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馬場2

王室馬場本就幅員遼闊是,現在清理了閑雜人等,更是給人種一望無際的廣闊感。特別是來自符北的風刮過草坪時,綠草如海浪般湧動起來,那是常樂在帝都天平永遠看不到的畫面,當她騎在馬上,她內心升起一種想疾奔的沖動,天平也不曾有大海,可是她卻願意在這草原上做一只奔馬着的小獸。

随即而來的是常樂駕馬的感覺慢慢熟練,竟然也敢小步快走,她表情專注,生怕駕馭中出現任何問題,一邊騎的小心翼翼,一邊又想放手一試,誠惶誠恐又躍躍欲試的表情倒是耐人尋味,這确實也是常樂不曾有過的經歷,姜鶴之她看騎的頗為順手,也就不再守在身邊看管,難得今日臉上挂着彩,找到理由不上朝,也就悠然自得的常樂附近找了塊幹淨的草皮躺下。

浮西的天空常常都是那種沁人心脾的藍,朵朵白雲跟随風的方向從這邊飄到那邊,時不時還變幻着樣子,安靜的馬場也透露着不安靜,風聲、蟲鳴、鳥叫,還有常樂不時傳來的喝馬聲,姜鶴之曬着太陽漸漸有點發神,恍惚間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坐馬的經歷,可是時間長久,她甚至都有些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真實的記憶。

記憶

姜鶴之睜開雙眼,她感覺自己的睫毛沉沉的,臉上還有些刺痛,那應該是她第一次感到肉體上強烈的不适,她的前方有兩隊騎兵,穿的并不是符國軍服,他們頭上戴着貂皮,身上也是厚實的皮甲。她鼓着小眼四處望望,那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一顆雪落在她的鼻頭,有一點冰冰的感覺。

“阿媽,冷。”姜鶴之第一次用冷字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我的噶爾迪,等翻過這巴郎雪山,就不冷了。”說話的女人将她往懷裏推了推,又拉緊了裹在她們身上的裘皮。

“阿媽,為什麽我們不坐車?”姜鶴之擡頭看着自己的阿媽,那張美麗的臉被吹紅通通的,睫毛上滿是冰霜。

“因為阿爸的車子上不了這麽高的山。”女人冒着刺骨的寒風擡頭看了了遠方的垭口,又垂下了頭,看着懷裏單薄較小的女兒,又繼續說道:“快睡吧噶爾迪,再堅持一天就好,到了你的外婆家,你會享受到最尊貴的禮遇,享用到最新鮮的羊奶和最鮮美的牛肉。”

在女人的安慰中,女孩又漸漸昏睡過去......

一陣尖叫聲,将姜鶴之從睡夢中拉醒。常樂騎着的小馬駒突然失控了一般狂奔起來,姜鶴之本能的拿出身上的玉哨報警,最近的兩隊黑鳳聽聲策馬而來,可是離他們仍有一段距離,姜鶴之朝着常樂的方向急速奔跑,她嘗試拉着常樂的缰繩幫助她控制小馬,可是馬兒像想着了魔一般,完全不受控制,姜鶴之只得縱身上馬,而此時的常樂死死的抱着馬背不松手,也慶幸她在臨危中保持這樣的姿勢,才确保了自己沒被甩下馬身。

姜鶴之一邊用力控制缰繩,一邊安撫常樂說:“別怕。”

常樂不知為何姜鶴之簡單的二字,卻真的讓自己安心起來,也許是覆在自己背後的溫暖,也許是環在腰間的雙手,這溫柔的一切讓常樂學着平靜下來,她試着聽從姜鶴之的指示,調整呼吸然後相信着她。

馬兒還是繼續亂奔亂跑,姜鶴之盡量維持着二人在馬上的平衡。

姜鶴之也覺得納悶,區區一匹小馬怎麽會如此發狂,而此時兩隊黑鳳也騎到他們附近,姜鶴之打了一個手勢,兩隊黑鳳立馬調整隊形,變成兩個縱隊将小馬夾在中間,但是都沒有作出行動,而是跟小馬平行的速度前進,等待姜鶴之第二步指令。

姜鶴之垂眼看了看懷裏的姑娘,常樂表情雖然嚴肅,可是從頭至尾還是很鎮定,除了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後面的表現出的鎮定與堅強都在她的預期之外。

姜鶴之喜歡常樂這樣的表情,于是大方的将頭靠在了常樂的肩上,常樂腰間的手也環的更緊。而此時常樂在想,也許只是後面的人在保持着自己吧。

狂奔的畢竟僅是一只不足不歲的小馬,而馬背上可是坐着兩個人,姜鶴之看準小馬也快筋疲力竭時,向黑鳳打了第二個手勢,黑鳳再次改變隊型為圓形,并漸漸放緩速度,直到小馬停下腳步,他們才将馬頭對準姜鶴之,并慢慢縮小圓的直徑,直到他們能縮到的最小範圍确保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信任總是在危險中建立。

在姜鶴之的幫助下常樂下了馬,才落地的雙腳有點軟,姜鶴之料定她這次不會再給她一巴掌,于是得寸進尺的把她往懷裏自己一靠,常樂正也些驚魂未定,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她不知所措,可是就算姜鶴之現在将她死死的摟在懷裏,她卻無力掙紮。

而此時兩個貼的如此之近,姜鶴之的心跳似乎都能被清的一清二楚。

“殿下,沒事嗎?“黑鳳衛的一個隊長上前詢問到。

姜鶴之擺手示意着沒事,又俯身問到常樂:“公主,沒事吧。”

常樂搖搖頭,淡淡的說:“只是感覺有些疲憊。”

“那公主先回宮休息吧。”姜鶴之将常樂交給剛才的黑鳳隊長,又從懷裏拿出一個香囊遞給常樂:“這是我随身攜帶的蘭草熏香,有安神的功效,你路上拿着。”

常樂接過香薰,輕輕颔首致謝,未曾多說什麽,便跟着一隊黑鳳往李嬷嬷處走去。

看着常樂逐漸走遠,姜鶴之立刻去看剛才發狂的小馬,雖然精疲力竭,可是它還是顯得煩躁不安,口中唾沫長流,眼裏也充滿了粘稠的液體,姜鶴之的目光從上到下的掃了一下,沒有看見馬兒有明顯的外傷,可是發狂不可能沒有原因。

“派一隊人去把那兩個絨加人拿下,今天馬場的所有人嚴格盤查”姜鶴之對留下的黑鳳隊長說:“還有,把這馬殺了,查查有什麽問題。”

黑鳳隊長拱手接令,安排兩個黑鳳去了馬棚,接着又看了看眼前的小馬,那馬兒體型勻稱,骠健有力,如果不出這事未來一定是難得的良駒。不過浮西良駒太多,少一匹也沒什麽。隊長拿出長劍對準馬兒的心髒位置不偏不倚的刺了進去,這樣不會有太多痛苦,同時也不會破壞馬兒自身可能存在的證據。

此時已是傍晚,半個太陽邊上盤踞着朵朵晚霞,李嬷嬷掀開馬車的簾子,給常樂叽叽喳喳的形容着此時的美景,一來是想分散一下她剛才的驚恐,二來對于之前一直在宮中足不出戶的他們來說,這景确實不錯。

常樂的耳朵似乎沒有裝進李嬷嬷吐出的一個字,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馬車上,看着手裏的香薰,香袋是他們大辛的産的正綢做的,上面繡着一朵牡丹和一只蝴蝶,可是符國不産牡丹,符王的飾品也是以鳳鳥為主,她想也許是哪個女人送給符王的吧,可是為什麽自己會想到是一個女人送給她的呢?常樂微微搖頭想把這樣莫名其妙的想法趕走。可是又忍不住拿起來嗅了嗅,是一股蘭花的味道,跟姜鶴之的氣息一樣。

“長公主!”李嬷嬷突然猛叫一下。

“嬷嬷何事,吓死我了。”常樂迅速把香薰放在懷兜裏。

“叫了你好幾聲了,你就跟丢了魂似的。”李嬷嬷看着臉上挂着緋色的常樂:“下車回宮了。”

常樂下馬,此時她回頭看到天邊的夕陽和雲彩,突然覺得符國的一切讓她覺得親切起來。一切都變得很微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