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阻止
衛婵沅一下子反應過來:“你偷聽了我和薛玲玉的對話?”
衛若書擡起下巴點點頭。
“哎呀!”衛婵沅驚呼一聲,二哥聽見了也就罷了,可問題是當時陳逾白就在二哥身邊,肯定也是聽見的。
不對,等等,衛婵沅心想:我如今已不是他的太子妃,而且是打定了主意不喜歡他的,他聽見了豈不剛好,為什麽第一反應卻是糟了,好像犯錯的是自己一樣。
這麽一想,她挺了挺腰身說道:“還不是為了敷衍薛玲玉,你也知道我是個花|心的,可不許和阿善說。”
衛若書卻是一副篤定的樣子:“我瞧着秦善卻是不錯,知根知底,你要是有這個意思,我替你去說說?”
衛婵沅瞪了他一眼,“你可別胡說,若是阿善兄長當真了,你就是害了我們知道不?”
“小妹,若書。”
衛若謙走進房門,黑着臉看了一眼衛若書,又換上緩和的語氣:“小妹,我和你二哥有話說,你先玩去。”
“嗯。”衛婵沅剛走到屋外,衛若謙就關上了房門。她突然來了興致,偷偷趴在窗檐邊偷聽。
屋裏衛若謙訓斥道:“你亂說什麽,阿善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就是……”
“慎言!”衛若謙攔住了話頭,衛若書自知說錯話,不吭聲了。
之後聲音漸漸低下去了,她就什麽也聽不清了。
不就是什麽呢?衛婵沅心中疑惑,細細想了想,發現前世爹爹始終沒有說過秦善的身世,她一直以為是已故好友的兒子,這麽看來秦善的身世并不簡單。
第二日,衛婵沅一大早就來找英姑,卻發現屋子裏空空的。也是,江湖中人肯定是閑不住的。
有些無趣,她順手摘了一片柳葉,正打算往唇邊放,就看見秦善從外面進來。
“阿善兄長。”
秦善微皺的眉頭在看見衛婵沅後染上了笑意,“阿沅今日看起來很開心。”
“那是,我交了新朋友自然開心。”
“她呀,把不知道是什麽底細的江湖女子領進府了。”衛若書從她身後走過來語氣中諸多不滿。
“英姑才不是壞人。”衛婵沅立刻就将不開心挂在了臉上。
秦善忙說道:“阿沅既然如此做,我們就要相信她。若書,我今日是有要事來找你的。”
這話題岔開的果然奏效,衛若書問道:“什麽事?”
“先父的事查到一些眉目,與之相關的老者是浔州人士,這件事可能并不簡單,我一人恐應付不了,你能和我一起去嗎?” 秦善皺着眉,神色中是隐隐壓不住的焦急。
浔州?衛婵沅一聽見這個地名突然就心驚了起來。
前世二哥與秦善前往浔州尋人,最後只秦善一人回來了。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爹爹與大哥對太子的态度開始轉變。
本來他們衛家在朝中一貫保持中立,爹爹衛瑞陽做事從來對事不對人,作為兵部尚書,掌管兵力調配,他一心全撲在軍務上,對朝中朝臣評價向來十分公允。
可自從二哥身死浔州之後,就逐漸與三皇子來往密切,前世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見了大哥的密信,才知道二哥是死于青陽侯薛豹之手。
青陽侯薛豹正是太子一黨,但自己哥哥是尚書之子,豈有那麽容易就死的,必定是有了太子的授意,薛豹才敢殺死二哥,但是陳逾白為何會殺二哥,她始終不知道,這就難怪父兄會選擇三皇子了。
“二哥不能去!”衛婵沅突然出聲。
秦善和衛若書都轉頭看着她。
“咳咳……二哥不是剛游學回來嘛,我舍不得他走。”衛婵沅知道自己找了個并不算高明的借口,突然思緒一轉問秦善,“秦善哥哥,你究竟查到了什麽事?非要我二哥同往?”
岔開話題這一招她也會,昨晚她雖然只偷聽到一兩句,但也知道秦善的身份并不簡單,是不能讓旁人知道的,包括自己。
“阿沅,這是秦善的家事,你無需知道。”衛若書摸摸衛婵沅的頭,對着秦善使了個眼色,他可不想把妹妹牽扯進來,阿沅極重感情,若是讓她知道了,肯定是要想法設法去做些什麽的。
秦善對衛若書點了點頭,明白他的顧忌,自己也不想讓阿沅知道。
“沒什麽事,阿沅。”
這兩個人越是這麽說,她就越好奇,但也明白現在是問不出個什麽的,但如今要緊的不是這件事,而是如何阻止二哥去浔州。
“既然你們什麽都不說,那二哥你,不能去浔州,否則就要告訴我秦善哥哥究竟有些什麽事!”
“小妹,”衛若書搖搖頭,說道:“即使今日阿善不來找我,我也是要去一趟浔州的,溧河如今水患,浔州怕已是人間煉獄,作為晟朝男兒自是要去盡一份力的。”
“什麽?”秦善更是焦急起來,“那現下去浔州尋人只怕更為艱難了。不行,時間緊迫,我明日就動身去浔州。”
“好,我們明日一早就走。”衛若書說道。
“去什麽去!你不許去!”衛婵沅突然大喊一聲。
對了,就是水患,接着朝廷就會撥款赈災,然後牽連出一場貪墨大案,她不知道是因為這場貪墨讓二哥卷入其中喪了命,還是其他的什麽事,但是二哥一去不返卻是真的,她說什麽也不能衛若書去的。
“小妹,你最近做的很多事我都不知是為何,二哥只不過是去為水患盡一份力,你怎得不讓我去?”衛若書微怒。
衛婵沅一時語塞,他這個二哥雖對大局敏銳,但對腌臜之事更為敏銳。這倒也罷了,看破不說破是為保全,但他又太過正直熱血,遇上不平之事總會出手,難免牽扯其中,被心懷不軌之人争對。
她太了解自己的二哥了,如今水患剛發生,朝廷還未撥款赈災,貪墨之事還未發生,她絕不能讓二哥卷入這件事。
怎麽辦?她知道衛若書的脾氣,剛的很,她又不能說去了就會死這樣的話。
衛婵沅情急之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二哥,你別走,阿沅前幾天做了夢,夢見二哥你一去不回,我真的害怕極了,就這次好不好?就這次二哥你別去了好不好?你若是走了阿沅定會傷心病倒的,你就不要去好不好,就當是為了阿沅好不好?”
她拽着衛若書的衣袖死死不放手,一想到若是自己放手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二哥了,心裏又是傷心又是害怕,頓時眼淚就落了下來。
看着落淚的阿沅,衛若書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但他還是說道:“我這幾年總是出去游學的,一去就是大半年,也沒見那次走的時候你和今日這般,阿沅,你不過是做了個夢罷了,不要當真。”
衛婵沅一聽衛若書拒絕了,心裏猛然火急火燎起來,不知該怎麽辦才好,眼淚流的更兇了。
秦善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适時的說道:“若書,這次你就別去了,水患你也幫不上什麽忙,我要找的人不過剛有了眉目,不如我先去探一探,若是需要,我們再一起去。”
衛婵沅感激的看了一眼秦善,立刻破涕為笑,“二哥,阿善兄長說得沒錯,你就別去了好不?”
衛若書看着妹妹那期盼的眼神,實在不忍心再拒絕。他一直認為阿沅很乖,從不會無理取鬧,這次定然也是因為噩夢把她吓到了,秦善說的也對,不去也罷。
仔細的擦去妹妹淚,衛若書淺笑,“都這麽大了,還像是三歲的小孩子,好好好,都聽你的,我不去。”
“真的?”衛婵沅仰頭看着衛若書,有些不放心。
“真的。”衛若書笑着點點頭,“我身手也不算好,免得到時候拖累了阿善。”
說到秦善,衛婵沅也不放心,她不知道自己攔下二哥,會不會對秦善産生什麽不好的影響,顧此失彼也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浔州如今這樣,只怕匪患猖獗,阿善兄長你只身前往,也很危險。”
“既是有關父親之事,與我而言,不論怎樣的危險都是要去的,阿沅放心,我定會小心行事。”看到衛婵沅關心自己,秦善心中一暖。
“既然阿善兄長非去不可,我便準備兩樣東西給你。”衛婵沅一把拍在秦善的肩膀上說道:“明日清晨,可不許你自己偷偷走掉哦。”
秦善看了一眼衛婵沅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心一陣狂跳,盯着她清澈的眼睛說道:“既是阿沅送我的東西,我是一定要的。”
第二日,天色剛蒙蒙亮,衛若書為秦善準備的車架已經停在了衛府門口的街道上,車上幹糧飲水,傷藥盤纏等都已備好。
送到城門口,衛婵沅把一個包袱遞給了他,“這裏頭有我繡的一件衣裳,亵衣裏面墊了棉花縫了一些金葉子,并不會隔人,可以貼身穿着,出門在外盤纏總是要拿多一些的,另外還有個小錦囊,也記得貼身放着,也許能用的上。”
“難為你還記得答應了要給我縫衣服。”秦善拿着包袱眼中滿是感激。
衛婵沅一愣,着實沒想起來自己什麽時候答應過要給秦善縫衣服這件事。這件衣裳其實不是做給秦善的,是她給衛若書縫制的,只不過兩人身量相當,她就直接拿來用了。
她尴尬的笑一笑,“那個,那個路上小心。”
衛若書說道:“阿善,這次查不到就下次,你切勿激進,一切都要先保重好自己。”
“若書你也不用太擔心,浔州有幾個我家之前的故舊,十分可靠,若是有個萬一,也可以暫時栖身。”
“既然這樣,就再好不過了。”衛若書略松了一口氣,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不安。
秦善對着衛若書和衛婵沅作揖,“你們快回去吧,我這就走了。”
說完就上了馬車,車夫舉起馬鞭“駕——”的一聲,馬車很快就出了城門,消失在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