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陽光透過窗棂打進有些昏暗的屋子,葉臨寒靠坐在廳前的主位上,他的手裏拿着一個有些破舊的木盒子,傳聞那裏頭有武林絕世密寶——應血匣。

“慕容檀怎麽樣了?”葉臨寒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紅煉,慢慢放下手裏的盒子。

紅煉垂下頭,恭敬地回道:“一直神志不清,偶爾會叫清荷的名字。”

葉臨寒揚了揚唇角,笑道:“當年我将他收入麾下,不過是看他有些本事,想不到我讓他引人破應血匣之謎,他卻把整個武林的人都給我綁了,還用來……”

葉臨寒頓了頓,想起南炎閣發生的事,不由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紅煉沉默不語,外頭突然沖進來一個身着玄衣的人,他朝葉臨寒拱了拱手,急道:“宮主,前面得到的消息,各大門派不知因為緣故,傾巢出動,眼下……”

葉臨寒挑挑眉,笑道:“打到瓊絕宮門口了?”

那玄衣人沉默片刻,補充道:“打到連穎山莊門口了。”

紅煉微微一愣,她下意識地擡頭望向葉臨寒,只見後者神色驟凝,他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視線掃過手邊的那個木盒子,眼裏突然曝出一絲冷光,“真該讓慕容檀綁上他們一輩子。”

風聲鶴唳,連穎山莊前站滿了林林總總的武林人士,他們分派而立,神色各異地盯着上頭的白衣男子,那如山如海一般的威壓仿佛能人吞沒似的。

鄭千瀾面不改色地望着下面的一排人,笑道:“入連穎山莊需下拜帖,諸位都是武林中的名門望族,就算是想急着與在下一敘南炎閣久別之情,但這規矩放在面前,好歹也該做做樣子吧。”

衆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玄空方丈上前一步,對着鄭千瀾行了佛禮,疑惑道:“鄭施主不是廣下邀請函,說已破武林密寶應血匣之謎,要我等前來共襄此盛事嗎?”

鄭千瀾微微一愣,他看了看身邊的韓子墨,打趣道:“難不成是你請他們來的?”

韓子墨沉默不語,他神色凝重地往下頭掃了一眼,眼看幾人的眸中曝出兇光與冷笑,韓子墨蹙眉道:“我們中計了。”

多事之秋,萬劫齊發。

鄭千瀾嘆了口氣,抱着例行公事的心态對下頭的人解釋道:“在下雖得了那裝應血匣的木盒子,然而這放在口袋裏還沒捂熱就被人拿走了,連它長什麽樣都沒見過,何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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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千瀾!你不用裝模作樣了!”底下有人啐了一聲,冷笑道:“誰不知道你和那葉臨寒是一丘之貉,這寶貝即便不在你手裏,估計也被那惑人的魔頭拿了去吧?一個男人靠出賣色相……”

話還未說完,那人只覺脖子上被某個硬物撞了一下,低頭一看,是一枚灰色的硬石子,那人還不及探尋緣由,就聽到鄭千瀾的笑聲遠遠傳來:“他即便不用色相,要從我手裏拿走應血匣亦是易如反掌。”

“公子……”韓子墨有些詫異地看了看鄭千瀾。

衆人看了看那捂着脖子,半天說不出話來的主,神色變得有些凝重,崆峒派掌門蹙了蹙眉,上前道:“鄭公子,大丈夫敢作敢當,公子既然發了請帖,又手持應血匣,何以如今又要掩掩藏藏?”

身旁人聞言,急忙接道:“是啊,我們不過是想看一看那匣子裏究竟是何模樣,鄭公子又有什麽好顧忌的?正所謂……”

鄭千瀾看着底下那幾張滔滔不絕的嘴,對韓子墨笑道:“我本以為自己胡說八道的本領已是天下第一,想不到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韓子墨蹙着眉頭,對于鄭千瀾何時何地都能開出玩笑這一點佩服得緊,“他們是鐵了心要應血匣,若是拿不出來,他們只怕不會罷休,莊主如今……”

鄭千瀾拍了拍韓子墨的肩膀,轉過身對着下頭的人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在下已解釋過緣由,諸位既然不信,在下也沒有辦法,還是說……諸位想硬闖連穎山莊不成?”

此言一出,剛才還在滔滔不絕的幾張嘴瞬時停了下來。

天下第一刀,連穎山莊鄭翊天,他行走江湖多年,刀法從無人能出其右。而鄭千瀾,一眼望上去是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但……

人對危險總是有一種本能的警惕感,即便摸不清緣由,但人往往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而鄭千瀾,偏偏就是那種只能用直覺去對付的人。

雙方就這樣僵持了許久,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公子當真以為連穎山莊還是當年那個武林中人人敬仰的俠義聖地嗎?”

鄭千瀾順着聲源望去,入眼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臉,但不知怎的,鄭千瀾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耳熟,只聽那人笑道:“令兄鄭大俠閉關兩年,連穎山莊大小事宜都由公子掌控,可公子……”

鄭千瀾眯了眯眼,心裏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人陰笑一聲,說道:“公子與瓊絕宮宮主交好,如今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葉臨寒是什麽樣的人,我等心知肚明,恕在下直言,公子德行實在讓人心存疑慮,說不定鄭大俠已經被……”

話雖未盡,但其中的言外之意已是不言而喻。包括武當少林在內的各大門派紛紛朝鄭千瀾投去凝重的眼神,風向一時間似乎又換了過來。

韓子墨上前一步,眼中的愠色已清晰可見,卻最終被鄭千瀾攔下來。

莫虛站在原地沉默片刻,說道:“鄭公子,南炎閣與無遇鎮,我等欠公子之情實在難以言說,我們也不想為難公子,鄭大俠閉關一事,可否讓貧道前往一探究竟?”

鄭千瀾笑道:“莫虛道長與我大哥素來交好,只是這規矩不能壞,沒有拜帖……在下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人群中傳來哼笑聲:“鄭公子何時變得這麽講規矩了?”

鄭千瀾道:“在下一向克己守禮,即便面對美人,那也是……”

先頭那陰陽怪氣的人忍不住打斷道:“公子此舉實有欲蓋彌彰之嫌,今日哪怕為了鄭大俠,這連穎山莊我們也是非上不可了。”

語罷,一幹人等紛紛提起手中的刀劍,鄭千瀾面色一凝,對着那人道:“閣下實在真人不露相,絕非池中之物啊。”

那人詭笑道:“和公子相比,不過班門弄斧。”

話音剛落,空氣中突然傳來利刃的破空聲,緊接着一聲驚叫響起,衆人轉過頭去,只見一崆峒弟子胸前紮着一把飛刀,他的身體往地上緩緩滑去,片刻就沒了呼吸。

崆峒掌門愣了愣,他看着那倒在腳邊的弟子,眼中的悲傷尚未浮上便被憤怒取代,他紅着眼看向鄭千瀾,怒道:“鄭千瀾!你竟敢暗算我門派弟子,今日休想我放過你!”

鄭千瀾目光一凝,眼角的餘光瞥到一抹一掠而過的黑影,還未及多想,那崆峒掌門已提劍而上,下頭的人見狀,亦是紛紛往莊門前湧去。

“阿彌拖佛,這……”

玄空方丈與莫虛對視一眼,臉上皆是一片凝重之色。

鄭千瀾退後一步,對韓子墨道:“回去守着。”

韓子墨急道:“公子!”

餘音微消,鄭千瀾已只身向前沖去。旋身移步,只見他迎着崆峒掌門的劍刃就把胳膊往上面送。

那掌門毫不留情地往鄭千瀾的手臂上送上一劍,鮮血汩汩流出,鄭千瀾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只見他以退為進,反客為主,一個旋身,那掌門的命門便已落在了他的手裏……

“諸位若是再往前走,那這位前輩的性命……”說着,鄭千瀾又把手往那掌門的脖子上移上了幾分。

那掌門被氣得咬牙切齒,直道:“鄭千瀾,你果然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鄭千瀾不理會他的辱罵,只對着下面的人說道:“只要諸位原路返回,承諾不再來此,這掌門前輩的脖子,其實對我也沒什麽吸引力。”

崆峒弟子聞言,紛紛面露猶疑,而其餘人……

“為武林除害,總是要有犧牲的!”

“不錯!我們豈會受你這小人威脅!”

“待我們攻下連穎山莊,定會為崆峒掌門報仇!”

鄭千瀾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那掌門見狀,臉上不由浮出驚恐之色,直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眼看那些人不停地往上沖,崆峒弟子心裏一急,紛紛站到了鄭千瀾的那一邊。

鄭千瀾借着他們的“掩護”,挾着那掌門退後幾步,場面眼看就要一觸即發,衆人的耳畔忽然響起一陣如雷的轟鳴聲……

煙塵四起,草木俱動,衆人只覺胸口有一種沉悶的威壓傳來,前頭勁風四起,逼得他們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

鄭千瀾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這一幕,塵土随風而散,一個人影若影若現地映入他的眼中,他看見那人紫色的衣袂在風中翻飛,他轉過頭,對鄭千瀾露出個熟悉的笑容,“掐人命門,你還真是掐上瘾了。”

鄭千瀾微微一愣,他盯着葉臨寒看了許久,臉上慢慢浮出笑容,韓子墨看得很清楚,那是一種他很少在鄭千瀾臉上看到的笑容,歡愉中帶着莫名的溫柔,甚至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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