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目送自家大人離開,江秋白認命地抱着沐錦年去找顏君燕處理傷口。

顏君燕是4年前被墨染撿上山的。

不如說,小山上的人,都是被墨染撿回來的,江秋白也不例外。

還有其他一些人,都各自奔了前程,留下來的,也就阿明和阿毛。

現在,又多了這個小鬼,也不知是好是壞。

顏君燕的小藥屋在後山。

現在已經入夜,整個小山都黑燈瞎火,只有小藥屋還亮着燈,十分好找。

“小燕,小燕?你睡了嗎?”

“江伯,您還沒休息?”推門出來的顏君燕一看江秋白懷裏還抱着人,趕忙往旁邊讓出一條路來,“快些進來吧。”

江秋白熟門熟路把沐錦年放在牆邊的榻上:“這麽晚了,還要來打擾你。”

顏君燕搖頭道:“都是一家人,江伯您說得哪裏話。”

她坐在塌邊,将一個軟枕墊在沐錦年腕下,開始診脈。

江秋白見狀,也不在說話,安靜站在一邊。

顏君燕凝神靜氣,仔細感受從指尖傳來的脈動,眉頭漸漸颦起。

這脈象虛浮,跳動急促,應是內傷在身。然而指上稍稍用力,脈象又變得凝實沉穩,如健壯男子一般……

顏君燕不敢輕下結論,換了另一只手來診,還是一樣的結果。

這……

“可是遇到什麽問題?”

“江伯。”顏君燕将剛剛的情形一一道出,“我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脈象。”

江秋白嘆了口氣,看着人事不知的少年:“這小子,恐怕和染大人是一樣的。”

“和染大人?”顏君燕思索一番,突然想到某種可能,心裏一驚,“您是說……修道之人?這怎麽可能?!”

“這有什麽不可能?”江秋白反問,“小燕,來這裏這麽長時間,你可曾見什麽時候染大人認真過?”

這話問得有些莫名,在墨染身邊待了不短時間的顏君燕卻懂了。

确實。

染大人看着沉穩可靠,實際卻是萬物不萦于心的性子。除了山裏被他撿回來的這些人,世間好像沒什麽事值得他上心。

就算是山裏的這些人,一旦決定離開,染大人不會阻止,卻也不會再多看他們一眼。

江秋白的話打斷了顏君燕的思緒:“就在剛剛,我見到了。”

顏君燕擡頭盯着江秋白,臉上的難以置信清晰可見。

“染大人接住一塊兒從那少年身上掉出來的牌子,然後神色就變了。”

顏君燕藏在袖中的手捏緊了,眼睛輕飄飄瞟過尚自昏迷的少年,最後落在腳尖前的一小塊兒地面上。

江秋白繼續道:“我猜,染大人現在乘着夜色,應該下山去了。”

不用問也知道,和這小鬼有關。

顏君燕又瞟了眼沐錦年,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那……現在怎麽辦?”

“我答應了染大人要照顧他。咱們先把外傷包紮處理一下,其餘的,等染大人回來再說。”

“我知道了。”顏君燕點頭應下。

沐錦傷口上的血已經幹涸,連同衣服碎片一起黏在身上,在不造成更大傷害的前提下想要清理幹淨很麻煩。

兩人忙了大半夜才算完,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

難得起得比雞早的阿明抱着書去書房找江伯伯學寫字,發現門居然緊鎖。

阿明疑惑地撓撓頭,準備原路返回補個回籠覺。

路走了一半,正好碰上江秋白,阿明眼睛一亮,興沖沖上去打了聲招呼:“江伯伯早。”

江秋白斂起滿腹思緒,換上輕松的表情:“呦,是阿明啊,今天怎麽起了這麽早?”

“江伯伯,我來找您認字啦。”阿明把手上的書舉到江秋白眼前。

江秋白笑眯眯地調侃道:“你個小皮猴,平日裏壓着你念書都難,這怎麽轉性子了?”

被人掀了底,阿明整個人都愣了一下。他把書往腰間一塞,仗着自己個子小,撲上去一把抱住江秋白的腿,大聲嚷嚷:“我不管,我就要學我就要學,江伯伯你一定要教我~”嚷完,瞪大眼睛拗出個可憐兮兮的樣子。

“那好……”

江秋白話還沒說完,就見顏君燕急匆匆從遠處跑來,連氣都沒喘勻就焦急地說:“江、江伯,那個、那個孩子不、不見了!”

“什麽?小哥哥不見了?”阿明一聽,大腿也不抱了,“呲溜”一下站起身,扭頭就要跑。

江秋白手疾眼快,一把揪住阿明的後衣領:“阿明,準備幹什麽去?”

“當然是去找小哥哥啊。”

“大人的事,大人操心就行了。阿明你還是先把我之前教你的字溫習一遍,等我回來教你新的。”

阿明當然不肯,張牙舞爪地想要奪回自己的後衣領:“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能幫忙!”

恰在此時,有一人披着朝霞緩步而來:“阿明,秋白,小燕,早。”

只是一句話,就止住了這場突發的騷亂。

“染大人”

“染大人”

“染大人”

三人異口同聲。

江秋白放開阿明躬身一禮,顏君燕也微微福身。唯有阿明迫不及待竄到墨染身邊,圍着他打轉:“染大人,您把小哥哥找回來了?”

“嗯。”墨染點頭。

江秋白和顏君燕這才看見自家染大人右手提了一個人。

看清了,兩人對視一眼,暗自倒吸一口涼氣。

被提着的确實是失蹤的少年。這次他沒了被抱上山的待遇,全身重量全壓在腰帶上,看起來就不舒服。

得虧腰帶夠結實,被這麽折騰都沒斷。

到底是醫者仁心,顏君燕忍不住小聲提醒道:“染大人,他身上還有傷。您這麽提着他……”

“不必擔心。”墨染搖頭。

這小子是他在回來的路上截到的。若不是被他點了穴封了靈力,早就不知道竄到哪裏去。

“你們制不住他,他就由我來看着吧。”

顏君燕還要說什麽,江秋白一拉她的衣擺,自己上前一步,搶先道:“由染大人看着我們也放心。那我們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說罷,手上用力拎起阿明往書房的方向走。

顏君燕雖不情願,迎着墨染的目光,嘴唇緊抿,到底福了福身,回了自己的小藥屋。

轉瞬間,原地散得只剩下墨染和沐錦年。

墨染把人放在地上,指上帶了靈力連點在沐錦年身上。

沐錦年剛一恢複自由,立刻往後蹿出一段距離,戒備地盯着墨染。

墨染并不将對方的反應放在心上,他淡淡地說:“我若抓你,你逃不掉。”

不用這人特地提醒,沐錦年也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有多大。他半是不服,半是試探地嗆聲:“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少年突逢大變一路逃亡,警惕些也正常。墨染并沒有将少年的冒犯放在心上。他手腕一翻,将一物擲向對方:“物歸原主。”

沐錦年被吓了一跳,他伸手撈起一看,是自己的身份令牌。

沐錦年臉色一變:“你怎麽、”只說到一半,他強行咽下後面的話,換上一副倨傲的神情,“我看你也是修道之人。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還不放我離開?九天沐家,不是你小小一個修士就能得罪得起的。”

墨染不為所動。

沐錦年暗自咬牙,嘴上卻不停:“你放我離開,沐家必有重謝。可你若想對我不利,動手前先想想能不能擋得住沐家的報複!”

照理,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一般的修士早就好言好語送他離開。這窮鄉僻壤裏冒出來的無名修士卻好似沒聽到。

激怒不知底細且實力遠高于自己的人實在不算智舉,可惜他沒得選。

沐錦年着急離開,心一橫,将最後的底牌祭出來:“你是不怕沐家,你身邊的那個女人,還有那個老頭和孩子呢?你護得住他們?不如識相點,放我離開。”

他只能賭,賭他先前的觀察和試探的結論沒有錯,賭這個陌生修士行事自有底線,不會一怒之下直接下殺手。

墨染将少年的心思猜了個九成九,道:“你不必試圖威脅我,也不必試圖離開。”

心思被猜中,沐錦年心裏一突,悄悄握緊昏迷前沒來得及用的那張符。

大不了就拼個魚死網破!

靈力的變化立刻引得墨染矚目。他眼睛在沐錦年藏有引爆符的地方掃了一眼,搖頭道:“那張起爆符已經失效。你就安心待在這裏吧。”

沐錦年不服,想要反駁。

墨染擡手止住他的話頭:“我知你擔心留在這裏會被沐家影衛一網打盡牽連無辜。”

沐錦年僵立不動。

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被看透了嗎?

“且安心呆在這裏養傷。你經脈受傷,不及時醫治恐有後患。”

沐錦年一愣,這個黑衣人是誰?

知道沐家的威勢,還敢和自己這麽對着幹的人不多。

直到此時,沐錦年終于有心思仔仔細細打量這個一而再再而三幫了自己、不,是救了自己命的人。

一身與沐家影衛相仿的黑衣,僅僅是站在那裏,剛一瞬間顯露出的威勢卻足以撐起這一方天地。

沐錦年本想問一句“憑什麽相信你”,那人不過一個眼神,就打消他所有顧慮。

“善後的事,不必擔心。這裏,不會有人來打擾。”說罷,墨染準備離開。

言盡于此,若這人執意離開,他也不會再攔。

眼看他就要離開,千萬的疑惑壓在心裏。情急之下沐錦年不由大聲問了出了最想問的那一個:“為什麽救我?”

為什麽寧願惹上麻煩也要救他這個一無所有之人?

墨染動作一頓:“我只救向生之人。你曾讓我救你。”

為什麽?

亦或許,那時少年亮得吓人的雙眸讓他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沐錦年再次肯定了,就算看起來再像,這人也不可能是沐家影衛給他做的局。

影衛是兵器,不識七情六欲。他們沒有這樣的氣度,也不會有這樣的意志。

“是我的錯了。”沐錦年喃喃道,“我怎麽會看走眼,把你和那些追殺我的廢物看做一體呢?”少年黝黑的眼神一點點燃起耀眼的火光,“你比他們、比沐家更強!”

“如果我也像你一樣強……我一定會比你更強。”

不走了,他要留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好兒的沖突,被我寫得和流水賬一樣……

沐錦年:讓我走,我不要留下來被人一鍋端

墨染:(亮肌肉)你再說一句?

沐錦年:大佬你好,大佬您還缺腿部挂件嗎?賊兇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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