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子嫁女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前部門可能會涉及到本文世界觀的闡述,會有一些國家的介入,但這也是推動故事發展的主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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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嫁女,那是普天同慶的大事,何況是辛皇朝最尊貴的長公主,按禮法說來也有減稅和大赦的先例,可是這位長公主卻因是嫁了符國的國君,使得各路諸侯們袖手緘默起來,一無國書二無出使,更為甚者就連賀禮也沒奉上,似乎默契的在規避此事,全當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也是虧了符國的細作們,短短兩月間,大小諸侯三十六國,上至宮闱下至集市,無人不知長公主常樂嫁要在今天嫁給了符惠王姜鶴之。

大辛帝都天平承天殿

大辛天子,天與地的兒子,天下諸侯們的嫡父……這個坐在皇座上的男人有無數尊貴的稱號,可是獨獨沒有可以與之匹配的權力,辛天子常無忌不安的摩挲在皇座上,皇冕上九珠時不時傳出嘩嘩的撞擊聲,坐擁在殿內的朝臣們時不時望着這位君王,時不時望着殿外,內官們不斷的在承天殿外來回踱步,直到一聲“報”字從漆黑的宮外傳來,像一道閃電擊破了黑夜的寧靜。群臣們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一雙雙眼睛奮力的看向随着聲音越來越近的身影,有着無上美名的天子最終也沒有沉住氣,在內官的攙扶下走向殿外,迫不急待的想親耳聽到“報”字背後的消息。

斥候沖到奉天臺門外,甚至來不急高呼天子名號,扔下了三個字便一頭暈去。

“水來了.......”

這三個字就像擊起了死水的一顆石頭,把剛才還一遍死氣的朝堂激活了一般,群臣們有的失聲痛哭,有的跪地叩謝蒼天,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君王垂首落淚。

常無忌當政至今已有八年,期間至夏至冬,潮汐不至,河流逐漸幹涸,民間怨聲在道,為了穩固社稷只有以天子之名向各路諸侯公卿讨要供奉發放天下。但是供奉一年不如一年,随機而之的是諸侯公卿們以供奉為脅向天子索要封號,侯爵想做公卿,公卿想做諸侯,天子明白,總有一天諸侯也想要他僅剩的天子之名。

就在常無忌無可奈何的時候,符國使臣拿着一旨國書參見,符王望娶天子之嫡女為後,而符國給出的彩禮讓辛天子無法拒絕——水,源源不斷的水。符國将從國內挖渠修河,将符國之水直渡大辛,從此之後天子無需再為此卑躬屈膝。

辛天子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情景,他拿國書,反複的摩挲着,內心的矛盾和痛苦,不僅是因為符國是異族之國,更因為符國惠王姜鶴之是個女人,而對方要的不是他的女兒,而是辛天子的聯姻,只有這場政治聯姻才迫使諸侯和天下們接受符國和女主的身份。這是老天給辛天子出的難題,一邊是辛國的萬千百姓和自己的帝位,一邊是天子的尊嚴和皇室的名譽......

符國王都栖鵬罄鳳臺

長公主常樂正襟危坐,雖然複雜的禮服禁锢這她的姿态,繁複的禮節讓她現在十分倦怠,但是更多的是她不想在對面的女人面前表現出自己一點點的弱勢。

坐在常樂對面的女人,自然是符王姜鶴之,在她十六歲已美貌冠絕符西時,常樂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女孩。姜鶴之躺卧在她的對面,腳邊是行禮時戴的冠冕,烏黑的頭發散漫一地,配着她那一抹妖豔的紅唇,這哪裏像是君王,放在任何一個後宮都一定會被冠以妖妃的惡名。

可能是出于疲憊,姜鶴之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看着眼前一本正經的常樂,笑道說:“天子之女真是氣度不凡,坐了半個時辰了動也沒動一下。”

明知是在調侃自己,常樂卻不能皺下半點眉頭。

“小女被大王威嚴震懾而已。”

在後宮多年,怎麽說話常樂是明白的。只是看着面前所謂威嚴的大王卻并不威嚴。

姜鶴之眯眼輕笑,無視掉沒有營養的恭維,說道:“長公主,寡人聽說你是自願嫁與寡人的?。”

“我乃嫡長公主,殿下人中之鳳,本為佳配。”

看着常樂面無表情的臉,符王姜鶴之又說道,口氣頗為輕佻:“你可知寡人是女子,還好女色。”

“符國三世立一女主,天下皆知。我自願嫁與殿下,自然也做好了....服侍殿下的準備。”

“還以為你真是不動聲色的冷美人。”看着紅着臉的常樂,姜鶴之支着下巴微微一笑,調侃的說道。

常樂被說的有些羞惱,便撇開了頭,不想與之說話,自古陰陽相合男女相配,自己一代天驕,國之嫡長盡然嫁與女子,剛才自己還說出要服侍之話,此刻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看着常樂的尴尬之色,姜鶴之也知她心裏的顧忌,畢竟女子娶妻這事,莫說在符國,就算天下也是頭一次,自己這次強娶确實也是有失風度。

可姜鶴之明白,就算強奪霸娶,也一定得從大辛把這位公主娶回來。兩千年前辛天子常正一統天下,九州安定,但西南仍有蠻夷作亂,于是設護國于浮山以西,為天子震懾蠻夷,可是這綿綿巍峨的浮山,像一把利劍把護國割據在中原外。一開始護國民衆還會跋山涉水,穿越刀山劍樹回到中原,可是滄海桑田,改變的不止是大地的模樣,還有天下的人心,天子遲暮,群雄四起,天下早已不再安定。而護國憑借浮山這個天然屏障,修養生息,放下中原人自視的高貴與蠻夷各部融合,到此護國再也不用守護天子,于是改護為符,取祥瑞之意,并在王室危難時效仿蠻夷立了女主。此事被中原諸侯嗤之以鼻,認為符國融蠻夷而棄禮樂,于是至此至今千百年,再無人認為符國為中原上國。

可是,不知道是符國國君們流淌着的血液裏有着回歸中原的渴望,還是他們的另一半的蠻族血統裏給他們開疆辟土的野心,符國的歷任國君們千方百計的翻越浮山,帶去貿易或者戰火,這些糖與鞭子讓中原的諸侯們重新認識了它的名字,并稱它為蠻符。可是還沒有符國的統治者們知道,中原的諸侯們還差他們一個尊重,那是戰争與糧食無法換回來的。

直到姜鶴之即位,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和其它的女王們一樣,或者和天下的女性一樣,淡漠戰争更渴望天下的安寧。只是任誰也沒有想到她穩固朝政後頒布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讓太宰去向大辛天子提親。時隔數年,經歷了千難萬阻,終于才在今日此時,走完了她的第一步棋。

“寡人上過陣殺過人,迂回于諸侯之間,單槍匹馬與羌狨的土王在策夜帳內飲酒,我是女子,你也是。你主動請纓遠嫁我大符,寡人甚是敬佩。只是請長公主牢記,本次聯姻是為了辛符兩國永結同好,我大符之渠在天子之境源遠流長,而我大符也世代受天子福澤,享諸侯美名。”姜鶴之一收剛才的輕浮,神情頗為認真,輕淡的語調中透露的每一個信息卻是那麽沉重。

“臣妾謹尊王命。”常樂伏跪說道,這是她第一次向人低頭,也是向命運的屈服。

天子長女配予諸侯是歷來的傳統,常樂的姑母為了五千駿馬與三千石生鐵嫁給了漳國的國君,一個比自己年長三十歲的禿頭男人,而姑祖母在十二歲就嫁給了下平國世子,十四歲難産死在下平的東宮。換來了下平與洛國十年的戰火,保确了大辛十年安定。而自己這一嫁,則免去了百姓生靈塗炭,父親帝位安穩。

從天下帝都天平到這符王都栖鵬,一路一千二百裏路,加上翻越地勢險要的浮山,足足走了三個月,這三個月的路途已将常樂不甘的心磨平,看着浮山連綿險峻,那松林山脈從從疊障,常樂知道自己可能永遠回不去了,她腳下的銮轎每前進一步她的心就多涼一分,就像浮山的夜,冷的感受不到一絲溫度。她有一天也會沒有一絲溫度的躺在符國的王陵,也許在八十歲,也許就在十八歲,而那個叫栖鵬的地方,能不能留下一個小小的樹枝讓她這只小鳥在浮西之地可以栖身,也許她應該好好侍奉她的女王,畢竟她們不會有子嗣,她将是她唯一的依靠。

常樂的順從在姜鶴之有些意外和失落,可是她是堂堂符王,她有她的氣度,她可以強迫西部的部落們臣服,也可以強迫敵國的武将自缢,可是她不能強迫和她同樣的女子做自己不願意的事。

姜鶴之站了起來,順手把本來就散開的腰帶扔在一旁,長發及腰,華衣散漫如同畫中走出的散仙,她走到常樂背後,雙手按着常樂的肩,輕輕的拍了拍,像是在安撫受傷的小獸。

“常樂。”姜鶴之輕柔的說頓:“你的本分就是好好坐在罄鳳臺,不要飛出去了,也不要落下去。”

随後常樂感到肩上的溫度消失了,門被打開風灌進了罄鳳臺,常樂回首看着姜鶴之離去的背影,那個同樣柔弱的身體随着長廊兩旁的燈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

就在這天晚上,帝國的長公主做了一個夢,夢到和煦的太陽透過窗溫暖她的臉龐,打開房門想去尋找些什麽,可是卻只看到一只巨鵬站在門口,巨鵬展翅而起,翅膀蓋住了太陽,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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