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Part 5:完美演技(三)
自那天化療之後,易晚栀就鮮少再碰到江崇。江崇每天都會來,只是他總會挑着易晚栀不在的時候,來探望易啓鳴。偶爾跟易晚栀碰上,也只是擦肩而過。
傍晚的時候,易啓鳴突然病發,連續咯血陷入昏迷。當易啓鳴被醫生護士簇擁着,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易晚栀手足無措。她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看着自己的父親被病魔折磨,卻絲毫無能為力。
她從不知道,時間竟然可以過的那麽漫長。時鐘的秒針滴滴答答地走着,她卻始終沒有看到那盞手術中的燈,暗下來過。
她失去了所有的支撐,癱坐在醫院冰涼的長凳上。她痛苦地,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了。整個人呆滞着,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過了很久之後,她的眼淚才決堤般地落下。走廊裏回蕩着她一個人的哭聲,寂寞而長遠。最終,她還是撥通了他的電話。
還沒接通的時候,她聽着漫長的嘟嘟聲,哽咽着重複叫他的名字:“江崇……”
江崇原本是在開會的,他坐在長桌的尾端,認真地聽着報告人陳述着斯南近階段的財務狀況。他偶爾動動手上的筆,齊刷刷地在白紙上記下一串數據。
會議室裏,除卻報告人正在報告着,其他人都是緊繃着神經,一瞬不瞬地聽着。
忽然有嗡嗡的手機震動聲,在會議室裏顯得格外突兀。站在江崇身旁的主管還以為是哪個人開會忘了靜音,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江崇,直接扯開嗓子:“哪個人居然敢在江總的會上開手機,是不是不想幹了啊?!”
江崇無意間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響了。他也沒說話,直接就拿了起來。主管看見原來是江崇的手機響了,整個臉都綠了。會議室裏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笑了,主管明明想抱大腿,卻反而遭了秧。
屏幕上是易晚栀的名字,橙黃色的色彩,不斷地跳動着。江崇微微皺了皺眉,卻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接聽。他邁開腿,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卻聽見易晚栀帶着濃重的哭腔喊他:“江崇……”
江崇的腳步一下頓住了,聽見她的哭聲,他沒由來的心疼。他佯裝的冷漠在一瞬間崩塌,他輕柔着嗓音問她:“怎麽了?”
她沒回答他,只是重複地喚着他的名字:“江崇……江崇……”
“易晚栀,怎麽了?”
她依舊還是那樣,漫無目的地哭着,喊他的名字:“江崇……”
江崇已經失去了冷靜,他沉着聲音低低地命令她:“易晚栀,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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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晚栀不再喊他的名字,只是依舊哭個不停。一口氣沒喘上來,她就不停地哽咽着。江崇聽得,連心跳都有些不穩了。她正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她卻慢慢地吐出了兩個字:“爸爸……”
江崇猜到,一定是易啓鳴出了事。不然易晚栀也不會這樣惶恐不安。他害怕易晚栀會崩潰,因此二話沒說就直接走出了會議室。
“我知道了。你等我,我馬上到。”
他不喜歡說太多的話,只要可能,他會盡一切所能走到她的身邊。
他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孫正清就正好站在門外。孫正清算準了會議結束的時間,卻沒想到江崇會快一步出來。他疑惑地問:“boss,會議結束了嗎?”
江崇沒顧得上跟他說什麽,直接抛下一句:“幫我通知,散會”,就拿起車鑰匙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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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崇抵達醫院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番場景。
易晚栀一個人蹲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着膝蓋,她把臉埋在膝蓋裏,無聲無息地就好像是死了一樣。江崇靠近的時候,才發現易晚栀的身子顫抖着,像是極力隐忍着什麽。
他走到她的面前,半蹲下身子,單膝觸底。易晚栀意識到了江崇的到來,才慢慢地擡起了腦袋。或許是因為哭的時間太久,她披散着的頭發有好幾绺都黏在了臉上,濕漉漉地,只能用狼狽來形容了。
江崇見狀,也不知道怎麽的。就不管不顧地摟住了她的腰,把她牽進了懷裏。彼時,他還半蹲着,那樣的姿勢極為吃力,他卻還是緊緊地抱住她,一動不動。
易晚栀再也抑制不住眼淚,悲切地淌了下來。她嘴裏呢喃着:“江崇,我疼。”
他一遍一遍地撫着她的長發,用極盡溫柔的語氣,對她說:“別怕,現在有我在。易叔會好的,相信我。”
他其實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人,只是易晚栀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所有的溫柔情動,都做的順理成章。他記得,以前江致安慰易晚栀的時候,就總是把她抱進懷裏。那時,他只能在旁邊看着,即使眼中嫉妒難擋,他卻也只能做個旁觀者。現在,他能摟着她安慰她,他就覺得應該是夠了。
溫熱的淚水透過稀薄的襯衫沁入江崇的皮膚,灼熱的感受竟讓他覺得有些發疼,心疼。他将她緊緊地抱着,似乎這樣,他的心就能少難受些。
手術室的燈啪嗒地一聲暗了下去,易晚栀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地跑了過去。易啓鳴被推了出來,遠遠地,醫生對着江崇揚了揚笑臉,示意手術很成功。
易晚栀跑到了易啓鳴的病床邊,易啓鳴還昏睡着,沒有一點醒來的趨勢。易晚栀卻還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聲:“爸……”
醫生走到旁邊,對易晚栀說:“小姐,放心好了。手術很成功,你父親已經被搶救過來了。”
易晚栀聽到醫生的話之後,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下。她連連點頭,朝醫生致意,嘴裏還不忘念叨着:“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醫生笑了笑,說:“沒事。”
病人剛做好手術,最首要的是需要休息。而易晚栀卻巴在易啓鳴的病床前,久久依舊不願離開。就好像她一眨眼,易啓鳴就會憑空消失了一樣。
江崇從她的身後,攬住了她纖薄的肩膀,溫聲道:“易叔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等會我陪你一起去看他。”
易晚栀怔了怔,才回頭看了一眼江崇,說:“好。”
醫生和護士把易啓鳴送進了病房裏,手術室外,又只剩下了江崇和易晚栀兩個人。比起剛才,易晚栀已經冷靜了不少。她将淩亂的頭發,撥于耳後,對着江崇荏弱地:“江崇,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能夠出現。
“不用謝,這是我該做的。”江崇想到剛剛自己失格的行為,卻有隐隐懊悔。過了一會,才補充道:“我答應了我哥,要好好幫你的,現在只不過履行義務罷了。”
“真的……只是履行義務嗎?”易晚栀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如同磐石一般堅定。
江崇躲開她的目光,走到醫院的走廊的落地窗前,說:“是的。”
“江崇,你在撒謊。”
他驀地轉過頭來,含着淡漠的笑意,問她:“你覺得我有撒謊的必要嗎?”
“難道你沒有嗎?”易晚栀質問他:“事到如今,你依然喜歡用阿致這個擋箭牌來敷衍我。江崇,愛情裏是沒有退讓,你為了阿致一再把我推遠,你有問過我快樂嗎,我開心嗎?”
江崇沒有說話,只是把目光投向窗外,就像對易晚栀的話,罔若未聞一樣。
很久以後,他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慢慢地接近他。易晚栀用極盡溫暖的體溫靠近他,她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他。他比她高了許多,她僅能把臉貼在他的背上,聆聽着他的心跳。
她說:“江崇,我不快樂。”
江崇沒有回應,卻也沒有推開她。她輕輕地用臉,在江崇的脊背上蹭了蹭,像是一只溫順的小貓。
“從十七歲那年,你不告而別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快樂過。我曾以為,我心裏有足夠的天平能夠衡量你跟阿致。結果到頭來,我才發現,世界上從來就是沒有公平可言的。我把阿致當成哥哥,從沒有別樣的感受。但是,江崇你……不一樣。”
她淺淺的笑着,表情甜蜜。而眼角沁出的淚水,卻是正在回憶極其苦澀的愛戀。
“我以為,五年能夠足以讓我忘記你的。我以為,我可以順你的心愛上阿致的。可是,我真的是太偏心了。即使你缺失五年,我卻也從沒有忘記過你一分一秒。”
從他身體裏傳來的溫度,沁入她的臉頰。她眷戀的聲音裏,帶着哀求:“江崇,別再推開我,好嗎?”
很久以後,江崇才慢慢地轉過身來。易晚栀滿臉期待,她虔誠地等待着他的首肯。只可惜,他說:
“易晚栀,對不起。”
即使這麽多年過去,江致卻永遠是跨越在他們之間的鴻溝。
易晚栀有心逾越,而江崇則固守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賭五毛新文會好看,确定不要收藏來一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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