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同意

別怕, 相信我。這是陳逾白前世未說出口的話。

到了今生才說,希望不晚,但願還來得及,他相信重生後他能夠把控一切, 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相信他什麽呢?衛婵沅心裏苦笑, 也許就是太子妃該有的榮耀和權力吧, 可是這些她都不想要。

“今後不論發生什麽事,都請殿下一定要保護衛家。”

如果讓她相信, 她唯一想相信的就只有這一件事。

“我答應你。”

衛婵沅緩緩向後退開, 逃離懷抱,沒再看陳逾白一眼,轉身走進了衛府。

陳逾白沒有回東宮,而是等在了丞相府外。

段暄根本沒心思聽曲, 找了個借口早早的離開了尋芳閣。

耷拉着個腦袋, 手中的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着往丞相府走去, 突然有一人擋在身前,他本就心情不快,正要說些不雅的話, 結果一擡頭就看見了陳逾白。

“太, 太子, 我正要回府給你傳信約你相見,沒想到你會等在這裏。”

“今日究竟是怎麽回事?”

段暄頗有些為難,他還沒想好怎麽給陳逾白說今日的事情呢,肯定不能說是因自己而起的。

“還能是如何,就是三皇子認出了女扮男裝的衛家娘子,非要她彈曲,衛家娘子不肯, 三殿下又不讓走,但不知怎麽,衛娘子身邊的人會突然劫持她。”陳逾白聳聳肩,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說的很完美。

英姑武功高強,想離開很容易,為何要如此做?

陳逾白還沒想明白,段暄繼續說道:“要是真被劫持走了,一年半載找不到人,這樁婚事可就真得取消了。”

是這樣嗎?阿沅是否也是如此想,是不是早就生了破釜沉舟的心思,恐怕不是自己及時趕到,後果将不堪設想。

若是如此,究竟是什麽讓她在剛才又妥協了呢?陳逾白後怕起來,阿沅就像是無法捉摸的,可能會随時消失的寶物一樣讓人心存不安,只有娶進東宮安放在自己身邊,他才能稍微放心一些。

“對了,三弟沒見過衛家娘子,如何認得出?”陳逾白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就……就,”段暄眼珠轉動,“許是在名姝宴上見過也不一定,不是三皇子也曾來了一會嗎。”

陳逾白點點頭,沒再繼續追問。

“對了,段暄,明日恐怕流言蜚語少不了,還需要你做這個攪混水的人。”

“放心,包在我身上。”今日的事,本就是自己一時義氣所為,他理應負責到底。

“衛小娘子回府了?”段暄又問道。

“我送回去的。”

段暄點點頭:“她今日應該是受了些驚吓的。”

“那就更不應該讓阿沅被無謂的流言蜚語所傷。我先回宮提前安排一下,宮外的事就拜托你了。”陳逾白拍拍段暄的肩頭。

段暄心中松了一口氣,很是輕快地點頭說好。

幾乎一夜未眠,衛婵沅實在很難想象,天一亮大街小巷都會說些什麽,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爹爹和哥哥肯定很生氣,千萬別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三皇子也不是好得罪的。

早早的起床裝扮,不論今日有什麽流言蜚語,她都要先去告訴爹爹自己嫁入東宮的決定了。

懷着不安的心情來到前廳,爹爹和大哥二哥已經在用早飯了。

“阿善兄長怎麽沒見?還有婉瑜呢?”既然做了決定,就希望家裏的所有人都在,親口聽到她說的話。

“邊塞匈奴滋擾,騎兵營前去平亂已有些時日了,婉瑜,懶覺了,怎麽了小妹?”衛若謙說的時候臉上泛起陣陣紅暈。

衛婵沅看到大哥如此,心中很欣慰,“就讓婉瑜睡着吧。”

然後很是慎重的說道:“我有話要對大家說。”

三個人一聽她如此說,都放下了筷子,靜靜的看着她,心中無不緊張。

“我決定了,嫁入東宮。”

衛若書一聽即刻站起身問道:“小妹,你是不是害怕連累我們?你別怕,皇上還不至于因為這件事就免了父親的官職。”

是不至于,但不久之後的皇帝卻不是如今的皇帝了。

“不是的,二哥,你也知道我愛慕了太子一年,怎麽會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呢?我這幾天仔細想了想,可能是長久沒有得到太子回應,自己有些氣餒了,但是最近太子連着救了我兩次,我覺得還是放不下,心裏是喜歡他的,我願意嫁。”

衛若書半張着嘴,有些無奈,“小妹,我竟是不知,你不但是個花|心的人,還是個朝令夕改的人。”

“感情之事和其他的事不同,我們應該尊重小妹。”衛若謙說道。

衛瑞陽起身走到衛婵沅身邊,“我的女兒确實自願?”

衛婵沅點點頭,“确實自願。”

“好,為父知道了,我們先用早飯吧。”衛瑞陽并未多言,只是輕拍女兒的臂膀。

早飯結束後,衛婵沅換了身暗淡的衣服等着被召喚。用早飯的時候他就問父親和大哥今日是否上衙,誰料兩人齊齊回答說要即刻準備她成親事宜。

她本想鼓足勇氣将昨天的事情說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實在是太難以啓齒了。

那就等着家仆外出采買時,将那些流言蜚語帶回來,然後自己再做解釋吧。

其實也不用解釋,父親和哥哥肯定是相信自己的,只需要攔住他們別去找三皇子理論就行了。

誰知等到晌午也沒有任何消息。

她找來文芯問道,“今日府上沒人出去采買嗎?”

“廚房的每日都會出去買新鮮的肉菜回來的,怎麽了娘子?”

“就沒帶回來什麽消息嗎?”

文芯立刻反應過來,“娘子是不是想問些事情?我這就去打聽。”

出去了好一會,文芯才回來,一進來就關上了房門,“娘子,确實有些傳言。”

“怎麽說?”

“似乎和娘子還有些關系。”

衛婵沅納悶,有些關系,難道不應該是關系大了嗎?

“快說。”

文芯似乎有些忍不住笑,捂着嘴說道:“說是昨夜三皇子妃鬧了一夜,似是知道了三皇子去了尋芳閣聽曲的事,聽說還遇上了太子和娘子你,他竟然讓娘子彈琴,和太子着實不痛快了一場呢。”

衛婵沅有點懵,文芯說的似乎都對,但似乎哪裏又不太對,遂接着問道:“就這些?”

這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對外宣稱重病的她,昨夜一身男裝出現在煙花之地,這難道不應該是流言的重點嗎?而且還有英姑劫持自己一事,怎麽文芯沒說呢?

文芯卻不樂意了,噘着嘴說道:“娘子昨日和太子相約去尋芳閣找樂子,都沒帶上文芯呢。”

和太子一起去尋芳閣?還相約?

“等等文芯,你說外面傳的是我昨日和太子相約一起去的尋芳閣?”

“娘子真有笑,難道不是嗎?衆人都說,三皇子明知你是未來太子妃,還故意在太子面前讓你彈曲,着實不該,大家說三皇子酒吃多了,失了分寸,鬧了笑話呢,這不,三皇子妃鬧了一夜不得安寧呢,聽說還動了胎氣。”

衛婵沅聽明白了,女子單獨去煙花之地遇見這種事情,只會讓人覺得是女子輕浮,但和夫君,或者準夫君同去則就成了情調。

而且既然是和太子相約,那就說明重病痊愈一事不攻自破,根本無需解釋,或許太子就是為了逗重病痊愈的未婚妻開心才去的尋芳閣呢。

原來陳逾白說會妥善處理就是這麽個處理法。

是和前世有些不同了,從前他從不會維護自己。

文芯又說道:“我路過花廳的時候聽見郎主和兩位郎君正說起此事呢,都說娘子原來早就和太子偷偷相約了,怪不得會同意這賜婚。”

好了,現在衛婵沅真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但又何須說清呢,她本來很快就成為他的妻子了。

而在東宮的陳逾白,正被容貴妃問話。

“你知不知道玲玉傷心着呢,你不是不喜衛家娘子的嗎?怎麽又費心思逗她開心?”

陳逾白早就想好了說辭,而且他也已經讓常祿去傳播這套說辭了,“母妃,您和玲玉都誤會了呢,是闵行舟非要去衛府等候,硬拉着我陪他,結果就看見女扮男裝的衛家娘子和另一女扮男裝的女子出了門,說是衛娘子重病初遇,去散心,闵行舟為了讨那女子歡心,就把我們領到了尋芳閣。”

這種時候,闵行舟就是拿來擋劍的,而且擋的剛剛好。

容貴妃眼睛一眯,眉毛一挑問道:“可是前段時間聽說的,闵行舟迷上了一江湖女子,鎮國公拎着先皇禦賜寶劍追着他打的事?原來這女子和衛府還有淵源嗎?”

“正是那女子,但她為何會在衛府,孩兒不知。”

“這麽說來,倒是湊巧了。”

“是呀,這事情就是有些湊巧,您說在那樣的大庭廣衆之下,我要是默不作聲,任由三弟欺負,這孩兒的臉面還往哪裏放呀。”

容貴妃踱步,點頭,“也是,畢竟這衛婵沅是陛下賜婚,你作為夫君,這麽做也是應當。”

陳逾白遞上一杯茶,“母妃,這事就怕玲玉誤會,勞煩您在表妹面前美言幾句了。”

容貴妃抿了一口茶,“好,這每次呀,都得我去說好話,你總是躲起來的。”

“母妃辛苦了,這是孩兒特意讓工匠打造的金釵,”說着就打開桌案一旁放置的精致木盒,取了金釵出來,為容貴妃戴上,“配上母妃雍容華貴的氣質再合适不過了。”

容貴妃以手輕撫金釵,笑顏開展,“你呀,慣會惹我開心,有這功夫就多陪陪玲玉。”

“最近朝事繁忙,就委屈表妹了。不過禮部近日應該就會定下日子,很快表妹入了東宮,就能日日都陪着了。”

說着違心的話,做着違心的事,似乎已經成了陳逾白在衆人面前的所有姿态。

衛家娘子重病痊愈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宮中,皇帝讓禮部盡快安排了成親事宜,太子的大婚之日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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