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Part 1:掌心的夢話(一)

夜幕初降,易晚栀等樂團的一行人,被人帶領着走進了疏梧園。樂團的工作,是易晚栀的師兄池柏硯介紹的。師兄看她勤工儉學不容易,就替她找了這麽一份工作。

因為母親早逝,父親锒铛入獄,易晚栀是沒有經濟來源的。她僅能靠着些日常的兼職,賺足自己的學費,以及生活費。并且她還需要精打細算地安排好,一并省出學費來。

幸好,大學時易晚栀考中了C大音樂學院的小提琴專業。因此,靠着在酒店拉小提琴,以及課餘做做樂團演出的兼職,易晚栀也能勉強賺出些學費來。

易晚栀背着琴盒,走在疏梧園的大道上,有些思緒開始浮想聯翩。

原本,她也不想踏足疏梧園的。因為,這裏是江家的宅邸,如果能夠避開,她早就避開了。只是,這次江家宴會,給出的演出價格極高,易晚栀寧願賭一把,也不想錯失了這一次機會。畢竟,這樣演出一次,可以換她八個小時的酒店演出費用。

身後,趙千瑤戳了戳她的脊梁骨,問她:“晚栀,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

“該不會,又是在想學費的事情了吧?”趙千瑤走前了幾步,拍了拍她的肩,頗有深意地說道:“柏硯師兄那麽欣賞你,你沒錢的時候,找他接濟一下不就行了,幹嘛要這麽拼死拼活啊……”

趙千瑤有一雙好看的眼睛,眼角彎彎上揚。輔以她精致的臉頰,絕對稱得上C大管弦系系花的稱號。

她話裏有話,易晚栀也不是沒聽出來。這支樂團,擁有全市頂尖的人才。這份工作,并不是想進就能進的,特別是易晚栀這種沒錢沒勢力,還沒時間在樂團練習的。

易晚栀沒有回答,聳了聳肩,回頭朝她一笑。回頭間,及腰的長發随着晚風舞動,清秀的臉上,染了一些活潑的色彩。趙千瑤只是嘴巴有些毒,打心眼裏,易晚栀依舊覺得她是個好人的。

**

後臺裏,聲音有些嘈雜。好幾個樂團的姐妹們,都在唏噓感嘆着江家之富有,連後臺都布置成了這麽豪華的樣子。

易晚栀沒吭聲,只是坐在椅子上,打開松香盒子,開始細細密密地給琴弓上松香。松香沾在手上,有些微黏的感覺。易晚栀并不覺得有什麽好奇的,因為本市最大的集團,宅邸風光,當然是平常人家難以想象的。易晚栀想,如果她沒有到過江家的話,大概她也應該會像這些女孩子一樣感嘆連連的。

富有,誰又不想要呢。而她的父親,也是在這個坎上,栽了跟頭。

“大家別吵了,好好準備準備,等會就要上臺了。”樂團的負責人也被弄得有些煩躁,連語氣都有點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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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千瑤悄悄地附上了易晚栀的耳朵旁,說:“這些人真是都沒見過世面,不過就是看起來有錢些的地方,就驚訝成了這樣,真是鄉下人。”

“千瑤,別這樣。好奇心,每個人總會有的。”易晚栀拍了拍她的肩,站起來:“還是好好準備準備,等會在臺上賣力演出才是。”

“也對。”

易晚栀從琴盒裏取出琴,安在肩上試拉了幾次。E弦的音調聽起來有些不對,她放下琴,小心翼翼轉動微調,調準E弦的音準。

铮——

E弦突然崩斷,彈起的斷弦差點就崩到了易晚栀的臉上。連易晚栀都被吓了一跳,她大學入學三年,還未斷過一根琴弦,沒想到在江家的這次,居然是第一次。

易晚栀從琴盒裏取出備用的琴弦,安上。她突然覺得心裏不安,像是有些難以預料的事情即将發生。

好不容易平複下心情,易晚栀卻忽然想到了以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則故事。它說,琴是有靈性的,如果琴的主人即将發生一些難過的事情。可能,琴就會先感召到未知,然後默默提醒主人。

易晚栀自嘲式的笑了笑,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居然也變得這麽迷信了。她安安定定地拉琴,淹沒在樂團的人群中,自然是沒有人會看見的。

負責人又開始再一次地催促,易晚栀提起琴弓和琴,握在手裏,排隊向光明的舞臺中央走去。

**

演出很順利,樂團收尾的時候,贏得了滿場的掌聲。易晚栀跟着他們一起謝幕,一同走下舞臺。

燈光由明變暗,易晚栀也從舞臺走下了後臺。将小提琴重新塞進琴盒裏,易晚栀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指針指向六點的方向,她默默計算了一下,從江家到酒店一個小時足夠了。

趙千瑤見她看表,忍不住問了一聲:“晚栀,待會還有演出嗎?”

“嗯。”易晚栀悶聲應答,俯下身子把琴盒的拉鏈拉上,回頭朝着趙千瑤甜甜地笑:“今晚還接了一個婚禮的獨奏,就是在我工作的那個酒店。可能要等到晚上十一點才會回宿舍,估計那會宿舍都關門了,到時候你把陽臺的門開着,我從一樓那邊爬回宿舍。”

易晚栀和趙千瑤都住在宿舍二樓,易晚栀又會因為兼職而時常晚歸。宿舍門關了,她就只能借着一樓的陽臺爬回自己的宿舍。雖然兼職辛苦,但易晚栀卻一直樂此不疲。

“好。”趙千瑤雖是應了一聲,心裏卻是鄙夷的。

“千瑤,麻煩你了。”易晚栀提起琴盒,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走廊裏安靜地驚人,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都咯咯地作響。易晚栀覺得有些怪異,卻也沒有深究。直到走到走廊外的那一霎那,身後突然有一個人,把她喊住。

“易小姐……”

一名中年男人從門口走出來,踏着不快的步伐走到易晚栀的面前:“易小姐,江致少爺讓我轉告你,他想見你一面。”

這個男人是趙管家,易晚栀還記得。曾經,她跟着江崇和江致兩小無猜的年紀的時候,他就是鑒證人之一。只是後來,父親锒铛入獄,她就遠遠地離開了這裏。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她。

“不好意思,請你轉告一下江致。我還有一場演出,先走一步了。”易晚栀微微彎了彎腰,示意歉意。

還沒等她轉身,趙管家的聲音已經幽幽響起:“易小姐,江崇少爺也回來了。”

聽趙管家提及江崇的名字,易晚栀不知怎麽地,就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趙管家見狀,繼續說:“其實,今天江致先生是故意讓你們樂團來演出的,一是為了想要見你一面,二也是為了歡迎江崇少爺回國。”

“江致在哪裏?”易晚栀問。

“江致少爺在花園的噴泉那邊等你,他說只要你去,他随時就在那裏。”

“嗯。”

易晚栀記得那裏,曾經很小的時候,她還會傻兮兮地對着那一處噴泉投硬幣,然後許下自己無數夢幻似的願望。那時候,江致會揉着她的腦袋,輕柔地問她許了什麽願。而江崇則是會坐在噴泉邊,一臉鄙夷地看着她,說:無知。

記憶裏,如果江致是與生俱來的王子。那麽,江崇一定是令人膽怯的惡魔。

易晚栀憑着記憶,循着花園裏的小徑走到了噴泉後。乳白的雕塑上,依稀可見幾枚硬幣,依舊沒有被處理掉。它們還保持着易晚栀離開時的姿勢,形影孤綽地綴在那裏,看起來十分突兀。

就像藝術與金錢,永遠是相互排斥的。

易晚栀從噴泉背後,慢慢悠悠地走到噴泉的正面。目光寰轉的那一秒,她看見有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噴泉前,純黑色的西裝,一絲不茍的襯衫,以及谙熟的背影。他背負着手,看不出正臉。

“阿致……”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江致和江崇是孿生兄弟,僅憑背影,易晚栀真的無法區分二人。

“晚栀,我在這裏。”江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着一股溫馨的三月清風,拂入易晚栀的耳朵裏。易晚栀曾經很喜歡用古人的一個詞描述江致,溫潤如水。

與此同時,站在噴泉前,負手而立的那人男人,也緩緩轉過身來。他沒有笑,面容平靜,用他獨有的低沉的嗓音說。

“易晚栀,好久不見。”

他,是江崇。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待開,文案如下:

她有家族遺傳夜盲症,懷孕的時候忐忑不已。

結果,女兒依舊沒能逃脫夜盲症的命運。

而他,只是接過襁褓裏的女兒。

含着溫柔的笑,看着糊着汗水,滿臉狼狽的她,俯下身親吻:

“以後,由我照顧你們兩個小瞎子。”

世界上有這麽一個人,

他只需要一句話,就能打破你所有的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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