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憑空出現的女人,一身紅衫,長長的水袖無風自動,她的雙腳并未着地,天琊看出來,這名女子,并非人類。
“新任閣主,天琊,這名字倒是不錯。”那女人豔紅的唇似笑非笑,伸手勾起天琊的幾縷發絲,靠近了他,吐氣如蘭。
“你是誰?”他并未見過這人,不,應該說,是沒見過千年鬼魂。他本能的知道這女人的底細,恐怕也是因為他被改變了體質的原因。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遇到了敵人,不得不警惕着,帶給他一種不安的感覺。
“我?你問我麽?”她繞道天琊身上,若有似無的磨蹭,她笑嘻嘻的靠在天琊懷裏,“你猜呀。”
天琊不為所動,他就像是一塊冰冷的石頭,即使海枯石爛,也不會有所動容。
“我可以告訴你,我是雲裳,你知道的,我并非人類。來吧,我的主人在等你。”她風情萬種的說着,雲裳旋轉着身子,似在跳舞,随後消失在一片星芒中。
那穿着菱紗閣服飾的兩隊人,恭敬的行禮,随後,他帶上了未醒來的淩照離開了銀臨城。
馬車在快速的移動,晃動的馬車讓人心煩意亂,天琊看了看還是沒醒的淩照,心中幾番計較,他還是選擇了靜觀其變,淩照早晚會見到珂揚,也早晚會記起來所有的事情。到那時,他也該結束一切了。
提在眼前的劍穗随着馬車的颠簸晃蕩不已,他看着劍穗,心中寧靜。
三天後,他回到了當初的地方,那處被燒毀的地方還是原有的廢墟,幾乎成了一塊空地,只是旁邊多了一家客棧,卻顯得如此突兀。
被招待進了客棧,天琊警惕的同時,心中也越發疑惑起來。
淩毀真的該活着嗎?為何把他安排在這裏?
再次看向了那條劍穗,他無法确定這件事情的背後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這劍穗的确是淩毀給他的那條,淩毀不是個會學女紅的女人,她編織的十字結并不規整。
這條劍穗為何出現在桓雲身上?桓雲如何得到的?而桓雲已經死了,他已經無法知曉答案。
如果說,這條劍穗的出現,以及江湖上關于菱紗閣的傳言,他聯系起來想,其中必有他不知道的什麽事情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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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有人冒充菱紗閣的人作亂,行騙。也許是他想太多,他對菱紗閣的歸屬感并不強烈,可能是他本就是冷漠之人,之所以回來看看,不過是因為淩毀。
近來傳言菱紗閣卷土從來,他是不信的,因為沒人比他更清楚,菱紗閣敗的徹底。
如果說,這個傳言是個幌子,是為了什麽目的的話,那淩毀死而複生絕對是謊言。
那麽是誰在幕後操縱這一切?
雲裳……
雲裳是千年鬼魂,她說,她的主人在等他。能夠把千年鬼魂收做仆人的人,絕不是泛泛之輩。
想的入神,卻聽到另外一間屋子傳來吵鬧之聲。
那是淩照醒來了。
淩照睜開眼,沒想到躺在床上,他的腦袋一片漿糊,掙紮着下了床,尋找着天琊的身影!
“天琊!大叔,你在哪兒?大叔不要淩照了?大叔……”淩照跌倒在地,卻看到了大叔站在樓梯上,一臉冰冷的看着他。
他趕緊爬起來跑過去,“……大叔,這是哪兒?”
淩照沒聽到回答,卻見到了一個女人,那人紅衣似血,眼裏跳躍着詭異的光,他吓得後退一步。
“天琊,果然騙不了你,但是你已經來了,你和他已經踏入了這個由我親手設計的圈套。你果然是對淩毀還放不下吧。”雲裳魅惑的笑容回蕩在耳邊,淩照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來吧,讓我開啓你們不願回想起的,或者已經忘記的記憶,然後……”雲裳的聲音消失。
然後?
她後面的話說的是什麽?
突然,那些看守他們的人不見了,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無形的力量扭曲。
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來,不得不忍受着不适,等适應之時,周圍竟然發生了變化。
他們處在了庭院裏,偌大的庭院裏百花盛開,美麗的蝴蝶煽動翅膀翩翩起舞。
“這是哪兒?”淩照驚訝的問道。
天琊不理睬他,他看着天琊,看向天琊注視的地方。
“千谕,別老是抓着天琊的手,他會不舒服的。”一名美貌女子坐在亭子裏,身旁放着一架搖籃,搖籃裏躺着大約三歲的娃娃。身邊的小女孩不過六七歲,她抓着娃娃的嫩手,輕輕的搖,娃娃就咯咯的笑。
“哪有啊,嬸嬸你看,天琊笑的多開心。”千谕喜愛的瞧着都三歲了還喜歡睡搖籃裏的天琊。
女子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去把娃娃抱起來,“千谕真是很喜歡天琊呢。”
千谕,策月國唯一的公主,那個小娃娃叫做天琊?可是看着并不像天琊。
淩照想躲起來,因為那位女子抱着孩子與那個千谕公主走了過來,然而,她們似乎看不到他們一樣,就這樣擦肩而過。
“大叔,那個小娃娃的名字,和大叔的一樣。”淩照吃驚的看着走遠的倆人。
大叔依舊不言語,跟上了那一大兩小的身影,他也跟了上去。
他們來到了一處草地,是在郊外,有随從在一邊搭起帳篷,下人擺弄着帶來的用具,那名女子架起火堆,另一名男子把拾來的柴火放置一旁,幫着女子生火。
而兩名女仆注意着別讓倆孩子亂跑。
千谕公主長得更高了些,她帶着小小的娃娃,讓娃娃站立,她說道:“天琊,走過來,走過來,就給你吃桂花糕喲。”
已經四歲的娃娃雖然已經學會了走路,卻總是站不穩,踉跄的在青青的草地上行走,他歪七扭八的走向了他的姐姐。
淩照看看那小娃娃,越看越與大叔相似,那仿佛天生就有一種冷淡的氣質,那娃娃亦是如此,即使千谕公主高興的抱住了他,他還是沒有什麽大的反應。
淩照看向大叔,大叔卻痛苦的皺着眉,這是怎麽了?
“大叔?”淩照趕緊扶住大叔,卻不想大叔掙脫了,跑向了其他地方!
他就要追上去卻發現自己移動不了分毫,怎麽會變成這種情況?!
大叔!
而這邊的小娃娃與女孩依舊嬉鬧,他卻無法追上大叔的身影!
仿佛被釘在了原地,無法掙脫!
等到能動的時候,他趕忙朝着大叔離去的方向追去,穿過了一片竹林,穿過長長的走廊,他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裏是?
周圍有着衆多的假山,雖然風景如畫,他卻感覺太過于靜逸,反而覺得詭異。
身後想起了奇怪的聲響,那是撥浪鼓擊打的聲音。
走廊上,有個五六歲的孩子坐在地板上,手中拿着撥浪鼓,自顧自的玩,走來一個大了十歲的少年,估計是嫌棄撥浪鼓太吵鬧,于是他彎下腰拿走了撥浪鼓,孩子不哭出聲,卻啪嗒啪嗒的掉眼淚,用眼淚控訴着少年欺負他。
少年轉過身來,把撥浪鼓扔在了花叢裏。那孩子爬過去抓住了少年的褲腳滿眼祈求,可憐兮兮的想要回來。
淩照心口一痛,這個少年竟然是大叔,而那個孩童是自己,他并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這樣的畫面簡直不可思議。
年少的天琊離開了,而小時候的他卻呆坐在地板上,看着花叢裏的撥浪鼓。
“我的小主子,說了不要在這兒坐着,怎麽不聽呢?”夢中的奶娘出現了,把小淩照抱起來。
小淩照掙紮:“不要,我要找天琊,我要天琊抱。”
“噓,我的祖宗啊,他可是不能和你玩的,他會給你帶來厄運和病痛,我們回屋裏,我給你剪窗花好不好?”
小淩照聽不懂奶娘說的什麽不能和天琊玩,他有些傷心的被帶回了屋。
淩照總算明白了這情況怎麽一回事了,估計是那個紅衣女子搞得鬼。這是強行讓他記起失去的記憶,有何目的?
可是,為什麽小時候不準他跟天琊接觸呢?那時候他們都那麽小。
走着走着,他又到了一個地方,小淩照坐在凳子上,努力的用毛筆寫出自己的名字,卻怎麽也寫不好,只有天琊的那個天字,寫的有模有樣。
在一旁的是個男人,男人躺在木椅上,那張邪氣的臉時不時的看向小淩照。
“為何你自己的寫不好,反而把天琊倆字寫好了?你這麽笨,怎麽可能是我兒子。”男人隐隐的有些怒意。
“唔嗚……爹爹是壞人,我才不認識你。”小淩照跑開,男人驚訝的看着跑遠的孩子,嗤笑。
“我真是傻了才來看你,連自己的兒子都要跟我搶人。”男人拿起筆,沾染了墨汁,把小淩照寫的天琊兩字劃掉,眼中露出無情的神色。
男人是他的父親,他的記憶裏沒有這個男人,除了重複的夢境,他對這個男人的感覺一直都是複雜的。
男人的身影逐漸變得黑了,成了一抹剪影,他離開此地,追尋着小時候的自己,心中也着急着大叔是不是跟他一樣陷入了名為記憶的幻境中。
來到一處栽種着牡丹的院子,他發現這些記憶裏到處都是假山小庭院。
他看到小時候的自己又躲在了假山後面,偷偷的瞧着什麽。
他發現小淩照又長高了些,衣服雖然穿的整齊,卻滿是泥土。小淩照抓了一片葉子含在嘴裏,偷偷的盯着一處。他也走了過去,也跟小時候的自己一樣躲了起來,偷偷摸摸的看去。
那是他的父親和少年天琊,他們坐在一起,讨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