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林潇硯人生中最尴尬的時刻莫過于此了,他還是個孩子,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沒有人告訴他他應該怎麽做。
殷惜墨緊緊地抱着他的腰,一臉幸福滿足。
林軒烈看着他,眼神複雜中透露着絲絲縷縷的欣慰。
林潇硯木然地拉開殷惜墨的手臂,擡起來,生硬地解釋:“你看,他是木偶傀儡,他不是真人!”
林軒烈的眼神更微妙了:“我知道,我明白,我都懂,你們年輕人花樣多,我理解。”
林潇硯:“……”
這髒水潑在身上,真是洗不掉了!
一股柔和的力道将林潇硯托起,林軒烈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起來,細微的靈氣飛快地在林潇硯竅門處轉了一圈,一種隐秘的悸動怦然而起,一瞬間,林潇硯與林軒烈之間建立起一種若隐若無的練習。
那是一種來自于血脈的,天然的親近感。
“你果真是我的血脈。”與方才的情緒外露不同,此時的林軒烈,臉上出現了一種近乎于失魂落魄的表情。
林潇硯這才明白,直到他确認自己血脈才真正相信自己的話,果然這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修士,不是看起來那麽簡單。
林潇硯略顯尴尬的收回手,他已經是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而且不是原裝貨,實在難以對便宜老爹來個深情痛哭。
估計林軒烈在起初的激動之後,也會如自己一般有些許尴尬。
這時,殷惜墨從林潇硯肩膀後探出頭來,幽幽地來了一句:“公公。”
林軒烈看着傀儡,贊美道:“真是精巧美麗,如此靈智,恐非凡物,是從何處弄來的?”
因為這是無意魔尊搞的啊——林潇硯當然不敢現在就透底,便悶聲道:“一個朋友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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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的?”林軒烈微微皺眉,摸了下下巴問,“知道這傀儡是用什麽法做的嗎?”
林潇硯搖搖頭。
林軒烈便道:“有一種傀儡,為了讓其更加生動智慧,會取人的生魂煉化附入,此法極傷天和有違倫理道德,實為邪術萬不可取。”
林潇硯連忙說:“應當不是這種,我這個傀儡……是和我朋友一樣的。”
林軒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嗯,年輕人。”
林潇硯:“……”
殷惜墨亦對林軒烈露出一個笑容來。
林潇硯再次拖着傀儡,把它強行塞進衣櫃裏,期間忽視聲聲如泣般的呼喊,郎心似鐵的林潇硯用鎖鎖上櫃子,扭頭道:“我們離遠些談可好?”
“也好。”
林軒烈抓住便宜兒子的手,認真地看着林潇硯,嘆道:“你和你娘親長得真像。”
林潇硯:“???”大哥你說認真的?
“你我父子二人初次相見,确實該好好談一談。”
平和的林軒烈看起來十分低調,林潇硯并沒有在他身上看到什麽“霸氣側漏”的外現,他好像只是一個普通的親近的長輩,很容易就讓人忘記他的身份。
然而他動起來的時候,他的強大又會迅速喚醒人們的記憶。
林軒烈帶着林潇硯騰雲駕霧,林潇硯沒有感受到一絲風吹,卻能看出兩邊的風景飛快地拉成一條線,線如流水流到盡頭,林軒烈一拍他的肩膀,道:
“到了。”
到哪了?
林潇硯擡頭向四周看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座高山的山巅,山頂前方被削成了光滑的平地,松柏與小樓零落散布。
林軒烈帶着林潇硯走入一個露天涼臺,樹蔭灑下,清爽涼快。
兩人對面而坐,皆面露深沉之色。
同一個疑問悄悄在心底升起:誰知道該怎麽跟剛認的老爹/兒子相處?
林軒烈沉吟片刻,取出一套茶具和點心來,他姿态優雅耐心地泡了一壺茶,斟出一杯推到林潇硯面前:“嘗嘗,我第一次給人當爹,有什麽做不好的你不要有壓力,直接說。”
林潇硯客氣地嘗了一口,贊美道:“好茶,我也是第一次給別人當兒子,見怪,互相體諒。”
林軒烈:“哈哈哈,這不就巧了嗎。”
林潇硯:“哈哈哈,好巧好巧。”
兩人笑着笑着又沉默了。
茶都快涼了,林軒烈忽然長嘆一口氣,道:“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孩子。”
“嗯?”林潇硯有些疑惑,“為什麽?”
林軒烈道:“因為我和你娘,按理說生不出孩子。”
林潇硯更奇怪了:“你和我娘有生殖隔離?我娘不是人?”
“對。”林軒烈道,“雖然不知道你說的生殖隔離是什麽意思,但之前從未有過這種先例,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你,我是絕對不敢信的。”
“我娘是誰?”林潇硯忍不住問道。
觸及這個問題,林軒烈露出了些許為難之色,他道:“你從未見過她?”
“不錯,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孤兒。”
林潇硯告訴林軒烈,自己是被青山派掌門撫養長大的,師父說自己是個被遺棄在山門前的孤兒,他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
為何能找到林軒烈,則是重複一遍對林家家主的話,林潇硯看不出林軒烈信沒信,但他并沒有追究這個的意思。
他對林潇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兒子,以前的生活很感興趣,挑着問了些在青山派的待遇,得知林潇硯一直過得很好便安心了。
話說到最後,又回到林潇硯神秘的娘親身上。
林軒烈道:“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她的身份,當初我與她本不該發生什麽關系,奈何——”
林潇硯:“?”
林軒烈握拳在嘴邊幹咳了兩聲:“奈何,發生了意外,大約就是這樣有的你。當時我和你娘都認為我們不該在一起,你娘的身份比較特殊,如果暴露了會引起很大的亂子,而且你娘很快便要回老家了,我沒想到,分開之後她竟然有了你。”
林潇硯聽完之後,隐約明白了,卻發現自己還是不知道自己老娘的身份。
“既然不能說那就算了。”林潇硯倒是想得很開,“什麽時候你想說了,再告訴我。”
林軒烈又道:“我雖然确定你是我的血脈,但因為你娘的關系,晚些時候,我要給你仔細檢查一番。”
“檢查什麽?”
林軒烈微微皺眉:“你的存在較為特殊,恐怕內裏會有古怪,比如一些先天疾病。”
林潇硯聽他這麽說,忽然想起來自己體內噬陽蠶的事情,自己檢查不出來,讓林軒烈來說不定就能發現這些奇怪的地方。于是欣然答應。
清風徐來一杯茶,父子二人坐看山巅風景,吹着涼風。
林軒烈看着已經有自己高的大兒子,忽然生出一股惆悵來,他細細關心了林潇硯現在的情況,得知他修雷法乃是劍修,又看他的劍。
雖說烈陽真君林軒烈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實際上他真實年紀已經上千,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林潇硯的生活并不算太富裕,就算被優待也是有限的。
他想了想,取出一把銀光湛湛的劍來:
“這是送你的見面禮,為父年輕時用的白虹劍,正好配你。”
林潇硯想了想,客氣了一句接過來:“多謝。”
“為父虧欠你多年,現在終于團聚,有了彌補你的機會。”林軒烈又取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地塞給林潇硯。
這下子林潇硯還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剛拒絕兩句,就聽林軒烈道:
“這本來就該是你的,你年紀輕輕就已經到達金丹期,就是林家普通的弟子,有此天賦也該被全力培養。拿着吧,不夠再跟爹說,以後在林家,在桃舟城,都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說被欺負那倒也沒有,但林軒烈提醒了林潇硯,他認爹的最大的目的。
林潇硯正襟危坐,神情嚴肅:“爹,我想跟你說個事。”
“哦?什麽事?”
林潇硯委婉地問道:“您認識魔道的無意魔尊嗎?”
一瞬間,林軒烈的臉色産生了變化,向着凝重與深沉的方向變化:“你為何突然問他?”
林潇硯說:“我可能和他有點矛盾……”
林軒烈有一瞬間皺緊了眉頭,轉而意識到這樣會吓到便宜兒子,便又松開臉色緩了下來,卻依舊能讓人看出他的鄭重。
林軒烈道:“無意魔尊此人十分神秘,行蹤不定,我幾百年前曾與他偶遇一次,那時候我才剛剛到地仙期,他卻在地仙期停留多年。他的修為十分高深,幸而此人對權勢毫無留戀,就連魔修中人都沒有多少與他熟識,這才不至于形成威脅正道的禍患。”
他言辭切切提點道:“但此人依舊不容小觑,且萬不可得罪于他,他狡猾無常,心思缜密,人被報複了也不定知道。”
林潇硯心說這些他倒也知道,他主要是想問——“爹,你打得過他嗎?”
林軒烈:“咳咳咳咳咳!”
林潇硯:“……”
林軒烈委婉道:“我們正道修士講究團結,只要團結,便無畏任何邪魔歪道。”
林潇硯無言地看着他。
林軒烈偏了偏臉,避開了林潇硯的視線,淡然道:“論起單打獨鬥,恐怕只有天劍宗老祖有與他一戰之力。話說回來,潇硯,你到底怎麽得罪他了?”
林潇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他意識到自己尋求庇佑是正常的,但這種方法,如果把別人拉下淌不出來的水裏,就有些糟糕了。
心思百轉,林潇硯感到一陣苦逼,難道就真沒人能治住殷惜墨?
他撓撓頭說:“我在路上偶遇了一個被無意魔尊下屬強捋的男子,我把他救了,對,就是這樣。”
林軒烈看了他一眼,目光沉沉:“潇硯,若真有麻煩,你定要告訴爹,爹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林潇硯哈哈笑了兩聲,說:“一定。”
暫且自己應付着,只盼望殷惜墨沒有那麽兇殘,否則他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把林軒烈拉下水。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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