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雙重人格與人格分裂的區別

聽寒仰仗着貓兒的便利條件,在抓老鼠的過程中探聽到如下事實:

首先,景韻之,也就是大唐國的小公主,她其實并沒有死,只是被關在地下密室裏,偶爾出來放放風曬曬太陽。而外界之所以流傳着她已經死掉的事實,是因為她患上了不可告人的疾病,而且這位公主是十裏八荒名揚好幾個國家的大美人,求親的隊伍可以爬滿龍首崖。為緩解人口壓力,大唐國才對外宣稱,她已經死了。

其次,大唐國的當今皇帝景雲空,是一個獨斷專行的暴脾氣皇帝,他喜好酗酒,喝多了就打孩子,景樂之小的時候沒少被打。如今他長大了,叛逆了,狡猾了,竟然變着法地把親爹給軟禁了。自此也有了篡位的嫌疑。

最後,景樂之還有一個同父異母弟弟,叫做景雲之。他因為經常給他爹買酒喝而受到器重,哥哥想篡位的心思被猜出來之後,他開始走向對立面,誓言要維護大唐的長治久安,不惜斷絕血肉親情。

蘇月白在晚飯時對聽寒帶回來的消息進行了歸納整理,她認為,當下的基本情況是:如果她和景樂之走得太近,就等同于已經為大唐國的争權奪位站好了隊。如此高瞻遠矚的工作,實在很鬧心,以至于晚飯嚴重積食,最後落得半夜肚脹,要去秉燭散步的下場。

聽寒白天跑累了,睡得比較深沉。蘇月白沒好意思叫醒他,只能獨自披着鬥篷出門溜達。對于人生地不熟的端王府,她沒辦法走太遠,只是在院子裏随便轉轉。

好在畫眠軒景致不錯,晚上還有夜景可以賞玩。光是仰頭望月,都能生出渺渺的思鄉情感。蘇月白靠着廊柱,情不自禁地哼出了複古歌曲,一首《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小曲,愣是唱出了掌聲。

如紗的月色下,景樂之緩步而來,他披着紅色鬥篷,內着睡袍,一副失眠的模樣。

蘇月白蹦下臺階,朝他躬身問禮,贊了句:“殿下的家很是奢華!”

“住得慣麽?”他淡淡地問,面上表情比月色還沉靜。

蘇月白點頭,答道:“簡直受寵若驚!”

“那你還想回去麽?”他複問。

“這裏是殿下的家,再好也與我無關!”蘇月白老實回答。

月色灑在他們的身上,為他們鍍上了一層銀色,遠遠一看,竟像兩尊大佛。

蘇月白不動,也不看他,只是安靜地站着。兩人距離不遠,肩膀與肩膀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但是,景樂之身上的氣息,卻捕捉不到。

“常人道:家若溫暖,無需強留,如今,算是懂了。”景樂之像是自言自語一樣,不知哪裏冒出來得心得體會,将一番沒有目的的話說得哀傷又幽怨。

蘇月白覺得無趣,馬上笑道:“如果家不夠溫暖,自己就先溫暖起來,這樣依舊可以挽留他人。”

“也對!像你的邏輯。”他終于側頭,目光落在了蘇月白的臉頰上。

“閑話我就不多說了,只想問你一句,韻之公主還活着這件事,你知道麽?”蘇月白扯到正題,歪頭盯住他的眼睛。

二人互相對望,眼中無波無瀾。

景樂之微微一笑,答道:“這麽快就被你發現了?”

“既然你知道不是鬼神作祟,何必到孟莊請孟家人出山?”蘇月白再問,語氣很是直白。

景樂之反倒喜歡她的直接,不用耗費過多的腦力。她就像一張寫不上墨字的白紙,無論你說什麽做什麽,她都會用自己的方式保持白白淨淨的姿态。他忍住想要污染的情緒,回道:“本王覺得孟家人窩在山裏,實在浪費!”

“那你要拿來做什麽?幫你統治大唐國?還是幫你竊取五國?”蘇月白更加直白,索性靠過去,冷了面色。

她只是想幫孟家光耀門楣,但是具體做法又要以保命為大前提。她身上的傷都是實實在在的,疼起來毫不含糊。或許,根本活不到景樂之統一天下她就成了刀疤臉,到時候,她還會顧念着別驚到路人甲的心情,就此隐居山林。真是這樣的話,她站不站隊都沒什麽實際意義。

景樂之不知道她想得如此現實,只攫住她的眼神,鄭重地發出邀請:“你若願意,我可以給孟家一個機會。”

“那若是不願意呢?”蘇月白淺笑,揚起的臉盛滿了月光。

景樂之亦展眉而笑,輕柔道:“那只能除掉!”

“殿下有能力下手麽?”蘇月白眨眨眼,沒有一絲恐懼。

“本王又豈是一個人?單打獨鬥乃是莽夫所為。”景樂之慢條斯理地解釋,笑容幹淨。

“不是說好了麽?我若是解決了韻之公主的事,便可安然歸家。”蘇月白抖抖睫毛,灑下一片月光,落進景樂之心裏的時候,卻有了冷冷的寒意。

“那你覺得,韻之的事情應如何下手?”景樂之沒再強求,轉而扣住話題,問出了疑惑。

蘇月白若有所思,仰頭道:“明日讓我見見公主吧。”

二人再次對望,瞳孔中的彼此都暈染了月光,有些模糊。蘇月白首先轉身告別:“既然多說無益,明日再見。”

景樂之望住她的背影,沒再說話,只是整張臉都被月光吞沒了,徒留一片白光,浸着微笑。想不到,蘇月白竟然軟硬不吃,看似柔弱的小丫頭,骨頭還硬得很。

翌日一早,蘇月白穿好祝袍,雄赳赳氣昂昂地拿捏出神婆的架勢,在殒巾的遮掩下順利完成從村姑到神婆的轉變。她邁開腿,黏在秀秀的身後,拽着她的袖角感嘆:“真不想坐天梯啊!”

“有我陪着,月兒盡管放心。”秀秀拍拍她的手背,微笑着寬慰。

蘇月白幹吞口水,往她身後蹭了蹭。

在坐天梯的時候,蘇月白依舊緊閉雙眼,只覺耳邊有涼風呼嘯而過,除卻蓬勃的雞皮疙瘩,腦袋裏卻是一片蒼茫。待墜地站穩,她才長舒一口氣,望住已經等在崖下的景樂之。

“月兒姑娘昨夜睡得可好?”他笑着問,眼神中一點雜質都沒有。

蘇月白點點頭,回了句:“還好,就是夢見了一個人,勸月兒皈依佛門。”

景樂之眉眼流光,目色清幽,聽到她話裏有話也并未深究,只看了看秀秀,囑咐道:“公主府乃禁地,你就不要去了。”

秀秀躬身點頭,退到天梯旁等着。

蘇月白跟在景樂之身後,不放心地問:“就只有咱們?天裏大人呢?”

“他今日有事,不在宮中。”景樂之扭頭,拱了拱自己的胳膊,笑道,“若是害怕,大可摟着本王。”

蘇月白搖頭,頑強地梗着脖子,摸了摸懷中聽寒的毛。景樂之家大業大仇人多,還是不要跟它過分親密的好。

二人一前一後地拐進長長的走廊,兩邊高聳宮牆營造出一種探監的氛圍。她本以為公主居住的寝宮應該是堆積着花花草草,四面飄香的。結果拐進府門映入眼簾的不是花草,而是斷壁殘垣。仿佛經歷了屠戮,整個宮殿都搖搖欲墜了。

蘇月白大驚,扯住景樂之的袖口,嘆道:“殿下,您确定這是去見公主?不是打算把我活埋了?”

“活埋?”景樂之低低地重複,後抿嘴一笑,眼中光華乍現,“月兒對自己竟如此刻薄?”

“只要殿下不這麽刻薄就好!”蘇月白低頭,專注于腳下的怪石。她身子弱,腿腳也沒什麽力氣,若是再被石頭絆倒,摔在景樂之面前,就囧囧有神了。

好在這棟陳舊又破爛的院府并不大,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已經到了內殿。景樂之沒有任何通傳地叩響了大門,內裏有稚嫩的嗓音回了一句:“殿下,請稍等!”

蘇月白借着破掉的窗戶紙往門內窺視,隐約瞟見一個黑衣飄飄地女子在屋內來回溜達,而她身後,另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正拿着繩索,如套馬一般把她利索地捆在柱子上。

然後大門打開,門內被綁在柱子上的女子驚呼:“大哥,你來看我了?”

景樂之微笑着跨入門內,額前的冷汗卻洩露了他的緊張。

蘇月白跟過去,與開門的白衣小丫頭對上眼,那丫頭目中驚喜,急切地撲過來抓住她的手,懇求道:“神婆姑姑,您快救救公主啊。”

她的話音還未完全穿透蘇月白的耳朵,就見一支赤紅色的匕首飛面而來。

景樂之揮扇一擋,匕首折回牆壁,穿出了一個孔洞。

對面綁着的公主突然驚懼地“哈哈”大笑,一頭烏黑的頭發頃刻間被赤紅浸染,好像自她的腦袋頂破了洞,流下了鮮血。

蘇月白微微皺眉,拉過白衣丫頭的手,愕然道:“這是你們的韻之公主?”

丫頭點點頭,眼中卻滾出了淚珠。她攥緊蘇月白的手,跪在地上,懇求道:“求您……救救公主。”

蘇月白側頭望了眼景樂之,問道:“我能近前看看公主麽?”

“你小心!”景樂之憂心地讓開路,只淡淡地提醒。

蘇月白拍拍白衣丫頭的手背,笑道:“如果我有辦法,定會替公主解憂。”

白衣丫頭點點頭,自地上起身,擋在了她的身前,扭頭道:“您跟在佩兒身後,公主她只認得佩兒。”

蘇月白扯扯她的衣襟,安靜地貼了上去。

二人如影子般慢慢近前,已經變成赤發怪人的公主,再次大喝一聲:“佩兒,把那個人面獸心的家夥趕出去!我不想看見他!”她憤憤地盯住景樂之,眼中怒火中燒,連藏在佩兒身後的蘇月白都能感覺到鋪面而來的灼熱。

佩兒轉過頭,為難地看了看景樂之,懇求道:“殿下,您……還是……”

“本王在門外等着,有什麽事便出聲!”景樂之瞅着蘇月白,眼中盡是擔憂。

蘇月白點點頭,往佩兒身後縮去。

佩兒慢慢地挪動腳步,面上容色坦然,口中喃喃地勸慰:“宮班主,您不要這樣,長殿下好歹也是公主的兄長……”

“兄長?”柱子上的公主冷哼一聲,嘲笑道:“當年,若不是他的苦苦相逼,我又怎會墜入懸崖?莫不是他的疾言厲色,韻之怎會同意下嫁大元國太子?他既然不仁,也休怪我不義。”

蘇月白聽得雲裏霧裏,搞不清楚面前這些話有什麽深意,只能亦步亦趨地跟着佩兒,好容易走到了柱子前,腳下卻忽然一空,重心不穩地歪了頭。

柱子上的公主見到生人的腦袋,馬上火冒三丈,喊了句:“何人如此大膽?”

作者有話要說: 近日心情低落,求虎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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