑,登時睜開了眼睛。借着月光,他發現自己正對上一張慘白的滿是刀痕血跡的臉——一個女鬼伏在他的上方,眼睛空洞漆黑,雜亂的長發垂下來将兩人的臉籠罩在一片陰影裏。齊鐵嘴登時愣了,冷汗瞬間爆體而出浸透全身,驚駭半晌才爆發出凄厲的尖叫。

“啊!救……救命啊!救命啊!”齊鐵嘴一邊慘叫着一邊翻下床鋪,連滾帶爬的取下挂在牆上的一把短劍,劍出鞘,他兩手緊緊握着劍柄指向女鬼,卻因全身的顫抖而毫無氣勢,“別……別過來!有話好……好說!冤有頭債……有主,好端端的你……你找我做什麽!”

女鬼看了看他,張開嘴露出黑色的牙齒,爾後猛地撲上前來,緊接着硬生生的停在七尺開外,月光穿過她的身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這樣一人一鬼僵持着,站了足有小半個時辰。齊鐵嘴琢磨着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必須設法聯系張啓山,讓他過來救自己,以邪制邪,這一招屢試不爽。他壯着膽子一步一步向客廳挪去,但他每挪一步女鬼便跟進一步,待他好不容易拿到話機,哆哆嗦嗦的撥完號碼卻是占線,他試了好幾次仍舊無法接通。這一來齊鐵嘴徹底慌了——他的家裏四處懸挂着驅魔辟邪之物,尋常孤魂野鬼均不敢靠近,而他手裏這把短劍是張啓山常年佩戴的中正劍,屬極為剛正之物,這樣的武器也只能保他七尺的安全,由此可以猜想,這女鬼生前仇深怨重執念太深,而其死狀也必定格外凄慘——這樣的厲鬼甚至在白天也不會消失,更為兇厲的能畫皮為人存活于人群之中,言行舉止均與常人無異。

“姑娘……”齊鐵嘴幾乎帶了哭腔央求道,“我就是個窮算命的,你要索命何苦非要找我啊……要不這樣,你要是有什麽冤屈或者放不下的,盡可告訴我,我幫你解決。”可女鬼仍舊是凄凄厲厲的看着他,不言不語,只是漆黑空洞的眼睛裏竟流出黑紅的血淚來。

齊鐵嘴這時已經稍微冷靜下來,他能見鬼,大大小小的鬼見得多了,也幫着超度了不少,但這種兇邪的厲鬼卻是第一次見,既然她不能近身,說明自己的性命暫時是保住了,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必須找到張啓山,就算他身上至邪的煞氣不能克制這女鬼,好歹也能讨個安心。正當他想着怎麽去找張啓山的時候,有人急急的敲響了他家的房門。

“八爺!有急事!”

是張副官的聲音!齊鐵嘴得救了一般用盡全力大喊道:“張副官!我在客廳!有鬼啊!!”極度驚恐和喜出望外這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以至于聲音尖銳扭曲着破了音。話音未落,只見張副官已破門而入,帶着一身的血腥味和暴戾的煞氣,懾得女鬼連退數尺蜷縮在牆角裏。

“怎麽樣八爺,”張副官略顯焦急的看向齊鐵嘴,後者卸了氣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沒事吧?”

“怎麽可能沒事啊!”齊鐵嘴嗚呼哀哉的順着自己的胸口,臉色慘白,“大半邊的魂都吓沒了!”

“你打算怎麽辦,”張副官看了眼牆角,拔出了随身匕首反握在手裏全身呈戒備狀态,“要度她嗎?”

“不行不行,”坐在地上無力的擺擺手,齊鐵嘴有氣無力的解釋,“這個太兇,若不了了她的執念,光憑我這三腳貓功夫可度不了,你是看不見,不然你也得吓掉半條命。”随即又對女鬼道,“姑娘,你的苦衷都可以跟我們說,有仇幫你報……”不等他把話說完,張副官突然沖向女鬼,手裏的匕首刺入她的心髒,只一瞬,女鬼凄厲的尖叫着魂飛魄散。

黑暗的客廳裏空曠寂靜,齊鐵嘴愣愣的,一時無法從方才的尖叫聲中回過神來,張副官遠遠的看着他,即使在黑暗裏也能感受到他那份嫌棄的眼神。齊鐵嘴喘息了半天終于緩過勁來,将手裏的短劍入鞘扔在沙發上,随後把自己也扔在了短劍旁邊。

“你能看見?”半晌齊鐵嘴終于想起來似乎哪裏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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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說是厲鬼了,能看見也不奇怪吧。”

“也是,今天多虧你來的巧,不然我真的要死了。”

“我找你是有正經事,”張副官一邊收了匕首一邊開了燈,房間裏霎時敞亮起來,“你去佛爺那兒幫我帶個話,告訴他日本人集結了近20萬的兵力南下,并且兵分三路大有包抄長沙之意,恐怕這次日軍的作戰方式與之前完全不同。”

“什麽……什麽……”齊鐵嘴聽得一愣一愣的,張副官說的這些像漿糊一般糊在他的腦子裏,根本轉不過彎來,“你有空來找我帶話,還不如直接去找佛爺。你說的這什麽跟什麽,完全記不下來嘛。”

“那就寫下來。”張副官冷着臉森森的盯着齊鐵嘴,仿佛只要他不照做就會像弄死女鬼一樣弄死他。齊鐵嘴見他又是這副嘴臉立刻抱拳求饒,張啓山不在,他可不敢招惹這個家夥,遂麻利的找了紙筆照着張副官的話一句一句的寫下來。“行了,我走了,”張副官見他完完全全的記下了,起身就要離開,不想齊鐵嘴突然朝他撲上來,頓時以為他中了那女鬼的邪,立刻閃身避開并再次拔出了匕首進入戒備狀态。齊鐵嘴撲了個腦袋空磕在沙發扶手上疼的嗷嗷直叫,“你別走啊,天還沒亮呢,萬一又有厲鬼怎麽辦。”

“我還有要事在身,實在耽誤不得,”張副官難得好言好語的解釋到,“你這屋裏才死了個厲鬼,但凡識趣的都不敢進來,況且我這一身煞氣也夠你鎮兩天宅了。”這麽說着,竟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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