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七日的時間很快過去,華雲船停到了陵洲的一處碼頭。
陵洲很大,林潇硯與殷惜墨率先下船,走陸路去往林家所在的桃舟城,澄觀大師則要跟着鐘真人繼續往下乘船一日。
分別之前,林潇硯送給了澄觀一個千紙鶴,那紙鶴只要不被人攔截,就可以直接找到自己的所在。
“大師,若有危險,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沖動,安全為上,有事可以找我。”
澄觀大師點點頭,雙手合十颔首:“阿彌陀佛,多謝施主好意,小僧會記住的。”
清風徐來,白雲遲鈍地飄着,華雲船再次起航,澄觀在雲霧缭繞的船上揮手告別,林潇硯目送他遠去之後,這才轉身準備走自己的路。
林潇硯從靈寵袋中放出兩人的馬,一邊安撫地喂馬吃草一邊給他刷毛,關了人家那麽久,得安慰安慰。
他狀若無意地看向殷惜墨,問:“惜音啊,你打算去哪?要找正義盟,這西番市內就有分壇。”
正義盟在陵洲的勢力範圍極廣,總壇在桃舟城,其餘地有分壇若幹。
殷惜墨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正義盟,故而道:“往日在下如浮萍,幸好遇到硯哥如磐石,現在我這小小浮萍化為蒲草,要纏着硯哥永永遠遠,自然是硯哥去哪我就去哪了。”
林潇硯給馬梳毛的手忍不住用了下力,馬兒甩了甩尾巴,發出不開心的嘶鳴。
林潇硯趕緊順毛,聲音微微提高:“我要去桃舟城。”
桃舟城乃陵洲最大的城市,內有修仙世家林家坐鎮,以及正義盟總壇內無數高手,可謂是正道修士聚集地,尋常魔修哪裏有敢來這兒的,這殷惜墨倒好,竟一點都不怕嗎?
殷惜墨舉起雙手捂臉低笑:“男德第一條,相公去哪我就去哪。”
林潇硯:“誰**的是你相公啊!”
殷惜墨眨着長而卷翹的睫毛看向他,微微有些吃驚,似乎被他的大聲給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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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潇硯向來面冷心軟,對方一賣可憐,就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太兇了。
不好不好,應該溫柔些,平和些……
殷惜墨:“明白了,夫君!”
林潇硯:“住口啊混賬!”
……
路上,馬上。
随着目的地越來越近,林潇硯難免出現了一些類似于“近鄉情怯”與畏懼、羞赧一類的情緒。
行路的速度便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林潇硯正在回憶原著內寥寥無幾地對自己的便宜爹林軒烈的描述——看起來是個很有威儀的帥哥,修為地仙期中期,十分疼愛自己的便宜兒子。
別的林潇硯也記不清了。
修真路漫漫,越是往後想要提升越困難,到達地仙期,往往千年都不一定能突破一個小境界。
在這個境界內,每一個小境界差距極大又極小,人們将其統稱為地仙期,一來是因為到這個境地的修士便如同地上行走的仙人一般,二來則是非此境界的人,實在難以将其繼續細分。
就連處于地仙期的修士自己,也只能依照自己的感覺,模糊将其分為初期、中期、後期、大圓滿。
然世間修士千千萬,渺然遍布大陸每個角落,頂尖的修士少之又少,地仙期與地仙期之間的差別有多大,無人敢确定自己說的全都對。
只知道進入地仙期的标志是渡過小雷劫,此後,地仙期修士便可以伸展獨屬于自己的領域。
在領域之內,地仙期便是“真仙”。
想到這裏,林潇硯忍不住看了眼殷惜墨,他還沒有見識過無意魔尊的領域,原著內也只隐晦地描述過一次。
狀如火海,赤焰烈烈,日月颠倒,晝夜無端。
林潇硯握着馬缰繩的手越攥越緊。
殷惜墨與他并肩同行,掀了掀眼皮,問:“硯哥想到了什麽,怎麽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林潇硯讪笑一聲,說:“有嗎?”
“有——”
林潇硯直接反駁:“你看錯了。”
他确實不太開心,只是因為有些擔心,自己那身為正義盟長老的便宜爹,可能也鬥不過殷惜墨。
殷惜墨的修為至少到達了地仙期後期,也不知道林家能不能讓他産生些許顧忌。
“硯哥別擔心。”
柔軟的手從旁邊伸過來,黑色的指甲滑過手背好像一把把小刀子,殷惜墨抓着他的手笑道:“總是我們做不起夫妻,總還能做道侶。”
林潇硯:“……我們可以跳過這個話題嗎?”
殷惜墨:“明白了,官人定然是在擔憂自己的前途。”
一時之間,林潇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反駁他“官人”的稱呼。
“其實我與陵洲林氏有些關系,這次來陵洲,就是為了去認親——我跟你說過沒?”林潇硯一邊說,一邊悄悄觀察殷惜墨的表情,可惜對方演技太好,他完全看不出來殷惜墨對林氏的真實态度。
殷惜墨對着他笑了笑,掏出面紗戴上:“好像說過一點,硯哥不如細說一下。”
林潇硯道:“這事兒說來話長不說也罷,總之我是去找爹的,我聽說……林氏的烈陽真君,可是地仙期的大能。”
瞅他瞅他,繼續瞅他。
殷惜墨鼓掌:“哇,好厲害呀!”
林潇硯咬牙:“他可能,是我爹。”
殷惜墨哎呀一聲,皺眉。
林潇硯暗喜,問道:“怎麽了?”
殷惜墨說:“我陪着硯哥去林家,不就代表要見公公了麽,你說,我該準備什麽見面禮好?”
林潇硯:“……我們跳過這個話題好嗎?”
殷惜墨便道:“說來奇怪,硯哥的母親又是哪位?”
這個問題問的林潇硯也一時茫然,他回想片刻,發現原著內确實沒有提起過林潇硯的母親是誰,來此世界之後,也從無人提起過這一點,順其自然的,林潇硯就以為這應當屬于無關緊要的事情。
但仔細想想,烈陽真君的女人,總不能是無名之輩——原著內林潇硯在青山派瀕死,後來以林軒烈之子的身份出場,這中間省略的過程,細想一下确實頗多貓膩。
畢竟林潇硯一開始的身份是孤兒,以林軒烈對林潇硯的寵愛程度來看,怎麽看都不像是會抛棄兒子的樣兒。
林潇硯搖搖頭道:“我不知道,若能認回去,說不定問問我爹能知道。”
殷惜墨意味深長地笑道:“硯哥可一定要記得問清楚。”
林潇硯忍不住瞅他:“你很關心這個?”
“那是自然。”坐在馬上的紅衣美人扭了扭水蛇腰,笑嘻嘻道,“畢竟給未來婆婆準備見面禮,要投其所好才行。”
林潇硯:“跳過!”
……
幾日之後,桃舟城。
林潇硯仰望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桃舟城,臉上露出了震撼之色,第一個感想是——牛逼!
大到一眼看不到盡頭,眼前建築物鱗次栉比,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仙樂陣陣雲霧缭繞,巍峨的雕像仿佛一座小山。
大敞的城門乍一看仿佛沒有門,要離得很遠,才能把這門看全。
林潇硯與殷惜墨走進去,牆壁上浮着一些大字,是桃舟城的一些規矩。
比如城內禁止元嬰期以下的修士飛行(以防飛嗨了撞車),再比如禁止燒殺搶掠……幾條規矩,并不繁瑣。
陵洲林氏,乃是桃舟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随便一打聽,林潇硯便找到了林氏的住宅。
說是住宅,其實不準,林潇硯在城內走了一整天,才摸到林氏的外圍。
林氏占據了幾個山頭,這規模,已經堪比一個小城。若不是桃舟城內家族林立,大家住得有點擠,恐怕林氏的地盤還要更大。
“硯哥。”
“嗯?”林潇硯想,他又準備作什麽妖?
卻看到殷惜墨坐在馬上對着自己笑了笑,指着前方的山路說:“走過這條路,就到了林氏的山門,這裏沒有危險,硯哥盡可以放心過去了。”
林潇硯點點頭說:“我知道,怎麽了?”
殷惜墨壓低聲音說:“我就不陪着硯哥進去了。”
林潇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知道殷惜墨一伸手,隔空把他攝入懷中,林潇硯這才猛地掙紮起來。
“光天化日之下,你幹什麽呢!”
嘴裏雖然在抱怨,心裏卻差點沒樂開花,唉呀媽呀,殷惜墨這是打算放過自己了?
識趣的話再好不過!
只不過不知怎麽回事,林潇硯竟還有些許失落,他擡手摸了摸心口,當然,那失落只有一點點,他是絕不會說什麽挽留的話的。
林潇硯掙紮幾下,發現自己掙脫不開便放棄了,罷了,分別前夕,還是不要激怒他的好。
林潇硯便道:“惜音,你準備做什麽?”
殷惜墨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扯掉面紗,伸出濕滑的舌尖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林潇硯一個激靈,抓緊了他的手臂。
“我要去一個地方做一件事。”
“什麽事?”林潇硯發誓,自己只是客氣地随便問一下,并沒有真的想知道。
殷惜墨卻因此而低笑出聲,在他耳邊吐着熱氣說道:“去殺有青龍血脈的後裔,那天,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霎時間,林潇硯渾身汗毛倒豎,脖子僵硬的宛如一塊鐵,整個人差點炸成蒲公英。
他%¥#的,他果然那天就發現了,現在,竟然就這麽直接的連最後一層皮都扯掉了!
林潇硯有些手抖,為了止住,下意識雙手用力抓緊了殷惜墨的手臂。
殷惜墨便笑道:“不想讓我走?”
林潇硯:“……”立刻松手。
殷惜墨用尖牙叼住他的耳垂,輕輕蹍磨,直磨得林潇硯耳朵發燙,癢到差點抽筋。他在他耳邊輕輕地、含糊地說道。
“潇硯,叫我一聲。”
“叫什麽?”林潇硯微微顫栗着問道。
殷惜墨便道:“叫我。”
林潇硯心如潮湧起伏不定,他略顯心虛:“惜音。”
殷惜墨便笑着勾住他的長發,用手指繞着玩:“你知道我的意思。”
林潇硯眼一閉,心一橫,視死如歸:“夫人!”
殷惜墨牙尖輕輕用力,林潇硯便覺出痛來,他無奈道:“叫我的名字。”
林潇硯額頭滲出一片冷汗,十分抗拒,按理說,他本不應該知道無意魔尊的真實姓名才對,他試圖繞過去,便低聲道:“無意魔尊,這些天多有得罪,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晚輩計較。”
殷惜墨終于松開他被咬的紅通通的耳垂,微微拉開距離,面紗被他扯掉。
他眸光微動,露出一個妖豔的笑:“林潇硯,我不追究你的秘密,你知道我叫殷惜墨,叫我。”
林潇硯沉默片刻,啓唇:“殷惜墨。”
眼前便被這詭谲莫測的美人完全占據了,唇上溫熱,林潇硯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被他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04 02:40:22~2020-08-05 03:10: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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