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莫見沒人入圈,重重的嘆了口氣,切入話題:“你們倒是說說,這年紀比我們輕,一個大男人,掉河裏會淹死,讓人想都想不通,你們倒是說說呀?”

聽說有的事多說幾遍,就能入人耳,果然,吉利接手:“這個不好說,誰說大男人年紀比我們小就不會掉河裏淹死,你們倒是說說,我記得過完春節回來,天那叫一個冷,西北風吹的把熱氣都抽幹,雖說我們是南方人,從小如泥鳅一樣在河裏玩,但是真掉水裏還不得冷的咯咯叫。記得我小時候,記不清具體哪年,我們那有對夫妻撐石船回家半路上不小心船破了船進水了,只能棄船把能搶出的東西放河岸上,岸邊是一望無邊的田,遠離村莊。因為當時窮,有很多生活用品對現在的人來說如破爛一樣,可在當時,那都是要緊的生活用品,做丈夫的為了搶在沉船前把東西都能搬上岸,幾個來回的折騰,己經凍的不行,最後一趟回到岸上他己沒力氣,連爬被窩去的力氣也沒有。大冷天,沒有遮掩的田野上,西北風一攔無遺的吹着,做老婆的只顧着自己的冷,蒙頭躲在被窩裏,到的第二天早上,醒來找人時發現,她丈夫己被凍死在河岸邊,可憐見的,身上還被動物咬得,那叫一個慘不忍堵。”

友根贊同:“這事,我隐約聽說過,只是那會太小。是的,別看己過立春,但離真正的熱還早着呢。”

老莫不舍的把酒瓶遞給杏林:“這麽說,那家夥是真的被西北風吹河裏去掩死的,他又不是第一次走鐵架橋,河兩岸會走鐵架橋的人多着。”

吉利伸手,等酒瓶:“老莫,你不會是懷疑那家夥是被人謀殺的吧,這個你大可放心,沒有證據證明人是被謀殺的,再說,他一個外地的老百姓,沒錢沒權沒勢,一個窮打工的,殺他吃肉嗎?”

老莫含含糊糊:“不是不是,我就是由此想到,那家夥怎麽會淹死,很讓人想不通,記得剛出事那會,我們成品庫的人都認為淹死不可能,要不是親眼所見,誰都不會相信。”

老莫自語着:“真的讓人想不明白,不過吉利你的話也沒錯,誰會謀殺他,殺了有什麽用。”低頭,動腦細胞,擡頭,“那天,他來你們這了嗎?”

“喲警察查案?”

老莫最怕有人這樣問他,那麽他會心虛,心虛到不知如何回答,就算他很會說話,他,他,“哈哈哈,要是警察我還賣什麽苦力,你們說,我一個個把你們提拔了,如何?”

杏林連連說:“好,你早說,早提拔,我就等着這一天。”

友根左右看了一下:“老莫,幸虧那個死鬼死前沒來我們這裏,要不然。。。”

老莫跟着左右各看一眼:“怎麽,鬧鬼了?”說的和真的一樣。

其他人哈哈哈笑起來:“別聽他的,他胡扯。”

友根正色說:“真的,對河粉碎間那,大家都怕進去,說,陰風測測,怪滲人。”

老莫的心一松,如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樣:“別胡說,大白天哪來鬼,說的和真的一樣。”

友根:“真的,聽說白天還好一點,就是後半夜,有次,有人進去,看到一個白影從窗口飄走。”

Advertisement

杏林對老莫說:“你別信。”

友根有點生氣:“別信,這又不是我看到的,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這世上有沒有鬼,信者信,不信者不信,誰也不礙誰,是不是,杏林,你怎麽可以這麽說話呢。”

老莫見兩老頭為不知所以的因可能會吵起來,連連擺手,“好啦,說的好好的,不要紅臉啊。友根,杏林,你們都說的有理,我老莫心中有數,來,還有一人一口,喝了,我也得回去了,要不然,他們來逮人還好說話,否則告上去,我會吃不了兜着走。”

打聽到了想知道的,老莫覺得自己這是險中求勝,好在達到了目的,這是最要緊的:“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們,我說你們是不是備點下酒菜,這光喝酒,味道總是差點,嗯?”

吉利揮揮手:“好的,我回家路上買點小炒豆,備着,等你來,等你帶酒過來,如何?”

老莫站起身,對着風扇猛吹:“好的,一句話,這麽說定了,等着我哦。”

走出打包間,老莫在走廊上碰到打包組的小頭目,小頭目迎面走到老莫面前:“老莫,你又喝酒了,我記得上班時間不能喝酒。”

老莫有點熏,支棱着冒着紅血絲的眼睛:“小趙,你少胡說,被領導們聽見會扣我工資的,你說我辛辛苦苦掙個勞力錢容易嗎,你就別打趣我了,我走了,呃。”一個酒嗝。

小趙看着老莫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無奈的說:“這個老莫,不行,我得去看看老頭子們,一個不小心,他們就。。。這些老頭們。”

有了第一次,老莫的信心大增,要不是顧忌到頻率高會給自己帶來無可挽回的後果,他倒是很高興上班時間可以去各車間竄門,這麽多車間,這麽多認識的人,輪着跑,夠他跑。老莫有時想,要是能不用幹活天天這樣跑,倒是件挺美的事。

老莫小着心,悠着膽,隔幾天跑一個地方,就算這樣小着心,還是有話傳到了他耳朵裏:老莫,你很舒服啊,是不是升官了。。。老莫心一慌,看來他跑的太勤快了,這樣下去,他的老命會休,大熱天頓時背上冷汗如澆:悠着點,悠着點,好可怕。。。

嚴思圩陸陸續續拿到了他給老莫的錄音筆,和沈玥諄反複聽,除了他和老莫一起去發現的那點疑惑外,其他的線索意指不是很明顯,當然,他們也得出了死者那天大概的行程:死者跑到河對岸,并沒去其他地方,好象直接進了粉碎間,後來就踏上回來的鐵架橋。

要是這樣的話,嚴思圩和沈玥諄覺得,是不是叫老莫多去幾次粉碎間,從中套話,以挖掘更多有用的料。

可是,嚴思圩他們的計劃還沒有實施,事突生變。

老莫在某車間和正在修注塑機的機修路人侃大山。

鄭松濤拿手背擦一把汗,他也不敢用力擦,這汗汗和泥泥,搞不好臉上會搗漿糊。把牙一咬,個死老莫,看我逮住你,你怎麽說,開除開除,這下犯我手裏了吧。

鄭松濤站在老莫背後,扯開嗓子迎上隆隆機器聲大喊:“老莫?”

老莫一驚,慢慢轉身,心裏想的是:這事,哎,再說吧:“鄭主管,你來啦?”意思好象是鄭松濤來他家作客一樣。

鄭松濤臉色剎時又難看了很多:“上班時候,你跑的不遠嘛。”喝道:“還不回去,是不是想扣工資。”這皮厚的,炮都打不穿。

老莫收住臉上的笑,對正做着鬼臉的機修說:“那個我先走了,下次和你說話。”

鄭松濤瞪着老莫,一動不動,看着老莫轉身,看着老莫走向車間門,看着老莫向前小跑着:“你還知不知道這是上班時間,仗着自己資格老,要知道老板不是你家親戚,是的話還有話可說。。。”攆上老莫在老莫耳邊一路喋喋休休。

老莫心裏那個叫惱,可是他心裏清楚,他不能頂嘴,要不然,這事,更不好處理,鄭松濤好歹是領導,他不給誰的面子,領導的面子得給,雖說他有免死金牌,看來,只能到了成品庫見了嚴思圩再說,現在,他裝,不說話總可以吧。

嚴思圩被鄭松濤一頓好罵,說他是怎麽管理下屬的,一個大活人這麽長時間不見人影他都不知道,是不是組長的位子坐夠了,是不是成品庫他說了算了?要不是有人對他說,這麽長時間這個樣,他都被蒙鼓裏,萬一上面有正總,副總下來,他擔得了?你這不是給我找事嗎,如果真的變成這樣,我第一個就撤你的職。。。

嚴思圩好幾次想打斷鄭松濤的話,可是鄭松濤的那口惡氣實在太強烈,這麽長的一段話,他可以不換氣兒,說說說,說說說說個不停。

鄭松濤喘着氣,臉通紅,罵的差不多了才意識到自己失态了,他一直的理想是做個大氣的領導,現在,哪還有大氣的範,比潑婦罵街好不了多少,只要看看王婵和小藍目瞪口呆的表情就可知道:“好了,小嚴,其他的話我也不想多說,明天,你們兩個都寫一份自我檢讨交到我這裏來。”

嚴思圩忙說好的,我會寫的,明天給你,然後話一轉:“鄭主管,沈總經理找你有事,叫你馬上去他的辦公室。”

鄭松濤一怔,心裏揣:嚴思圩和沈玥諄關系好,他知道個大概,反正他聽說,有人曾在外面看到他們在一起,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一個不過是倉庫的小組長,中間相差多少,不用明眼看都清楚,從中可以知道倆人關系有多好。“是嗎,什麽時候的事?”拿出手機看,沒有未接來電呀。不過,這種事,量他和沈玥諄關系有多好,也不敢開這種玩笑。

嚴思圩:“就在剛才,他來找你的時候。”

鄭松濤不在辦公室,他自己清楚,如果這個時候沈玥諄來找他,是不可能找到他。鄭松濤最後沉着臉,狠狠瞪了一眼站在辦公室門口的老莫:“還不去工作?”

老莫見鄭松濤走後,埋怨的對嚴思圩說:“小嚴,這可怎麽辦,不會扣我工資吧?”

嚴思圩對老莫說:“沒事,你放心,回去幹活吧,當着小藍他們的面我肯定的對你說,要是你的工資少半分,我的一賠十補給你,這回你相信了吧?”

王婵拍手:“老莫,這麽好的事,你哪找去,趕快答應下來吧。”

小藍也跟着說:“就說行,沒問題。”一臉的企盼。

老莫在心裏說:你們懂什麽啊,盡瞎湊熱鬧,我是擔着老命哦,要是最後落得錢沒有命丢了,我上哪說去,到時下了地獄,就算閻王補給我,有什麽用。不過嘴上還是說:“小嚴,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哪有不相信的道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