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八零重生奔小康17
“夏知青, 你都快坐在這兒一整天了,脖子都伸累了吧!”
路過的一位嬸子剛好碰見坐在家門口的夏寶芸,見她一直伸着脖子看向村口方向, 突然就開口調笑道。
“是啊, 看咱們的這位夏知青, 蔣淩風這小子不過才走了幾天時間吶,就這麽想念人家, 一直守在家門口等着, 果然不愧是年輕的小夫妻,這感情就是黏糊呢!”
“這要是換成我家那位, 他要是離家一趟, 我都不知得有多高興呢!”
這位嬸子一開口調笑夏寶芸, 身旁就有不少嬸子還有小媳婦開口附和,共同調笑此刻的夏寶芸。
蔣淩風這小子前幾天聽說跑去南方有事要辦,結果這才過去了幾天的時間啊, 他們這些村裏人就看到夏寶芸這位小媳婦成天坐在家門口前, 甚至還時不時伸出脖子往村口的方向望,顯然就是在等男人趕緊回家、第一時間就要見到男人的面呢!
衆人還以為這是夏寶芸和蔣淩風的感情好, 所以才這麽迫不及待地等着男人回家,一刻都不願意錯過, 心裏有些感慨有些羨慕, 這調笑的話就自然當着夏寶芸這位主人公的面給說了出來。
“哎呀,你們這都是說的什麽話呀!”無論夏寶芸此時心裏怎麽想, 但是她面上還是做出一副羞澀的模樣, 仿佛被這些村裏的嬸子和小媳婦戳中了內心的那些小心思一樣。
要不是演技不算好, 生理反應也沒那麽容易控制,不然此刻夏寶芸的臉恐怕都要一塊兒紅起來配合呢!
“哎喲喂, 咱們也不過是說說而已,也沒說什麽話呀,你都這麽大的人,孩子媽也做了,居然還害羞起來了!”
身旁的媳婦們依舊擠眉弄眼地調笑着夏寶芸,一群人之間的氣氛着實是有些熱鬧。
夏寶芸頓時假裝氣惱又羞澀地低下頭。
“啊!”
還沒等村裏的這些婦人們繼續待在蔣家門口調笑怕羞的夏寶芸,人群當中卻是突然有人驚訝地大聲喊了一聲,聲音在這時顯得格外地突兀。
衆人頓時将目光從夏寶芸身上移向這位突然發生驚訝喊聲的主人,也就是她們當中的一位年輕媳婦,緊接着就跟着這位年輕媳婦的注視,将目光一齊轉移到村口方向。
夏寶芸也被這聲突兀的喊聲吸引住,有些好奇地看向身邊這群婦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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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們的目光都投向同一個方向,甚至大家的臉上都齊齊露出驚訝的表情。
夏寶芸這好奇心頓時被引出來,她也随着大家夥兒的目光,看向村口方向。
剛才還空無一人的村口,此時竟是突然有了來客——一位雙手撐着拐杖,腿上被纏了白色的繃帶,臉上鼻青眼腫,渾身上下的衣服都破破爛爛還不幹不淨的男人。
衆人只見男人撐着手上這副拐杖一瘸一拐地慢慢在村道上朝她們走來,渾身上下散發出濃濃的怒氣和怨氣。
“這誰呀?”夏寶芸皺着眉頭有些嫌棄地嘀咕一聲。
他們這村子裏還沒見過誰腿上被纏上白色繃帶,只能靠撐着拐杖才能慢慢移動的呢!
最近也沒聽見有人腿上受了傷呀!
再加上那人身上這一身破爛衣服,比村裏最窮苦的人家穿得都要差,該不會是什麽專程來乞讨的流浪漢吧!
“啊!夏知青,這不就是你家的蔣淩風嘛!”
突然,有眼尖的人可算是認出了正向她們走來的來人,忙拍着大.腿恍然大悟道。
“什麽?”夏寶芸頓時覺得說這話的嬸子年紀大了,眼睛也變得不好使。
雖然蔣淩風這男人身上有着各種各樣的毛病,但是他前幾天離開家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好好的,健全着呢,又怎麽會拄着拐杖腿上還纏了繃帶呢?
而且男人穿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好好的,雖然有幾塊補丁,但是也不至于這麽破爛地不成樣子,跟個十分邋遢的流浪漢一樣吧!
“夏寶芸!”
還沒等夏寶芸說出反駁的話,結果她耳邊卻是響起她自己的名字,正是這位怪異的男人在怒氣沖沖地叫她。
這熟悉的聲音,不是蔣淩風還能是誰?
這下子,夏寶芸想不承認面前這怪異的男人居然還真是蔣淩風都難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男人不過是坐火車到南方一趟進貨去,怎麽轉眼間就突然變成了這幅狼狽模樣?
“風……風哥?真的是你?”
蔣淩風冷哼一聲,憤怒道:“不是我難道還能是別人?”
夏寶芸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風哥,你……你怎麽突然成了現在這幅模樣?你這腿還有你這臉,這都發生了什麽?”
蔣淩風将手裏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戳,當着身旁衆位嬸子和年輕媳婦的面,氣急敗壞大聲道:“你現在居然還有臉問我發生了什麽!要不是因為你,我至于弄成現在這副模樣嗎?”
“風哥,我怎麽不明白你這話呀!”夏寶芸繼續搖頭,一臉的委屈。
男人前幾天一個人帶着她提供的本金坐火車去南方,這些天都不在家,又怎麽會和一直留在村裏的她扯上關系?
難不成男人現在這幅狼狽的模樣,還能是一直留在村子裏的她給打出來的?
“怎麽了怎麽了?這麽大家夥兒吵鬧,我家裏還有孩子在呢!”
就在這時,剛才一直待在屋子裏陪着孫子的黃桂香聽到自家門口這邊吵吵嚷嚷,她讓孫子留在家裏一個人好好待着後,自己便大步走出來,帶着滿臉的嫌棄。
黃桂香剛一走出家門,一旁的蔣淩風立刻開始哭嚎起來,“娘咧!”
聽到這喊聲,黃桂香被吓了一跳,緊接着這才察覺到自家兒子的存在,還沒等她細想自家兒子去南方一趟怎麽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回來了,随後便讓她看到自家兒子此時一身狼狽的模樣。
臉上鼻青眼腫的也就罷了,怎麽就連這雙.腿都纏上了繃帶,手上還得拄着拐杖呢?
還有這身上穿的衣服,到處都是破洞,而且還沾滿了污漬和泥土,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泥地裏打滾,好幾個月都沒有洗過,這哪裏是當初離開的時候自家兒子身上穿着的幹淨衣服?
“哎喲,兒子你這是怎麽了?你不是坐火車去南方了,這一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顧不得別的,黃桂香當即心疼起渾身狼狽的自家兒子,尤其是看着對方被纏了繃帶的雙.腿,眼裏的心疼更是溢出來,偏偏自個兒卻又不敢動手上去摸,生怕讓兒子這雙.腿的情況變得更嚴重,把人給摸疼了。
不光是黃桂香這位當娘的等着蔣淩風的解釋,自覺自己被男人剛才說的話冤枉的夏寶芸也一心等着男人接下來的話。
至于身旁圍觀的這些婦人們,也同樣等着蔣淩風接下來的回應。
誰知道蔣家這小子不過是獨自出去一趟,怎麽突然就一身狼狽甚至還帶傷回家呢?
不是聽說蔣家這小子是要出門一趟給家裏掙錢的嗎?
掙錢可是好事,但是如今的蔣淩風看起來,出去這一趟,明顯就不是什麽好事啊!
黃桂香一說到這裏,蔣淩風當即大聲哭嚎起來,悲戚地指着一旁的夏寶芸控訴:“還不都是因為她說什麽去南方跑一趟能給家裏掙大錢,一心想着讓我出門闖蕩,我之前也一直都不同意,結果被她纏了小半年,我也實在是受不住,這才答應她,一個人坐火車跑到南方去了。”
“結果,誰知道南方一點都不太平,我人才剛到那邊的火車站,就被一夥陌生人被打劫,兜裏帶的錢全都被那些壞人給搜走,自己也被他們打地鼻青眼腫的,甚至就連我這雙.腿,要不是後來有人經過,把這夥人給吓跑了,不然現在給我拐杖,我恐怕都撐不起來呢!”
“就連這去醫院的醫藥費,都是一位好心的公安同志幫我墊的。”
“甚至我這趟回家的車票,也是人家公安同志幫我出的,要不是身邊還有這些好人在,不然我恐怕現在壓根就回不來呢!”
“賺錢賺錢!夏寶芸你一直說去南方一定能給家裏掙大錢,結果怎麽不告訴我原來去一趟南方,居然還能這麽危險,不僅身上的錢都被搶光了,甚至就連我本人也遭了這麽大的罪!”
“怪不得你之前非得跑回我們蔣家,一直唆使我跑去南方進貨呢,合着你自己一個人不敢去南方,所以就只能讓我去冒這份危險是吧!”
“還是說你想我就這麽死在南方,一輩子回不來,你好守寡,順便帶着小宇離開我們蔣家回你那城裏的娘家?同時你還能撈得一個好名聲,省得別人罵你抛家棄子?”
蔣淩風這話越說越激動,就差指着夏寶芸的鼻頭、狠狠戳她的脊梁骨了!
“娘咧!兒子我要不是遇到好心人,公安同志也一直在幫我,不然我說不定都回不來、見不到你和小宇了!”
“嗚嗚嗚~”
“我們蔣家這是造的什麽孽啊!難得出門一趟,怎麽就讓我出了這事!”
激動又悲哀的眼淚從蔣淩風紅紅的眼眶裏溢出來,村民們只見這位男子漢大丈夫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忍不出哭出聲。
若非真的吃盡了苦頭,受夠了委屈,不然他一個大男人,又怎麽可能會在這麽多人面前直接痛哭出聲,連自己的臉面都顧不上了呢?
圍觀的這些嬸子和年輕媳婦們只在一瞬間就信了蔣淩風剛才的控訴話語。
也正因為此,大家夥兒看夏寶芸的眼神,頓時就變了一個樣兒。
就是,蔣家本來生活得好好的,和村裏大部分人家都差不多,平時只要好好在地裏幹活,養好他們家的那兩頭豬,那麽總能讓全家四口人吃飽穿暖,孩子到時候也能去上學,比起前些年大家夥兒連飯都吃不飽的年代,絕對是夢寐以求的生活了。
結果夏寶芸這位城裏來的媳婦,竟然還撺掇着自家男人跑去南方投機倒把,說是想要借此掙上大錢改善家裏的條件,結果現在好了吧,蔣淩風這位當家男人如今直接帶傷回家,兜裏的錢也被劫匪給搶過了,要不是還算幸運,不然恐怕蔣淩風本人就連小命可能都要在這路上給丢了。
到時候,失去了這位家裏的頂梁柱,蔣家基本也就散了!
無論是黃桂香這位當娘的,還是小宇這位當兒子的,以後的日子恐怕都過得尤其艱難。
夏寶芸身為蔣家的媳婦,又為什麽要這麽做,生怕婆家的日子過得不安穩呢?
真要想過上他們這些農村人家無法滿足的好日子,先前已經跑回城裏的她又為什麽突然回到他們的落後的小村子,回到鄉下這婆家,繼續留在他們這群泥腿子身邊?
留在她那城裏的娘家,再找一個城裏的男人再婚不好?
這才是大部分抛家棄子、獨自回城的知青們做出的正常選擇嘛!
虧得先前看着夏寶芸既然都已經回來了,大家夥兒還以為她這是突然回心轉意,想要繼續和蔣淩風過安穩日子,當時還勸了蔣家這母子二人幾句呢!
要是知道夏寶芸回來之後,竟然還會鬧出今天這事兒,害得蔣淩風甚至都差點回不來,當初說什麽,他們都不可能勸蔣家接受夏寶芸這種禍害回來呢!
黃桂香看着兒子聲淚俱下地向她訴苦,頓時就更加心疼自家這遭了災的兒子,感同身受地怨上了一旁傻站着的夏寶芸這位罪魁禍首。
“夏寶芸!你當初勸我兒子出門的時候,都是怎麽說的!說什麽一定能掙錢,一定能給小宇有一個好的将來,勸了小半年,我兒子被纏地實在是受不了了,才勉強同意你這個提議,一個人帶着錢跑去南方。”
“結果現在倒好,你看看我兒子都成了什麽樣子了?渾身上下穿得破破爛爛的,還受了這麽重的傷,這腿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全,這要是沒有這一趟出門,讓他一直待在家裏,能有這麽一回事嗎?”
“我看你還真是個禍害,是個實實在在的掃把星呢!”
“當初你跑回城裏那麽久沒有聯系我們,就害得我兒子苦苦守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成日不是喝酒就是睡覺,結果你突然跑回來,又撺掇我兒子出門闖蕩,害得我兒子這樣……是不是只有我們蔣家徹底散了,人也沒了,你才安心是不是!”
黃桂香這話說得實在是有些重了,這擱在這個年代,完全就是徹底壞了夏寶芸這個兒媳的名聲。
不過這會兒,身旁圍觀的這些嬸子和年輕媳婦們倒也沒有出聲制止,甚至她們這心裏還隐隐有些贊同蔣家這嬸子此刻說的話呢!
這事情要是發生在她們家,她們也不可能對夏寶芸這樣只會挑事各種折騰的媳婦兒一個好臉色。
娶媳婦進門就是為了安安分分過日子的,結果娶了這麽一位害得自家兒子受了這麽重的傷,甚至還差點連人都回不來的兒媳婦,哪個家庭願意接受啊?
虧得當初那幾年,蔣家一直這麽優待夏寶芸這位城裏來的媳婦,連稍微一點粗重的活都不開口讓她做,甚至就連孩子都不怎麽需要她來帶,婚後這幾年,讓這女人淨忙着享受了!
“風哥,娘,我沒有!”夏寶芸只覺得自己越發地委屈了。
誰知道男人不過是出一趟遠門,竟然還會遇到打劫這種事情啊!
蔣淩風這麽一個大男人,去一趟南方大都市,結果都能粗心地碰上劫匪被人打劫,甚至還把兜裏的錢都給劫走,不僅連一件貨都沒帶回來,就連她辛辛苦苦湊了那麽久的本金都給弄沒,她都還沒開始心疼呢!
這不是沒本事,還能是什麽?
結果現在蔣淩風以及黃桂香這對母子倆倒是惡人先告狀,搶先一步将這個鍋直接蓋到她的頭上!
如此一來,還當這麽多人的面,夏寶芸這心裏能不感到委屈嗎?
上輩子的蔣淩風,又遇到過這麽窩囊的事情嗎?
“風哥遇上這種事,我心疼他都來不及呢!”更心疼的還是她那三百塊錢啊,“但是這也不能就這麽直接把原因賴在我身上啊!”
“我一直待在家裏,哪能料想到風哥居然會碰上這樣的事情,不然我當初怎麽都不可能讓他出這趟遠門的!”
夏寶芸雖然心中覺得委屈,但是這會兒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只能努力替她自己做出解釋,省得真讓這對母子倆當着這些人的面将這口大鍋直接扣在她身上,怎麽扯都扯不下來!
黃桂香一聽夏寶芸在辯解,這心裏更加不幹了,“你現在還好意思說話?難不成我剛才說的都不是實話?要不是因為你的原因,我家淩風一直待在家裏不好,能出這一趟門?要不是因為他一個人出這趟門,他能碰上搶劫這種事情,不僅兜裏的錢被搶光了,甚至就連小命都差點給丢了?”
“這要還不是因為你的緣故,還能因為誰?”
“我就說當初不該讓你出門,結果你被這個女人哄得腦子都不清楚,竟然真的按照她話裏說的那樣跑出門,現在知道錯了吧!”訓斥了夏寶芸兩句,黃桂香緊接着也不放過被她攙扶着的蔣淩風,同樣開口教訓這個兒子。
當然,面對兒子的時候,黃桂香只是因為恨鐵不成鋼,心中實在擔心以及心疼對方,恨不得将這場禍事從源頭上就抑制住而已。
前幾天聽聞自家兒子再次被夏寶芸這女人撺掇,竟然真的點頭同意打算拿着那女人湊來的二百來塊錢去一趟南方的時候,黃桂香這心裏就不怎麽好看這事兒。
要是錢真像夏寶芸說的那樣這麽好掙的話,那麽這女人又憑什麽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她自己一個人不會去掙這份錢?
就算她自己不樂意動,難道就不能将這個消息告訴她娘家人,讓她娘家人借此賺錢?
這天底下聰明人那麽多,難不成別人都不知道這個賺錢的捷徑,就夏寶芸這麽一位普通的城裏女人就能知道了?更別提她之前一直待在鄉下做知青呢!
基于這些個猜想,黃桂香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過夏寶芸這女人說過的任何提議,只覺得這完全是這人做白日夢夢來的!
然而兒子都點頭同意出一趟遠門,看上去态度也有些動搖,也實在是被夏寶芸這女人纏地沒有辦法,黃桂香又能怎麽勸?
幫兒子好好整理整理行李,幫他跑一些要出遠門的手續,就是她這位當娘的盡可能做成的事情!
結果現在的結果卻明明白白地告訴黃桂香,即便當時再怎麽難勸,她都應該勸兒子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千萬不能相信夏寶芸這女人的蠱惑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南方!
“娘,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一定聽你的行了吧,我這回來一路上走得腿都要斷了,還是趕緊讓我回屋休息去吧!”蔣淩風趕緊向黃桂香讨饒。
蔣淩風這麽一說,黃桂香才想起她這兒子可是一路上拄着拐杖回來的,拍了拍大.腿,立即驚醒道:“真是的,你也不早說,你走了這麽長的路,現在還在家門口站了這麽長時間,你就不怕你這雙.腿再出事?”
“行了,大家夥兒這會兒都散了吧!”
說完,黃桂香就攙着身邊的蔣淩風,母子倆一齊進了屋子,将身後這一大堆人完全抛在腦後。
“诶……”夏寶芸張了張口想要說話,但是黃桂香和蔣淩風哪裏又顧得上她。
守在蔣家家門口附近的這一群婦人們也沒攔着黃桂香這位嬸子帶着蔣淩風回屋休息,不過,今天鬧出的這事确實熱鬧,因而這群人接下來便攔着唯剩下的夏寶芸各種發言。
“夏知青啊,你既然都已經嫁給了咱們村的蔣淩風,那麽就應該老老實實地和人過日子,別成天異想天開想要掙大錢過城裏人都過不上的好日子不是,咱們村裏哪家的女人不都是這麽過來的?要是連這一點苦頭都吃不得,可一點都不成熟,不像是已經當媽的人!”
有了第一位“教育”夏寶芸的人,剩下的婦人們接二連三地開口表示對夏寶芸的不滿。
“就是,既然你之前回城那麽長時間,後來又突然回到咱們這村子,當時信誓旦旦地說是要繼續和蔣家小子過日子,那麽你現在難不成還要抱怨蔣家的條件不好,咱們這鄉下的生活艱難?這不都是當初你自己選擇的結果嗎?”
“就算你不心疼自家男人,但是你也得為你們家的小宇着想不是,好在這次蔣家小子雖然不走運,但是好歹碰上了好心人還有公安同志的幫忙,不怕恐怕還就真像他剛才說的那樣可能回不來了,不然的話,小宇這才幾歲的孩子啊,你就想讓他沒了爹,四處讓他被人看不起各種欺負嗎?”
如今這個年代本來就犯罪率不低,也就信息傳播不夠發達,所以大家夥兒聽到的亂七八糟的案件才沒有後世那麽多而已。
因此蔣家這小子出一趟遠門,竟然這麽巧地在路上就被人打劫,不僅錢沒了,甚至就連人都受了重傷,差點回不來,這倒也附和當今社會現狀,倒沒人懷疑這可能是對方故意說的假話。
“哼,也就你這位城裏來的大小姐才這麽有折騰勁兒呢,這要是換成其他人,男人和婆婆對自己都這麽好,哪能想方設法地折騰,差點連自家男人的命都給折騰沒了呢!”也有人開始陰陽怪氣。
就夏寶芸當初獨自跑回城裏娘家,還有今天鬧出的這事兒,大家同為一個村子裏出來的人,甚至還有不少看着蔣家小子長大的嬸子,自然是對她這位所謂的城裏女知青有些看不順眼。
畢竟再怎麽說,蔣淩風才是他們村的自己人,而夏寶芸終究也只是一位嫁過來的外人而已。
結果如今就是這位外人害得他們村的自己人受了這麽重的傷,遭了這麽大的罪,甚至還差一點連人都回不來了!
人總是親近自己人,将外人排在後頭,如此一來,夏寶芸在她們眼中自然就變得更加不順眼。
被這些婦人們包圍着接二連三地教訓,身為被批評的主人公,夏寶芸這心裏只覺得越發地委屈。
夏寶芸這幾天待在家裏好好的,又沒幹啥壞事,結果就因為蔣淩風自己倒黴,在外頭碰見搶劫的,如今這口鍋直接就被所有人一起蓋到她的頭上,如今更是一副為了她好的模樣站在道德高點上“教育”她,是個人都不可能不委屈吧!
偏偏婦人們人多,夏寶芸獨身一人根本就鬥不過她們,她也沒有那個膽量和這麽多人争論,就只能将這位委屈憋在心裏,無能為力地接受這些人的各種閑話。
真是窦娥都沒她這麽冤呢!
再一想到當初交給男人的那近三百塊錢,如今竟然全都被劫匪搶走,一毛錢都不剩,夏寶芸這心底就越發感到寒涼。
這可都是她辛苦了小半年,才從她爸媽手裏借來的錢,金額不小,而且都要還的呢!
甚至還有裴慶國努力背着烏紅梅這位村姑給她的八十塊錢,也全都在裏頭一塊兒被劫匪給搶走了!
夏寶芸這心裏不僅因為被迫背黑鍋而感到委屈,還因為沒了這麽一大筆錢而心痛難忍呢!
這些錢,得她在地裏幹多少農活,在家裏喂多少個月的豬才能重新掙出來呀!
同在村子裏的裴慶國當天下午放學回到家之後,很快就從熱衷八卦的岳母嘴裏,聽到今天蔣家門口發生的這事兒。
一聽到這事兒竟然和夏寶芸有關,本來還在專心吃飯的裴慶國當即悄悄豎起耳朵。
很快,裴慶國就聽明白這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沒想到蔣家這泥腿子不僅沒有賺到錢,竟然還在路上就被人搶劫地一幹二淨,甚至自身也受了傷!
這要是換成別人,或許裴慶國還會可憐可憐對方。
但是如今聽聞這事件的主人公竟然是蔣淩風,裴慶國這心底不僅沒有絲毫的同情心,甚至還隐隐覺得對方遭遇這一切很正常。
誰讓他一回到家,就将他遭遇這場禍事的原因,都歸咎于夏寶芸的身上的?
明明是蔣淩風自己行事出了疏漏被劫匪盯上,這才導致之後這一系列事情的發生,怎麽就成了夏寶芸的原因?
甚至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将事情鬧大,害得村裏人都一塊兒覺得是夏寶芸平時沒事找事地瞎折騰,這才害了蔣淩風出事。
不知道夏寶芸這會兒心裏如何委屈難過呢!
想到這裏,裴慶國頓時有些坐不住,恨不得立刻就跑到對方身邊安慰人。
也就是現在還在岳父岳母家裏吃飯,身旁還有烏紅梅這位妻子在場,不然裴慶國當即就要行動起來,壓根就不用繼續留在這裏裝模作樣。
不過,在吃過晚飯回到他和烏紅梅兩人的小家之後,裴慶國沒一會兒就趁着女人在整理家務的時候,一個人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家門,一路偷摸到了蔣家房子附近溜達觀察。
守了大概一刻鐘,一直躲在牆角的裴慶國可算是等到了特地到院子裏潑水的夏寶芸。
夏寶芸将手裏手盆裏的水全都潑在院子的地上,緊接着還沒等她回屋,就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知了聲。
這個時節壓根就沒有知了,所以只能是……
夏寶芸将水盆放在地上,靜悄悄出了院子,果然沒一會兒就看到躲在一旁的裴慶國。
“慶國同志,你怎麽來了?”夏寶芸看了看四周沒發現有人,這才小聲說道。
裴慶國動了動手,想要伸手觸碰夏寶芸的手臂,最後還是沒有碰上又給縮了回去,他擺頭示意,讓女人跟着他找個更隐蔽的地方交談。
夏寶芸毫不猶豫地跟上男人的腳步,兩人最終來到附近山腳下的一片小樹林裏頭。
“寶芸同志,今天發生的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你沒事吧?”站在小樹林裏,裴慶國趕緊開口關心對方。
夏寶芸擡頭看向男人,借着月光,可以看出男人臉上對她的關切。
頓時,夏寶芸這心底的委屈就在男人面前忍不住顯露出來。
“明明是他自己不小心出了事,怎麽現在所有人都把這事兒怪在我的頭上呢?難不成我想發生這種事嗎?”
“我為這個家打算了這麽多,不就是為了能讓大家一塊兒過上好日子,怎麽就成了是我在攪事生非?”
“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呢?”
夏寶芸抱怨的話說出口,男人越發地心疼這位“初戀情.人”,恨不得這會兒代替對方承受這些苦惱。
“你當然沒錯,一切都得怪蔣淩風自己讓劫匪得逞,結果到頭來還把這股怨氣撒在你身上。”
“還有村裏的那些人也是,不明事理,只會幫親不幫理,還跟着一塊兒怪你,他們也不想想事情真正的源頭怎麽可能會是你呢?”
“不過我卻知道你的心底最是善良,一直都那麽美好,又怎麽可能會故意害人呢?”
……
裴慶國說了好些安慰人的話,夏寶芸這才逐漸從剛才這委屈失落的情緒當中走出來,一臉感動地看着男人。
裴慶國感受到夏寶芸這脈脈含情的眼神,頓時将身子挺得更直,在女人面前展示出他身為男子漢的硬氣。
“寶芸同志……”
裴慶國猶豫了好幾秒,最終說道:“要不你還是離開蔣淩風吧,他不是個良人,也不值得你為了他一直在蔣家受這麽多的委屈,你分明可以回城裏重新過上好日子的,當初為什麽又要回來受罪吃苦呢?”
裴慶國這會兒說的話可謂是苦頭婆心了,為了夏寶芸好,他甚至都能開口讓對方離開這個村子回到城裏去,即便之後無法與他見面都成!
裴慶國此刻說的話又何嘗沒有道理呢?
但是誰讓夏寶芸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都是蔣淩風前世成為富豪的那些風光場面呢?
天曉得她怎麽會在死後重生回到年輕時候,但是既然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夏寶芸又怎麽可能會再次錯過跟着蔣淩風這位富豪一塊兒享福的機會?
但是重生之後這半年多以來,夏寶芸過的日子卻是越發不得勁乃至受苦受罪,甚至好不容易湊到了本錢,千辛萬苦努力讓男人同意出門闖蕩一番,結果卻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情,不僅沒能成功掙到一分錢,還把辛苦借來的本金都給貼進去,自身也遭到了婆家乃至村裏人的嫌棄。
先前好不容易用在家裏辛苦勞動幾個月才挽回的些許情分,此時又毀得幹幹淨淨!
今天上午村裏人散了之後,雖然夏寶芸依舊還能回到蔣家,沒被直接攔在門外,但是無論是蔣淩風還是黃桂香都直接對她來了個視而不見,徹底地漠視她,實施家庭冷暴力。
只要有夏寶芸在,周圍的氣氛就會迅速變得冰冷,沒人吭聲,極其詭異!
正常人都知道這是不受人待見的表現,夏寶芸又哪裏不知道她這是又被這對小心眼的母子倆給惱了呢?
但是夏寶芸又有什麽辦法?
對于她的解釋,蔣淩風和黃桂香這對母子倆壓根就聽不進去,一心認定了之所以會有今天這出事,源頭都在她身上,也因此而怨上了她!
這要是耽誤了将來她跟在男人身後一塊兒享福,那她重生回來之後一直嘔心瀝血地将心思放在男人身上,吃了那麽多的苦,受了那麽多的罪,又有什麽意義?
先前投入的沉沒成本這麽多,夏寶芸如今真的能這麽輕飄飄地直接抽身離開嗎?即便真的離開,她将來又真的能徹底甘心嗎?
最終,裴慶國說的這些話依舊還是沒能改變夏寶芸的想法,沒能讓她就此成功下定決心。
無可奈何的裴慶國最終也只能将夏寶芸重新送回蔣家門口,眼睜睜看着她進去這個明顯并不歡迎她的屋子,而他這位曾經的舊情.人,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令他感到心疼的女人繼續在別的男人家裏受罪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