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練年再一次碰上那個男人的時候,在是一個朋友的生日酒會上。他黑着一張臉出現在朋友家,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将她摔進出租車,然後他轉身就走了。

她喝了些酒有些毛躁,出租車師傅問了好久她要去哪裏,才得到她的回話說去城北小區。

城北小區是位于N市一個不算靠近市中心的小區,練年租的是一個頂層,從畢業一直租到現在。出租車師傅大抵以為她是那種不安生分的女子,透過後視鏡打量了她好幾眼。

練年也不大在意這些,畢竟人們向來只愛猜測和在乎眼前自己所看到的。

出租車後座的玻璃窗帶着少許污漬,練年偏過腦袋,她有些暈。還沒有到目的地,練年有些難受,對司機開口道:“師傅到這裏停吧。”頓了頓又問,“多少錢。”

司機轉過頭很平靜地回答:“剛才那位叫車的先生已經在網上付過錢了。”

練年不再多問,下車後,蹲在路邊作嘔。不知道是反胃難受,還是其它,練年擡起頭深呼吸時,竟發覺自己的眼紅了一圈。

她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

N大畢業,至今四年,沒有對象,也沒有小貓小狗。今天如若不是朋友上她家活捉她去參加生日宴會,她好久都沒有打扮出門。

這些年來,練年除了必要的客戶和朋友之外,手機通信的軟件幾乎都不聊。遙想當年,她絞盡腦汁在網上和人聊天,那個意外後,就已慢慢淡出。

馬路邊的櫥窗映出她的眼眸,倦意分明。唇邊已經看不出,出門前抹的口紅,實在難以想象,幾年以前,她可是一個連防曬霜都不會塗抹的糙漢子;細看過去,似乎白了一些,頭發也長了,中分,帶着少許微卷。

微微低頭還能看到小腿的肌肉,還沒有完全褪去,練年失笑,脫掉平底鞋,拿在手邊。

這些年來她改變了不少,可實際上卻依舊保留着不少的習性。比如說不愛穿高跟鞋、不喜歡穿裙子、晚上壓馬路的時候必須把鞋子脫掉才能走的安心。

練年緘默慢走,她不知道她走了之後朋友那裏是和局面。總之,她這個小人物,也掀不起任何的風雨。

不過說起她這個朋友,其實兩個人并不是舊識,否則也不至于用客氣生分的朋友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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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朋友,是練年成為家具設計師的第一位顧客。

聽聞是個富二代,按理說,本不該是練年這種初出茅廬者去人家大戶院落裏頭班門弄斧的,偏生人富二代就是喜歡她這種複古之中帶着少許時尚,時尚之中又暗藏幾分落寞的風格。

那時,練年半道出家,并沒有什麽設計理念,全憑個人喜好。卻因那時喜歡的随性,所設計出來的東西,反倒讓人頗為心動。

直到現在,在練年心底裏,依舊把那套設計當作是她到目前為止,最為滿意的一個作品。設計師執念,委托人更是滿意,笑得合不攏嘴,硬拉着練年說,要和她成為好朋友。

練年在這座城市裏,除了和設計公司的同事有所來往,也就數那個名為羅洛的富二代,聯系比較緊密一些。

即便如此,練年始終明白,她們之間其實相差甚遠,并不能夠真正做到坦誠相待。

四年以前,練年從N大畢業,她并沒有走自己的專業去當老師,而是從事和自己以前學的專業八竿子打不找的工作。

說出來,可能都沒有人會相信,她一個體育特招生,大學念的體育教育,最後卻悄然成為了家居設計師,給不同人群、房子,提供個性鮮明的家居設計。

近幾年,她從不和過去的同學聯系,也不發任何朋友圈動态,就連家人,都少有話聊。

練年的手機就跟擺設一樣,通常郵件接到單子,就開始沒日沒夜的搞思路,畫圖設計,似有和生活脫軌。她的生活,仿佛被定格在某個點,直到近段時間,和那個男人的頻繁碰面,一切開始搖擺。

最開始兩個人的偶遇,是在城北小弄裏。她夜裏餓了,下來吃弄口處地道的“福鼎肉片”。

以前還沒畢業時,N大後街拐角口,就有這麽一家地道的肉片店,練年偶爾吃過一次,便一發不可收拾。搬到這裏後,也一直是練年的偏愛。

雖然說,她和那男人的淵源,歸根結底得從這肉片說起,但人活着,總不能和吃的過不去,這麽些年,練年一直這麽慰藉自己。

碰面的那天,練年和往常一樣,點了一份大份不加辣椒加香菜的肉片,悶聲而吃。近來,她接了個比較愁人的單子,倒不是顧客嫌棄她設計的不好,而是她總覺得自己還沒有把腦子裏的想法,完全表達出來。

這幾年,練年主要幫一些中低檔家庭裝修提供設計方案。她能夠碰上羅落那麽個富二代,練年一直都覺着,命運吧,總會在你自暴自棄和不知所措時,安排幾個和你世界截然不同的人來刺激你大步朝前。

在等待肉片下鍋時,練年有敲打桌面的習慣。

她出門不帶手機,向來只帶手表看時間,和一坨捏皺了的錢。沒有包,不特意打扮,腳穿麻色拖鞋,配個白色短T加棉麻短褲,頭發往後随意搭跟皮筋一拉就完事了。

乍看一眼,尋常到沒有任何姿色。

N市五月的天,悶得慌。除去悶外,N市的天氣,本就不好,說風就是雨的,一會雨沒準又晴了。想以前念書時,練年憤怨至極,卻沒有想到,這麽一個不讨她喜的城市,她竟從畢業一直呆到現在。

一個人,在離學校有點距離的地方租了最高的頂樓,算起來得有九層,沒有電梯,沒有空調。每個月的工資除去交房租水電等,剩下的不是給家裏打固定的錢,就是出門旅行。

很快,肉片就上來了。練年聞到香味,咽下一口口水,阿姨放下肉片問:“又在趕稿子啊。”

練年微微笑了笑點點頭,一把摘掉眼鏡。

以前練年在念書時就近視,只是因為訓練不常戴眼鏡,後來搞起設計,作息又不穩,漲了些度數。有時候出門不是戴隐形眼鏡,就是架着鏡框。

練年右手放下眼鏡,嘴邊就往往面上吹了口氣,右手急着下勺子。

肉片店阿姨見狀笑了笑:“诶呀,又不着急,慢着點吃。”練年只顧着吃,含糊應了句。

這家肉片店,是練年從搬到這裏開始就吃起,早已是常客。每次她來,阿姨都會和她說聊幾句,有時候是問她最近有沒有去哪裏玩,偶爾也會問她,是不是又接了單子。

練年每次回她的話時,就會先給出一個微笑。

因為她沒辦法做到和從前一樣,那麽熱情洋溢,在回話時,不熟絡的人都會覺得她高冷。所以每次練年都習慣性的先微笑。

阿姨放下肉片後,又轉過身子去忙活。

正在吃肉片的練年和往常一樣,抽兩張紙鋪在桌上把碗裏的香菜和生姜給挑出來,還不忘往自己嘴裏塞肉片。她挑得很是仔細,一點香菜葉都不放過,還沒有挑完,頭頂傳來冷冷一聲:“這麽多年,你到底浪費了多少辛苦種的糧食。”

他話音出現時,練年正好舀了一口熱湯加肉片準備送到嘴邊,被他一吓,手一抖,熱湯燙到了嘴。

練年氣惱,正欲擡頭不滿,卻在擡眼的瞬間,偃旗息鼓。緊接着,她落荒而逃。

直至回到小窩,她憤懑不已,為什麽她要逃跑?那八塊錢的肉片,她都沒吃兩口!

她就應該坐在桌子上,假裝自己都沒有聽到,什麽也沒有看到,繼續吃她的肉片,就應該裝作,根本,就不認識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

那個讓她當年神魂颠倒,讓她心甘情願放下所有,只為博他回頭一笑的許玖。

#####這是一個特別溫暖的故事 滿滿做了修改

先前出現的問題都一并有了改動 希望小夥們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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