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堤壩後面升起厚重的堡壘,只有小小的窗戶對準外面,寒風呼嘯着吹進來,盤旋一圈再順着對面的窗口吹出去。
周圍點着好幾盞油燈,燕洵從深入下的小門進來,前面道兵看到趕忙讓開道。
外面滴點水都能瞬間結冰,裏頭倒是暖和。
旁邊燃着柴火,上面架着一口鐵鍋,裏頭咕嘟咕嘟的煮着熱水。
“大人。”曹獻峰正在烤火,見燕洵進來,趕忙站起來。
“傷好了?”燕洵笑着問。
曹獻峰拍了拍自個兒胸脯,砰砰響,“完全好了。”又看到後面鑽進來的花樹幼崽,趕忙往角落縮了縮。
這只小幼崽膽子可大,曹獻峰在病房養傷的時候,親眼看到一位被嗜血魚妖咬到肚子,當時腸子都流出來,開膛破肚的同僚,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吃東西的時候嘴裏還插了個管子,聽說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有專門的人伺候。
曹獻峰一進病房就聽說了,那位同僚擡回來的時候差點都不喘氣,給擡進屋裏療傷,治到一半,同僚有了力氣,喊得跟殺豬似的。
現在同僚養好傷也在這個堡壘中,其他同僚都喜歡跟他說幾句玩笑話。
這要是擱以前,就算擡回來也沒法子療傷,只能聽幾句遺言,然後等死。這回這個幸運的道兵雖然喊的殺豬似的,後來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聽說身體都給摸了好多遍,那些大夫就跟摸豬肉似的,叫他羞愧好久。
但命救回來,如今還活蹦亂跳的重新守堤壩了。
大家嘴上嘲笑他,心裏頭其實都稀罕的緊。那麽重的傷,本不能活的,結果活了過來,你說稀罕不稀罕。
“這些鏡子要用專門的布料擦,可不能随便刮花。”彈彈幼崽打開身邊的木箱,拿出許多稀奇古怪的鏡子。
其他小幼崽們都幫着組裝,最後一個拐彎抹角的管子豎了起來,頭上對準窗口外面。
彈彈幼崽聚精會神的調整調整角度,終于看清楚外面水面之後,對着爪子吐了口黏糊糊的東西,仔細抹在鏡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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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隊長,過來學一下用這個潛望鏡。”花樹幼崽揚聲道。
大家一聽,趕忙把蹲在角落裏的隊長揪出來,攆到前面。
“是你啊,恢複的不錯。”花樹幼崽認出來這個隊長了,就是當初擡回來是開腸破肚,眼瞅着要不喘氣的。
“小花大夫。”隊長李狗子趕忙道。
小幼崽胖乎乎,不看模樣的話,跟尋常孩子差不多,但李狗子就是打心底裏害怕,因為這只小幼崽帶着一群師兄來給他紮針,一天紮一針,一天紮一針。
他不怕嗜血魚妖滿是鋸齒的嘴巴,就差那個細細的針頭,一針紮下去,晚上都得做噩夢。
但是他又打心底裏感激花樹幼崽,要不是這只小幼崽,他現在恐怕早就化成灰了,可以說他這條命就是小幼崽給的。
“能看清楚嗎?”燕洵也湊過去看了看,“晚上光線不好,還是得親自出去,回頭裝個玻璃窗吧。”
“使不得、使不得。”李狗子趕忙道,“現在已經很好很好了,這是打仗,又不是在家裏享福。待在堡壘中不說,還有吃有喝的,還能烤火……”
玻璃極為貴重,又很容易碎,這些糙漢子一聽,都趕忙搖頭拒絕。
燕洵也沒堅持,現在的玻璃确實不太适合用,容易碎,還容易紮傷人。
帶着小幼崽們從堡壘出來,道兵都趕忙圍上來,一起擺弄這個古怪的潛望鏡,明明他們躲在下面,但是竟然能看到隔着牆的海水,實在是稀奇。
得了今天捉到的嗜血魚妖屍體,燕洵和小幼崽們一起回來。
招工和糧食終于到了,如今滿京城人心惶惶,這些人還敢來,燕洵心中對他們很是佩服。
“大人。”領頭的人竟然是範金水。
燕洵一問,這才知道為什麽領頭的人是範金水。
這些招工來的人,大都拖家帶口,五六十歲的漢子,兩三歲嗷嗷待哺的小娃娃,個個面黃肌瘦,一雙雙眼睛麻木的看着燕洵。
他們都是範金水老家那邊的人家,實在是苦的活不下去,只能出來讨生活。
範金水運氣好,來到京城便遇上好機會,現在靠做面果子已經有了不小的鋪子,其他人卻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基本都還在做苦力。
如今聽說燕洵要招工,範金水便靈機一動,把這些人都聚集起來,問問他們願意不願意。
“既然你們都來了,我也不瞞你們。”燕洵道,“別看這邊都是水泥樓、水泥路,但其實這條水泥路盡頭就是大海,海裏有妖怪。我把話撩在這裏,你們想留下就留下,想走的,每個人給五斤糧食,現在就可以走。”
聽到糧食,麻木的人眼中忽然有了光亮。
“大人,真的給糧食嗎?”有個黑瘦黑瘦的小哥兒怯生生的喊。
“自然,我說話算數。”燕洵笑道,“當然,若是你們留下也別擔心會有危險,海邊有楊将軍鎮守,妖怪上不了岸。只要是留下來的人,每天都管飯,幹活越多,工錢就越多。”
比起五斤糧食來,管飯這句話更加管用,幾乎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管飽嗎?湯水還是幹飯。”先前問話的黑瘦小哥兒膽子大了些,又問。
“晌午幹飯,早晚湯水。”燕洵道,“全部管飽,三天一頓肉菜。幹六天活就能歇息一天,歇息那天也照常有工錢拿。”
“這、這麽好,會不會太好了?”黑瘦小哥兒有點不信了。
燕洵沒再說話,而是看了眼範金水。
“信不信明天過一天日子不就知道了?你們做苦力可是拿到工錢?填飽肚子了?既然來了,就都試試呗,晚上大人會安排你們住大通鋪,不透風,暖和的緊。有小孩的可以把小孩送去有炕的屋裏,更暖和。”範金水利落道,“大人心善,給你們做工的機會,但你們也不要想着好吃懶做,否則到時候我範金水第一個饒不了你們!”
甜棗加上大棒掄下來,沒有一個要五斤糧食走的。
回到屋中,燕洵爬到炕上皺眉苦思。
“大人。”鏡楓夜拿着一個小木盒進來,放在桌子上。
燕洵看了眼,當沒看到。
鏡楓夜把小木盒打開,拿出裏面的體溫表,使勁甩了甩,小心翼翼的沒有碰尖頭鐵片,遞給燕洵。他的體溫高,碰到鐵片會影響熱度。
“拿走、拿走,我沒事,量什麽體溫。”燕洵有點兒心虛,今天先是去了海邊吹風,又騎着鐵驢回來,在外面見招來的工,還是吹風。
“量一下,以防萬一。”鏡楓夜臉上有些擔心,“霍老說過,大人體弱,需得時時注意,最好足不出戶才行。”
“霍老危言聳聽。”燕洵才不在意這個。
還說他思慮過重,體虛什麽的,燕洵自己根本沒在意這個,在他上輩子,突然來冷空氣,染傷寒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也就是現在的人普遍體質好,尤其是那些道兵,那麽重的傷只要救回來,用不了兩個月就能生龍活虎。
見燕洵不肯聽話,鏡楓夜幹脆上了炕,拿着體溫表在燕洵脖子上戳了戳,然後放到他的咯吱窩下面。
冰涼冰涼的東西,燕洵趕忙拿出來,沒好氣道:“你自個兒測吧。”
“我看霍老說,有些小孩咯吱窩測也不準,得測那個地方。”鏡楓夜忽然道,“大人身上摸着涼,是不是也……”
燕洵頓時覺得後背一涼,緊接着身上就下意識一疼。
他忽然覺得鏡楓夜最近變化似乎有點大,有些時候跟頭牛似的,根本不聽他的,還會跟他背道而馳,現在竟然還學會講歪理了。
“收起來!”燕洵感覺不能讓鏡楓夜一直這樣下去。
兩個人在一起就要和和睦睦的,眼瞅着鏡楓夜有了許多自己的小心思,莫名其妙的,燕洵把體溫表拿過來,裝到木盒中,幹脆自個兒拿着。
忙到很晚,燕洵把這個木盒忘了。
小幼崽們已經在對面小間睡着,燕洵也就沒過去,準備在這邊的小間歇息。
“大人。”鏡楓夜不知道從哪兒摸出木盒,拿出體溫表在燕洵身上戳,“大人晚上吃的很少,是不是胃口不好?”
外面風很大,燕洵吃了好幾口冷風,晚上胃口自然不怎麽好。
小幼崽們晚上也吃的不多。
“大人……”見燕洵沒反應,鏡楓夜期期艾艾道,“測一測吧……”
“成,你拿來。”燕洵摸了摸肚子,感覺裏頭熱熱的,應該不是染風寒的感覺。
鏡楓夜猛的坐起來,道:“我幫大人。”
體溫表涼涼的,碰到身體的時候,燕洵感覺乖乖的。
點了油燈,鏡楓夜仔仔細細看了會兒,發現在正常範圍內,這才松了口氣。
這麽一折騰,燕洵越來越精神,有些餓了,幹脆爬起來,用燒炕的竈火烤了個餅吃。
滿京城都人心惶惶,消息根本壓不下去。百姓不懂,只覺得天要塌了,口中便多少有些不敬皇帝。
名聲有損,皇帝怒急。
“皇上,此事不妨讓太子代皇上祭天。”杜玄風被皇帝砸了臉,不敢生氣,趕忙說出主意。
皇帝轉念一想,是個好主意,只是太子不應承受民憤,便點了二皇子,秦二,去海邊祭天。
“我爹都按照大人說的做了。”杜芹生皺着臉道,“只是如今京城亂的很,家家戶戶都閉門不見客,城門口天天擠滿人……大人,若是再這麽亂下去,遲早要出事。”
“胡如有什麽事麽?”燕洵淡定的問。
杜芹生咽了口唾沫,“胡大人抓了張寺,不過現在還沒動手。”
“你派人去給胡如傳話,讓他把張寺和張三婆子放了。”燕洵道,“他要是不肯聽,你便這枚牙齒給他。”
嗜血魚妖牙齒兩邊鋒利如刀片,燕洵輕易的削下一塊石頭,遞給杜芹生。
杜芹生趕忙雙手捧着,忙不疊去安排人。
胡如看到嗜血魚妖的牙齒吓了一跳,原本還想趁機跟二皇子一起去海邊,找機會捉了燕洵和那些小幼崽,結果被牙齒吓到,愣是沒敢去。
秦二在丹心橋這頭等了許久,只有寥寥數位老臣露面,還都是禮部的老迂腐,胡如根本沒露面,氣得二皇子狠狠地冷哼一聲,翻身上馬。
穿過丹心橋,所有人包括秦二都忍不住有些呆。
如今京城的水泥路還沒修完,此時人心惶惶,修路的事兒早已停工。
從丹心橋往前,一條筆直寬闊的水泥路一直往前延伸,到盡頭都看不清了。河邊豎着高高的圍牆,但依舊能看到裏面一棟棟水泥樓,遠處高高的煙囪冒着嗚嗚白煙。
再遠的地方,高大的水泥牆中間是十分寬闊的大門,裏頭驚鴻一瞥竟全都是光滑的水泥地面,幹幹淨淨一點塵土都沒有。
燕洵和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同走來,秦二眯起眼睛看過去。
太子曾對燕洵有想法這個事兒,瞞不了多少人。
秦二自然知道,只是燕洵清瘦,模樣固然好看,但滿身的弱氣,傳聞中智囊無雙,在秦二看來,也就是心裏想法彎彎繞繞多,他不喜這種人。
再看鏡楓夜,見他身體寬厚,氣勢沉穩,臉頰的龍鱗痕跡看着可比他衣服上繡的金龍要威武的多。
“你是妖怪?為何甘願當他的狗?”秦二大步上前,擋在燕洵前面,越過他看向後面的鏡楓夜。
這只成年妖怪藏得身,還不知道有什麽能力,但天天守在燕洵身後,聽說還曾經甘願被封印,變得又弱又小,就是為了跟着燕洵從鴻胪寺出來。
“模樣倒是不錯,可惜沒有骨氣。”秦二不屑道。
“大人。”鏡楓夜面色平靜,有些擔憂地看向燕洵,怕他生氣。
燕洵倒是還沒生氣,“下官見過二皇子。”
“燕大人。”秦二上上下下打量燕洵,笑道,“燕大人模樣周正,難怪太子喜歡。本王見了也喜歡的緊,依本王來看,燕大人這樣的哥兒就應該守在後宅中生孩子,這樣将來也好有孩子傍身,燕大人出來闖蕩,實在是不像話。”
他這模樣,根本不像皇子,倒是跟個莽夫似的。
鏡楓夜沒說話,只是腳邊忽然冒出一陣塵土。
“二皇子請。”燕洵攥着拳頭,深吸一口氣,說完便轉身就走,輕聲道,“鏡楓夜。”
後面鏡楓夜趕忙跟上來,湊到燕洵身邊小聲委屈道,“不許他如此說大人。大人是最好的,他不夠格說。”
以前在鴻胪寺,不敢随便說話,有道兵守着,但現在不同。
“放心,我不會讓他好過。”燕洵咬牙道。
秦二笑出聲,擡腳跟上去,差點被絆倒,低頭一看才看清楚,方才鏡楓夜站的地方,明明是硬邦邦的水泥地,此時卻有兩個十分清晰的腳印。
笑聲戛然而止。
當天晚上,燕洵沒露面。屋裏雖然燒了炕,但秦二根本不敢閉眼,總害怕忽然冒出一只妖怪吃了他。
好容易熬到天亮,秦二瞪着兩個黑眼圈出來。
蛇身幼崽蹲在外面,用尾巴尖卷着樹枝刷牙,又卷起木碗喝了口水漱口,見秦二站在不遠處,便沖着他揮了揮尾巴尖,甜甜道:“二皇子,早上好。”
小幼崽臉蛋圓滾滾,一頭呆毛,穿着厚厚的襖子,尾巴尖比人的手還要靈活。
“嚯。”秦二吓了一跳,下意識後退。
後面長毛幼崽出來,大眼睛盯着秦二看了一會兒,輕輕搖頭。大人說過,不能随便給人厄運,但長毛幼崽很不喜歡秦二,心中也忍不住微微有點厭惡他。
小幼崽一只一只出來,都長得不一樣,還有一頭一雙眼睛如同兇惡的大妖一樣,吓得秦二趕忙回屋,也沒吃飯。
燕洵騎上鐵驢,小幼崽們也都騎了鐵驢,在寬闊的水泥路上跑。
後面秦二騎着馬,身後跟着坐着馬車的禮部官員,都是老頭兒,這會子凍的嘴唇都哆嗦了。
越到海邊風越大,馬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差點把秦二震下來。
上了堤壩,正有嗜血魚妖上岸,秦二頓時眼睛一亮,準備上前表現表現。他也是道兵,不過身為皇子,只有修為,還沒去過戰場。
“開槍!”李狗子怒吼!
上面的道兵立刻站成一排,沖着下面‘轟’‘轟’‘轟’……
嗜血魚妖身體爆開,下面的道兵戴上皮子手套,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個袋子,把這些嗜血魚妖裝入袋子,扛着就往回跑。
水中的嗜血魚妖聽到轟轟的響聲便都縮了回去,前幾天它們不知道那是什麽,還是往上沖,結果沒有一條活着回來。
“大人!”沖上來的曹獻峰看到燕洵也來了,趕忙略微拱手,看着袋子跑了。
等這批道兵全部離開,楊叔寧這才上前,拱手道:“下官見過二皇子。”
“楊将軍。”秦二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被道兵仔細的放在木盒中的槍,恨不得撲上去把玩把玩。
槍的數量有限,不能每個人都佩戴,便一直放在最前方,守在最前面的道兵才有機會用,這幾天所有道兵都搶着守最前方。
“那群幼崽折騰出來的小玩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楊叔寧哈哈大笑道,“二皇子,祭天的地兒我看不如就選海邊吧。晌午日頭最足的時候嗜血魚妖不會上岸,抓緊功夫祭天也來得及。這樣心更誠,才能感動老天爺啊。”
“這……”秦二遲疑。
沒來海邊之前,他的确如此想,他以為海邊定然腥風血雨,道兵死傷無數,嗜血魚妖兇殘無比,一旦上岸只能殺死,否則根本不能歇息。
那麽他身為二皇子,來海邊祭天,既能贏得民心,也能收攏這些道兵。
只是如今一看,如此高大的堤壩堅如磐石,後面還有高聳的堡壘,看着比皇宮宮牆都要安全許多。遠處還有龐大的長城雛形,巍峨如山。
有這麽安全的地方,秦二便不想冒險了。
“最近受傷的道兵數量如何?”燕洵問。
“只有幾個不小心被躲在沙裏的嗜血魚妖咬到,別的小傷不值一提。”楊叔寧當做沒看到秦二,沖着燕洵拱手道,“燕大人大恩,本将軍沒齒難忘!”
到現在,道兵無一人傷亡。
造堤壩的水泥,請的工匠,給道兵們吃的糧食,這些都需要金山銀山來填。朝廷一個大錢都沒見到,要不是燕洵,楊叔寧縱然有心,此時恐怕也是在海邊茍延殘喘,傷亡不知道有多少。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燕洵笑道。
秦二跟着下了堤壩,去了後方營地。
專門養傷的病房燒了火牆,還按了大塊大塊的玻璃窗,裏面的道兵穿着幹幹淨淨的寬松衣裳,睡在熱乎乎的炕上,吃的有肉有菜,比外面好得多。
有些道兵身上傷口很小,幹脆閑不住的在裏面幫忙。
“我要動手術,大家過來幫忙按着他。”花樹幼崽換了衣裳,推着一個木頭的小推車走在前面。
後面受傷不重的道兵一蜂窩沖上去,推着一個有輪子的小床,咕嚕嚕跟在後面。
“來這邊看。”燕洵來了興趣,引着秦二來旁邊的小屋,這裏也裝了玻璃窗,能看到裏面在做什麽。
花樹幼崽拿着鋒利的刀片,不一會兒又拿起一把剪刀,過了會兒,竟然拿起了錘子。裏頭的漢子喊的撕心裂肺,跟殺豬似的。
幫忙按住人的道兵都戴着口罩,聲音悶悶的,“兄弟使勁喊,不過可千萬別動彈,不然小花大夫把你的腰子給掀下來。”
秦二在外面看的渾身疼。
“二皇子看不上本官這樣的哥兒,也看不上鏡楓夜這樣喜歡追着本官的莽夫,更看不上這些小幼崽,那不如去海邊祭天?”燕洵笑道,“否則的話,二皇子豈不是要看不上自己了?”
“二皇子!”後面禮部的老頭早已看得渾身打哆嗦,趕忙提醒秦二。
他們可是知道秦二魯莽,燕洵這激将法如此明顯,就怕秦二答應。
“那便在海邊祭天!”秦二一咬牙,答應了。
準備需得兩三天功夫,楊叔寧便帶着秦二每日看海邊的情況。
嗜血魚妖上岸,必須得靠近才能殺死,若是不小心被碰到,那就要咬下一塊肉。
少了一塊肉半塊肉的,漢子們照常行動,只是等爬上堤壩就要去病房養傷。漢子們就又都是很糾結,養傷吃得好睡得好,就是得經常看到有些倒黴同僚動手術,那場面,比殺嗜血魚妖可怖多了。
秦二也害怕,但還得硬着頭皮上。
幾天這日,禮部老頭告病,竟是沒人陪秦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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