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進入六月,天氣比早幾天更熱。初來G市亢奮的何羨仙就跟那打了霜的茄子一樣蔫了,原因無他,惟不見伊人耳。
此時,豔陽高照,落寞的何羨仙正趴在大床上,雙手支着下颚,懶懶地翻着底下的文件。
店址不出意外的話,等晚上飯局談妥了,就坐落在人民路上了。可這又不是他的目的,辦得這麽快有什麽用,人還沒找着呢。他越想越是煩躁,正要打電話給私家偵探,問問近況,撥了一半又郁悶地扔下。有情況他早聯系他了,哪裏還要他去問。
到G市的第三天,他就找上了私家偵探。笑話,在一個陌生城市,靠他一個人漫無方向地瞎找,無異于大海撈針。即便是能找到,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按大哥的說法,等他找到,搞不好自己都要做舅舅了。不能明目張膽的找人,又不能闖公安局,他思索了幾天也只想出了這麽個笨辦法。現在只求那傳說中的偵探靠譜點。
正想着,方才被他無情丢棄的手機驟然響了起來,那鈴聲此時是如此的悅耳,難道有消息了?他趕緊撲過去一把抓起,見是大哥容逸來的電話,一下就癱回到床上,無精打采地開了免提,懶洋洋地閉上了眼:“喂,大哥什麽事?”
“你問我什麽事?”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沉穩,卻夾了絲欲隐欲現的怒火。
何羨仙頓覺不妙,心神一震,渾身一個激靈,彈跳起身。腦子飛速旋轉,倉皇地反省了一下近幾天的作為,他敢指天發誓自己絕對沒有觸他的眉頭,這幾天他很安分啊,可不知怎的還是有種做錯事的感覺,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正要打哈哈,遠在S市的容逸又說了:“你還真是跑出去撒野就不知道回來了啊。忘了是誰給你的消息,嗯?有了媳婦就忘了兄弟。”
消息?媳婦?兄弟?
威脅!赤1裸裸的威脅啊!
何羨仙聽得小心肝都一陣抽緊,這時候那樁被他抛到腦後的事總算也跟着回來了。他戰戰兢兢地看向屏幕,一臉惶恐地問:“今天,今天幾號了?你還沒結吧?”
“哼。”容逸冷嘲一聲,一股壓迫之感瞬間壓在這間空闊的房間內,何羨仙的心就狠狠地抖了兩下,“限你明天早上9點到,不然,有你好看的。”
何羨仙長噓口氣,用力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哈哈,原來是明天啊。放心放心,做弟弟的馬上就趕回來啦,你就放一百八十個心,安安心心地當你的新郎官哈!”
***
雖然天氣已經開始燥熱,但澤鑫廣告公司創作部每天下午來一杯咖啡的風俗一直延續了下來。今天輪到陳寧寧訂,她刷刷刷地埋頭登記着,頭也不擡地問:“玉子,你要什麽?”
被點到名的穆玉從一堆設計稿中回過神,迷惑地扭頭看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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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工作也太入神了吧。咖啡啊?你要哪種,趕緊的,我要點了。”陳寧寧真的被她打敗了,沒見她都已經問了一圈了嗎?
穆玉不好意思地笑笑:“卡布奇諾,老樣子,麻煩你了啊寧寧。”
“行嘞,那你繼續,我打電話了啊。”陳寧寧一邊跟她說,一邊打了外賣電話,“喂,是晴空嗎,我這邊要五杯摩卡,三杯……”
穆玉剛才還挺專心地在做設計圖的,被陳寧寧這麽一打岔,就開始不專心起來。然後,她就發現,陳寧寧的目光就一直鬼鬼祟祟地往她身上瞟來。她一回頭,陳寧寧就裝模作樣地低下頭,比比劃劃地不知道忙什麽。
這樣反複了三四次,穆玉終于受不了了。倏地扭頭,朝她勾了勾手指頭。陳寧寧嘻嘻一笑,一溜煙地鑽過來,神神秘秘地指了指茶水間,
“好了,說吧,究竟是怎麽了,我身上有什麽不對嗎?”穆玉在茶水間站定,順手洗了洗杯子。
“沒有沒有。”陳寧寧把頭搖得飛快,偷瞄下她的神色,小聲說,“我就是,想問問,那個,你……”
穆玉受不了她吞吞吐吐的樣子,不禁催促道:“有什麽話就說,這可不像你。”
“那我說了啊!”陳寧寧立即咧開嘴,眼都是亮亮的,湊近她興致勃勃地逼問道,“快說,你是不是有男人了?”一副“你要是敢說不,我就跟你絕交”的樣子。
“啊?你怎麽會這麽問?”穆玉疑惑地看她,這是從何說起啊?
就知道她臉皮薄,不見棺材不掉淚,陳寧寧笑得愈發奸佞,擠眉弄眼道:“切,你不用掩飾了,我都看見了。”
見穆玉還在裝糊塗,陳寧寧又賊兮兮地逼近她,一臉賊笑說:“聽音樂會哦!哇哦,小兩口吃完燭光晚餐,然後手挽手,肩并肩,一起聽場高大上的音樂會,陶冶情操,真真高雅。哎呦快老實交代,什麽時候談上的啊?”她越說越是向往,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雙手作西子捧心狀。
穆玉不着痕跡地推開她,眉心微蹙,淡淡道:“只是普通朋友。”
“不是男朋友嗎?”
“不是。”她答得幹脆。
陳寧寧“啊”一聲,從自己美好的夢境中走出來,失落地感慨,“好憂傷。不過玉子啊,你要是有男朋友了,可絕對不能瞞着我喲!”
穆玉失笑,跟安撫小朋友一樣摸摸她的腦袋:“嗯,我有男朋友的話一定告訴你。”
兩人回去後,咖啡正好也到了。穆玉一面喝,一面從抽屜裏拿出了音樂會的邀請卡。
淺灰色的小小方卡,鑲着銀色的花邊,精致漂亮得不像話,手指輕觸,能清晰地感覺到它不同于一般紙片的清涼。左上方書寫着的“致穆玉小姐”驀地刺了下她的眼,指腹突覺一股化不去的熱度。
這是她渴望已久的音樂會,卻遲遲不得其門而入,哪裏知道,會在最後關頭被意外邀請。她知道,不是他,這張邀請函不會出現在她的手上。真是一個有心的人,她不過無意間提過那麽一字半語,他就記住了。真的只是他所說的“舉手之勞”嗎?她無法确定。
自從那次在公司門口偶然碰到嚴子俊開始,這兩個多星期來,她就經常“偶遇”到他。這種次數頻繁到本就細膩的她一下就警鈴大作,察覺到了不對勁。
尤其早幾天見面的時候,他還很突然地送了她一件小禮物,是一枚胸針,包裝盒上标着的牌子讓她暗暗心驚。她自然不敢接,他卻只說是陪妹妹去逛店的時候碰巧看見,覺得跟她氣質很配就買了,正好送給她配衣服。當時他送得很随意,好像只是一張明信片,一點都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
回來一琢磨,她就越想越覺不對,這實在是有些不太尋常。那之後再遇到他,她就留了點心,應付兩句就跟他匆匆道別,盡力避免單獨相處。
可是現在,他派人把這個送到她面前,說是驚喜,她該怎麽辦?他究竟是抱着什麽想法送她這份禮,是朋友還是……她暗吐口氣,理不出絲毫頭緒。
***
下班出門的時候,穆玉意外地看到嚴子俊本人出現在寫字樓外的拐口。
她微有些措手不及,就見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笑着說:“本來以為來不及,剛馬不停蹄地趕完了工作,看時間還早,正好可以陪你。怎麽樣,是不是很感動?”
感動?穆玉提了氣,張了張嘴,又默默地閉上了。他是故意的吧?一定是!
除卻心裏的隐憂,跟嚴子俊一起聽音樂會的感覺其實還不錯。他知識面非常廣,也很健談,本以為他對這場小衆的音樂會并不會太了解,倒沒想到他對此也有一番自己的見解。
其實穆玉一直不好意思說的是,她至今還不知道他的工作,原諒她一時疏忽丢了他的名片,因為她實在是想不到自己跟他還會有交集。認識以來,他不提自己的工作,她更加不好問起。只從這段時間的交流來看,他對時尚潮流非常敏銳,倒像是專門研究過一般。而且他對自己的穿着也很講究,身上的衣服到袖扣全都搭配得當,可稱得上是一絲不茍。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直到嚴子俊的手悄無聲息地摟上了她的肩,他的手指微微摩挲在她的肩頭,手掌的溫熱透過肩頭薄薄的衣料滲透進去,灼了她的肌膚。剎那間,穆玉渾身的汗毛根根豎起,炸得她脊背僵直,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
她猛地倒抽口氣,差點驚跳起來,強忍住身體陡然升起的寒栗,若無其事地側開了身,拂去了肩頭的熱度。
他詫異地看向她,眸中閃爍着什麽光亮,黑黜黜得深不見底,宛若沉着一汪深潭,正翻攪着什麽,要噴湧而出。
她不敢再與他對視,慌亂地撇開頭望向前方高立的舞臺,狀似專注地傾聽新一輪的奏曲,耳中卻只剩下嗡嗡嗡的轟鳴。
作者有話要說: 不耐煩等更新的親可以先去看看石頭的另一本小說喲~是同系列容逸的文。
那時,她剛進公司:
“聽說她跟咱容總關系不一般?”
“真的假的?”
“這還能有假?我親眼所見!”
衆人兩眼放光。
後來,她終于穩住了地位:
“聽說她跟咱容總關系不一般?”
“切,能來點新鮮的麽?這早過時了!”
“別不信啊,這回是真的了!”
衆人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