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莫名感覺眼底蒸出一點點熱氣,有些熏得眼酸
,但元嬰期之上的人卻只有寥寥幾人,畢竟修為到達元嬰便可坐鎮一方城鎮或小宗門,沒有大事多半不會彙集于一地。
即便加上後來附近宗門趕來窺視的探子,也不過十數人。
然而,就是這十人左右,便有燕越栖的“熟人”。
随着一縷陰冷黏膩的熏香飄入鼻腔,燕越栖露出明顯嫌惡的神色,腳步頓住,餘光環視一周,來往的人流似乎獨獨将此處空了出來。
“小栖,好久不見。”一道身穿藍色法衣的身影悄然出現在燕越栖的身前。
男子眼眸狹長,面容清隽,薄唇噙着儒雅的笑意,手中紙扇合起,搭在左掌,宛如一文人雅士。
看到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面前的男子,燕越栖神色冷的吓人,黑漆漆的眸子沒有一絲光,濃稠的黑暗仿佛噬人的泥沼,猶如在看一個将死之人。
“只是閉關幾載,小栖便已經娶妻了,唉……當真讓師兄傷心呢。”男子說着傷心,嘴角的笑容愈深,貪婪的目光肆意地掃着燕越栖的面頰,好似感嘆,“小栖長開了,顏色更甚以往了呢。”
感知到變态而貪婪的目光要刺透肌膚般肆無忌憚地掃視,燕越栖果斷捏碎掌心的夢瘴丹炸成煙霧,暗中蓄力的一掌随之轟出,接着身形閃動,淩厲的攻擊便襲上那人的要害。
然而,那人卻仿佛早有防備,空間刷刷出現幾道人影迎上他來,突然,空氣中香味一變,另一種怪異香氣驅散了夢瘴丹的粉霧。
陰冷的氣息轉眼間出現在燕越栖身側,令他惡心的膩人香氣直沖鼻腔,聲音近在咫尺,響在耳側:“小栖莫不是忘了,夢瘴丹還是我手把手教你煉制的呢。”
儒雅的男聲故意在“手把手”三個字上放慢了咬字,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時抵在了燕越栖的下颌。
某些曾經“溫馨”的記憶随着眼前人的話閃現,燕越栖周身的殺意頓時宛如開閘的兇獸,肆意彌漫。一拳砸出,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面色冰寒,雙眸甚至因為沸騰的殺意隐隐泛起血色紅芒。
兩人的實力有明顯的差距,渡劫中期和元嬰巅峰。
餘光瞥了眼将他包圍的另外三個元嬰,燕越栖悄然勾動玉冠和教宗的傳信符。
他沒想到遠在六元聖宗的南宮象會出現在雲霄城。
他想親手殺死南宮象。
但他自知不可能,只能再次選擇遁逃。燕越栖冷靜無比,殺意愈烈,卻也越發理智。
“小栖,逃一次便夠了。”南宮象一眼便猜透了燕越栖的想法,掌心浮現出一顆幽藍色的圓球,“靈力傳訊傳不出去的。”
“莫再玩鬧了,師兄可不忍心讓你受傷。”
“滾!”燕越栖低吼一聲,忽然爆發出遠超方才的攻擊,緊接着炸開一把符箓,趁着混亂一個閃爍,奔向巷口。
南宮象好像看到了一個叛逆的孩子,嘆息一聲,一步數丈,手臂微擡,幽藍色的圓球飛速襲向燕越栖。
就在圓球即将觸碰到燕越栖的衣角時,一根暗金色的細棍裹挾着淩厲的破空聲突兀出現。
“梆!!!”
圓球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南宮象飛射回去。
南宮象化指成爪攝住圓球,看到圓球上蜘蛛網般的裂痕,神色驚疑不定。
巷口,紅衣女子将撲向巷外的雪袍青年接住,擁進懷中,輕聲細語安撫着,眼眸低垂,神色溫柔至極。
“我來了,沒事了。”符聲緊張地輕拍懷中人消瘦的脊背,溫聲安撫。
下一刻,擡眸,神色冷然地看向不遠處的四人。
若不是她在燕越栖所穿的袍服上刻了自動觸發式法陣,只怕自家小狐貍被人欺負了她還不知。
就在符聲想要有所動作時,伏在肩頭的人擡頭,似乎因為以一副狼狽姿态投入女子懷抱,又或者因為女子對待戀人一般的溫柔安慰,燕越栖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抿着嘴角,袖中的手指伸出,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她的外衫,近在耳側的唇瓣動了動,微弱聲音化作的靈力波動傳入她的耳朵。
“阿聲,此人是六元聖宗琉月峰首席,我們且走。”
六元聖宗琉月峰首席,簡單的幾個字卻代表了其背後盤根錯節的勢力,首當其沖的便是兩大巨頭——六元聖宗和南宮皇朝。
燕越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聯系符聲。除了錯綜複雜的勢力問題,或許還有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隐秘的保護欲望。
且,南宮象是渡劫中期,身邊還有三位元嬰巅峰,符聲雖然也是渡劫中期,但只有一人。
而南宮象身為六元聖宗的天才首席弟子之一,身上的法器靈寶和保命之法更是多不勝數,甚至,他身上可能藏有大乘期長老的□□。
想要悄無聲息殺掉南宮象不留痕跡,幾乎不可能。
殺人之事,只能留待以後。
燕越栖想的清楚,同時他也并不希望符聲因他受到傷害。
燕越栖叮囑完,便趁着雙方對峙無人動手,暗中催動空間秘法随機傳送。
南宮象注意到燕越栖的小動作,收回觀察紅衣女子的視線,嘴角挑起詭異的弧度,擡起的手掌拍出墨綠色的蛇形霧氣,飛速射向兩人。
此人應是符聲,南宮象心中暗自猜測,正好,借機試探一下深淺,也方便日後行事。
符聲來歷神秘,忌憚符聲背後的未知勢力,南宮象并未出全力,仿佛過招一般,一擊便罷。
黃泉奈何掌,可以殺人于無形的幻境攻擊。破解說不難也不難,說不易也不易,沾之不除,病厄纏身。
南宮象微笑着浮在半空,心中滿是算計。
符聲擡棍橫立,輕輕一推,棍身之上纏繞的暗金龍紋霎那化作金龍,一聲龍嘯震碎綠蛇,嘴巴張開,噴出的金色龍息藏着殺意,裹挾着破碎的綠霧撲向不遠處的四人。
南宮象眉梢揚起,不緊不慢地祭起防禦法器,待龍息漸散,收起法器微微一笑。看着燕越栖發動秘法,不知道想到什麽,唇瓣翕動,将一道聲音化作靈力傳入燕越栖耳中。
“她可知你是卑賤的半妖?”
“小栖,玩夠了便主動回家,下次再見,師兄我可不會輕易放你走了……”
燕越栖心髒一緊,攥住符聲外衫的手無意識用了用力。
下一瞬,被法陣籠罩的二人消失在巷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槿若,感謝大家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幽冥貓8
遠離了南宮象,符聲迅速将情緒明顯不對的燕越栖帶回宅邸。
“謝謝阿聲。”對上暗含關心的黑眸,燕越栖收起雜亂的思緒,輕聲道謝。
而後似乎并不想多說什麽,又或者不知道說些什麽,垂着眸子一直沉默。
符聲好像并不在乎那些私人糾葛,擡手揉了揉腦袋,溫聲道:“先去白玉池沐浴一下,療完傷再休息一會,差不多就到午飯時間可以吃飯啦。”
燕越栖擡眸,黑黑的眸子微微閃爍:她當真什麽都不問,只在意他的傷勢。
“走吧。”符聲拉住燕越栖微涼的手,遠遠的吩咐藥仆傀儡在幽昙白玉池中換上溫和的修複性藥浴。
燕越栖乖順地任由前面的人牽着手,安靜地跟着。
将人送至浴池,點上熏香,符聲才安心離開。
一出門,符聲雙指并攏起勢,輕輕一劃,釋放出一條金色迷你小龍。小金龍探了探身子,感知了龍息印記的位置,随後,一人一龍眨眼消失在原地。
金源客棧三樓,天字一號客房。
“那女修僅是一渡劫中期便能持有宮殿類法寶,又財力頗厚,背後必定有人。”南宮象抿了口茶,又道,“觀其功法,攻擊力倒是不俗,只是靈力運轉方式頗為陌生。”
“莫非……是隐世宗門?”旁邊的一元嬰疑惑出聲。
“隐世宗門入世向來低調,此人作風與之相悖……可也難說。”另一人眉心緊蹙,同樣在思考着。
“還需再細細查探一番。”
“不必麻煩,想知道什麽,不如直接問我啊。”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抹紅色身影飒然踏入。
[地仙符聲違反基礎限制規則,扣除仙譽值三百。]
[地仙符聲違反基礎限制規則,扣除仙譽值三百。]
[……]
符聲無視了腦海中扣個不停的提示音,悄無聲息用仙力将房間包裹,同時以仙力落下困陣,将四人囊括在內。
“不知符真君登門,有失遠迎。”房間被闖,南宮象也不惱,微笑着起身,示意一旁的男子倒茶迎客。
符聲神色淡淡,毫無異常,不緊不慢地将房門關閉。沒有廢話,房門閉合的瞬間,陣法發動,屋內四人頓時定住。
發覺體內的靈力運轉遭受了禁锢,南宮象瞳孔一縮,笑容消失,面色終于發生了變化。
此人根本不是渡劫期!
南宮象操控着遲鈍的神識,顫抖着去觸碰藏在識海中的大乘期長老□□。
識海一片死寂,□□毫無反應!發現這一點,南宮象才當真慌了起來。
遠淩駕于大乘期之上的是什麽存在?合體期巅峰?還是……南宮象臉色煞白,臉上逐漸冒出冷汗,完全不敢再繼續深想。
瞥見南宮象的恐懼之态,符聲扯了扯嘴角,笑意冷然。
神識化作的觸須将南宮象識海中沉寂的大乘期□□抓出,以仙力禁锢,化作一枚銀珠。
看到符聲輕松地鎮壓大乘期□□,南宮象終于産生了一絲懊悔。
他不該沒有查清敵人底細就撩撥虎須!
不曉得南宮象的悔意,聽着扣個不停的提示音,符聲果斷速戰速決。
祭出一盞通體烏黑的蓮燈,無形的大手一抓。四人肉眼可見的縮小,最後化作四道半透明魂體,落入蓮燈的燈盞內。
“呼——”四道魂魄無火自燃,瞬間成為四朵焰火,泛着碧青色的詭異光芒。
以魂為芯,冥火灼燒,至死方滅。
收起蓮燈,符聲微微一笑。撤掉困陣,将所有的痕跡抹去,轉瞬離開。
回到宅邸,燕越栖還沒有結束藥浴,符聲悄悄溜進書房,偷偷祭出蓮燈。
雖然人暫時不能殺,但不妨礙她搜魂。
符聲粗暴又直接地碾壓式搜魂,搜魂結束,南宮象的魂魄都慘白了幾分,然而符聲毫無憐憫之情,只覺得手段還是太仁慈,面無表情地又往魂魄所在的冥火中加了些許助燃的“燈油”。
再次将蓮燈收起,符聲才散掉指尖的仙力,修為霎時間跌回渡劫中期。
腦中的仙牌慢半拍地緩緩響起提示。
[地仙符聲無視基礎限制,多處違反世界規則,累計扣除仙譽值四千八百,增至四級限制。]
符聲滿腦子都是方才搜魂看到的東西,根本沒在意仙牌的判定。
若不是要将人留給燕越栖親手解決,她恨不得讓南宮象體驗一遍刀山火海油鍋血池等地獄十八層所有酷刑。
衣冠禽獸說的就是南宮象。身為六元聖宗琉月峰首席弟子,表面光風霁月,暗地裏卻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無辜少年。多年以來,借着“師兄”一身份的便利,接近性格單純長相俊美小弟子……首席弟子的身份,更方便了他以勢壓人,掩藏腌臜!
凡經南宮象惡意調|教者,除了淪為同流合污之人,最後不是性烈求死,便是委曲求全活成行屍走肉。
若不是忌憚燕越栖的天才之名,若不是燕越栖是藥峰首席弟子頗得宗門重視與關注,若不是燕越栖修為進步神速時常需要閉關……不谙世事的阿栖興許當真會被這人面禽獸給騙了!
符聲眸子宛如浸了寒冰,隐約透出一股森冷的殺意。
然而,十年前,天才燕越栖沖擊渡劫失敗,同時在渡劫期間突然變為半妖。轉眼間,從天才首席淪為卑賤的雜血半妖。
——廢除修為,逐出山門。
燕越栖本就相貌不俗,半妖狀态下的奇異美貌,更是讓南宮象難扼心思。利用師兄身份,幫忙尋找安頓住所……以養傷為由的變相軟禁!
直到某日醉酒暴露醜陋心思!
想到這,眼底戾氣叢生,符聲又将蓮燈祭出,拿出以南宮象肉身煉化的“燈油”,傾斜倒出幾滴液體,滴在南宮象的火苗之上。
燈油落入火苗,仿佛來自地獄的痛苦嘶吼從焰火中發出,碧青色的火苗忽閃忽閃地跳動,仿佛下一刻就會滅掉。然而下一瞬,火苗忽的劇烈複燃竄起,隐約的絲狀黑煙摻雜在其中,使得人形火苗愈發詭異恐怖。
她難以想象燕越栖是怎樣以一副沒了修為的凡人之軀躲過南宮象的搜捕,又是怎樣安全地度過這十年……
“叩叩……”輕輕的叩門聲響起。
雙眼微阖,符聲揮手将蓮燈收起。
禮貌地敲完門,來人小心翼翼地推開,看了眼坐在書桌後的女子,走了進來。
“阿聲?”清潤的嗓音有些低,摻雜了些關心與疑惑。
燕越栖停在符聲跟前,看着周身彌漫着低落情緒的紅衣女子,微微俯身,無聲地詢問。
紅衣女子忽然起身,攬住他的腰身,将腦袋埋在頸窩,小狗一樣,嗅了嗅男子淡淡的藥浴清香,哼哼唧唧兩聲,輕聲道:“對不起,以後不會再讓阿栖受傷了。”
燕越栖愣了愣。她是因為他受了傷難過嗎?
垂眸看着賴皮小狗似的摟着他的腰、哼哼唧唧跟他道歉的人,奇怪的酸脹感從心底一角蔓延開來,一時間忘記将人推開。
他唯獨對眼前這人的觸碰毫無反感,甚至隐約的熟悉而歡喜。
“與阿栖無關,那是我以前的仇家。”燕越栖抿了抿唇,笨拙地安慰道。
“不對,夫妻一體,”符聲貪心地将身上沾滿了燕越栖的氣息才擡頭反駁,“所以阿栖的一切都與我有關。”
對上純粹而認真的黑眸,燕越栖微微恍神,耳尖悄悄泛紅。
有點,像情話啊……
☆、幽冥貓9
符聲沒有直接将南宮象交給燕越栖,而是按照計劃,根據情報玉簡上的信息,以度蜜月為名,帶着燕越栖四處尋寶。
情報裏的秘境開了,兩人就一起闖蕩秘境,秘境未開,兩人便在洞天中一起研究煉丹術,一起打理藥田,一起煉丹。
日子惬意而充實,兩人宛如真正的小夫妻。
燕越栖喜歡這樣的生活,但藏在心底的執念,讓他終是把煉制妙生仙人丹重鑄道體一事提上了日程。
過去的數月裏,他順利地将煉制妙生仙人丹的材料集齊。不知道是他當真十分幸運,還是某個人早已知道他的目的,暗中幫助,每次進入的秘境,總會有他需要的天材地寶。
他想,應該是後者。
“嗚嗚嗚——”燕越栖身前的丹爐忽然冒出白色霧氣,發出嗚嗚的聲音。
燕越栖迅速收回心神不再多想,目光專注地盯着丹鼎,小心翼翼地縮小了爐火。
片刻,白色霧氣轉為淡金色,燕越栖手指勾動,引動鼎內丹丸,一勾一挑,指法流暢。
待淡金色霧氣歸攏回鼎內,燕越栖迅速将慢火變為急火。下一瞬,丹鼎上空,虛幻的龍影騰轉,不消片刻,烏雲堆積,隐隐的雷霆之勢聚集。
丹鼎開,雷霆落。
轟然中,金光大放,丹香四溢。
“還好,趕上了。”房門被推開,符聲笑着邁入,“恭喜阿栖。”
燕越栖彎了彎嘴角,壓下眼底的激動與期待,率先關心道:“阿聲閉關修行可順利?”
“還好,穩固了一下修為,”符聲上前,動作自然地圈住青年的腰身,沾染了一身藥香,才松手道,“明日我為你護法吧。”
“好。”燕越栖也不問符聲如何得知他要重鑄道體,信任地點點頭。
“去吧,泡個藥浴,保證狀态圓滿。”
燕越栖這才露出幾分疲色,收攏丹藥,順從地離開。
看着燕越栖乖乖離開煉丹房,符聲舒了口氣:還好,沒有出來晚。
四級限制附帶的懲罰有些麻煩,是鲛人化。雖然仍舊是人的形态,卻擁有狂化期鲛人的特性——不得離水,以及會進行無差別的攻擊,也就是死亡吟唱。
只要有活的生物踏入鲛人的領地,就可以聽到空靈的吟唱。鲛人擅音攻幻術,以歌聲制造幻境,讓進入幻境的人在沉浸中獻出靈魂,然後悄無聲息地死亡。
為了壓制鲛人化,她會每個月借口閉關去湖中自我封印兩三天。
今天是本月鲛人化的第二天,因為知曉重鑄道體的危險性,她計算着時間,匆匆壓制了鲛人化,卡在燕越栖煉丹完畢前出了封印。
重鑄道體,一個不慎便是身死道消,有她在,就算燕越栖失敗了,也可以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因為,就在近日,她發現了鬼工球的新一重效果。
翌日。
紫氣初露,燕越栖便入了聚靈陣,符聲在一旁護法。
陣中青年神色鄭重,服下一連串輔助丹藥,随後掐起手訣,屏氣凝神,煉化丹藥之力,控制着體內靈力沖擊着禁制。
随着沖擊越強,承受不了禁制反噬的肌膚逐漸崩裂、肉|身也露出破碎之态。青年飛速吞下妙生仙人丹,片刻,淡淡的玉色從肌骨裂縫透出,肉|身破碎的速度轟然加快。
随着燕越栖體內靈力凝聚,周身氣勢上升,渾厚的靈力強度逐漸跨越元嬰巅峰,顯露出即将邁入渡劫期的趨勢。
天空中原本蠢蠢欲動的烏雲飛速聚集,雷霆眨眼間劈落,直奔陣中之人。
墨發中,獸耳若隐若現,陣中的青年似乎下一瞬就會變為半妖。然而,還未等半妖化完成,本就破碎的身體在重重雷擊之下,終于崩壞!
沒了肉|身抵擋,雷擊直接劈向隐隐露出的魂魄。
燕越栖面色不變,引動雷霆,對準仿佛镌刻在魂魄之上的禁制。
不成功便成仁。
燕越栖深深地看了眼一旁的玄袍女子,深埋的眷戀之色難以遏制地流露出幾分。
然而,暗金色的禁制僅僅稍微露出幾分裂痕,又開始緩緩複原。
陣外,符聲眉心緊蹙。
她知道燕越栖靈魂中存在一個詭異禁制,一旦觸發就會變成獸态。此次重鑄道體,其中主要目的就是破除禁制。
但萬萬沒想到,在燕越栖和雷劫的雙重攻擊下,禁制也僅僅只是有所損傷。
禁制可以自動修複,但燕越栖的魂魄不行。再繼續下去,不但禁制破不了,燕越栖也會魂飛魄散!
想到這,符聲也不管插手會引發雷劫不滿,祭出鬼工球,一分為二。
陰陽雙球飛出,落在燕越栖魂魄之上,瞬間穩固住燕越栖已經半透明的魂魄。
接着,鬼工球落入禁制,球體釋放出一淡金色一銀白色光芒,漸漸與禁制的暗金光芒相融。禁制的修複停止,光芒閃爍。
符聲又緊跟着彈指射出一枚小劍,極速逼近暗金色符陣,無聲中,強行刺破禁制的陣眼。
陣眼破碎,暗金色光芒漸淡,禁制崩裂,暗金色光圈迅速收縮,就在徹底消失的剎那,一抹靈動的暗金色殘影飛速竄入鬼工陰球隐匿其中。
搜查無果,符聲暫時将禁制放在腦後,收回陰球,将鬼工陽球留在燕越栖魂中,閃身離開雷劫籠罩的聚靈陣。
有了鬼工球幫助,妙生仙人丹的藥力開始起作用,泛着金玉色的骨骼緩緩凝聚而出,血肉肌膚慢慢附着其上。
在雷劫的淬煉下,新生的玉骨之身愈發通透,青年周身的氣勢也終于突破元嬰期,邁過渡劫初期、中期、巅峰……甚至隐隐有跨越渡劫期沖擊大乘之勢!
十餘年苦修,厚積薄發。
注意到燕越栖的傷勢已經穩住,沖擊順利,符聲安下心,留下一句“心有所感,閉關幾日”便迅速離開。
離開燕越栖,符聲重新回到湖底,盤坐在寒床上。指尖輕點,激發湖底的封印陣法,氣息收斂,心跳漸緩,整個人仿佛變成一具精美的屍體。
【地仙符聲無視限制規則,累計扣除仙譽值六千七百……】
随着仙牌的提示音響起,寒床之上的人修為從渡劫期逐級跌落,最終停留在練氣期十二層。
符聲神色淡淡,對比着正常時期的修為與鲛人化的實力。
跌得有點多,修為與鲛人化不再對等,以後壓制鲛人化必須依靠外力了。
不甚在意地将異化問題放下,一想到燕越栖的禁制問題解決了,符聲眉宇舒展,嘴角微翹,洩露出幾分愉悅。
她用心養了小狐貍大半年,到現在,小狐貍已經被她的大網牢牢套住還一心安逸,完全成了家養小狐貍。
禁制心結一除,再解決掉南宮象,沒了恩怨與執念,心裏再無他物,小狐貍就完完全全屬于她了!
當了正人君子這般久,每天看着眼前晃悠的人不能撲,每夜聞着枕邊的味不能吃,只能牽牽小手抱抱小腰,着實令她不滿!
耐心耗盡,她可就要原形畢露了啊。好在,問題解決了。
想罷,符聲彎了彎眸子,收攏心思,安心壓制起鲛人化引發的暴虐。
燕越栖重鑄道體穩固修為完畢,從修煉中醒來已經是兩天後了。
甫一睜開眼,燕越栖就匆忙看向四周,下意識去尋找那雙時常溫柔地看着他的眸子,然而四周一片焦黑,只有雷劫肆虐的痕跡。
眼底微不可察地劃過一抹失落,破除禁制,進入大乘期的喜悅淡去,墨發兩側的獸耳也随着主人情緒的低落軟軟地垂下。
兩日前的記憶漸漸回籠,先前未曾注意到的許多細節一一顯現。
忽視了符聲秘術的詭異、修為的奇怪,他的重點全然落在那人臨走前微蹙的眉宇以及仿佛在壓抑什麽的語氣。
她受傷了?燕越栖的心髒提起,身體更快一步地禦空,向着她唯一不對他開放的湖泊飛去。
遠遠的,可以看到一片霧氣籠罩在湖泊外圍,阻擋着外面的視線。
穿過霧氣,一面湖泊出現。
明明是四季如春的豔陽天,湖面上卻覆蓋着一層薄薄的冰霜。冰霜之下,繁雜的紋路相交相連,形成一道神秘的封印陣法。封印泛着幽藍色的熒光,靈力沿着封印紋路緩緩流轉,勾勒成一朵巨大的雪花,籠罩着整個湖面。
燕越栖落在湖邊,垂眸向湖底窺探的瞬間,神色突然一怔。
湖水清澈,湖面上人影清晰可見。
是一個身着雪衣錦袍、相貌絕色的青年,然而,青年的烏發之上,微微垂落的獸耳那般明顯。
燕越栖愣在原地,看着湖面上映出的半妖,失了言語。
為什麽,破了禁制,他還是半妖?
良久。
卷起細碎冰淩的微風拂過雪色衣角,撫過垂在身側的手掌。
雪衣青年回了神,黝黑的眸子裏閃過些許慌亂,似乎忘記了來湖邊的目的,腳步匆忙,眨眼間消失在了湖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兮朝~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胖星星星星星~
麽麽噠w
小聲:應該快完結了QAQ,全文嗷(偷偷捂住眼睛)
☆、幽冥貓10
燕越栖醒來的第二天,符聲從湖底封印中出來。
洞天內安安靜靜,藥田中與煉丹房裏皆無人影。
起初幾天,符聲只當燕越栖有事外出,直到在煉丹房中發現壓在一堆丹藥瓷瓶下的一封信。內容很簡單,寥寥幾句話,或許根本算不上是信。
“符真君曾言,我若離開不會有所阻攔,而今我既已達成目的,無意再留。
婚姻本就始于利益,于此時終了,最合适不過。
感謝前日相助,些許療傷丹藥送上。”
簡單到連落款都無。
捏着薄薄的紙張,符聲的眉心微壓,噙着淡淡笑意的嘴角漸漸收起弧度。
有些些意外,還有一絲難以忽略的窒悶。
哪裏出了問題麽?
凝眉看着最後草草收尾的幾筆,可以看出寫字之人的心緒并不平靜,仿佛寫下此信并非他本人所願。
折起手中的信,符聲眉眼微阖,思緒飄飛,緩緩捋起一些日常細節。
片刻,符聲輕輕擡腳,走到放置兩人煉制的丹藥架旁,矮身打開最下方的櫃門。
兩人煉制成功的丹藥皆放在放置架上,只有一些藥效不穩定或者煉廢了的殘次品會丢到一個藥簍內,等裝多了再一起處理掉。
櫃門一打開,就是裝廢丹的藥簍,裏面是已經裝了小半簍的殘次丹藥。
拎出藥簍,符聲伸手往裏探去,拿出了一個幹淨的竹條編織箱。
如符聲所料,編織箱有一些重量。
打開後,入眼的是擠擠挨挨的瓶瓶罐罐,整整齊齊地排在編織箱內,瓷瓶很多,裝滿了大半個編織箱。
拿出幾瓶,看了眼貼的标簽,捏碎幾粒檢查後,符聲便明白了這一箱子都是什麽——全部都是半妖服用的丹藥。
或用于隐藏半妖特征、或弱化半妖特征、或用于改變半妖經脈,其中最高級的丹藥甚至可以改變一些血脈力量。
或許因為并沒有前人經驗可以借鑒,煉丹之人只能一步一步自己摸索,煉制的丹藥雖有一定效用,但都是半成品,并不夠成功。
這是燕越栖的私人藥箱,平日裏她偶爾注意到燕越栖會自己悄悄煉制一些新丹藥,煉制完也不與她探讨,有時候會将新丹藥放進編織箱,有時候則是直接将廢丹丢進藥簍。
煉丹師本就擁有自己的煉丹之秘,燕越栖不說,符聲也就不曾過問。
許是她的疏忽,她着實未曾意識到,燕越栖最在意的或許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破除禁制提升修為,他在意的已然變成了破除禁制後能否證明自己并非雜血半妖,證明他只是受到禁制的詛咒才顯露妖态。
如今,禁制已除,他卻仍有半妖特征……
某些方面,阿栖當真是自卑又敏感。符聲在心底無奈地嘆息一聲,卻仍隐隐有一絲惱意。
不知道是氣燕越栖不辭而別還是氣燕越栖對她都沒了信任。
沉默片刻,符聲将藥箱整理一遍,原處放好,漫無目的地往屋外走去。行至藥田,看着忙碌的傀儡人和生機盎然的藥田,思緒緩緩沉着。
漸漸眸色微涼,淡淡地勾唇一笑,笑容如往常一般的溫柔,卻隐隐透出一點不易察覺的霸道強勢。
演正人君子太久,她都快忘記了——她可從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啊。
哪有獵人願意将辛苦養肥的獵物放歸山林便宜了他人呢?
燕越栖倉皇逃走後,便躲在了僻靜的私宅。
連續沉默幾日,直到發現可以随意收放半妖特征後,燕越栖才收了失魂落魄之态。
信,他已經寫了,符聲也應當已經看到。即便他現在可以隐藏半妖特征,他也不應該再心存某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下了尋找南宮象消息的命令,燕越栖便回了半妖閣,悶在閣內,繼續跟着三長老處理事務,負責與各方交易情報。
半妖閣雖然以半妖為名,閣中人卻并不全是半妖。半妖閣原本是某些達官貴族尋花問柳的煙花場所,萬魔教宗暗中滲透不久後,半妖閣悄然易主。
明面上,新東家換了經營方式,交易買賣全憑自願,成了另一種銷金窟;暗地裏,半妖閣則成了萬魔教宗的眼線——情報交易組織。
能投靠萬魔教宗勢力的半妖大多有實力在身,留在閣內的半妖要麽美色傾城,要麽手段不俗,要麽修為高深。
燕越栖不屬于三者任何一種,他是以人類,即普通的人族魔修身份混入萬魔教宗。但自知是半妖的燕越栖,在看到半妖的種種不平等境遇後思想難免受到影響。
因為半妖身份,被自小生活的六元聖宗廢除修為逐出山門,因為半妖身份,在修為被廢的期間遇險數次,只能狼狽不堪地躲躲藏藏。
血統不純,修煉困難,又不被人修與妖族接納。正如南宮象所言,沒有靠山又沒有實力的半妖只會淪為貨物任人宰割。
萬魔教宗雖然接手半妖閣暗中容納部分半妖,但其地位……燕越栖看得再清楚不過。
沒有人會真正接納雜血半妖,至少,他未曾見過。
燕越栖收到南宮象在某個小秘境出現的消息後匆忙趕了去。
燕越栖一眼便看出南宮象的問題。半年來南宮象不僅修為毫無寸進,魂魄也已經不穩,與肉|身不再契合,靈魂中還帶了些冥火的氣息,冥火氣息隐約給他一絲朦胧的熟悉感,細想卻記不起在何處見過。
南宮象有些瘋了,在看到燕越栖後更是露出一番癡狂病态,似乎并未注意到燕越栖已經是大乘期修為,眼神一如既往的陰翳濕冷,目光貪婪,大剌剌地出手想要控制燕越栖。
心态産生了變化,燕越栖也懶得跟南宮象浪費時間,出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哈哈哈哈哈,我的小栖!”南宮象不懼傷勢,終于闖進燕越栖兩米範圍,雖然口中湧着血,卻仍舊變态地吸了一口氣息,癡癡道,“好香的元陽之氣!我的小栖還是幹淨的吶,哈哈哈哈!”
燕越栖眸色冷的吓人,腰間長劍略微出竅,洩露出的劍氣嗖嗖射向冒死挑釁的南宮象。
眨眼間,南宮象的四肢關節甚至心髒都被劍氣穿透,一身血色直直墜落。
氣息衰落,南宮象反而猙獰狂笑:“元陽未失!哈哈哈哈!”
“低賤的雜種,你以為就憑你能當真可以攀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