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暮春時令, 融融暖意籠罩着整個廬江。

将?軍府中,桓嫣同桓潮生、謝靜熹用過晚膳後,三人便在花園的亭子中烹茶閑話。

“嫣嫣早便想去鄧縣, 我去歲還與她說?,待她通過教考,便能雖将?軍去鄧縣。”謝靜熹笑道,“卻不想将?軍後來只讓她在舒城城郊的大營中。”她目光落在桓潮生身上。

在府上的桓潮生沒有了在軍中時刻緊繃的狀态,他半倚在圈椅上,輕笑道:“桓家?軍中,但凡是有些雄心的将?士, 哪個不想去鄧縣?嫣嫣才在軍中多久, 若她未得到軍中将?士認可便去了鄧縣, 只怕在軍中更難以?服衆。”

謝靜熹看向?桓嫣,她正?乖巧地坐在謝靜熹身旁,捧着一碗酥酪, 嘗着甜膩膩的味道,眼?眸彎彎便似月牙一般。她不禁擡手?揉了揉桓嫣的腦袋。

“既是如此,将?軍怎麽這回願意帶着嫣嫣同往了?”謝靜熹笑問道。

桓潮生道:“此去鄧縣, 嫣嫣只作我親随同往。況且此去只為布防,

“雖是布防, 将?軍亦不可掉以?輕心。”她溫聲提醒道。

桓潮生道:“陸寒川對戰北狄雖勢不可擋,但他想北邊戰事已結束便調轉兵馬與齊國開戰, 多少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桓嫣道:“可若陸珩打鄧縣是為父親報仇呢?”她驀然開口引得桓潮生與謝靜熹雙雙側目。

桓嫣擰着眉, 即便她有前?世的記憶, 但關于陸珩與桓潮生鄧縣之?戰的事宜, 她只知曉最終戰果,這當中陸珩究竟是以?何法攻下鄧縣?鄧縣之?戰時, 桓潮生究竟是在城中抵擋中戰死,還是在帶兵馳援時為陸珩所殺?

這一切桓嫣都并?不清楚。但她幾乎可以?肯定,陸珩或許有着上一世的記憶,他攻打北狄出奇的順利,今生的陸珩只怕對鄧縣、對桓潮生的首級,更加視之?為囊中之?物了。

“嫣嫣何出此言呢?”桓潮生道,“陸寒川雖是鎮北軍之?主帥,可自主對北狄作戰。但他若想調軍南下,周國皇帝未見得同意,也未見得放心。”

桓嫣不禁微翕着唇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聽聞前?世陸珩便是在打退北狄之?後,帶着半數鎮北軍未聽調令,直接由北境南下,打得鄧縣措手?不及。

謝靜熹望着一臉擔憂的桓嫣,抿了抿唇,開口說?道:“嫣嫣所憂之?事,也不無道理。陸寒川雖用兵老道,可其年歲與元石相仿,他便是再?少年老成?,亦有沖動之?時。而往往這樣的沖動是最難預料的。”

“這些年來,陸珩從未忘記鎮北王是死在阿爹手?上。”桓嫣輕聲說?道,“這些年來,他一刻都不曾忘記與桓家?軍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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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靜熹凝眉不知在深思什麽,桓潮生輕嘆着,面上露出一絲悵然。

桓潮生考量了一番,鄭重道:“如此,便只能讓北邊的暗探盯緊些了。”

謝靜熹颔了颔首,只是她擔憂道:“自古以?來,守城一方總是被動。且那鎮北軍剽悍之?名響徹天下。将?軍可是想好了應對之?法?”

桓潮生輕嘆道:“守城已是下下之?策。上策還得是在鎮北軍過壽城關後,奇襲将?之?打退。”

壽城關乃是北周在周齊邊境的門戶,這些年來一直為靖遠軍所把?持。

桓嫣聞言想起了十六年前?,她尚未出生時,桓潮生與老鎮北王那一戰。

“是否便如十六年前?老鎮北王的應對之?策?”

十六年前?老鎮北王攻下鄧縣後,本想南下一舉攻入建邺,桓潮生帶着桓家?軍及時趕到,老鎮北王為免被圍城,便欲在桓家?軍集結之?前?予以?痛擊,從而打擊桓家?軍之?銳氣。

桓潮生想起這番往事,眼?中浮現了幾分笑意,他點了點頭。

桓嫣凝眉道:“只是十六年前?,鎮北軍的奇襲能最終為桓家?軍所破。”

謝靜熹道:“當年,在鎮北軍攻下鄧縣之?前?,城中桓家?軍便将?糧草一把?火燒了。鎮北軍本是疲勞之?師,又?無糧草補給,雖是奇襲,初時雖給桓家?軍造就了幾分困擾,但你阿爹帳下蘇将?軍臨危不亂,未多時便平定了鎮北軍之?奇襲。”

謝靜熹口中的蘇将?軍便是鄧縣如今的守将?蘇游。桓嫣知曉此人,也知曉當年情形與今日不相同,但十六年前?的結局總叫她莫名的心顫。

桓潮生道:“雖皆用奇襲之?法,但十六年鎮北軍所用之?奇襲,與今朝桓家?軍欲用之?奇襲,天、地、人三方天差地別,不可一概而論。”

桓嫣低眉沉吟:“只是……”前?世口耳相傳的鄧縣的慘烈結局,猶在耳邊回想。

今生雖已有諸多不同,但在面對有着前?世記憶加持的陸珩時,鄧縣當真能保全嗎?

桓家?軍在北周一直都有暗探,前?世沒道理桓潮生沒有收到鎮北軍南下的消息。

縱然戰場形勢稍縱即便,可桓家?軍并?非草包,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陸珩何以?在一季之?內,攻下鄧縣,取桓潮生首級?

桓潮生望着眉間猶疑不定,不禁問道:“嫣嫣在想什麽?”

他看着桓嫣緊抿着唇,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眉眼?之?間的凝重愈發深厚,叫人為之?心憂。

“我在想,陸珩會怎麽做?”桓嫣呢喃道。

她在在腦海中一點一點地分析着,前?世的陸珩是用什麽法子做到的。

攻城之?戰,除卻強攻之?外,無外乎便是圍城打援、或是裏外合謀破城。

但桓嫣覺得圍城打援于鎮北軍而言,一則耗時過多,二則有被城內外桓家?軍合圍的風險。若鄧縣外二十萬桓家?軍集結後,反包圍了鎮北軍,陸珩面臨的便是全軍覆沒的危機。

她更傾向?于後者,若是裏外合謀,便是鄧縣駐守的桓家?軍中,有人投了陸珩。

桓嫣深吸了一口氣,她如今不曾去過鄧縣,也不知鄧縣桓家?軍中究竟是何狀況。她便更加不知,今生的改變能不能避免鄧縣的慘劇。

她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她起身沖着桓潮生與謝靜熹深深地行了一禮。

“阿爹、阿娘,女兒有一不情之?請。”

謝靜熹不禁與桓潮生對視一眼?,她将?目光轉向?桓嫣:“嫣嫣想說?什麽,直言便是。”

桓嫣便站在二人面前?:“女兒請求将?駐守鄧縣城的将?士們的家?人,從鄧縣撤出,送往廬江各縣暫避。”

她想,若是無法保全,那也要保住一部?分。

桓潮生望着她,只問道:“嫣嫣,為父且問你,這請求你是以?我桓潮生女兒的身份提出來,還是以?桓家?軍中将?士的身份提出來?”

謝靜熹聞言不禁瞋了桓潮生一眼?。桓嫣這請求多少有些沒頭沒腦,若是以?女兒的身份說?起,桓潮生也只聽過便算了。但若是以?桓家?軍中将?士的身份提出,桓潮生只怕要責罰她了。

桓嫣明白桓潮生的意思,只是她還是說?道:“末将?桓嫣,請求大将?軍思慮此事。”

她知曉,這個想法天真而無理,可她卻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桓潮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你當知,鄧縣十萬桓家?軍,雖非人人已成?家?,但城中桓家?軍的家?眷不說?十萬,少說?有三萬。這三萬餘的家?眷,不是你一句撤出暫避便能夠撤出暫避的。與鎮北軍一戰尚還是未知,便貿然将?鄧縣将?士的家?眷遷出暫避,你是想動搖軍心嗎?”

他此刻的聲音之?中已帶上了沉沉的怒意。

不似北周鎮北軍、或是南齊固城軍那般,家?眷多在祖籍之?地。但桓家?軍将?士的家?眷卻多是跟随其中,将?士後方便是血脈至親,故而桓家?軍在對戰時也異常勇猛而謹慎。

謝靜熹凝了凝眉:“将?軍。你且聽一聽嫣嫣怎麽說?。”

桓潮生雙唇抿成?了一條平直板正?的線,他濃眉之?下黢黑的眼?睛瞪着桓嫣。

桓嫣沒有退卻道,她便梗在二人面前?:“我只是知曉此舉有諸般困難,我也知曉,若鎮北軍與桓家?軍未開戰,或是鎮北軍南下時桓家?軍能及時阻截,鄧縣家?眷遷出便是勞民傷財。”

桓潮生聲音之?中帶着沉沉的怒意,他沉聲說?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有此議?”

謝靜熹不禁定定看向?桓嫣,即便知曉如此也要提出此事。她皺了皺眉,桓嫣似在畏懼些什麽?

她只聽得眼?前?少女說?道。

“當年大将?軍知曉鄧縣為要隘重地,故遷鄧縣百姓于舒縣。今日鄧縣城中除卻桓家?軍便是其家?眷,然守城的乃是桓家?軍,那些家?眷與當日鄧縣之?百姓又?有何分別?”

“大将?軍今時今日練兵布防便是為了防備周軍,我們心知肚明,周齊兩?國終有一戰,屆時鄧縣便是兩?軍必争之?地。既如此,何不像當年遷徙鄧縣百姓一般,将?桓家?軍家?眷遷出鄧縣。如此桓家?軍方可無後顧之?憂。”

謝靜熹抿了抿唇,誠然桓嫣此刻說?得振振有詞,然卻并?非是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家?眷随行乃是桓家?軍多年來便有的傳統,輕易怎可改之??”桓潮生此刻心中的惱意散去,他望着桓嫣。

“輕易不可改之?,那便并?非全然不能改。”桓嫣立刻說?道,她心中雖急切,可還是強迫着自己冷靜,若想讓桓潮生采納此議,只可給出一個讓他滿意認可的理由。

“家?眷随行的确可讓軍中将?士有破釜沉舟之?勇,然桓家?軍并?非不敗之?軍。這些年來,桓家?軍若遇戰敗而家?眷不及撤離,那些婦孺孩童又?是何下場?”桓嫣不禁頓了頓。

桓潮生見她似還有話要說?,便道:“繼續說?下去。”

桓嫣深吸了一口氣:“桓家?軍之?所以?有家?眷随行之?傳統,是因當年桓家?軍的将?士乃是在四方征戰中收攏起來,多為戶籍已毀之?難民,是以?拖家?帶口。後雖補齊戶籍但又?因隆昌宮變後,桓家?軍不再?聽宣,故而桓家?軍家?眷随行是為保證軍中将?士不為各方威脅。”

隆昌宮變後,祯明帝便對桓家?軍多有忌憚,桓潮生決意不在聽宣,只選擇性聽調時,祯明帝對桓家?軍的忌憚便更加重了。若家?眷任在祖地,勢必增加軍中将?士為人脅迫的風險。

桓潮生聞言淡淡颔了颔首。

桓嫣繼續說?道:“但這十幾二十年間,桓家?軍為義?守于廬江,鄧縣一地雖是要隘,但郡中其餘各縣卻并?非多戰火之?所。家?眷自可安置于各縣,分其荒地開墾用于自足。”

桓潮生道:“你不知想令鄧縣的桓家?軍家?眷不再?随軍遷移,亦想将?此法推至整個桓家?軍?”

桓嫣道:“末将?确實有此意。但如今最緊要的乃是鄧縣的桓家?軍家?眷。”

"一則,鄧縣雖已過了十多年平靜的日子。但末将?曾算過,百年來鄧縣受戰火襲擾便有二十多年,平攤下來,每四年便有一年戰火紛飛。如斯險地,将?城中家?眷置于期間,宛若立于危牆之?下。”

“二來,鄧縣桓家?軍所需之?糧草是包含了城中家?眷所需的口糧,若是尋常自是無礙,可一旦遭遇圍城,糧草不足,損失恐巨大。”

桓嫣再?拜道:“是故,末将?求請将?鄧縣城中家?眷遷出。”

桓潮生望着桓嫣,久久不曾開口。

桓嫣決絕的眸子不禁黯淡了下來。

大抵是桓嫣所說?的哪一點打動了他,桓潮生最終颔了颔首道:“你若當真想要促成?此事,那你明日便交一份章程上來。”

桓嫣聞言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不禁亮了亮。

謝靜熹凝眉睨了桓潮生一眼?:“只是這一晚上寫一份章程,是否太強人所難了些?”

“阿娘放心,我寫的出來。”桓嫣樂呵呵地說?道,嘴角上揚着,仿佛眼?睛都在笑。

謝靜熹聞言不禁挑了挑眉,不知怎的她竟覺得,她家?平日裏格外機靈的小閨女此刻竟有些憨憨傻傻的模樣。

桓潮生見她那溢于言表的高興的神色,不禁說?道:“可別高興得太早了,此事能不能成?,尚需我同軍中各位将?軍商議後方能決定。”

她這般興致高昂想要促成?此事,若最終此事不盡如人願。他只怕她難以?接受。

桓嫣聽着桓潮生的話還是高高興興地沖着他行了一禮:“末将?這就去寫。”

她早便想過鄧縣家?眷的遷徙安置之?法,甚至已經想了好幾種法子,預設了當中各種可能遇到的阻礙及應對之?法。

可以?說?這份章程早便在她腦子中了,此刻要做的便是将?之?默寫下來而已。

謝靜熹望着桓嫣風風火火的背影,不禁失笑。

她轉而望向?桓潮生,眼?眸中含着笑意:“嫣嫣今日所提之?法不是正?合将?軍的心意?怎的方才将?軍還這般生氣?”

桓潮生輕嘆道:“公主難道不曾看出來,方才嫣嫣提出此事,分明是心急之?下驟然提出。誠然她擔憂鄧縣家?眷是好心,然若為帥者,腦子一熱是為大忌。”

謝靜熹卻道:“她雖是心急,但也還算有條理。将?軍也不要待對嫣嫣太嚴厲了。”

“瞧公主說?的,我還沒說?什麽,公主便先護上了。”桓潮生道,“不過公主所言也不錯,嫣嫣今日所提出來的,也正?是我心中所想的。”

他心中不禁輕嘆,若是謝洵能夠有桓嫣這般的心思,他能仰天大笑三聲。

謝靜熹道:“若要将?那幾萬家?眷從鄧縣撤出倒不是什麽難事。難的只怕是後邊該如何安置。”

她想着方才桓嫣的神色,忍不住開口道:“也不知嫣嫣會給出什麽樣的應對之?法。”

“明日便知曉了。”桓潮生悠悠道。

謝靜熹聞言不禁輕笑。

桓潮生又?道:“只是我今日見她提起此事,似多有惶恐,也不知是因何。”

謝靜熹亦是道:“此事我心中的亦有疑惑。待明日我且問一問她便是。”

桓嫣今日說?起陸珩也好、鄧縣也罷,皆是神色有異。她似是篤定了陸珩會因報父仇而擅自用兵。

“十六年前?,雖說?老鎮北王是死在桓家?軍手?上,但當年之?事實在多有蹊跷。”謝靜熹眸色微冷,“便是嫣嫣都知曉當時并?非周國對齊用兵的最佳時機,那老鎮北王會不知道?”

桓潮生道:“此事我們當年亦是論過,這當中許是有傅遠章那厮的手?筆。”

謝靜熹輕哼一聲:“如今看來,并?不見得如此。這當中未見得沒有那陸周老皇帝的摻和。”

桓潮生一愣,他想起了謝洵從靖遠侯府帶回來的那卷密信上所書的北周辛秘。在老鎮北王死于鄧縣後,北周先帝意欲謀奪呂王妃,呂王妃為保全陸珩自戕而死。

“陸寒川将?他父親之?死算在桓家?軍頭上無可厚非。”謝靜熹淡淡道,“只是他怕是不知道,他母親究竟因何而死。”

桓潮生颔了颔首,只怕陸珩從未想過,那位撫育他長大的帝王伯父,亦是推波助瀾,害他父親死于鄧縣的推手?,更是真正?逼死了他母親之?人。

夜雨藉藉,官道兩?側樹影破碎,此次謝洵親自帶着溫家?的商隊從蜀地運送糧草至廬江。這一路上,謝洵一行已然不知遇到第幾波刺殺。

細雨打葉聲、山林間蟲鳥聲,混着刀劍碰撞之?聲。雨水打在鬥笠上、蓑衣上,還有劍刃劃過血肉的血珠上。

謝洵眸中迸射着寒星,他只淡淡吩咐道:“不必留活口。”

起初他亦是想着留下活口,好問出幕後之?人,可這些人卻是牙槽中□□的死士。

思央點了點頭,底下的人亦是再?無了顧忌。

待了結了這一波刺殺的死士,蒙蒙的細雨也已經漸漸停歇,暗沉的天色漸漸散去,天邊露出點點曦光。

思央看着倒下了無聲息的死士,收了手?上的劍,他回身看向?謝洵,那鬥笠之?下,臉色皆是陰沉。

他幾步走到謝洵身旁,抓着謝洵的右臂:“公子怎的還叫這些宵小傷着了?”

謝洵緊抿着唇,鬥笠之?下面色已微微泛白,面上沁着薄薄的水珠,不知雨水還是汗水。

思央趕忙将?劍扔給了一旁的護衛,從腰間取出一瓷瓶,從中到了一粒丹藥,又?将?瓷瓶遞給了底下手?上之?人。

“解毒丹。先吃一粒。”他将?之?放到了謝洵手?上,他凝眉看着微微泛着紫色的傷口,“為了殺你,那些人當真是什麽腌臜手?段都使出來了。”

謝洵服下解毒丹,面色微微好轉,他本以?為這些人是沖着這批糧草來的,卻沒想到他們似是一根筋只想要他死。

“與前?幾回不是同一撥人。”他緩過氣息,淡淡說?道,“雖都是死士,可前?幾回來的,招式路數倒像是比照着軍中而來,若我猜得不錯,那些人多半是出自鎮北軍。然此回的人卻不同,招式比之?前?幾回陰狠太多了。”

當日謝洵帶着桓嫣想要離開洛京,陸珩便對他起了殺心。更何況是在陸珩與她大婚那日,謝洵明目張膽帶着桓嫣離開了洛京、離開北周,換做旁人,只怕也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思央微微一愣,呢喃了幾句:“即便如此,公子也不至于叫他們傷了去。”

他細細檢查了謝洵的傷口,從袖中取了些藥粉撒在傷口上,有從馬匹上的包裹中去了紗布包上。

“還好這不是什麽稀奇古怪的毒,那解毒丸便能消解了。”他沉聲說?道。

謝洵沒有說?話,他依舊緊緊蹙着劍眉,眉間的起伏便像是厚重的山嶂。他只是想着那些人的招式,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究竟是在何處見過。

前?後兩?撥都不是省油的燈,雖是不同的兩?撥人,可都是想要他命的人,他若在同商隊同行,反倒帶累了商隊。

“你我先行,商隊的人按着原先的行程趕路,在初五前?趕到鄧縣便是。”他張口囑咐。

思央微微皺眉,他知曉謝洵是何意,也清楚他與謝洵先行,若再?遇到那些人,會更加兇險。他不曾多思,只開口稱是。

謝洵看了看右臂上的紗布,不禁輕嘆了一口氣。

思央見狀幽幽道:“公子這一不小心,嫣嫣姑娘怕是要擔心了。”

自上回謝洵同桓嫣表明了心意,桓嫣尚還為來得及反應什麽,謝洵便先逃也似的離開了廬江。

“公子莫不是怕嫣嫣姑娘不虞你上回落荒而逃,故而故意使的苦肉計?”思央懷疑地看向?謝洵。

謝洵微微一愣,耳垂泛着淺淺的緋色,他絕無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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