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秦大人到底為何而來?”苑如直截了當,直奔主題。對于秦恭這種人,她了解又不解。不了解他為人品性如何,卻了解他極為聰明,高高在上,容不得別人耍弄。

如果是他們的對手,敵人。自然是各種手段計謀不嫌多,也許于鬥智鬥勇之中,還能生起些惺惺相惜之情來。可她只是一鄉村野婦,是小人物。對上小人物,他們會不耐,哪怕多說一個字,也覺得是浪費時間。

所以,她做的無用之功越多,越讓他不滿。本來能成的事,最後也未必能成。

“陸姑娘應該知道才是。”

苑如抿了抿唇:“秦大人是無塵的什麽人?”是舅舅還是父親?

“親人。”

這人真是半點也不讓,也罷。她終究是擰不過對方,權勢錢力,都不是對方的對手。那麽,便由對方來決定結果好了。

“秦大人要将無塵帶走麽?”

“未曾有此想法。”秦恭聽到她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問出來,句句都直指事實,讓他有那麽一會兒錯愕。但再看她冷靜的神色,便也将這絲錯愕壓下,慢慢升起的,卻是欣賞。

這個女子不一般。

從他查到的諸多消息中看,更加不一般。而此,他親自驗證了這個結論。

“那秦大人準備如何安置無塵?”

“他是個有福氣的,就讓他繼續享着這福氣吧。”

這是要讓無塵留給她了麽?微微皺眉,卻并不覺得欣喜。

這世道就是這般無情,她收養無塵,哪怕是過了明路。待過個三五年,七八年的,只要秦恭想,就可以直接将無塵帶走。

血親比什麽都有理。更別說,人家未來還是個親王。便是無塵,到時怕也會選擇嗖着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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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般人收養孩子,都只收養那些真正的孤兒。可她收養的這兩個,都不是。

“多謝秦大人了。”她只能這麽說了。甚至無法跟對方談條件,無法強硬的說一句,從此以後無塵就是她的孩子。以後再不要被認回去……

“你無需擔心。”秦恭看着她的神色,突然就明了幾分她的想法,“無塵,永遠都不會認祖歸宗。不論是哪一家。”

苑如怔愕,為何?

不知為何,竟又想到。上輩子的忠親王,有王府卻一直只是擺設,幾年如一日,只住在妓館裏……卻從來也未曾招過人。

那王府中亦無女主人,連個侍妾都無。更別說子嗣了……是不是,也跟這個有關系?

苑如不知道,雖有些好奇,卻瞬間就壓了下去。心底卻無法松口氣!畢竟,無塵确實與他是血脈之親。如果上輩子他的身邊不能有親人,那無塵這唯一的親人,也許就會有危險了。

功高蓋主?還是別的原因?忠字,到底是榮寵還是警告?沒有親人,是因為他不願,還是不能?

太多的疑惑瞬間壓了下來,她只能低垂着眸,不敢擡起半分。怕被對方發現端倪。

“另一邊的事,我會處理幹淨。你只需安心照顧着無塵……無憂這孩子不錯,但他出生來歷有些複雜,你需得小心……”

苑如訝異擡頭,不明白他管這些幹什麽。但對他所說的那些,到底是感激的。

“謝謝秦大人。”

秦恭看了她一眼,又掃了一眼那幅繡品:“十日後我會離開,這副繡品,我出一千兩紋銀。到時,我一起帶走。”

啊!苑如看了一眼繡品,呆了一下,随即點頭:“是。”

這繡品不俗,一千兩不貴。但難得的是,他這買走了,她便少了些麻煩。最主要的是,這東西,賣的人不同,在不同的地方賣,價錢都是不一樣的。

就他們家這樣的小戶人家拿出去。賣幾一兩百兩,怕也就到頂了。運氣不好,碰上那人品差的,沒準財物人三空。

與秦恭這次的交談,至此結束。待秦恭走後,苑如莫名嘆了一聲,繼續繡花。

……

卻說秦恭從苑如房裏出來,就叫等在外面的正宵給攔個正着。

他沒進去打擾他們談話,雖說孤男寡女一屋裏說話不好。可他相信他姐,也相信被他敬佩的秦大哥不會做出什麽失禮的事。

可現在他們談話結束,他身為家裏的男人,自然也要表态。

“秦大哥,可否借一步說話?”

秦恭看着他,點了點頭。

正宵将兩個孩子送進屋裏,便與秦恭出了屋,去了後山。

男人之間的談話理簡單直接。雖然年紀不同,身份不同,閱力不同。但一個無心交惡,一個心有敬佩。兩人便用直接的辦法相談,上了山,打一架再說。

直到兩人打完,正宵才又痛快又悶悶的開口:“秦大哥,你到底怎麽想我姐的?”

秦恭怔了一下。怎麽想的?他眯着眼想了又想,他從最初,找的便是無塵。至于陸苑如這個女子,他卻是從來也沒有想法。

要怎麽想?又能怎麽想?最主要的,他從來也不曾意識到,他可以對陸苑如有想法。現在被這麽猛的提起,他自己到是先恍惚了。

他能對她有想法?是啊,為什麽不能呢?他未婚,她未嫁。她甚至還養着他家的血脈……為什麽不能有想法?

可下一瞬,他微微動起的心湖又冰封起來。不行,他不行。他身上背負着一切,都注定了,他不行,也不能對她有想法。

将心底一絲悶煩沉澱下去,他才開口:“你姐姐,極好。”

“今年鄉試,我一定會中。”正宵用力道。“三年後的會試,我也會中。六年後……”到那時,他的姐姐,也将會是身份高貴,能配得上任何人。

秦恭自然聽得明白他的意思,然爾,直到最後,他依舊什麽都沒說。

……

十天後,秦恭離開。離開那日,苑如沒什麽感覺。到是陸苑姝含羞帶淚的來送了一回,惹得陸大伯拿苕笊打了她一回,關在院子裏不許出來。

苑如将繡品賣的錢拿出來兩百兩。剩下的,便全都放在空間裏。

“爹,娘,女兒想去城裏買幢房子,帶着正宵搬去城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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