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練年每天起得很早，盡管她有時候夜裏失眠很晚才入睡。起來後，會先在自家陽臺伸個懶腰，再是梳妝打理換運動服出門跑步。半個小時後，回到自家陽臺，擺上畫板泡好牛奶，日出正好跳出地平線。
興致好的時候，還能畫畫日出。
早餐結束後，便開始捯弄她的花草。料理花草的時候，她喜歡戴上耳機，平靜溫和。絲毫沒有從前的張揚，讓人難以想象，她曾經是一名田徑運動員。
這是許玖住在她家，最先所關注到她的習慣。也是作為一名心理醫生，最先對一個人關注細節的本能。
轉眼到了520這一天，練年似乎對這個日子并沒有特別關注。和往常一樣，打開電腦，查看郵件回複郵件，幾乎都不看手機。也不刷什麽動态，偶爾上網浏覽幾條新聞，除此之外，她的生活，沒有其他人的出現。
許玖在注意她的同時，也在忙自己咨詢室的事情。
近來，他在練年的這些日子，都是合夥人在照看咨詢室，但他也要處理相關的郵件和回複一些文件。其實，他已經回國一段時間了，和海外華僑一起合資經營一家心理咨詢室。基于當代人心理壓力逐步加大，經營得還算是得當。
也在回國之初，試圖去打聽過連年。
說法不一，模棱兩可。
有說去省隊了，有說去偏遠地區教書了，也有說很久都沒有她的消息了。
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們之間從來不去刻意窺探對方生活。他們像兩個獨立的個體，卻又像是慢慢融合的彼此。
比如說，練年去倒水時，會習慣給他接一杯；她覺得好看的書，會放在顯眼的位子等待他去翻閱；偶爾在家吃飯時，第一碗飯總是先遞給他。
每每這種時候，喝完水的許玖會順手把杯子一塊洗掉；書看完後，他會放回原來的地方；在她給他盛飯的時候他會事先把凳子給她拉好。
他們之間，似有他們名字的疊合。
許久不見，年年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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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細起來，現在的他們也不能算得上是舊情複燃。畢竟只是很單純的生活在一起，夜裏并沒有和老情人重逢那般翻雲覆雨。最為重要的一點是，當年的他們，不過是一個一廂情願，一個置之不理。而今倒是默契十分。
到了5月21號這天，羅落和卓深突然出現在練年的小窩裏。還選在大清早時，兩手空空，順道蹭吃了兩碗稀飯。
練年故作生氣，羅落倒是嬉皮笑臉地說，當然不會空手來和白吃的啦。
練年哼了聲氣。
羅落咳嗽了兩聲說：“是這樣的，今天我一大表姐結婚吶，想要我找幾個姐妹們去給她捧個場當個伴娘熱鬧熱鬧氣氛。我朋友本身不多，長的漂亮的，會喝酒，我思來想去的也就你最合适了。”
練年不滿：“所以你大清早到我家，就是為了給你當一陪酒的？”
“我不去。”練年擺擺手，她本就對那些熱鬧的場面不喜。羅落撫慰她道，當然是有好處的，不是白去的。
羅落思忖了會說：“我表姐說，結婚後會去巴黎度蜜月，聽說，會帶伴娘團和伴郎團哦。
“包吃包住包機票？”
“那當然了，表姐可是大戶人家，你且放心。”
“那成交。”
一錘定買賣後，事情就這麽定下了。
讓練年覺着不對勁的是，許玖的反常。
一開始，羅落說要給她換上禮服和高跟鞋時，練年雖覺得誇張了，但也能理解。可是為什麽，許玖也盛裝準備出門？
羅落鬼魅一笑：“你們先走哈，我表姐結婚呢，我自己也打扮打扮。地址許大神知道的。他會帶你去，祝玩得開心哈。”
練年雖覺得哪裏不對勁，還沒有開口問，就被一把推出了房門。他們走後，羅落對着卓深抱怨：“你看看人家，同一個學院的呢，就差一級，人家都結婚了。”
卓深故作沒有聽見，往練年書屋走去。
适才進來時，整個房子的設計和格局，他就特別喜歡。深入一探，竟發覺，更是深得他意。
只是頂樓不通風，有些熱。
不多會，他就悶出了細汗。
後來，練年怎麽也沒有想到，她家的空調，有一天會是羅落給裝上去的。只不過是因為卓深随口問了那富二代一句，覺不覺得，這頂樓有些熱。
就這樣，富二代就打電話給電器公司，練年呢，也跟着享福了。
而眼下，練年坐在了許玖的車，百般無聊，就随口問了他一句，你也認識羅落的大表姐？
但是許玖的回應，卻有些牛頭不對馬嘴。
他說：
無論接下來你要去到哪裏，即将要參加什麽樣的婚禮請你一定要相信，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練年不明。
直到抵達婚禮現場，練年身子一怔。什麽時候，她以前的隊友，是羅落的表姐了。
酒店門口豎着新郎新娘的海報，那海報裏的新郎新娘，是從前，練年無比熟悉的兩個人。
莫雯。
裴子淮。
記憶拉開，練年回想起從前——
莫雯是和她同一個高中，單招進的N大體育系田徑隊，算是舊識裏，認識時間最久，也是最熟絡的。家境一般，尋常人家。因天生素質好，比賽成績優異，在校期間學費減免。
素日裏，待人為善。就是有些攀比。
穿着，人脈，都頗為講究。給外界表現出來，家境富裕，只有練年清楚，她的真實情況。提醒過她幾次，有些不歡，練年索性不語。但友誼依在。
直到當年那件事情發生後，練年崩潰、絕望，最後兩個人分道揚镳。
畫面切回到現實，海報裏，兩位新人相擁作抱。
新娘笑得明媚，新郎稍顯穩重。
曾經那個每次聚餐都要喝得醉醺醺，沖着她撒嬌的男生，也終于長大成為獨當一面的丈夫。不知道為何，練年鼻子一酸。
她別過眼，想要轉身離去。
手腕卻被許玖緊緊拽住問她要去那裏，練年試圖掩蓋：“我突然發現，那個什麽羅落的大表姐，她剛好是我以前一個隊的。我好像沒有準備紅包。我先去準備紅包。”
許玖目光一凝，盯着他看，緩緩從從兜裏伸出另外一只手，是一個紅包，微微一笑：“我可都準備好了，不會讓你操心的。你就放心，一切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