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設定老八能見鬼。

下周就能完結了,終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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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副官依舊立在牆角全身戒備,方才還是漆黑無盡的雙眸,剎時恢複得黑白清明,他右手執槍,左手不屑的将方才一直緊抱在懷裏的身體扔在地上——那俨然是一具與齊鐵嘴等身的稻草人——轉而伸向後方護住他身後的人,而陣眼當中那具清虛道人的屍體,也在破除了幻境之後變成了紅繩紮成的假人,現下正随着陣法的催動化出本形,将女鬼緊緊縛在陣中。齊鐵嘴直立在張副官身後與牆角之間狹小的間隙裏,雙眼緊閉,手裏盤着沉香手珠,二指合攏唇抵指尖,口裏念念有詞,那些紅繩随着齊鐵嘴的每一句言咒泛起金色的光輝,将那女鬼越縛越緊。

此時再看屋內,紅線如蛛網般遍布整個卧室的每一寸空間,四面貼滿咒符玄紙,屋頂中央懸挂一串白玉風鈴,無風自響。紅繩化盡之時,一道灰白的身影現于陣眼當中女鬼正下,渾身上下似乎透得一股仙氣,竟叫在場的人皆是心下謹然不敢妄自出聲。

“爾等可好?”老道人聲音滄啞卻透出淳厚的氣勢,只淡淡一掃角落裏的兩個人,見他二人正定自若,眉眼間略露出滿意的神情。

“無礙。”齊鐵嘴說着就要向老道人作揖鞠躬,怎奈周身狹小,于是不滿的用手肘撞了撞堵在身前的人,後者忙挪開一步,然後在齊鐵嘴暗示的眼神下極不情願的跟着作了一揖。

老道人已年近二百,自知不受這小鬼待見,全當做他是小孩子脾氣,遂搖頭一笑心覺甚是有趣,爾後将自己腰間挂着的白玉葫蘆取下,置于女鬼下方陣眼正中,這只玉葫蘆身長三寸,通身雕滿镂空花紋,正是他清虛道人煉化的法器。眼下這女鬼雖已被縛了陰邪鬼氣,并且作為常人被張副官一槍斃命,但是一旦縛力消散,這股陰厲之氣将如何變化,着實難以預計,然而正如山石道人随身佩戴的那柄桃花木劍一般,這只玉葫蘆也早已化了仙,即便是至邪至惡的妖魔邪祟也能被收入其中盡數封化。

“你們張家人怎麽沒人進來呢?”齊鐵嘴總覺事有不妙,忽的靈光一閃,輕戳着張副官問道,“按理說,這鬼障消失,他們就能進來了,難道竟沒人關心我們安危不成?”

“不可能……”張副官皺眉,亦覺得詭異起來。

“生化鬼,死化魙。”老道人微出感慨之聲,手裏正重新畫作咒符意欲布陣作法,“鬼障未除。”

話音未落,被縛在半空的女鬼突然七竅中騰出黑紅的煙霧,慢慢的将那整具縛滿紅繩的身體纏繞包裹在裏面。

人死為鬼,鬼死為魙,魙起鬼障,絕天避世。這女鬼雖以人的形态死去,但到底是活鬼,活鬼化魙,位居陰邪之首,人鬼懼之。齊鐵嘴心喊大事不妙,當即就要越過張副官,上前去協助那老道人一起重新布陣,卻不想被一條臂膀攔了回去,并且還往裏處攏了攏。

張副官幾乎是下意識的将齊鐵嘴緊緊護在身後,他警覺的死盯着女鬼的變化,未握槍的手朝着遠處短劍的方向伸去,那柄短劍竟有感應,直直的越過房間撞進他的手心裏。

“張副官,老朽這法陣須以鬼血作眼方能化成。”老道人立于陣中向他們的方向緩慢伸手,示意張副官過去。

“在這等我。”張副官這麽說着,将劍柄塞進齊鐵嘴的手裏。齊鐵嘴怔怔的聽見護在自己身前的人說出數年來未再聽過的那句話,一時恍惚以為眼前的還是多年前那個總将自己保護得周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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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副官握緊手中的槍,慢慢的一步一步走進新布下的法陣,按照老道人的指示将自己的血滴在女鬼下方,形成北鬥七星式,那玉葫蘆正在勺口中間,待最後一星落下陣眼形成,法陣立刻泛出冰藍色的光輝,與此同時白玉風鈴叮鈴徹響雜亂無章,桃木劍應聲而起懸于女鬼胸口處,一旦她魙形化成便能即刻穿其魙核将其斬除。

三人緊緊的觀察着女鬼的變化,未曾注意倒在遠處膝蓋碎裂昏迷不醒的山石弟子,不知何時竟站了起來,雙目漆黑神态詭異。張副官剛見桃木劍突然調轉了方向,餘光裏就看見山石道人的徒弟正以一種扭曲的姿勢直直朝齊鐵嘴奔撲過去,右手前伸手指彎曲,漆黑的指甲鋒利如劍長達寸許。

來不及做出反應,張副官本能的化形消失,轉瞬出現在齊鐵嘴面前,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短劍,揮手而出利落的削斷了已至眼前的山石弟子的臂膀,緊接着擡腳将人遠遠的踹飛出去,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不過寥寥幾秒。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将齊鐵嘴吓了一跳,一時竟被駭魇住了,不待回過神來,就見那中了邪的人再次撲到眼前。張副官緊緊的将齊鐵嘴護在身後,短劍刺入那被附身之人的身體時,桃木劍破空而來。齊鐵嘴被擠在張副官背後狹小的空間裏,看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突然胸前猛烈的撞擊幾乎将他嵌入牆裏,低頭只見一段木劍的尖端刺裂穿透了他胸前的附身符,堅硬的抵在自己的胸口。

女鬼尖厲凄慘的狂叫着被冰藍色的烈火包裹焚燒,迅速化為灰飛消失殆盡,餘下的片許魂魄被收進白玉葫蘆之中,化成清水,散浮為露。魙死六道除名,張副官看着那團火球消失,化為星星點點露水消散在空氣裏,終于沉沉的松了一口氣,緊接着一口黑血噴出來,染了一身一地。

張啓山好整以暇的倚坐在沙發裏,看着對面陸建勳嚣張跋扈得意忘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解,遂不削的笑道,“陸兄與日本情報間諜沖田麗子似乎很熟?”兩人中間的茶幾上,攤了滿滿一桌的資料裏,有幾張照片極為顯眼,正是陸建勳與那紅衣女子在辦公室會面的照片,照片的背景裏還立着山石道人的親傳徒弟,張啓山笑道,“你不僅為她殺害山石道人,還将我的所有行動計劃告訴她,這叛國罪的罪名,有陸兄你在這裏,我張啓山愧不敢當。”

“上峰認為此事重大,遂交由我全權取證,所有人證物證,在我們說話的空檔,上峰恐怕已經親審完畢,”看着對面那人的表情由震驚轉為驚恐,張啓山笑道,“你難道真的以為,我不知道王副官是你的人?”

話音剛落,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張啓山嘴角微勾最後看了陸建勳一眼,起身過去接了電話。

“是,長官,”張啓山放下電話,緊接着厲聲下令,“扣押叛國賊陸建勳極其黨羽,如有反抗,就地□□!”

待到清理了這一廳室的人辦公室終于恢複清靜之後,張啓山才叫來新上任的張姓副官詢問齊鐵嘴一行的情況。方才他雖看起來鎮定自若,甚至游刃有餘,但實則心中記挂着另一邊的戰場,今日之戰,齊鐵嘴早已算定,雖有卦說平穩無事一切如初,但仍舊是止不住的心亂。

“佛爺,那邊已經落定。八爺派人送回信條,又說時間不多,就不回來跟您辭行了。”

張啓山接過紙條,爾後揮退副官,獨自一人在辦公室坐了一宿,徹夜未眠。

“安好勿挂,萬事溯源,望佛爺自己保重。——齊”

民國三十三年,六月,日軍攻陷長沙。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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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王副官出自三叔老九門已寫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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