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會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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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叢總覺得應不遲最近有點說不上來的變化。

例如現在,距離學校還有一個路口的街上,他碰見了應不遲。

對方好像一直在跑神,沒有發現他,他狐疑地綴在應不遲後面,就看到應不遲一直慢悠悠地走在馬路邊,可旁邊恰好過來一輛三輪車,剛下過雨的地面積了不少水窪,路人都紛紛避讓;只有應不遲還像個沒事人似的低頭走路,那三輪車的主人忍不住叫他:“喂——”

他才茫然地擡頭,可已經躲閃不及,水窪裏過了夜肮髒腥臭的污水濺了他半個褲腿,他才緩慢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似的,皺着眉頭蹲下來,拿袖子往濕漉漉的地方擦了擦,然而并沒有什麽效果,反倒把袖子也給弄髒了。

桑叢一聲呼喊都要到嗓子眼了,見此情狀,懸之又懸地咽回了肚子,看着應不遲似乎發現這點污漬沒法擦掉,很挫敗地将衣袖也卷了上去,露出一截頗有線條感的手臂來。

桑叢頓時沒吭聲,感覺自己的視線灼熱起來,剛才發生的事情被他抛到腦後,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誰還沒個犯癔症的時候——他在心裏已經給對方找好了理由,同時很明顯,現在有更重要的東西。

不愧是他看中的酷哥,連挽袖子都這麽帥,真是個純爺們兒。

一束視線直勾勾地望着應不遲那一節小臂,片刻後又頹喪地掐了掐自己嫩得像能流出來的小細胳膊,毫不掩飾對于應不遲身材的渴望,等進了學校裏面,才裝作不經意地從背後拍應不遲的肩:“嘿!好巧啊。”

應不遲整個人震了一下——被吓的,然後才由上到下地細細打量了一眼桑叢。

桑叢今天穿了個水青色的打底,外面是稍顯松垮的背帶褲,襯得整個人更顯青春活潑,往那兒一站,就像是株茁壯成長的小樹苗;應不遲的心情于是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顯著地好了起來,他們并肩走進教室,桑叢這才尋了個借口,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我看你褲子上怎麽有塊髒兮兮的,不小心嗎?”

應不遲又十分不明顯地震了一下,這次是緊張的;由于怕露餡,本就不怎麽好使的腦子更加轉不過來彎,但皺着眉思考的樣子倒是格外唬人,桑叢觑着他的面色,還以為他是心煩不想說,連忙給他找臺階:“我就随口一問,沒事兒。”

“打架摔的。”應不遲輕描淡寫的聲音與他自己的同時響起。

桑叢呆了,且不說應不遲今天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濺了髒水,怎麽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學會撒謊了?

許是他的表情太過驚訝,應不遲喉結微微動了一下,随即強硬補充道:“就是有點髒,洗一洗就好了。”

“啊……好。”桑叢還沉浸在應不遲居然也會編瞎話這個事實中久久不能回神,下意識就應了,回到座位上,面對再度卡點進班的何大壯,才找回一點精氣神,十分悲怆地同他說道:“不得了了壯壯哥,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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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壯聽他說完了事情始末,十分不以為意,甚至帶着一點小小鄙視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應不遲騙你的原因還不簡單,男生都好面子,要你去,你樂意承認大清早的就遇倒黴事啊?”

“也是這個道理…”桑叢憂心忡忡地認同了這個說法,“但是也沒必要說打架吧,難道他以為我會信他是那種大清早起床先和別人打一架的二百五?他又不是你。”

何大壯:……

“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固粉吧。”何大壯聳肩,“畢竟就你一個活粉,可不得好好經營一下人設。”

不管怎樣,桑叢勉強接受了何大壯的安撫。但是往後,這樣的事竟然越來越多,到最後,已經演變成了但凡應不遲身上有新傷口,或者狼狽不堪的時候,都要搬出打架這個永恒的理由用來搪塞;桑叢也從一開始的擔憂,到變成後來的面無表情,甚至仔細品,還能品出點咬牙切齒。

他終于忍不了了。

呵呵難道他們學校的混混還是一茬一茬的往外冒,怎麽他就從來沒遇見過?

哄人也要有個限度吧。他在某天回家的路上試圖跟應不遲講道理,“高中生也不要總是打打殺殺。”

應不遲本來專注地盯着前方的一塊石頭看,這會反應倒是快了起來,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有點不解:“不喜歡嗎?”

桑叢簡直崩潰,甚至很想問,到底是誰給你這麽大誤解的?

可是他和應不遲對視,看到對方認真的目光,是真的在感到不解,就下意識放緩語氣,慢慢解釋給他聽:“也不是……就是我們現在在上學,不要總是、總是——”

“嗯?”

“我覺得你平常那樣已經很酷了!我還是喜歡深藏不露的你!”

桑叢一口氣說完,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之後,臉噌地紅了:“呃我…那個……”

他結結巴巴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倒是應不遲若有所感地向前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剛剛盯着的那枚小石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雙帆布鞋,他視線上移,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

這不是之前在廁所門口堵應不遲的那幾個人嗎,怎麽又來了?

桑叢頓時像只小兔子一樣警惕地豎起耳朵,十分沒有威懾力地道:“你們幹嘛,上次被處分還嫌不夠嗎?”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那幾個混混氣焰立馬上來了,他們彼此互看了一眼,紛紛哼笑:“你當還在學校裏呢?這兒可沒人幫你們。”

混混們步步緊逼,桑叢扯着應不遲往後退,可對方哪裏會給他倆這個機會,直接圍了上來,倉促間只見得應不遲下意識把桑叢護在懷裏,自己的後背被重重一踹,發出了痛苦的一聲悶哼。

桑叢眼圈都急紅了,他使勁掙紮,可應不遲就是不放手,一根筋似的抱着他,仗着比桑叢大一圈的體型,将他嚴絲合縫地按在了懷裏,中間不知道又受到多少拳打腳踢,連聲音也不出,要不是桑叢能感受到對方急促的呼吸,幾乎要以為應不遲已經暈了過去。

他在戰場正中間大叫:“應不遲,你別管我,打他們丫的!”

直到此刻,桑叢仍然一心一意地認為應不遲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酷哥中的酷哥,只是自己将他拖累了,為了保護自己,才在這裏憋屈地被幾個菜雞欺負。

可是應不遲沒吭聲,他感到懷抱着自己的人倏然一僵,随即像沒聽到似的動都沒動;桑叢哪裏能猜到呢,自以為的酷哥,其實只是假象,萬一現在出手,約莫下場比現在只壞不好,還不如不動,最起碼桑叢是安全的。

不知過了多久,那幾個混混終于洩了氣,罵罵咧咧地走開了,應不遲還抱着桑叢不撒手,直到确認那些人已經走遠,才慢吞吞地松開桑叢,将外套脫了下來,“有點髒。”

桑叢要氣瘋了。

他一邊生氣,一邊抽抽嗒嗒地掉眼淚,手也不閑着,從應不遲寬松的衛衣下擺探入,摸索着到他後背,鼻音很重地問道:“疼麽?”

“還好。”

巨大的後怕将桑叢淹沒,讓他甚至很不看場合地發起了脾氣:“都說了別管我啊,揍他們,怎麽就是不聽。”

他繼續嘀咕:“平常說打架說得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真遇上了動都不動一下,笨不笨?”

他看見應不遲陡然暗淡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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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愛大壯,禁止人身攻擊,從你我做起,從桑叢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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