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醉了,也不是談談的好時候。他回身要進卧室去,沈宜修站起身快步過來,一把抓住他胳膊,強迫他轉身面對自己。

沈宜修用力抓着陳冉的胳膊,沒輕沒重的把陳冉弄得生疼,陳冉叫了一聲:“你弄疼我了!放手!”說着,狠狠掙開他的手。

沈宜修心頭火氣亂竄,心想陳冉你簡直給臉不要臉,他把陳冉重重推到牆上,整個人壓上去,死死堵在他面前。陳冉推了一下沒推動,喘着粗氣,氣急敗壞道:“你要幹什麽?別碰我!”

沈宜修冷清又戲谑地一笑,帶着酒氣的呼吸纏繞在陳冉耳邊:“今天這麽大的喜事,我高興,覺得應該獎勵一下自己,你就是我給自己的獎品。”說着,便按着陳冉的後腦勺,不由分說強吻上去。

陳冉羞憤不已,拼命掙紮,把臉扭到一邊去,沈宜修一手把他的頭掰過來,一手開始撕他的衣服。陳冉覺得全身的血液瞬間冷掉,又用最快的速度沸騰起來,他面紅耳赤,手忙腳亂地做着無力的抵抗。很快,陳冉身上一絲-不挂,就在沈宜修拖着他轉身,想要長驅直入的時候,陳冉突然用力狠狠咬了一下沈宜修的嘴唇,血腥味一瞬間在陳冉唇舌之間蔓延開來,陳冉雙目赤紅,眼淚不可抑制地滾落下來。

沈宜修吃痛,低低叫了一聲,下意識放開了陳冉。陳冉掙脫他,兩步閃進卧室摔上了門。

“你敢咬我!你開門!”沈宜修失控地拍門,怒吼道:“陳冉,你別太過分了!我忍你很久了!”

陳冉鎖上門,在黑暗中無力地靠着門滑坐在地,他咬着牙忍着眼淚,手壓在劇烈起伏的胸膛上試圖抑制住無法平息的顫抖和喘息。

沈宜修的大喊大叫并沒有持續太久,即便喝醉了處于暴怒之中,他也是優雅自持高高在上可以把握一切的沈宜修。門外安靜了片刻,傳來沈宜修含着怒意卻已經冷靜下來的聲音:“陳冉,我給你半個小時,你不開門可別後悔。”

之後,陳冉聽見客廳裏傳來電視的聲音,好像在放什麽綜藝節目。在一片歡樂祥和笑鬧不停的背景音中,陳冉莫名其妙地冷靜下來,他打開燈,穿好衣服,看着自己胳膊上被沈宜修弄傷的地方,一圈青紫的痕跡在他白皙的皮膚上很是觸目驚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牆之隔的地方,電視的聲音沒有了。沈宜修好像在客廳裏走來走去,陳冉還聽見他拖動行李箱的聲音。

陳冉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沈宜修臉上的表情轉瞬從憤怒不耐煩變成淡定甚至還有點驚喜,他好像松了一口氣,帶着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滿足笑意,挑眉看着他:“這才乖,過來。”

陳冉站在原地,看着沈宜修的眼睛:“我有話要跟你說。”

“你說。”沈宜修懶洋洋地靠在餐桌旁,下巴微微揚起,俊美的臉在光影中半明半暗。

“關于曾陌晨,我們之間确實什麽都沒有,那天他來還我錢,下大雨,我才把他帶回來避雨的。吃個飯看個電影,也實在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吧?你不用再誤會了。”

“好。我接受。這事算了。”沈宜修點點頭,似乎對陳冉的解釋還算滿意,放松又洋洋得意地笑了一下。

“但我想說的事,跟他沒有任何關系,跟任何人都沒關系。”陳冉話鋒一轉,盯着沈宜修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們分手吧,可以嗎?”

沈宜修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他就像一個上一秒還在開開心心拆禮物,下一秒禮物還沒來得及看就被粗暴搶走的孩子。他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寒聲問:“你說什麽?”

“我說我不想再繼續這種關系了,我想和你分開,你給我的所有東西我都不會帶走……”陳冉連聲道,生怕自己一停下來就沒有勇氣再繼續了。

“你在做夢吧?!陳冉!你憑什麽?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說分手!”沈宜修真是沒想到陳冉居然真的敢跟他提分手,他幾乎語無倫次,覺得自己此刻大概像個在菜市場跟小販吵架的大媽,風度全無。而且最可怕的是,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不敢答應!

他閉上眼睛,手在身體兩側攥拳又松開,攥拳又松開,最後他睜開眼睛看着陳冉,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而陰冷地說:“我當你今天說胡話。咱們倆之間根本就沒有‘分手’這一說。你想和我分開,只有兩種可能,要麽我不要你,要麽我,或者你,死了。”

沈宜修說完這話,冰棱一樣的目光在陳冉臉上停留了幾秒鐘,他沒有在那蒼白美麗的面孔上看到他所能想到的失望,驚慌或者恐懼。什麽都沒有。陳冉就好像突然失去了面部表情的怪物,直直瞪着他。

沈宜修的心沒來由地猛跳了兩下,他轉開視線,不想再看陳冉,僵持了一會兒,陳冉還是沒反應,沈宜修煩了,猛地推開一把椅子,抄起西裝外套頭也不回出了門。

……

第二天傍晚,孫陽去丁香公寓接陳冉,他按了半天門鈴,沒人開門,給陳冉打電話也沒人接,他忐忑不安地用沈宜修給的鑰匙開了門,屋子裏一片昏暗悄無聲息。

孫陽小心翼翼走進去,輕聲叫道:“陳冉,你在嗎?”,沒人應答,他推開卧室的門,黑暗中大床上模模糊糊像是有人,“冉冉?你怎麽……”孫陽打開床頭燈,見陳冉陷在淩亂的被子裏,只露出半張毫無血色的臉,繼而,他的目光落在床頭櫃上,見上面放着半杯水和安眠藥的藥瓶。

作者有話要說: 二貨作者發現昨天發的貌似斷章沒斷對地方,特別的短小。。所以今天這章粗長那麽一點點。。今天周六,下午二更~~~

☆、往事

剎那間,孫陽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像疾風中的樹葉一樣不可抑制地發抖,他一生中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恐懼有如此黑暗深刻而有形有質的力量。他扶住床頭櫃,睜開眼睛,發瘋一樣去搖陳冉,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恐懼而嘶啞破碎:“冉冉!陳冉!”

片刻之後,陳冉緩緩睜開眼睛,揉了揉,迷蒙地望着他,嗓子裏好像粘着東西,模糊地說:“哎?孫陽?……怎麽了?”

孫陽見他醒了,神智清醒一臉無辜,自己先懵了:“你……”,接着他反應過來是自己杯弓蛇影反應過度了,精神一下子放松卻又立刻憤怒起來:“你吓死我了!好好的吃什麽安眠藥!”

陳冉可憐巴巴地看着他,被他少見的怒吼吓呆了:“啊……那個……我昨晚睡不着,就吃了兩片,效果還挺好的……你來幹嘛?”

孫陽長長出了一口氣,清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尴尬:“老大叫我來接你去吃飯。你一天都在睡?餓不餓?”

陳冉陷在被子裏,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他想起來昨天晚上的事情,卻有點不太确定那是不是真實發生過的?他跟沈宜修說分手了?陳冉茫然地把胳膊從被子裏抽出來,舉到眼前看了看,小臂上那一圈淤青歷歷在目,看來自己不是做夢,一切都是真的。

孫陽也看見了,皺眉問道:“怎麽弄的?”

陳冉搖頭不語,慢吞吞從被子裏爬出來,不情願地道:“去哪吃飯?幹嘛叫我去吃飯?我不想去。”

“趕緊的吧,小祖宗,你可憐可憐我。我這份工作還想要呢,每月一萬多房貸,明年還要結婚呢。”

陳冉無奈地起身穿衣服,沈宜修讓孫陽來接他,還不就是看準了他不會為難孫陽。

孫陽給陳冉倒了溫水喝,又給他的手機接上移動電源,坐在餐桌旁等他。

陳冉收拾好出來,用手肘支在桌面上,湊近孫陽的臉,認真看着他。

孫陽:“怎麽?”

陳冉:“你剛才是不是以為我自殺了?”

孫陽:“……”尴尬地把頭扭一邊去了。

陳冉:“放心吧。我憑什麽去死啊?我不會比沈宜修先死的。”

孫陽:“……”又把頭扭回來,看着陳冉,半晌才道:“你頭發還滴水呢,拿吹風機來我幫你吹吹。”

陳冉坐下,孫陽幫他吹頭發,他溫暖的手指在陳冉細軟的頭發間随意揉來揉去,陳冉索性閉上眼睛,像一只小奶貓一樣舒服地搖頭晃腦,在孫陽手下蹭來蹭去。

“嫂子還好嗎?”陳冉随口問道,在吹風機的噪音中不得不提高了聲音。

“好着呢。”孫陽笑笑:“她們家人天天催我們結婚。”

“嗯嗯。也該結婚了。”陳冉既開心又有點惆悵,好像要嫁人的是孫陽,而他是那個絮絮叨叨的老娘舅:“到時候我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陳冉知道孫陽和他女朋友是同鄉,大學同學,兩個人辛辛苦苦在北京打拼,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在這裏安家立業。

“大紅包倒是不用,你不要天天變着花樣和老板吵架,我就謝天謝地了。”孫陽放下吹風機,又給陳冉随便抓了兩下頭發,勉強弄成個能看的造型。

“我不跟他吵架,你的年終獎就能多了?”陳冉諷刺道。

孫陽對着陳冉的頭發左看右看,不太滿意,又撥來挑去鼓搗半天,對他的話也不在意,誇張地嘆了口氣道:“唉,跟他作對對你有什麽好處?我是見不得你受傷。再說了,老板對你不好嗎?說句難聽點的大實話,多少人想要還沒這個機會呢。”

陳冉看了眼鏡子,對着自己的造型滿意地點點頭:“你想要你來啊。”

孫陽:“……”

……

陳冉坐在車後座,透過車窗看着夕陽餘晖映照下金紫色的天空,大片大片的雲飄在天上,似動非動,好像畫布上随意潑灑上去的一團團暧昧不明的顏色。

“其實我還挺羨慕你的。”陳冉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蛤?”孫陽正專心開着車,完全沒有聽他在說什麽。

“你跟你女朋友啊,你們在一起好多年了吧。”

“嗯。十年。”孫陽溫柔一笑,挺驕傲地說。

“十年……喜歡一個人十年是什麽感覺……”陳冉自言自語。

“你喜歡過什麽人嗎?男孩還是女孩?”孫陽随口問。

“……”陳冉擡眼,在倒車鏡裏跟孫陽的眼神短兵相接,帶着一種“你是在逗我嗎”的無奈表情。

“哦。我是說以前……呵呵,跟老板之前……”孫陽尴尬地解釋道。

“喜歡過。”陳冉落寞地一笑,嘴角邊的淺淺梨渦若隐若現:“我上高中的時候,喜歡過我們班上一個男生,就睡我下鋪,學霸,體育也挺好的,長得也帥,就是那種人見人愛的類型……”

孫陽嗯了一聲,表示懂,示意他繼續說。

“我們那小地方,高考壓力大,學校管得嚴,學霸一心好好學習,也不早戀,可惜了有好多女生暗戀他……”陳冉自顧自地說:“我那時候也不愛說話,成績一般,也沒特別要好的朋友,心裏覺得憋屈的時候,就寫日記,日記本裏邊還有給他畫的素描,他打籃球的樣子,低着頭認真看書的樣子……後來有一次,他收作業,我把本子交錯了……”陳冉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反正陰差陽錯的,他就知道了我暗戀他,唉,真是尴尬死了……”

車上放着電臺裏的音樂,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舒緩的旋律搖搖飄蕩在密閉的空間裏,莫名讓人心安。

“後來呢?他吓着了?不理你了?”孫陽好奇問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他一開始就當不知道,但是看我的眼神又有點怪怪的,就那樣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是暗地裏各懷心思,過了一段時間,他突然問我,能不能給他……嗯,那個。”陳冉不自然地扭了扭身體:“你懂的,用嘴……”

孫陽沒說話,微微皺起眉頭。

“我就答應了,喜歡他嘛。覺得他開心就好,而且我好像也沒什麽損失。”陳冉自嘲地笑笑,“也是我自己運氣差,有一次,大家都睡了,我們在廁所裏,結果老師又突擊回來查房,就撞見了,他當時吓壞了,就跟老師說,是我勾引他之類的。”陳冉的表情輕描淡寫,語氣波瀾不驚,就好像在講一個不知道哪裏看來的八卦狗血的無聊故事:“老師當然相信學霸了,讓我爸把我帶回家去治病,還挺客氣地說,估計孩子是學習壓力太大,建議看看心理醫生。”

孫陽之前是調查過陳冉的,但沒調查那麽仔細,知道他是在學校出了事情,又跟家裏決裂才孤身一人跑到北京來的。看來這就是那件事情了。孫陽心裏像墜了個鉛塊,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由得抓緊了。

“我爸把我帶回家,沒看心理醫生,倒是把我打半死,肋骨都打斷了,直接去看生理醫生了。這種事情,又是學生,在我們那個小地方,出門走一條街,能碰上半條街的熟人,還是挺驚世駭俗的。我在學校在家裏肯定是呆不下去了,我在醫院就想,肯定是要麽去死要麽跑出去,沒別的辦法了。”

“然後你就跑到北京來了。”孫陽喃喃道。

“嗯。在醫院躺了兩天,等着我媽來看我,最後她也沒來,我也不想等了,跑回家偷了點錢,連夜就坐上火車走了。”

“我還記得那時候是冬天,綠皮車上擠滿了人,車廂裏一股泡面裹着臭腳味,我坐在車廂連接的地方,也不知道誰的編織袋上,當時兜裏就1000塊錢,我就想我到了北京,等錢花完了,要幹什麽呢,我什麽都不會,高中都沒上完,估計很快就會餓死了,倒不如現在從火車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孫陽從倒車鏡裏掃了陳冉一眼,看見他明亮的眼睛裏有什麽東西越沉越深,卻在最黑暗的瞳仁深處,彙聚成生生不息的微光。

“我正這麽想着,我旁邊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困得實在站不住了,就靠在我腿上睡着了,我看着她髒兮兮的小臉,很無奈,想那要不就先不死了,我一動她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現在想起來,還得謝謝她的救命之恩呢。”

陳冉不說話了,過了半天,孫陽才說:“這些事情你跟老板說過嗎?”

“沒有。他也不會關心的吧。”

“那……”孫陽猶豫了下:“為什麽告訴我?”

陳冉伸出手,越過座椅,捏了捏孫陽的肩膀:“我就是想告訴你,不用擔心我,我那時候都沒死,現在為什麽要去死。”

孫陽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搭回來拍了拍陳冉的手,輕輕地嗯了一聲。

車子停在一家五星酒店的門口,有服務生去幫孫陽停車,又有很漂亮的服務員領着他們上到頂層的旋轉餐廳。

孫陽在前,陳冉在後,進了包間,大圓桌上坐了六七個人,陳冉用最快的速度掃了一圈,沈宜修坐在主位,右一主客位坐着位衣冠楚楚精神十足相貌英俊略微發福的中年人,看着還有點眼熟,右二的位子空着,而坐在沈宜修左手邊的,正是他最近熱火朝天的緋聞女友——許媛。

☆、飯局

沈宜修見他們進來,便停下跟中年人的交談,略帶責備地看着孫陽:“怎麽才到?”

孫陽恭恭敬敬的,正要道歉,陳冉忙說:“是我收拾的慢了,不怪孫陽。”

沈宜修看了他一眼,孫陽又笑着跟中年人打招呼:“不好意思,徐總,我們來晚了。”接着又跟許媛,還有剩下的人點頭,陳冉大概聽了下,知道在座的還有星宜的經紀人,新秀導演以及那個徐總的随從。

一圈招呼完,孫陽問沈宜修:“老板,菜點了吧?”

沈宜修點點頭:“你不用管了,坐吧。”

孫陽這才拉開靠近門,面對沈宜修的位子坐了,陳冉趕緊跟上,要坐在他旁邊。

沈宜修看着他,笑了笑,說:“冉冉,你坐徐總身邊來,陪陪他。”

陳冉擡頭,與沈宜修四目相接,空氣中看不見的電光花火四濺,陳冉毫不畏懼地看着他,心裏冷笑一聲,大概想到了他今天這是要演哪一出。

陳冉過去坐了,沈宜修就互相介紹道:“徐總,這是陳冉。”

“陳冉,這是億霖的徐總,你應該知道的。”

沈宜修這麽一說,陳冉就想起來了,怪不得眼熟,這人經常上各種雜志訪談的,徐國林是搞商業地産的,旗下還掌控着中國最大的院線,且在富豪圈子裏,也是花樣百出風流出了名的。

陳冉禮貌地對徐國林微微躬身,笑道:“徐總好。久聞大名。”,略帶風情的目光卻瞥了一眼沈宜修,這才在徐國林身旁坐了。

徐國林的目光在陳冉清秀美麗的臉龐上來回轉了個圈,微微一笑,毫不避諱許媛,對沈宜修道:“這麽好看一個小人精,怎麽從沒在電視上看見過,沈總偷偷藏的吧?”

“我哪裏敢偷偷藏着,這不是帶出來讓徐總過過眼嗎?”沈宜修端着茶杯,靠在椅背上,慵懶地說:“徐總喜歡嗎?”

徐國林沒說話,看了一眼許媛,許媛低頭在敲手機,好像完全沒在意他們的對話。

徐國林:“你說還有人要過來,我還以為是你們小林總,他人呢?”

沈宜修眨眨眼,不懷好意地一笑:“林亦晖在家裏照顧媳婦呢,周公子身嬌體貴的,聽說這兩天生病了。”

徐國林玩笑道:“小林總背靠着周家這麽一座金山,這麽多年還給你當副手,看來還是你的魅力比較大。”

沈宜修謙虛道:“徐總說笑了,什麽魅力呀,我們搞電影的,沒有院線支持,分分鐘街頭要飯去。我今天主要也是為了謝您對《人魚傳說》的支持。”

徐國林:“這話別人能說,你不能說。你沈宜修三個字就是真金白銀的票房,誰跟錢過不去?我倒是想問你下一個項目能不能也給老哥分那麽一小口?”

“當然能,太能了,不過老哥你可想好,我下一個項目要做個文藝片,要是賠了,我可不負責,最多把冉冉賠給你,哈哈。”沈宜修來陳冉打趣,衆人附和着賠笑。

陳冉看了沈宜修一眼,見他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陳冉心裏的小戰士瞬間就被點燃了,他移開目光,柔軟而妩媚地一笑,自然而然地接話道:“到時候徐總可別嫌棄我。”

沈宜修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又很快恢複如常,這時候菜上來,孫陽忙着幫服務員給衆人分酒,估計徐國林是愛喝白酒的,今天沈宜修開的飛天茅臺。

沈宜修領着敬了第一杯,衆人開始吃飯,各聊各的,沈宜修又跟徐國林聊了些下一個電影項目的事,許媛又說了自己馬上要開演唱會,邀請徐國林一定要去看。

陳冉看着許媛,這女人非常耐看,大眼睛鵝蛋臉長眉小嘴,頗有點東方古典美,陳冉聽說過,許媛跟沈宜修分手之後,嫁了富豪老公,不久前又離婚,還帶着個兩歲的女兒,現在要複出,又是出專輯又是要開演唱會的,拉着沈宜修炒作翻紅,都可以理解。陳冉心想她當年應該也是真心愛過沈宜修,兩個人也算般配,或許真是因為出身的原因,周芸不願意他們在一起呢,現在又離婚了,以周芸那麽強勢的個性,許媛真想跟沈宜修複合,絕對是沒可能的。

或許也是個可憐的人。陳冉看着她,目光裏甚至有點悲天憫人了,許媛也看了他一眼,露齒一笑,看不出有任何敵意。

三杯過後,沈宜修含義叵測地看着陳冉,說:“冉冉,徐總可是我重要的客人,你要陪好他呦。”

陳冉不卑不亢地道:“那是自然。”說着便轉向徐國林,小心翼翼地給他倒了一杯酒,端起自己的酒杯,甜甜一笑:“今天初次見面,我敬徐總一杯,祝徐總生意興隆,日進鬥金。”說着,碰一下徐的酒杯杯底,仰脖把酒幹了。

“好啊,借你吉言。”徐國林也幹了,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一碰兩喝,好事成雙,我再敬徐總一杯。”陳冉又倒酒,又幹了。

徐國林本來就愛喝酒,有這麽一個美人陪他,他何樂不為,眉開眼笑的也喝了。

“徐總真是海量。”陳冉恭維道:“再祝徐總,福祿壽三星高照,第三杯,我幹了,您随意。”說着,又把杯子裏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沈宜修冷冷看着陳冉,許媛在跟他說什麽,他完全沒在聽,心裏默默碎碎念:真沒看出來你陳冉還有這個技能點,在酒桌上應對自如看着不像你啊,為了跟我作對,也真是難為你了。

陳冉跟徐國林把酒言歡,又你來我往的喝了好幾杯,徐國林喝高興了,手自然而然地放在陳冉腿上,孫陽看着他們,整個人都方了,心裏知道老板想打壓一下陳冉近期的“嚣張氣焰”,卻沒想到陳冉就坡下驢反将一軍,這真不知道要怎麽收場。

孫陽心裏着急,按說這樣的場合,是沒有他說話的份兒的,但他看陳冉喝得臉都白了,趕緊賠笑遞話兒:“陳冉,你看你纏着徐總不放,我們都沒機會給徐總敬酒呢……”

沈宜修銳利的目光掃了他一眼,孫陽馬上閉嘴了。許媛察言觀色地接道:“就是啊,我來敬徐總一杯。”便端着杯子走過去了,這次沈宜修沒有表現出什麽異議,笑着舉起酒杯:“那我也陪一個。”

陳冉終于得到片刻的喘息,放在膝蓋上的手在止不住的發抖。

徐國林喝得開心,臉也紅了,嗓門也大了些,搭着沈宜修的肩膀揶揄道:“我覺得你……就是有眼光,不管是挑演員還是挑家裏人,這個……”,他眼神輕佻地看一眼陳冉:“……真是個極品。”

陳冉歪頭一笑,臉頰微紅,滿眼桃花:“徐總,我們繼續呀,我可還沒喝夠呢。”

沈宜修氣得心髒一跳一跳的疼,臉上又不能表現出來,吃了啞巴虧,他盯着陳冉的眼睛,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徐總這麽喜歡他,不如讓他今晚就留下陪徐總吧。”

陳冉的心猛地一沉,心裏苦笑,自己貌似是又一次低估了沈宜修的混蛋程度,可都到了這一步了,現在服這個軟簡直就是惡心自己,他就算惡心了自己,也得捎帶上沈宜修。

徐國林雖說喝了不少,但是人還是很清醒的,他早聽出來今天沈的話頭不太對,也懶得去琢磨,聽了這話,忙自尋清靜,不想蹚這渾水,心裏卻也有點生氣了,半開玩笑道:“沈總說笑了,我哪兒受的起……”

沒想到他話還沒說完,陳冉就笑眯眯地接道:“好啊,只要徐總不嫌棄。”

徐國林愣了一下,當沒聽見,打着哈哈過去了:“……下個月,三亞有個奢侈品品鑒交流會啊,飛機游艇什麽的,到時候老弟你跟我一起去吧?”

沈宜修點點頭,心裏氣得要死,卻只好就勢放開剛才的話茬:“好啊,不過我也就能看看。唉,以前倒是想買個公務機,我媽知道了三天兩頭教育我,最後還把我爺爺請出來訓我,說什麽家風從儉,戒驕戒躁……”

“你的錢都自己掙的,怕什麽?”徐國林道,頗有點替他打抱不平的意思。

“說的是呢。不過還是算了,沒必要為這個惹他們不高興。”

……

一頓飯吃到十點多,到後邊大家打圈敬酒,你來我往,嘻嘻哈哈,都開始胡言亂語了。孫陽找了個機會,把陳冉拎到門口。

“你還好嗎?你要幹嘛?!”孫陽又生氣又擔心,扶着陳冉的肩膀,仔仔細細地打量他:“我給你叫個車,你先回去吧?”

陳冉站不穩,背靠着牆,臉上毫無血色,卻還在嘴硬,大着舌頭道:“沒事。我……我還沒喝夠呢,還有客人呢……”說着搖搖晃晃地又回去了。孫陽氣得直抓自己頭發,只好也回去,思索片刻,走到沈宜修身旁,在他耳邊道:“要不要安排第二場?”

沈宜修也沒少喝,正跟徐國林談笑風生,大概是在聊新片選角的事,徐國林正在說,最近認了個幹閨女,看看能不能在電影裏露個臉之類的。

沈宜修就着孫陽的話,興味盎然地問徐國林:“飯吃的差不多了,徐總,要不咱們換個地方繼續玩啊?”

徐國林明顯也是這麽想的,大聲道:“好啊!我跟你說,我知道一個地方,特別有特色……”

衆人起身準備轉移陣地,孫陽又忙着付賬打電話叫司機,終于一行人下了樓,站在酒店大堂裏,許媛跟他們告辭說先回了,本來下面的場合她也不合适去。大家站着又是一陣寒暄,等兩輛豪車在門口停好,沈宜修和徐國林互相讓着往出走。陳冉一直跟在徐國林身邊,這時候特別自然地挽起了徐的手臂,要扶着他的意思。

沈宜修不高不低地說了一句:“陳冉,你先回去吧。”

沒想到陳冉不但不順着臺階下,反而變本加厲,把頭靠在徐國林肩頭,斜睨着沈宜修,他因為喝了酒,更是風情萬種,聲音軟軟糯糯:“那怎麽行?說了我陪着徐總的。”

沈宜修心裏已經快要出離憤怒了,今晚的一切實在出乎他意料,本來就是想教訓一下陳冉,讓他重新認識一下自己的身份,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做得出,自己一晚上簡直是啪啪的被打臉。以前他乖巧溫順的陳冉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孫陽,你送他回去。”沈宜修簡直是用全部的意志力,壓住蹭蹭往上竄的火氣,對着孫陽冷冷吩咐道。

孫陽就在等這句話,馬上上前扶住陳冉,連拖帶拉地把人帶走了。

還好,徐國林也算給沈宜修留足面子了,一直跟星宜那個小導演聊得開心,好像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事情。

……

孫陽基本沒喝酒,開車送陳冉回去。他把陳冉塞進車後座:“你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孫陽的手無意碰到陳冉的額頭,發現上面細細密密一層汗水,而陳冉咬着嘴唇,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你怎麽了?冉冉,哪裏不舒服嗎?”孫陽吓了一跳,忙抽了張紙巾過來給他擦汗。

“沒事,回去吧。”陳冉靠着椅背,閉上眼睛。

孫陽沒辦法,發動了車子,車上只安靜了片刻,孫陽終于忍不住,一晚上憋了一肚子火:“你到底要幹嘛呀?今晚你過分了吧?!你激他幹什麽?”

陳冉的手死死壓着胃部,他的胃又開始翻絞在一起,疼得他眼前一陣一陣發黑,他正用全部的毅力壓制疼痛,聽見孫陽的話,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借着酒勁吼道:“你們都是他的人!不管他做了什麽,都是我的錯!到底是誰過分?!你聽不見他要把我當成禮物送人嗎?!”

孫陽從未聽過陳冉用這種語氣說話,他怔愣了片刻,低了聲音安撫道:“那是氣話,你明知道他不會的,他那麽喜歡你,怎麽可能讓別人碰你。”

“喜歡?那要是不喜歡了呢?他要是玩膩了呢?……”陳冉冷冷一笑,剛才那麽一吼,牽動着胃緊縮成一團,情緒激動讓血液流速更快,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每一根痛覺神經都在跳,都在發出聲嘶力竭的怒吼。

陳冉實在忍不住了,他痛得彎下腰,嘴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孫陽回頭看他,急道:“怎麽了?”,立即把車靠邊停了,走到後面拉開車門。

“沒事,胃疼。”陳冉大口喘氣,掙紮着說:“回家吃藥就行,別帶我去醫院。”他要去了醫院,沈宜修肯定會來看看他死沒死,順便欣賞一下他的作死成果,他現在真是寧願去死,也不要看到沈宜修。

孫陽看他那副樣子,又心疼又焦急,正在為難,就見陳冉捂着嘴,幹嘔了一下,接着一口血就毫無征兆地吐了出來,順着手指縫往外流。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冉冉一分鐘。。。

☆、挫敗

千不想萬不想,第二天下午,陳冉在醫院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看見了沈宜修。

沈宜修正坐在旁邊沒事人一樣的削蘋果,看見陳冉醒了,特別家常地問:“醒了?餓不餓?給你煲了山藥百合粥。”

陳冉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住自己想要毀滅整個銀河系的沖動,把頭偏一邊去了。對于沈宜修這種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的手段,他已經免疫了,惡心了,無所謂了,連嘲笑都懶的嘲笑了。

“你有點胃出血,昨天喝酒刺激到了,不算太嚴重,但也得好好養着,到底鬧夠了沒有?”沈宜修平靜地說。

陳冉沒反應。

沈宜修把削好的蘋果放一邊,呼了一口氣:“有什麽事病好了再說。先吃飯行不行?”

陳冉依然沒反應。

沈宜修站起來,走到病床另一邊,坐在陳冉身邊,陳冉又要把頭扭到另一邊去,沈宜修伸手不輕不重地按住了他的頭:“你到底要怎麽樣?現在生病了不是你自找的?”

陳冉幹脆把眼睛閉上了。

沈宜修沒脾氣了,嘆了口氣:“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一個病人計較。我跟你道歉行不行?昨晚是我做的不妥當,我不應該把你叫過去陪人喝酒,行了吧?你能不能給我起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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