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日子天天有
蘇月白揚起臉,震撼地張大嘴,她來自二十一世紀,看慣了高樓大廈,見慣了山川美景。可如今,能夠讓她驚得說不出話的壯觀景色,卻是出自景樂之的府邸。
此處為龍首崖,山壁拔地千尺,危峰兀立,怪石嶙峋。其中,一塊巨崖呈九十度直立,另一塊橫斷其上,直插天池山腰,形如蒼龍昂首,氣勢非凡。而景樂之的端王府就在龍首崖的最高處,臨空懸浮,猶如仙境天宮,半倚在藍天碧雲的盡頭。
以蘇月白的姿勢只能看見一片五彩琉璃瓦,蜿蜒于岩壁之上,她顫抖着側過身,拍了拍秀秀的肩膀,問道:“這……能上去麽?”
“岩壁下有天梯,上去不費吹灰之力。”秀秀做出解釋,笑着為她指路。
蘇月白依舊張着嘴,打心底贊嘆着自然界的鬼斧神工,以及景樂之的個人趣味。能夠把自己的寝宮建在斷壁山上,真是缺乏安全感。
她顫巍巍地跟在秀秀的身後,沿着茂密的竹林往岩壁前走。到了岩壁面前,她再度感慨。這處平坦的石壁被雕刻出九龍圖案,栩栩如生地浮在空中,俨然九條五顏六色的活龍。
蘇月白走過去摳着石壁,贊嘆:“真是巧奪天工……殿下……真奢侈!”
秀秀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笑了笑,睫毛彎出清麗的弧度,她在石壁下拍拍手,就聽頂端傳來嘎啦嘎啦的響聲,一架簡易電梯緩緩而下,停在蘇月白面前。
她目測着壁底到崖頂的距離,又瞅了瞅安全措施極差的天梯,皺了眉,湊過去拉住了秀秀的手,小聲道:“我恐高……”
“若是害怕就摟着我!”秀秀指明高招,蘇月白點點頭,慌忙蹭過去死死地摟住了她的纖腰。
她是真的恐高,只因小時候在游樂場玩兒極限轉盤的時候,機器中途故障,竟然停在了最高點,這場意外事故傷害了她的小心髒,也留下了後遺症。日後就是看見對面三樓以上的大叔在擦玻璃,都會捂着眼睛逃竄,聲稱慘不忍睹。
而今,端王府的氣派景象所營造得磅礴情緒已經被天梯的簡陋打擊光了,再回首,蘇月白竟然覺得,景樂之把房子建那麽高就是在刁難人。
好在,站上天梯之後,秀秀一直非常配合地攬着蘇月白。而蘇月白只負責鑽在她的懷裏,不看不聽不想,直到有人把她從天梯上牽下來,并感知到腳踏實地的安全感後,她才安心地睜開眼。
視線中,是一張開闊的朱門,大門上方,黑色牌匾上書三個燙金大字——端王府。龍飛鳳舞的隸書,走筆飛揚,落筆遒勁,将皇家的威嚴彰顯得淋漓盡致。比起孟家老宅那個乎着蜘蛛網的牌匾,真是氣派了不知多少倍。
蘇月白仰着頭,再次感慨,順便将身後的懸崖峭壁忘得幹幹淨淨。
秀秀一直體貼地牽着她的手,見她站在門口兩眼放光地盯着牌匾發愣,只搖搖她的手臂,囑咐道:“殿下很少出門,所以天梯也不長使用,若日後月姑娘想下山,還是喚秀秀陪着比較好。”
“嗯!月兒記住了!”蘇月白從感慨中回過神,心裏卻惦記着有朝一日她衣錦歸鄉,一定要重新修葺孟家老宅,讓孟家人也揚眉吐氣一把。
秀秀見她恢複精神頭,也就點點頭,領她進門。
這皇子的府邸極盡奢華,布置得也是與衆不同。四四方方的宮殿整齊對稱地排列着。中軸線上是景樂之的辦公室,西苑是他的私人領地,大多存放着書籍兵器,以及從各個國家搜刮來得奇珍異寶。而東苑就是閑雜人等的寝房,蘇月白算是難得一見的貴客,更是早早就預訂了一間僅次于王妃的院落,名曰:畫眠軒。
蘇月白一直張着嘴,如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亦步亦趨地跟在秀秀的身後,她們一起拐進月亮洞門,就見一片茂林修竹,竹林盡頭是一方瀑布,潺潺地濺着水聲。瀑布後便是院子的正門,屋堂鑲彩磚,檐角如牙,雕欄畫棟無不透着主人的顯赫。
秀秀邊走邊介紹,哪裏是廚房,哪裏是廁所,哪裏是花園,哪裏是小築,因為太多,導致蘇月白選擇性失憶,根本記不住這些複雜的路線。到最後只是本能地記住了廁所的位置,以及大門口的方向。
二人沒有到正屋議事廳去,反而直接上樓,進了廂房。
今早知道蘇月白要來,景樂之已經差人把屋內的彩色紗幔都換成了黑色的紗帳,一進門,就是帳幔飄飄,袅袅熏香缭繞開去,竟讓人有種進了靈堂的感覺。
蘇月白哭笑不得,也不能說自己不喜歡。畢竟,她此行的身份是神婆,對于烏鴉和黑色應該情有獨鐘才對。所以,她挂着無所謂的笑,掀開紗幔。
內廂布置得簡單整潔,但裝飾物品卻很是奢華,連化妝臺上的那面銅鏡都鑲着疑似水晶的墨色珠子,乍一看,有點像白雪公主裏的魔鏡。
蘇月白經歷了感嘆和恐懼的更疊變幻,現在終于塵埃落定,她一屁股坐在圓凳上,探手取來茶盞倒了一杯茶水。
秀秀立在她的身側,安靜地為她蓄水。
“姐姐,剛才進了院子,怎麽不見其他人?”蘇月白側頭問,眼睛掃過窗外的黑影。聽寒卧在窗臺上,懶洋洋地舔着爪子。
蘇月白走過去将他摟進懷裏,摸着腦袋介紹:“這是我的式神聽寒!”
秀秀友好地朝聽寒颔首,回答道:“長殿下不喜歡外人伺候,院中侍女随從并不多。”
“這麽大的房子,不是很吓人麽?”蘇月白咋舌。
“常言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們都是老實人,不做傷天害理之事,自然無愧天地。”秀秀說得大義凜然,連蘇月白都要肅然起敬了。她只是沒敢告訴她,景樂之所做得那些事,并非她口中那般正義。
“殿下現在去哪兒了?我既然來了,要幹點兒什麽?”蘇月白惦記着宮內的詭異之事,打算打探點兒消息,做些心理準備。
好在秀秀也算端王府內有頭有臉的人物,對于她的任務也知道一些,于是開口道:“我聽殿下說過,韻之公主薨逝後其所居宮苑內常有紅發鬼影閃現,且見過鬼影的人都已慘死,一時間好多宮人都不敢往公主府去了。”
“既然見過鬼影的人都死了,又是何人傳出了見過鬼影?這不是自相矛盾麽?”蘇月白質疑,捏起茶盞一飲而盡。
秀秀苦笑着看了看她,聲音漸漸變小,說道:“我也見過那個鬼影……”
“那……姐姐有危險麽?”蘇月白急忙起身,圍着秀秀看了又看,她的身前字很清楚,壽數也很正常,介紹生平的話只有一行金字:一生一世一雙人。大約說得是她和子然的情緣,其他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本是端王府的人,況且府內有天裏大人的結界守護着,髒東西進不來。”
秀秀寬慰地笑了笑,将蘇月白按回椅子,補充道:“那日我到公主府取些東西,遠遠看見一個赤發黑袍的怪人從門外飄過,瞪我再追去時已經杳無蹤跡了。但是,翌日一早就聽說公主府打更的老伯被吓死了。所以,我覺得一定是那個怪人襲擊了他。畢竟,陛下讨厭紅色,沒人敢留着火紅的頭發到處走。”
“陛下為何讨厭紅色?”蘇月白沒想到堂堂大唐國的國君竟然不喜歡這麽喜慶的顏色。
“十年前,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太子妃玉氏酷愛紅色,後來玉氏難産而亡,為緬懷亡妃,陛下在登基後下了禁色令,國民不可使用紅色的布料。”秀秀望住窗外,紅色的花朵迎風舒展,也只有端王府敢種植這種花朵。
蘇月白愕然,恍惚道:“那長殿下不是一身紅袍?”
“長殿下是玉娘娘的獨子,子承母容,自然受到陛下的特許。”
蘇月白對于八卦閑事很感興趣,覆手把凳子拉出來,勸秀秀坐下,兩眼放光地問:“什麽叫子承母容?難道長殿下長得像他娘親?”
秀秀點頭,笑容有些僵硬。
在宮裏,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就因為景樂之與其母妃長得太像,有十七年的歲月愣是被當做公主來養育的。這段昏暗的歲月,是景樂之生命中最恥辱的時間,平常最讨厭被人提起。
“殿下好可憐,他不會被當做女孩子養了很多年吧!”蘇月白爆出猜測,卻與現實驚人相似。
秀秀目露驚訝,面色一震,驚訝道:“月兒如何知曉?”
“我猜的!”蘇月白笑笑,不好意思地皺起眉,“原來殿下還有這麽悲痛的過去啊,怪不得性格扭曲呢。”
秀秀再愣,慌忙捂住她的嘴,警告般小聲道:“這種話,怎麽能随便亂說?”
蘇月白支吾一陣,嘟囔着:“我以後……不……不說……不說了……”
秀秀這才松開她,警惕地看了眼窗外,再次小聲提醒:“殿下雖是脾氣好,可最受不了這段舊事,月兒日後千萬別再提起。”
“他受不了的東西還挺多!”蘇月白低頭偷笑,與懷裏的聽寒對上了眼。
秀秀去準備晚飯的時候,蘇月白在桌前調戲聽寒,撓着他的肚皮問:“你一早就不見了,可是去打探消息?”
聽寒蠕動着身體,并未回答。
蘇月白加重力道,撓得聽寒原地打滾。在她的□□下終于現出人身,瞬移到窗前,長身而立,嚴肅道:“韻之公主還活着!”
作者有話要說: 請兩天假麽,有考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