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動手的墨影衛并不戀戰,一招得手,立刻收刃退開,腳下點地,身體輕盈地落在嚴鈞身後。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還有心思去關注這個墨影衛,沐博風與嚴鈞更是将全副心思都放在年錦木露出來的那張臉上,然後不約而同露出失望的神色。

怎麽說呢,少年的樣貌不算普通,甚至能稱得上一句好看,卻與他們想要看到的樣子相差甚遠。

年錦木兩抹劍眉斜指向天空,大而亮的雙眸炯炯有神。他鼻翼有點寬,鼻峰高聳,嘴唇稍厚,再配上方形的臉......總結一下就是,這是張正氣十足的臉,讓人只看一眼就相信年錦木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年俠客的那種。

而沐錦年長相柔和,五官精致,唇紅齒白,和這個年錦木卻不是一個類型。

嚴鈞掃過年錦木臉上淺到幾乎看不出的一道疤,再仔細看過他的額頭和鬓角,最後扭頭去看墨影衛。

墨影衛湊上去,嘴唇翕微,極小聲地說:“并無靈力波動,看不出易容痕跡。”

廢物。

嚴鈞心裏嫌棄,揮揮手讓墨影衛退下,臉上重新換上一開始的溫和表情,全當先前突然翻臉的人不是自己,嘴角含笑地調侃道:“年兄相貌堂堂,何故帶着面具?否則方才你我之間也不會起了沖突。”

言語間把過錯全推到沐錦年身上。

無恥之徒!

沐錦年的暗自啐了一聲。他早就知道嚴鈞看着像個人,實際上陰險狡猾,厚顏無恥,沒想到,五年沒見,這只神經病的功力又見長了。

他按耐着出手揍人的心,對嚴鈞怒目而視:“怎麽。嚴少主管天管地,還要管我臉上有傷、帶面具遮醜的事不成?”

“戴與不戴,是年兄的自由,在下自然不會幹涉。”嚴鈞不緊不慢地笑道。

“既然誤會解開,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嚴鈞當然不願,可惜還沒等他再說什麽,一旁的沐博風突然插了進來:“年公子說得哪裏話。這片樹林非三大家族所有,你們想走便走,何須問過我們?”

這出戲一波三折,好不容易能息事寧人,他當然不願意放任嚴鈞繼續挑起事端,引得張家同嚴沐兩家又起嫌隙。

再者,他這次下山歷練,是為了做出一番成績,穩固自己的少主之位的,可不是給嚴鈞當墊背!

“那後會無期。”沐錦年不多廢話,拉起白羽就走。

這麽輕易就能脫身,白羽求之不急,他拱拱手算是別過,頭也不回地跟着沐錦年跑掉了。

嚴鈞措手不及,眼看着沐博風把人放走,還要對這個蠢貨笑臉相對,心裏別提有多恨。

他耐着性子陪沐博風去青雲派走了一遭,換來青雲掌門的千恩萬謝,直到晚上将要就寝,兩人才終于分開,各自回房。

嚴鈞進了屋,也不寬衣睡覺,就這麽直挺挺地站在中央,面無表情地盯着被床帏遮擋住的牆壁。那後面,就是沐家蠢貨的房間。

沐博風,不過是個私生子,自以為套上層像模像樣的皮,就能和他嚴鈞、最正統不過的嚴家嫡長子相提并論了?

簡直是個笑話!

下賤人生出來的下賤東西,除了會壞他好事,還會幹什麽?

只恨不能将人打進暗牢裏抽筋剝皮,再一刀一刀剁成肉泥去喂狗!

嚴鈞腦子裏轉過最陰暗最痛苦最煎熬的刑罰,眼中卻漸漸漾起一絲笑,越是想,他周身的氣息就越是柔和,如沐春風,仿佛沐博風已經被折磨到奄奄一息,正在自己腳下痛哭求饒。

“少主。”

板平沒有絲毫情緒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嚴鈞身後響起,瞬間把他拉出幻想。

沒有血肉橫飛,也沒有什麽慘叫,礙眼地沐博風正在隔壁做着好夢睡得安然。

有那麽一剎那,嚴鈞映在牆上的影子扭曲猙獰的好像來自極惡之地的惡鬼,因放跑了鮮美的活食而不甘地咆哮!

可仔細看看,屋裏站的分明是個翩翩少年郎,哪是什麽惡鬼呢?

嚴鈞垂眸,目光落在恭敬跪在他身前的墨影衛身上,半晌,突然飛起一腳,将人淩空踹飛,伴随“咔嚓”的骨裂聲,撞碎邊上的木質飯桌和幾個凳子,重重的撞在牆上,又落到地上。

這洩憤的一腳帶了靈力,墨影衛不敢抵抗,生生用□□扛下來,透體的靈力擊在他毫無防備的五髒六腑上,逼得他一口血噴出,已是受了重傷。

他蜷縮起身體,眼前昏一陣亮一陣模糊不清,耳朵裏嗡鳴不止,嘴巴好像脫水的魚一般張張合合,卻一點點□□都發不出。

熬過最初的那一陣,墨影衛掙紮地爬起身,膝蓋淌過地上失去溫度變得暗紅的血,艱難地回到嚴鈞的腳邊,強自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跪好。

嚴鈞嫌棄地看了眼染血的地板,和墨影衛身後的拖痕,有些後悔踹得狠了些,憑白弄髒自己的屋子:“說吧,什麽事?”

“回……少主,今日年錦木與少主動手,招式路數中有墨影衛的影子。”

本想着若不是什麽要緊事,等回去就把人丢進暗牢,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驚喜。

嚴鈞彎腰給墨影衛度過一點靈力,幫他提振提振精神,然後親昵地拍拍墨影衛肩膀染上的灰塵,放緩了聲音:“來,墨一,別着急,慢慢來。你說,年錦木的招式和墨影衛相似?”

墨一努力放松繃緊的身體,配合嚴鈞的将自己送到少年掌下:“回少主,正是。”

“你沒看錯?”這可不是小事,嚴鈞再三問道,搭在墨一肩上的手五指收攏,緊緊扣住他的肩窩。

“……”墨一深埋下頭,逼回湧到嘴邊的痛呼,深吸一口氣,“屬下不敢妄言。年錦木的招式更為精妙深奧,但其根本确是與墨影衛有五成相像。”

“好,很好!”聽到滿意地答複,嚴鈞毫不在意地用力一拍墨一的肩膀,直起身來,在屋裏來回走了幾步,問道,“墨一,你跟在父親身邊的時日最長,你覺得,這是怎麽回事?”

方才那一拍無疑加重了墨一的傷勢。他視野一黑,還來不及緩過氣來,就聽到嚴鈞的問話。

墨一只覺得意識逐漸變得模糊,少主的聲音忽遠忽近飄忽不定,他全憑長年累月養成的本能跪直身體:“回……回少主,屬下……以為……年錦木必定同出逃的墨影衛有過長期接觸,甚至現在也沒有斷了聯系。”

嚴鈞亦是如此猜測。他瞥了眼墨一,神色不明:“……你倒是聰明……本少主怎麽不知,居然有墨影衛能活着走出嚴山?”

墨一眨眨眼睛,遲疑了一會兒,越發混沌的腦子才辨認出嚴鈞的話,他答道:“……回少主,根據墨影衛記錄在冊的消息,大約百年前,曾有一個墨影衛趁嚴家內亂,成功逃離嚴山,不知所蹤。”

“哦?”這事兒嚴鈞還是第一次聽說,對墨一口中前無古人的墨影衛,他頓時起了興致,“給本少主講講。”

“回……少……主……”

嚴鈞等半天不見墨一繼續往下說,不耐煩地低頭看去,發覺他雖然跪得筆挺,人卻似乎沒了意識。

“啧——”嚴鈞皺起眉,拿腳去踢,墨一身體不着力,“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怎麽這麽沒用……”

不耐煩等墨一自己醒過來,嚴鈞并指如風,攜靈力以特殊的韻律在墨一身上連點數下,效果立竿見影。

沒多久,墨一手指微動,恢複意識。

“醒了就快說,當年是怎麽回事?”

“啊……啊啊……”支離破碎的慘叫從墨一口中洩出,他十指成爪,渾然不顧指甲皲裂,硬生生摳進地板,渾身顫抖,冷汗止不住從鬓角落下,很快洇濕一小塊兒地板,“少主……求少主……解藥……”

“區區噬心你都忍不過……想要解藥?還不快說!”

“屬下……啊……以屬下的權限……只……只知道他是……當時墨影衛的……統……統領,以……墨影為名,其餘……啊……其餘一概不知……”

“廢物!”

嚴鈞懶得再理墨一,把人丢在一片狼藉的地上不管,自己翻身上床,拉下床帏:“本少主要休息。”

墨一斷斷續續的□□立刻消失無聲,連粗重的喘息都被壓到最低。

嚴鈞滿意地閉上眼睛,腦海裏走馬燈一般轉過今日發生的種種。

年錦木……年錦木……同墨影衛有接觸……那張臉……聲音……神态……背影……還有混戰時他踹飛沐家侍衛時的動作……

總覺得似曾相識。

當年,論道大會上,他過五關斬六将,距離獲勝就差最後一步,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眼看着那一屆的魁首他十拿九穩,一個男生女相的華服少年不知從哪裏蹦出來,兩人過了幾十招,最後,那個少年趁他靈力耗盡,飛起一腳将他踹落在擂臺,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然後拿起屬于他的榮譽,趾高氣昂地轉身離開。

那一眼,仿佛在看一個垃圾的那一眼,他永遠都不會忘,還有那個離開的背影……

沐錦年!年錦木!

不管你換了什麽樣的面孔,都別想逃!

那時的屈辱,我一定加倍奉還!

嚴鈞猛地睜開眼:“墨一!”

“……屬……屬下在。”

“去給我查!我要知道年錦木全部的消息。”

“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距離完結不遠了……

馬上就要到100收藏了,咕咕想着發個小福利慶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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