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飛
作者有話要說:
歌者
“這就是她。”一幅美人圖在老者的手中展開,畫上是一個美目流轉的妙齡少女,身着一件淡紫色的紗裙,面容嬌好,身材婀娜,顧盼生輝。
我一瞬不瞬的盯着畫上——那雙碧潭似的眼睛,以及那極其熟悉的異族服飾。
“她就是紫絡?”我問道,同時感到馨微顫了一下。我才發現馨一直都在專着的盯着畫中的女子,眼中溫情流露,又似萬般憐惜。
一種莫名的憤怒湧上來,我故意擡高了聲音望着失神的馨說:“你不覺得她像一個人嗎?”
沒想到此話一出,兩道目光竟唰的都投到了我的身上,充滿了了然的光芒。
我有些詫異的看着這一老一少,很不解。
不過我很快就明白了,因為我在馨的眼中讀到了看那幅畫時的神情——溫柔又憐惜。
“——我?”我吼道。
“對”異口同聲,肯定的答案。
這才明白,為什麽那晚看到那女人的眼睛時,竟會有親切的感覺,原來,我們竟如此相像!
“不過,你們也很不同!”老者若有所思的說。
“怎麽個不同法?”我問。
“她沒有決身上的邪氣。”馨突然說道。
一個欣慰的笑容浮現在那蒼老的臉上,但我竟覺得那裏面夾着許多的酸楚。
的确,畫中的少女雖美,卻絕不妖豔,那是一種自然流露的美,純真無邪。
想到這裏,我面前突然又浮現起那個紫衣的女子——嬌若無骨,儀态萬千。她們絕不是同一個人!
“這樣一個女子,又怎會成了聲明鵲起的江湖第一美女,又怎麽突然成了東方峻的妻子呢?”我望向老者,不解的問道。
“這個誰都不知道,只知道她一夜之間突然轉了性子,開始笑臉示人,并且用她的美貌和歌舞魅惑了東方峻。”老者一邊說,一邊回憶着什麽,
甜蜜、痛苦、疑惑盡數寫在那滄桑的臉上,我開始覺出畫中女子在他心中的重量。
“你又怎麽會知道這些呢?”馨冷冷的說,和一開始的恭敬大相徑庭。
“因為,我有幸見過這個女子,而她那晚所唱的歌,正是我親手寫的——《絡紅顏》。”說着便從衣袖裏抽出一卷泛黃的曲譜.
馨接過來,然後打開仔細的看着,表情有些複雜。
蒼老的臉上布滿了皺紋,但那一雙眼睛卻充滿了深情——不是望向我,而是看着馨!
“就送給你吧!年輕人。”老者突然笑笑說,然後起身要走了。
突然,“啪”的一聲,有一卷東西掉了下來,看起來也是一卷曲譜,只是光澤鮮亮,看來是近期之作。
我輕輕打開它,上面寫着——《飛天》。
老者看着我們老大一會,然後漠然的搖搖頭到:“你們都是她的有緣人啊,就都留給你們吧!”然後拿起笛子和鬥篷就往外走。
我正望着他那淡綠色的笛子發呆,卻見他突然轉過身,深深的看了馨一眼說:“年輕人,你——請善待我的這位故人!”
看着這位雲游四方的老者漸漸走遠,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從遇到他時,就覺得他不是普通人,但是……”
“東方峻是什麽人?還有他說的那個叫‘極’的組織……”我輕聲的詢問着,卻發現馨陡然站了起來,手中的譜子瞬間滑落下來。
“不要!”他猛地把我擁入懷中。我感到他的手緊緊的扳着我的肩膀。
“不要接近‘極’,答應我……永遠不要靠近東方家族的人!”他像是在下命令,又像是在懇求。
“為什麽?”我疑惑了。
但聽完他的話,我便感到了‘極’的可怕,因為他說——
“剛剛這個人,他其實還不到四十歲。這一切,只是因為他是‘極’裏面的禦用樂師。”
把酒問天
“風蕭蕭,雨飄搖,風雨之中自有誰妖嬈?
秋葉黃,遍地傷,繁華落盡何事沾霓裳?
雁字回時路,寒暑幾往?
落花時節又逢君,卻是別番景象……”
琴聲幽幽的傳來,我尋聲望去,一個白色修長的身影正俯在琴上,那略顯單薄的背影在這清幽的竹林裏,竟不似人間景像,如此寂寞,如此唯美,仿佛一碰觸便飄然羽化。
踏着歌聲,手中的劍翩翩起舞,白衣在這清晨的霧氣中随風飄動,如墨的青絲在晨風中飛揚,如遺世獨立的仙子般,美得幾不真實。
就這麽,在這清冷的晨風裏,少年彈琴,女子舞劍,兩人都渾然忘我,不知人生幾何。試問這麽美得一幅圖,誰又忍心去打破?
但這撲面而來的滾滾紅塵,卻早已詛咒似的左右了他們的宿命,又怎樣去擺脫?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夕陽落下,月色蒙胧,兩人才從這夢境般的美好中醒來。琴聲停了,是嘎然而止,仿佛主人突然想到了什麽煩心的事情。
女子停下手中的劍,望着天邊那一輪明月,突然覺得有些寒冷.這時,一雙修長的溫柔的手環過來,将她緊緊地抱在懷裏,那淡淡的微醺的氣息缭繞着他們.月色下,男子俊美的臉上溫情流露,輕輕的在女子的耳邊說:“決,做我的妻子好嗎?”
女子卻猛的一驚,望向少年的眼神複雜,帶着幾許的疑惑和慌亂,但随後就恢複平靜。她輕吻他的額頭說:“馨,你就是我的天下!”
綿綿此恨
年久失修的神殿裏,一對白玉般的俊男美女,都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白衣少年淡定的眼神望向高聳的巨大神像,嘴角露出溫柔的笑容,然後轉頭看着旁邊美得近乎邪乎的少女。
“決,跪下。”他扯了扯我的衣袖。
然後我們就一同跪在了神像的面前,那巨大的神像微笑着俯視着衆生,眼裏滿是寬容與慈悲。
“跟着我說。”馨溫柔的看着我。
“弟子……今日宣誓!願娶身邊這位女子為妻,今生今世,愛護疼惜,此情不變,此志不渝!”他的聲音很輕,卻分外的堅定。
“弟子決,今日宣誓,願與——馨”我轉頭看了看他,繼續說道:“結為夫妻,今生今世,不離不棄,如違此誓,願永墜修羅之獄!”
最後一句的時候,我覺得馨輕微地一震,然後他緊緊地握着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說:“決,我發誓,絕不會讓你入地獄!不管是誰,我都不允許她傷害你!”
為什麽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卻漫過大片的憂傷呢?
我們剛出了神殿,馨突然抱起我,滿臉幸福的說:“讓我抱你回去吧,我的妻子……”
我看着這個久遠以前就存在于華山的神殿,隐隐的覺得,有一種宿命似的東西正被開啓……
月落烏啼,寒星閃爍,一雙碧潭似的美眸盯着天邊那顆耀眼的星星,嘴角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然後喃喃的道:“亮吧,到了你最亮的時候,也就是該消失的時候了。”然後,眼神陡然變得邪惡起來,狠狠的道:“決,我詛咒你,詛咒你深陷愛戀,不能自拔,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主人,少主有消息了。”一個聲音傳來,紫衣女子一驚,才回過神來,接過來人手中的字條。
她急切的打開,只見上面寫着:“我和她已經成親了,并且我要告訴你——我失去她的時候,就是你失去我的時候!”
女子的面色一寒,眼裏露出些疼惜的神色,手中的字條微微的顫抖着——那是屬于一個母親的溫柔和憐愛。
但不一會,一個決絕辛酸的笑容升起,她輕輕的揉捏着字條,似得勝般地說道:“徹兒,你果然不辱使命呢!”
“放心吧!阿媽終會讓你忘了她的!”她悠悠的嘆息道。
與此同時,在華山上,夜幕下的一對戀人正陶醉在一片溫情之中。
夜風襲來,我感到馨抱着我的手緊了緊,然後覺得它溫柔的呼吸聲在耳邊吞吐,一股淡淡的香氣傳來,真想永遠沉浸在這個懷抱裏。
突然,熱熱地唇貼上了我的,我一驚,剛想躲閃,卻感到後腦勺被一雙修長的手牢牢的按住了,已退無可退。
仿佛是蜜蜂癡迷于花香,他盡情地吻着,貪婪的吸吮着,直到我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才罷休。
“決,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記得——今天我吻你時的心情,是真實的。我的心跳是真實的!”他的話裏究竟含有多少意思,直到很久以後我才明白——明白的那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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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搖曳,美人如斯,一種暧昧的氣氛迅速的擴散開來。
馨捧起我的臉,如對待稀世珍寶般的小心翼翼。
“對不起,不能給你一個華麗的婚禮。”他輕輕地說,“我只是……”
他欲言又止,我笑笑。
“馨,我所求的,已經都得到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說。
很緩慢的,我的外衣在他修長的手指下慢慢被剝落,雪白細膩的肌膚,在燭光的映襯下分外妖嬈。我感到他冰冷的手指劃過肌膚時的顫栗,便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心裏一遍一遍的喊着:“他是馨,是我最在乎的馨……”
冰涼的觸感突然消失了,我睜開眼看到馨有些失望眼神,他說:“決,你做不到!”
然後幽幽的轉身,走到門口,突然停下說:“我以為我可以,原來我也做不到!”
我沒有阻攔他,只是靜靜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裏很難過:“可是,他是馨啊——我的親弟弟!”
帶着這種複雜的心情,我靜靜的躺在床上,不知何時才昏睡過去。
華山的日出總是那麽的溫柔,醒來時覺得異樣——周圍太過安靜了。我擡起頭,發現桌上放着一封信。上面寫着:
“決,我走了。很抱歉昨晚在你的事物裏下了迷藥,但我只是想看看你熟睡的樣子——哪怕一次也好。我知道你很愛你的弟弟,那應該是個和我很像的男子,但是很抱歉,我真的不是他,當你一遍一遍喚我“馨”的時候,我真得很絕望。我只能告訴你,你的馨還活着,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裏等着你。所以,去找他吧,不要再記挂我。保重,後會……無期!“——東方徹。
我看着手中的信,默默的念着:“東方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