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半夢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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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的人...都好垃圾。”他抽噎着說道。
“我們不垃圾不就行了？”
“......”慎譽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理，他不流眼淚了，開始後知後覺地覺得羞恥，恰巧這會兒肚子也不配合，咕咕叫的聲音格外響亮，他摸着肚子很不好意思，“餓了。”
一整天沒吃飯了。
宋季安看出他心情不佳，也不笑話他，老老實實地去廚房給他做了個煎餅果子，要說宋家煎餅果子可算一絕，綠豆面餅撒上澄黃蛋液，沒幹透時迅速抹開，再塗一層慎譽愛吃的辣醬，馃子酥脆到掰開時掉了一餅的渣，與生菜的清香完美混合，宋季安腦袋在學習上不好使，記這倒是門清，手藝也絕不比宋爹差，慎譽在旁邊看着，咽了口口水，要求道：“加個火腿腸。”
“行。”
等煎餅果子做好，慎譽也不扭捏，他狼吞虎咽地吃了會兒，見宋季安在他身邊無所事事地發呆，于是拿腳尖踢踢他：“你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
“考試啊。”慎譽翻了個白眼兒，“你真就平靜接受自己這樣了？”
“啊...”宋季安低下頭，較長時間沒修建的額發遮住了眼神，看起來很有點頹廢，“我跟我爸說回家繼承我家攤，他好不樂意，罵了我一頓。”
慎譽咂摸一下嘴裏的香味，誠實道：“你要是真去賣煎餅果子肯定能賺很多錢。”
“是吧。”宋季安尾巴翹起來了，“放心，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咱倆誰跟誰。”
宋爹正巧推門進來，他看向兩個跟蘑菇似的小男孩，樂道：“你倆在這幹嘛，練功呢？還有，宋季安，你又在那兒瞎許諾什麽？”
宋季安蔫了，他看他爹，比出門的時候高興多了，甚至能稱得上是神清氣爽，很稀罕，“你幹嘛去了這麽開心？”
“臭小子見不得你爹開心是吧？”宋爹作勢要拿拖鞋丢他，宋季安抱頭往慎譽身後鑽，“你曲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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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宋爹哭笑不得，他清了清喉嚨，正式宣布，“我剛才跟你慎叔他們商量了一下，剛好他們認識一中的幾個老師，說是交了擇校費，能進去念書。我們家長的意思是錢該交就交了，關系不用白不用，你們覺得呢？”
倆小孩目瞪口呆，宋季安半晌憋出句，“這學校還挺冠冕堂皇，擇校費，不就是...”
不就是掏錢走後門麽。
一中哎，全市所有學霸夢寐以求的地方，據說走進一中就相當于一只腳跨進了名校大門，相比起來，二中雖然名字只跟它差了個數，那中間可不止差了一個兩個檔次！
還是慎譽比較冷靜，這人最近總是很冷靜很喪，“叔，我覺得在哪學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腦子...”它不好使啊。
“怎麽會，”宋爹嚴肅地打斷道，他用做慣了煎餅果子的粗糙手掌摸慎譽的頭，順便給了宋季安一個腦瓜嘣，“我們魚魚看起來就是聰明人，什麽都能學會。”
慎譽被誇得面紅耳赤，宋季安也不救場，只顧着嘿嘿傻笑，順便扭頭跟牆上挂着的黑白照片報喜，“媽，聽見沒，我要進名校了！清華北大争着要！”
一陣風吹來，供着的香猛地掉了一節灰，宋季安隐約覺得他媽好像在嘲諷他：“......”
不管怎樣，慎譽和宋季安走了後門，重點中學收入囊中，一掃之前的萎靡，中考過後的暑假沒什麽事，兩個人就每天湊在一起叽叽咕咕，倒也省了兩家父母的心。
宋季安每天晚上都會去攤子上幫忙，慎譽偶爾跟着他一起去，兩個長相出衆的年輕小帥哥往那兒一杵，宋爹的生意肉眼可見的變得更好，等到收攤之後再給他倆一人攤個料十足的煎餅果子當作工資，一老兩少就踏上回家的路，氣氛可以說是非常和諧。
盛夏即使是夜晚也是炎熱的，吹來的風都裹挾着熱氣，而這樣的日子也好像一眨眼就到了頭，等到暑氣初初消退，心急的樹葉落下幾片之後，慎譽和宋季安就要開學了。
慎譽對這事感到非常的焦慮，具體表現為他提前一周開始睡不着，一想到一中那些眨眨眼就考滿分的大學霸，他去了那裏還不得被扒層皮！他擔憂被瞧不起，畢竟好像人們對于學霸和學渣一視同仁的地方就在于，不看努力的過程，只看努力的結果，古往今來，總是如此。
等到開學前一晚，他果不其然又失眠了，最後輾轉反側，終于淺淺進入睡夢，又被光怪陸離的夢境奪去了心神。
他夢見自己和宋季安一起去上學，結果走着走着忽然找不到對方人了，于是他開始在偌大空曠的校園裏奔跑，一晃眼卻忽然發現對方的照片被印在學校的光榮榜上，俊臉此時看起來格外陰森，連嘴角勾起的弧度看起來都嘲諷得不能行，他一下子被吓醒了，滿眼恍惚，出一身冷汗，随後什麽也顧不上了，穿着拖鞋就去敲隔壁門。
宋爹睡眼惺忪地給他開了門，看見是慎譽時吓了一跳，“魚魚，怎麽啦？這臉白的。”
他沒顧得上回答，汲拉着拖鞋就往宋季安卧室沖，意識還沒徹底從夢境脫離，等到宋季安開了門，他拽着對方就先揍了一頓，等所有人正不明所以的時候，又一把抱住宋季安的腰，閉着眼開始哭，一邊哭還一邊斷斷續續地說着：“你......你不要臉！”
“？”
宋爹，聞聲趕來的慎爸慎媽，以及被抱着腰的宋季安四臉懵逼，“什麽？慎譽，你說什麽呢？”
“你...嗝、你怎麽背着我...偷偷學習！”
這都什麽跟什麽！宋季安摸不着頭腦，但感覺自己肩膀上已經濕了一小片，于是只好無奈地應和，“對不起，我不該背着你偷偷學習。”
“你還上光榮榜了...！你、你怎麽不等等我啊！”慎譽傷心欲絕，圍觀群衆這會兒終于跟上思路，慎媽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壓力太大夢游啦？”
“我看魚魚最近确實心事重重的樣子。”宋爹表示贊同，這會兒慎譽的哭聲已經漸漸小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平穩的呼吸聲，好家夥，直接靠在宋季安肩膀上睡着了。
慎媽又好笑又心疼，她上前想接着慎譽回家，結果慎譽長宋季安身上了似的，怎麽掰都掰不開，動作強硬點就滴滴答答掉眼淚，大半夜整的雞飛狗跳，最後宋季安拍板，“慎姨，今晚魚魚就睡我這兒吧，床大，睡得下。”
于是所有人各回各屋，宋季安保持着這個近似于摟抱的姿勢艱難将慎譽放到了床上，對方這會兒好似睡熟了，這麽折騰一通也沒醒，估計是嗅到了宋季安床上的味道，罪魁禍首全然不知自己大半夜把兩家人鬧騰得睡不着覺，甚至還很惬意地打起了小呼嚕。
慎譽睡覺時很乖，兩片紅潤的嘴唇微微張着，隐約可見兩顆小門牙，平時大多數人初見他時都被一雙眼睛吸引注意力，這會兒閉着眼，宋季安才發現：
怎麽皮膚這麽嫩，一掐就能出水似的，像個小姑娘？
兩人發小十幾年，互相陪伴着長大，他好久沒能這麽近距離地看過慎譽的臉，現在得了機會，卻發現好像跟之前大家灰頭土臉玩泥巴時候的模樣全然不同了，慎譽長開來，成了副禍亂他心神的皮相。
宋季安這麽想着，上手掐了一下慎譽的臉，可想而知以後會有多少女生對這張臉前赴後繼赴湯蹈火，他忽然有些不爽，湊過去又看了看，最後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小聲地對着慎譽說：
“一天到晚都在那兒想什麽呢，我肯定等着你啊，我要是真能上光榮榜，我就交一張咱倆的合照，不會丢下你的。”
咱倆誰跟誰。小宋又開心起來了，他想着除了自己，還能有誰對慎譽這麽好？就算對方回頭談戀愛，那也不會重色輕友，到時候結婚拍婚紗照得帶自己一個吧？度蜜月得給他也買張機票吧？
墜入夢境之前，他愉快地在心裏默念——
鐵子，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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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鐵子就一起拍婚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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