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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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就在原地靜靜抱了很久,直到何辜的一頭熱血涼了個透,略微掙紮了一下,周晚溪也随之放開手,他盯着何辜的臉,看不夠似的目不轉睛:“吃過飯了嗎?”

對方搖頭,周晚溪就帶着他去旁邊買了幾個肉包和一杯粥,頗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家早飯這會兒估計也沒得吃了,你忍忍,一會兒咱們回去直接吃午飯。”

“!”沒料到何辜的反應巨大,幾乎是立時搖搖頭,“我不去。”

“怎麽了?”周晚溪剛被投懷送抱,心裏都是妥帖溫熱的,因此格外耐心的問,“你都碰見我爸了,沒事兒,我什麽都沒跟他們說。”

羞恥感快要将何辜擊潰,他捧着粥碗,藏在碗沿後的一排牙齒死死的咬住下唇,暈開一片失血的蒼白色,他堅定道:“我不去。”

周晚溪有點着急了,“我連早飯都沒吃完就出來找你,等會兒空手回去我就不要在我爸我媽面前混了!不行,你得回去跟我吃飯!”

“......”何辜忽然猛地把粥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他逼視周晚溪,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色厲內荏和哀求,和孤注一擲的兇狠:“周晚溪,你能不能別在這自以為是的幫我了!”

他聲音随即又低下去,連帶着剛剛還咄咄逼人的眼神:“我真的特別感謝你,但是我看見你,就不可避免地厭惡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我多嫉妒你啊,周晚溪。”

偶爾深夜裏睡不着的時候他也會想,周晚溪那種人,家庭美滿自己優秀,圖什麽來接近自己?

後來想的次數越來越多,可是始終沒有答案,他努力讓自己不要往任何壞處想周晚溪,然而問題總是擺在那裏,躲不得也繞不過,日積月累,終于在今天徹底爆發,在小吃店充滿油漬氣味的餐桌上,每一個字都化作傷人的劍,不分你我,把周晚溪和他刺了個鮮血淋漓。

他猝然閉上眼,心底一片冰涼,也不敢再看周晚溪一眼。

良久,他聽見了衣料摩擦的聲音,然後是板凳摩擦大理石地面刺耳的吱啦聲,而對方從頭至尾再沒說一句話,腳步不停的出了早餐店。

他就那麽一直垂着頭,很久後才狼狽的擡起臉——

他看到桌子上,放了幾張零錢,大約是周晚溪怕他早上出門急,什麽都沒帶,專程從自己口袋裏搜刮出來給他的,何辜一動不動地盯了半晌,終于緩緩地伸出手,收起那一堆紙幣,小心地裝了起來,像對待什麽世間珍寶——大約周晚溪确實是這世界上對他最最好的人,走出早餐店的時候他這麽想。

不過也無所謂了,是他親口宣布了兩人關系的死亡,在一個擁抱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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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度的心痛使他喪失感官意識,渾渾噩噩地不知走到了哪裏,再回過神來時險險剎住了腳步,他又差一點就走到了周晚溪家的小區門口,那個人在的地方仿佛有魔力,但犯過一次的錯誤絕對不能再犯第二次,于是他停下來,只在很遠很遠的岔路上望了一下那棟樓的一小片牆角,在心底輕輕說:再見,周晚溪。

希望沒有我,你的人生還像以前一樣快樂。

兩人似乎恢複了陌路。周一中午吃飯時趙銘還不知情,他拽着想要悄悄走開的何辜,“你幹嘛去?不等溪哥了?”

“不等了。”何辜用力把手一抽,“我有點事,先去了。”

說罷不再等人回答,瞬間彙入了人群中,連個影子都找不見。

“嘿...這小子。”趙銘暗自嘀咕,看到從樓下下來的周晚溪,迎過去說,“何辜說有點事,不跟咱們一塊吃飯了。”

“哦。”周晚溪語調平平的點了點頭,“那走吧。”

“我怎麽看你一點都不吃驚啊?”趙銘觑着他陰沉麻木的臉色,思考一會兒後大膽提問,“你們倆吵架了?”

“啊?不算吧。”周晚溪似乎在發呆,好久之後才慢吞吞的回答,“應該算是絕交了。”

“?!”

趙銘整個人都傻了,直到兩人打了飯落座,還一臉懵的神游天外,他捂着心髒,氣若游絲的問,“哥,你開火箭的啊?你要跟他交朋友我沒跟上,你要跟他絕交我還沒跟上,什麽速度!”

“閉嘴吃你的飯。”周晚溪瞥了他一眼,整個人沒有一絲活氣,夾了幾筷子就蔫蔫地放下了,他神情有點恍惚,像在喃喃自語,“是啊,怎麽就這樣了...”

昨天和何辜在早餐店分開,回到家裏他一句話都沒說,在屋裏悶了一天,無論做什麽,腦海裏浮現的都是對方主動抱他的那一幕,和對方說嫉妒的那一幕。

這兩個極端的場面像冰與火似的,讓他一邊被炙烤,一邊打哆嗦,而更絕望的是,他就在這種詭異的心理感受中,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他可能真的喜歡何辜。

多新鮮啊。剛暗戀就失戀,他自嘲的想,恐怕世界上再沒有比他更慘的人了。

然而趙銘不知看人眼色,直挺挺地往周晚溪槍口上撞,“沒事兒哥,你有我,我永遠是你最好的鐵子,咱倆關系牢不可破,其他人不行咱就huan...”

“......”周晚溪牙疼地看了他好幾眼,最後沒忍住,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腳,“滾。”

趙銘委屈不解,像別扭受氣的小媳婦似的收回了話音。剛巧這時何辜端着餐盤路過,三人視線在半空交彙,他明顯愣了一下,随即若無其事地繼續朝前走,趙銘看他那樣就氣不過,他用胳膊肘杵周晚溪,“你看他那勁兒,多煩人。”

周晚溪對他這種宛如古代嫔妃跟皇上吹枕頭風似的語氣煩不勝煩,等到何辜從視線盡頭消失,也站起來端着餐盤走了,徒留趙銘,說好話也不是說壞話也不是,化悲憤為食欲,将飯吃了個一幹二淨,才抹抹嘴氣呼呼的回班了。

小富二代一向以他溪哥為榜樣,回班就湊何辜跟前問,“你倆到底怎麽了?”

何辜有些意外,他先将對方的筆記遞給他,自從上次之後他就一直幫忙修改趙銘的筆記,幾乎養成了習慣,一時忘記自己應該和這兩個人毫無關聯,趙銘拿人家手短,語氣頓時軟了好幾個度,他哼唧了一下,就聽對方斟酌着說,“有點事,我的問題。”

然後任憑趙銘怎麽問,都不肯再說了。何辜眼下透着青黑色,滿是濃重的倦意,恍惚間看到對方要走,下意識地說:“以後...以後學習上有問題,還可以來找我。”

他依舊單方面地對所有與周晚溪有關的人和物都愛屋及烏,即使是在兩人已經形同陌路的今天。

下午臨近放學時班主任才宣布這周五放學後要開家長會,尚沉浸在運動會餘韻中的學生群哀號遍野,唯獨周晚溪,聽了這個消息就開始走神。

他一面唾棄自己一面控制不住的想何辜開家長會要怎麽辦,是不是幹脆連來都不會來,然後自顧自的陷入了一種焦慮循環,他太想何辜了,确定心意之後就更想了,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能看到對方潔白精致的臉,更恨不得搖着他的肩膀讓他知道自己是多喜歡他多想真心對他好,哪怕嫉妒也沒有關系。

周晚溪樂觀的想:嫉妒不就是說明喜歡,大家将來做了一家人,那還有什麽好嫉妒的?

他思維發散,卻繞不開何辜這個固定的點,只得兀自煩躁,看窗外梧桐光禿禿的枝桠,天色是刺目的一片白,他盯着那幾根樹枝看了許久,眨出生理性的一滴淚水。

眼淚使他的視線略有些模糊,他就在這樣的亮色裏閉上眼,感受日光透過眼睑傳來的一片血液的鮮紅,同桌恰好在這時回過頭,還是那個丸子頭的小姑娘,雖然人不錯,但總聒噪,

例如此時,她看了周晚溪一眼,大驚失色道:“周晚溪你哭什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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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媽期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個下午,感覺文章不知所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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