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尋芳閣(1)

“玲玉, 你這像什麽話,你們還沒成婚呢。”容貴妃笑着說道。

薛玲玉依依不舍的放開手,羞羞答答的低着頭輕聲道:“表哥,今天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過表妹, 你今後做什麽事還是先和母妃商議一下吧。”雖然他是容貴妃用來鞏固權力的棋子, 但在對付皇後和陳逾行這件事上,兩個人還是一致的。

為了最後的目的, 他可以先裝作一個聽話的傀儡。

“母妃您累了吧, 先讓玲玉陪您回寝宮如何。”

容貴妃嘆一口氣,“折騰了大半夜,還真是累着了。”

往前走了好幾步見薛玲玉沒有跟上來,容貴妃一回頭就看見侄女望着太子, 連步子都邁步動了, 打趣道:“很快就成親了, 你還怕把太子看不夠嗎?”

薛玲玉臉一紅,跟着容貴妃走了。

“太子,薛家娘子自今日起怕對您更加情根深種了。”常祿看着離去的薛玲玉時不時回頭的樣子說着。

陳逾白沒說話, 擡頭看看已經泛青的天, 往東宮行去, 常祿也沒再多言,安靜的跟在身後。

衛婵沅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美好美的夢,夢中她身在一片柔軟的雲上,全身被包裹在這團柔軟之中,像小時候母親哄她睡覺的手,輕輕的一下一下拍打着後背,讓她覺得很安穩, 很舒服。

但是夢很快就醒了,醒來的她有些恍惚,她大概記起了昨晚的事,卻有些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他來了嗎?她聽到的那些話是在夢裏還是真實的?想到這,她慌忙起身來到桌案前。

鋪開的紙張空空如也。

可是她分明記得自己寫過詩的,難道連詩都是在夢中所作?

她緩緩坐在椅子上,仔細回憶着其中的細節,卻發現有些記不清了。

她當然不會知道這都歸功于昨夜她聞的安神粉,這特制的藥粉就是有着這樣奇特的功效。

說來,前世這安神粉,陳逾白最初并不是用在衛婵沅身上,卻在他一次又一次偷偷溜進衛婵沅房中後,成了他混亂兩個女人前夜記憶的好東西。

雖說是夢還是真,她分不清,但昨夜的夢境卻提醒着她賜婚聖旨的存在,和不得不盡快要做的決定。

“婵沅,你醒了嗎?”

衛婵沅打開房門,看見婉瑜提着食盒走了進來。

“聽文芯說你最近胃口不好。你看你,這對外說患了病,難不成你還想把它變成真的嗎?”

馮婉瑜将食盒裏的湯盅端出來,“這是我特意為你熬的開胃湯,早晨就喝,準保你午飯胃口就開了。”

衛婵沅心裏蕩過陣陣暖流,“婉瑜,你怎麽這麽好。”

“你還跟我說這些幹什麽,快喝。”

衛婵沅端起來,慢慢喝着,馮婉瑜見她喝了,說道:“你先喝着,我竈臺上還炖着碗補身體的湯,得讓若歉上衙前喝了。”

說話之間藏都藏不住的小幸福,讓衛婵沅輕易的捕捉到了,“快去吧。”

喝完了湯,她呆呆坐了半晌,仔細想了想重生之後的事,大哥娶親,二哥健在,英姑遇到了闵行舟,都是好事。

如果沒有賜婚聖旨就更好了。

她能裝病到幾時呢,若拒絕了,爹爹和哥哥為了她抗旨不遵,衛家面對的會是怎樣的情形,而陳逾白又會如何做?這不是生生的把衛家推到了未來君王的對立面,這麽一來,又回到了前世那種焦灼的局面。

不行,決不能這樣。

但一想到東宮的孤燈冷殿,皇後和貴妃何患無辭的懲戒,薛玲玉無中生有的争對,她就不願再過一次那樣的日子。

“娘子,英姑來了。”文芯推門而入。

“文芯,你來給我梳洗,讓英姑稍等片刻。”

梳洗好的衛婵沅打開門,看見英姑坐在院落裏的石凳上閉目養神,她悄悄走過去坐在旁邊的石凳上。

“你都不在府中好幾日了,真是有了郎君就忘了友人。”衛婵沅撇嘴。

英姑站回頭仔細看着衛婵沅,有些驚喜的說道:“你沒生病?”

“放心,我好着呢,不過是緩兵之計。”衛婵沅嘆口氣。

“你可吓壞我了,我去北地參加武功切磋大會,昨晚回來太晚,就住在了客棧。一早就聽大街小巷都在說你的事,就立刻趕過來了,原本還能早些的,在衛府門口遇到了行舟,他呀說,太子着急的不行,一定讓我勸你同意賜婚呢。”

衛婵沅一聽,苦笑:“他呀,肯定是幫着太子的。”

英姑面色微沉,“我問過行舟,太子對你究竟是何意,他不正面回答,只說日久見人心,但要熬過日久才行。但我卻覺得現在你已經沒有退路了,不論太子是為了平衡朝中關系,還是拉攏兵部,但很顯然,抗旨不遵這條路是行不通的。”英姑沉吟片刻問道:“衛娘子,你心中可有喜歡的人?”

這個簡單的問題,她思索良久後,卻回答不出肯定的答案。

“曾經有過,但我想,今後不會再有了。”

“你和曾經那人還有可能嗎?”

衛婵沅猛然擡頭,看了一眼英姑,只覺得世事無常,如今她要嫁的人就是曾經那人呀。

但她看着英姑期盼的眼睛,只得笑笑,“我已經忘了他了。”

騙別人總比騙自己要容易得多。

英姑突然拉着衛婵沅站起身來,“走,換身男裝,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當衛婵沅擡頭看見尋芳閣三個嬌豔的大字後,有些抗拒英姑拉她進去的動作。

“英姑,我是女子!”

“對呀,大家都是女子,你掏錢,她們為你彈琴唱曲有何不可?”

衛婵沅無不驚訝,“英姑,你時常來這裏嗎?”

英姑笑了起來,“你不覺得比起人多嘈雜的酒肆,這裏更适合你這樣秀氣的郎君嗎?”

是呀,聽着琴聲,喝着小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衛婵沅大步跨進去,立刻就有老鸨迎了上來,“喲,這位公子可真好看,是第一次來吧,我給你介紹幾個姑娘。”

“不用了,給我們一間房,一把古琴,一壺好茶!”

老鸨看了眼衛婵沅身旁的英姑,眼神裏透着原來如此的表情,“好的,放心,郎君們好好喝茶,我們絕不進去打擾。”

“再多拿幾壺好酒。”英姑說道。

“好嘞。”老鸨招招手,過來個小二将她們引到了二樓最裏面的廂房。

一進房間,英姑就說道,“看來老鸨是誤會了,不過也好,落得清淨。”

小二倒了茶,斟了酒就退了出去。

“這裏的桂花酒還不錯,衛娘子嘗嘗?”英姑将酒杯推到衛婵沅手邊。

“英姑,原來你喜歡喝桂花酒呀。”衛婵沅抿了一口,笑着問道。

“桂花酒酸甜适宜,正合我的口味。”

“英姑你可知道這帝都誰人的桂花酒釀的最好喝,就連宮中要飲,都不一定能有,全看釀酒人的心情。”衛婵沅俏皮的看着英姑。

“哦?如此說來,這妙人衛娘子你認識了?”

“別再娘子娘子的叫我了,我聽的不舒服,你喊我阿沅吧。”

英姑低頭,“我是江湖中人,自然高攀不得。”

衛婵沅看見英姑這副樣子,就能想到闵行舟不知道費了多大功夫才讓英姑接受他的,看來那人真的喜歡英姑喜歡的緊。

“在我心裏,你比帝都那些貴女不知道強多少倍呢。”

英姑擡頭迎上衛婵沅晶瑩剔透的眸子,點點頭,緩聲喊到:“阿沅。”頓了片刻問:“你可以告訴我釀桂花酒的是誰人嗎?”

衛婵沅站起身轉了個圈,身上的鈴铛玉佩清脆作響,眉毛一挑,故作神秘的半天不開口,然後又得意的開口道:“就是我呀,衛府的小娘子。”

英姑驚訝的起身,走到衛婵沅身邊,“阿沅,你真讓我驚喜,我一直以為你是彈琴繡花的大家閨秀,沒想到你不但喝酒還會釀酒,若再加上高強的武藝,你這樣的性子更适合行走江湖。”

衛婵沅坐回到椅子上,“也許下輩子我會和英姑你一樣呢。”

英姑垂眸,“我知道阿沅你不喜束縛,但賜婚一事你究竟做如何想?若實在不願,我倒是有個好辦法。”

“什麽辦法?”

英姑沉默片刻,“青燈古佛,削發為尼。”

衛婵沅一口酒吐了出來,“這這這,行不通,我可舍不得頭發,還有那些好吃食。”

“阿沅青絲如瀑,又生的這般俏麗,下半生去到那樣清苦的地方也着實暴殄天物了。”

“就是,去了那裏和在東宮沒什麽區別,都是束縛,都是清冷。”衛婵沅噘噘嘴對這個提議很不滿意。

“那似乎再沒有辦法了。不過,阿沅,嫁給太子是全帝都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你如何這般堅決的不願。”

她做的堅決,但心中卻一直都在動搖。

不但是因為想讓衛家站在陳逾白這一邊保平安,更多的是,她隐隐覺得這一世的陳逾白似乎和上一世有所不同了,對她不曾冷淡,還三番四次救她,在浔州時她說了那樣的重話,她依舊幫她勸了大哥二哥。

拼盡全力的,全身心的整整對一個人愛了四個春秋,從一開始的滿心歡喜,不斷讨好,直到最後的心灰意冷。

所有的理智都告訴自己不能再愛他,而自己也很聽話的遵從着。但不管是愛着恨着,這個人都在她心裏深深存在過,不是說想割舍就能輕易割舍的。

如果他如同前世一般,對她冷淡,那麽她心裏埋藏着的不管是傷痛還是情意只會随着歲月漸漸淡化,可是,他卻像換了一個人,不斷出現,不斷糾纏,擾亂她已經趨于平淡的心。

“因為我害怕。英姑,我做過一個夢,夢裏我入了東宮,做了太子妃,但是太子對我不喜,只寵愛薛玲玉,皇後和貴妃也不喜歡我,平日裏除了訓誡就是懲罰,受了委屈我自己承受,最後還害的文芯失了性命,你說我還怎麽敢應了這樁婚事?”

英姑沉吟片刻,擡眸,“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做的這些悲苦的夢,是因為對未知的害怕迷惘,你心中的不安我知道。”

前世經歷的種種她只有借用夢來訴說,可誰知道,那些事情都是她真實經歷過的。

“皇命難違,你肯定不會為了此事,讓衛家得罪陛下,又站在儲君的對立面,其實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但是……”英姑盯着衛婵沅,“你可以先嫁過去,若是過的不開心,我想辦法造成你被人挾持的局面,帶你出宮,屆時,沒人再能怪罪衛家,皇家只會對衛家心存愧疚。”

衛婵沅的眼睛亮了亮,又暗淡下來,“這樣太危險了,皇宮戒備森嚴,只怕到時候我們走不掉。”

“傻丫頭,你怎麽總想着最壞的事情,就不能是你入了東宮後,太子對你疼愛有加嗎?”

衛婵沅拿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疼愛有加這件事她當真沒有想過,但又不想再讓英姑替她擔心,“對呀,英姑你說的對。”

“心結可解了?”

“解了。”衛婵沅笑的溫婉。

“喝酒!”英姑舉杯。

兩人暢談到日落,基本上都是英姑在說,衛婵沅在聽。如此俠氣的英姑在說到她和闵行舟的事情時,就像是個情窦初開的小女孩,羞澀又幸福。而說到武功切磋大會的場景時又透着豪邁和爽朗。

酒喝足了,天色也晚了,兩人打算離開。

從樓梯下行時,衛婵沅和剛到尋芳閣正要上樓的段暄打了個照面。段暄一下子就把衛婵沅認了出來,轉頭看了看她身旁的英姑不禁皺起了眉頭。

“衛小娘子。”

這聲音陰陽怪氣很不友好。

已經走到樓梯下的衛婵沅回頭看見已經上樓的段暄正下樓梯向她這邊走來。

她記得段暄,在流民入帝都那一日他還幫過自己。

走在段暄前面已經上了樓的三皇子陳逾行瞧見這一幕,來了興致,也跑下來問道:“段兄認得這兩位郎君?呦,你瞧這模樣真俊。既是段兄認識的人,就一同玩玩吧。”

作者有話要說:  由于要上夾子,下一次更新在明天下夾子後。本想寫個肥章,但社畜難為,争分奪秒才寫了四千字,感謝各位小天使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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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個小姐妹敲好看的文《變成阿飄後我戀愛了》by明月上

穿書後,水離成了阿飄。阿飄好啊,不愁吃不愁穿,沒事還可以看看美男。

那日大雪,水離趴在窗邊,美男淡淡擡眼:“看夠了嗎,姑娘?”

水離一驚:“你能看見我?”我可是阿飄啊!

不僅被發現了,還被人撈進了房。這美男兇得很,成日板着臉,可天底下只有他一人能看見她。

從此,鳳宿身邊多了個旁人看不見的“阿飄”,不以為意。阿飄說他好看,說他能成人中龍鳳,可世人皆知鳳家落沒不成氣候。

然而——

水離再睜眼發現自己又!穿!了!

這次有了新身份,但時間已經過去十年。

聽說權傾半壁天下的人叫鳳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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