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五月廿一當晚,夜深人靜,一輪大大的圓月挂在夜空中,照亮地面上的街市。街道上已沒有多少行人,偶爾有人走過,也是喝得爛醉的醉鬼,搖搖擺擺地不知何時走到街巷的暗影裏,不見了。

“吱”,輕輕的一聲聲響,路邊一家客棧客房的窗子打開了,窗子裏面沒有開燈,一室黑暗。不多時,從窗子裏連連跳下幾個黑影,朝着城門的地方疾走。黑影們的動作輕快,行動隐秘,悄聲移動到雲興縣的城牆處,幾個躍起,紛紛消失在黑暗之中。

黑影們沿着官道向南,用輕功走了近一個時辰,才在一處靠山的地方停了下來。

“現在開始,原地休息調整半個時辰。”徐輝道。

為了隐匿行蹤,他們特意沒有騎馬,怕馬蹄聲驚醒埋藏雲興縣的眼線。

幾人各自找地方歇息,溫子浩也把葉奕辰從背上放了下來。

這一隊人決定延遲一天來太行山救人,主要是給常樂和黑衣人一個放松的時間,讓他們以為天一門那些人真的是湊巧過來拜訪的。如果時間允許的話,他們也可以在多延遲幾天讓常樂和黑衣人徹底放松警惕,可惜今晚已經是五月廿一,不能再拖了。

而且夜探太行山那晚,徐輝和彭越都受了傷,多延遲一天,傷口也會更好些,免得一旦打起來傷口崩裂,到時候會很危險。

“現在查看一下身上的東西是否齊備,尤其是止血粉要多帶些,還有迷藥,雖然在室外的作用不大,但是突然間撒出來還是能夠讓對方停頓一下的。”徐輝又道。

溫子浩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藥瓶,從中倒出十二粒分給徐輝等六人:“這是天麻安驚丸,是我門中的特制藥,若是各位受了傷,失血過多,可以吃一粒,會減少些眩暈無力感。”

徐輝等六人道了謝,把藥丸珍惜的放好。

葉奕辰見溫子皓又要把藥瓶揣回懷裏,連忙伸手攔住。他把藥瓶打開一看,裏面果然只剩一粒天麻安驚丸孤零零的在瓶底打轉。

他嘆了口氣,就知道溫子皓一慣都是宅心仁厚的大俠風範。葉奕辰把自己懷裏的藥瓶拿出來,不容分說地塞進溫子皓的懷裏。

溫子皓愣了愣,露出一個無奈又寵溺的神色,又見葉奕辰還在他懷裏掏來掏去,檢查他帶的其他的藥丸藥粉,忍不住揉了揉他的發頂。

等幾人檢查過随身所帶的東西,徐輝帶上蒙面的黑布,說道:“現在開始進山,諸位兄弟……千萬小心。”

其餘幾人都一言不發,将黑布戴在臉上,準備進山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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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那晚進入深林的方向,衆人開始小心翼翼地在黑夜的樹林裏前進。

彭越的身後跟着趙進,趙進向前走時,看見前面的彭越踉跄了下。

“彭大哥,你還好嗎?”趙進搶先一步,上去攙扶。

“我沒事。”彭越的身體輕微的顫抖。他雖然是這樣答的,但是其實狀況不是很好,幾天來趕路、厮殺,再加上受了傷,只有一天的休息時間根本不夠,他現在還是覺得有點眩暈。

這一次進山,葉奕辰堅持不讓溫子浩背,默默地走在隊伍中間。溫子浩見隊伍前進速度不快,也沒有勉強他。

一行人人順着溫子皓曾經的路線在密林裏走了一個時辰,溫子皓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溫大俠?”徐輝問。

“小白你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向南走了多久見到火光?”

葉奕辰想了下,說道:“大約不到一個時辰……”

衆人沉默,那些黑衣人人不會是真的換了地方吧?

“找不到他們,我們該怎麽辦?”徐輝急得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我記得他們把挖出來的土都向西的方向背了出去,我們先向西走一段,邊走邊聽聽看有沒有聲音。”溫子皓說道。

有希望總比毫無頭緒強,一行人找到了方向,默默往西,都走得很慢,動作更輕,生怕錯過一點線索。

走了一陣,前面果然又看到一點火光。

溫子皓等人找到掩護向光亮處看去:一處空地上點着幾個火把,十幾個衣着破舊的人背着東西拖着腳鐐緩慢前行,隔幾步遠就有一個黑衣人在看守。

看來就是這裏了。

一行人商議之後,溫子皓、徐輝、彭越三人繞過掩護,從一處燈火能照到的地方開始往前走。

離得最近的黑衣人低聲問道:“什麽人?”

“二當家讓我們來看看進度,今晚能結束嗎?”溫子皓低聲說道。

三人裝成是常樂派來的人,被人問話也腳步不停,動作流暢地迎着火光向那些黑衣人走去,看上去無比自然。

“你們把臉上的布巾拿掉,讓我看看你們的臉!”靠邊上的黑衣人依舊很是警覺。

“好了好了,真是沒辦法,馬上就拿,二當家說你們小心謹慎還真沒說錯!”溫子皓等三人一邊說着,伸手去腦後解那活結,腳步卻沒有停下來。

“站住,馬上!”那個黑衣人開始緊張起來,他擡手要拔出手邊的劍,可是溫子皓與他的距離已經足夠近,只見他一個箭步,伸手點了那人的穴道。

那黑衣人眼睛瞪得圓圓的,卻無法說話,溫子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低聲打着哈哈:“我就說是二當家讓我來的吧,你還不信……”

三人繼續向前走去,看都不看那些正在背着籮筐或布袋的人,見到黑衣人就輕松地說話,靠近後點穴,居然走了三四丈,都沒有被人發現。

慢慢的,溫子皓等三人已經接近前面在挖土的洞穴了。

這時,一個高壯的大漢突然低聲問道:“阿亮,來的是什麽人?”

溫子皓依然企圖蒙混過關,說道:“是二當家讓我們過來看看進度,他不太放心。”

溫子皓仍是向前走去,那個大漢卻“嗖”地抽出腰間的大刀,指向溫子皓,說道:“腰牌拿出來看看?”

“腰牌?”溫子皓的穩住神色,把手伸到腰間,裝作要拿腰牌的樣子:“馬上拿,馬上拿。”

此言一出,那高壯大漢的刀鋒已急速移向溫子皓的脖頸。

溫子皓看他的眼睛目露兇光,急急往後躲了一步,逃過了他的大刀,卻不知道哪裏露出了馬腳。

那大漢對溫子皓輕蔑的一笑,啐道:“根本就沒有什麽腰牌,我們一向是對暗語的,怎會留下腰牌這樣的證據?”

溫子皓變了臉色,解下臉上的布巾,緩緩抽出龍啓劍,正面與那個大漢對上。

沿路過來的那些黑衣人都被點住穴道,另一個方向的黑衣人卻已經發現這邊的不對勁,紛紛饒過溫子浩,來為點穴的黑衣人解穴。

又聽到遠處一陣銀鈴的聲音響起,想是黑衣人通知別處,有人來襲的信號。

溫子皓擔心其他黑衣人會對付不會武功的無辜村民,一招“流星飛墜”使出,劍尖徑直攻向那高壯大漢。那大漢橫劍格擋,接過溫子皓的劍鋒,向後退了半步,又轉手将劍指向溫子皓的下腹,狠狠刺了下來。

溫子浩閃身避過,又是一招使出,這一招是天一門劍法的殺招“追雲逐電”,劍刃顫動,嗡嗡有聲,登時将高壯大漢的上盤盡數籠罩在劍光之下。

那大漢贊道:“好劍法!”揮刀格開,退了一步。

溫子浩連攻五招,高壯大漢或格或避,始終沒反擊。待得他第六招長劍自下而上地反挑,高壯大漢大喝一聲,舉刀硬劈,刀劍相撞,溫子浩手中長劍登時沉了下去。

高壯大漢此時只是用刀下砍,連續五招,鋼刀砍了五下,招數竟然并無變化,每一招都是當頭硬劈。

只不過這幾刀一刀重似一刀,等得第六刀再下來時,溫子浩已覺全身都為對方刀上勁力所脅,連氣也喘不過來,奮力舉劍硬架,铮的一聲巨響,刀劍相交,手臂麻酸,長劍落下地來。

溫子浩心知他實在是有些托大了,武林之中卧虎藏龍,他只是一個天一門下的弟子,江湖上比他功夫高強的人當然數不勝數。

他擡頭一見高壯大漢的大刀又從頭頂上砍來,只好蹲下身來躲避,一個打滾兒撿他的龍啓劍,卻見高壯大漢的大刀并沒有砍下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彭越在背後一劍刺傷高壯大漢的右臂。

原來,這邊溫子皓與高壯大漢鬥的風聲水起,徐輝、彭越也跟其餘的黑衣人纏鬥起來,那些本來被黑衣人看着的鄉民則開始四處逃跑。

葉奕辰等幾人也加入戰局,分走一些黑衣人的壓力。

彭越見黑衣人的數量減少,又見溫子浩危險,急忙挺身來救,可是後背卻被結結實實地砍上了一刀。

本來對付彭越的黑衣人見一招得中,更是乘勝追擊,正想一刀狠狠地砍在彭越身上,卻不想此時溫子浩已經撿起了龍啓劍,一招刺進了他的心窩。

高壯大漢點了穴道,止了血,又舉刀來砍人,彭越格擋了一下,血氣不續,被震得委頓在地,剛好溫子浩拔劍出來,又接了高壯大漢的一刀。

此時再鬥,溫子浩已将他的山居決的內力發揮到了極致,每一次揮劍,劍鋒上都帶着勁力,再與高壯大漢的大刀相碰,總算不在氣力上吃虧了。

其餘的幾人,葉奕辰本來就沒有什麽招式,基本都是靠着靈活的身形躲避黑衣人,并沒有跟哪個黑衣人硬碰硬。金伍、周文濤各自對着一個黑衣人苦戰。

徐輝一人對戰四個黑衣人,苦苦支撐,但暫無敗相。趙進以一對二,也勉強能夠自保。

最令人驚訝的毛啓程,他看着年紀不大,也就十七八歲,一把長劍舞的淩厲至極,一人對付三個黑衣人還綽綽有餘,不時地見他刺傷一個,想必一會兒就取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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