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智取歐陽府》
正午的陽光烤着路面,一群螞蟻行過小路上的茶寮,列隊運送一粒花生米。一指手指将花生米撥開,就見螞蟻再行将他搬起,手指又一次将它推落,結果螞蟻再一次搬起。手指的小主人放棄玩弄它們,将手收回。一雙小肉手托在腮旁,顯出八個陷下的小洞。這是個不過十來歲的孩子,生得濃眉大眼,着一身淡紫長襖,配上發髻上随風飄動的淡粉長帶,甚是可愛。孩子翹起臉,對身旁着一身素衣,卻難掩美貌的女子問道:“娘親,它們在做什麽?”
“它們在儲存食物。”年輕的母親回道。
“螞蟻也要隐居嗎?”孩子滿是稚氣的問道。
“它們是為冬天囤積食物,等天寒地凍的時候就不用出來找食物了。”
“對面那桌的三個人也是為了冬天不出來嗎?他們好像買了很多東西。”
年輕的母親回過頭,看看對面的三人,摸着孩子的頭,笑着回道。“他們想必是趕路的。宇兒,該回家了,你爹爹還在家中等我們呢?走吧!”宇兒不大情願的站起身,與她一同離開,不時回望着桌旁那位氣度不凡的白衣男子,手指放到下巴上,小聲說道:“不知道‘大笨熊’有沒有這麽高了,他還記得宇兒嗎?”
茶寮中,只剩下方才孩子看到的三人,白衣男子收拾妥當,與身旁的紅衣女子和布衣老者起身出得茶寮,翻身上馬,直奔天長縣而去。不錯,這白衣男子正是展昭。那日,展昭與沈梅離開展府,便問道:“表姐,方才可是隐瞞了什麽?”
“什麽都瞞不住你,好吧,我告訴你。你家姐夫是個生意人,難免偶有逢場作戲之事,就此認識了秦淮名妓如媚。這女子人如其名,生得可魅惑衆生,不知有多少名門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是她偏偏看中的是你家姐夫。而輕寒向來只飲酒對詩,對她從不正眼相看,為此竟激怒了她,揚言說:‘凡得不到手的,就一定會毀掉他’。怎料輕寒此番入獄後,書童曾見過此女身處天長縣,還被街上的人喚作‘歐陽夫人’。”
“歐陽賀的妻子?”展昭沉思片刻道:“表姐懷疑這案子與此人有關?”
“我也只是猜測。半年前,輕寒認識了歐陽賀,二人相交不久,卻似熟識多年一般,那人非但能投其所好,還在生意上屢屢幫輕寒談下大筆的買賣,直至事發,現在想想不得不讓我生疑。”
“既是如此,這諸多的事情恐是蓄謀已久的陰謀。我們先往貨倉找信叔詢問當日金漆封印的過程,再往秦淮一趟,查查這如媚的身世,說不定可幫上姐夫。”
“恩,我們這就啓程。”
展昭與沈梅到得貨倉得知,當日展晙臨時被瑣事纏身,延誤了時辰,慕輕寒又怕耽擱了貨物上路,便聽了展晙堂弟展武的勸說提前封印了貨物。展晙趕到之時有意開啓金漆,重新驗明貨物,只是展武卻以“雲海天”,定有“一旦金漆封印,無三名以上家族管事到場不可輕易解封”為由阻其開解。展晙本就是慎重之人,自然不會妥協,寧願延誤上路,不可壞了展家産業的名聲。二人為此争執不下,慕輕寒見狀取過兩家契約按上紅印,簽下“此貨若有缺失,與‘雲海天’無關”幾個大字交予展晙。展晙無奈只得上路,并囑咐展信,派人暗中随自己上路,一旦出事,立即回府中報信。也正因有此人,才令展青霖與沈梅如此快知曉,慕輕寒與雲海天衆人被扣留天長縣一事。展昭翻看詳述貨物的名冊,又前往展武家中,知展武在事發後已經失蹤,小做安撫後,這才前往秦淮,同行之人除沈心悅外,還有“雲海天”的老管家展信。
秦淮一行,二人來到如媚曾賣身的朱秀閣,卻見裏面早已是人去樓空。多方打聽才知,朱秀閣到秦淮也不過三年前之事,兩年多的光景,在秦淮可算是名聲大震。後來,閣中頭牌如媚嫁給了一位江南富商,朱秀閣便日漸冷落,不久搬離此地。此行雖未見到何人,卻也知曉如媚确有嫁一富商,如此與沈梅的猜測到是吻合。二人随策馬天長縣,途中稍作歇息買了些許物品上路,巧遇隐居山野的邱崇明家人。
說道邱崇明,此人有江湖第一劍客之稱,少年仗劍成名,卻非好名利之徒,故早年隐居山野,只為平淡度日。雖常有劍客尋至論劍高下,但只點到為止,不曾傷及無辜,也因此常舉家遷移,此時的邱夫人正在為移居邊南而做準備。
關于邱崇明日後之事暫為後話,且說展昭三人來到天長縣,到獄中探視展晙與慕輕寒,幾人論及案情,推敲細節下,覺此中細小之處多有巧合,無不令人生疑,終決意先用契約保出展晙,以便為慕輕寒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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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大家所料,展晙出獄後,暫住之處似乎多了幾雙眼睛,日夜監視着他們的舉動。次日晚飯過後,四人走出客棧,低語幾聲,紛紛向不同方向走去,不多時,展晙與展昭将身後之人甩開,來到歐陽賀家,翻身跳入院內,伏在書房之上細細聽着裏面的一切。房門“吱吱”兩聲打開,從外走入一位女子,這人生得妩媚嬌豔,眉間一顆朱砂分外脫出他的美貌,扭捏的腰肢将其百媚之色盡顯無餘。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将身一轉,歪倒在早已坐定的歐陽賀身上,指尖從其前額劃過,停到他唇邊道:“再等上幾日,處置了那不識相的小子,我就做你堂堂正正的歐陽夫人。”
“你以為他們就如此好對付嗎?撇開展家不說,現任知縣包拯初到此地,脾氣秉性你我尚未了解,只怕這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會不會燒到我頭上。”歐陽賀抱着女子的腰肢,回道。
“怕什麽,你表哥不是京城大官嗎?萬一有什麽問題,找他出手還擔心治不了一位知縣?”女子媚色的瞟了一眼歐陽賀說道。
“他,哼!如媚呀,你不了解我家。我姑姑雖然嫁入名門,又憑子貴,只可惜她的兒子卻當真是位市儈之人,若無利益從不出手相幫。”
二人正在談話之時,就聽有人緊扣房門道:“不好了,老爺,展家的兩個小子被派去的人跟丢了。”
“什麽,瞧瞧你養的這些廢物,沒一個指望的上的。”如媚起身怒道。
“你還說,若不是你招來這些事端,我歐陽賀犯得上惹官司上身嗎?去看看再說。”歐陽賀白了如媚一眼,甩袖離開。
展家兄弟見二人相繼離開,偷偷潛入房中,劍鞘敲擊牆壁聽着聲響,又小心移動着屋內最可能藏有暗道機關之處。不多時,二人同時看向桌上那方太過普通的硯臺,此物與屋中闊綽的擺放和精巧的物件似乎格格不入,二人湊上前來,輕輕一動,書架向一側移動,顯出一個半人多高的黑洞。展昭道:“大哥,你守在洞外,我下去看個究竟。”
“恩,多加小心。”展晙回道。
展昭彎身進入,取出袖中早已備好的火折子,延石階向下走。洞內若隐若現的火光似乎驚擾了裏面的人,展昭聽到“吱吱唔唔”的幾聲呼喚,忙走了過去,定睛一看竟是展武。見其雙臂用鐵鏈綁在石壁上,身體泡在水中,口上還被塞了厚厚的一團白絹。展昭心下立即明白,對其說道:“堂兄,你且忍耐一日,明日便有人來救你。”說罷,急匆匆回到書房,與展晙暫短說明,又将物品擺回原處,不留半分破綻,離開歐陽府。
東方的天空泛起一抹紅光,歐陽府外迎來了一群身穿官服的客人。領頭之人身穿深色捕頭服說道:“在下天長縣衙捕頭王朝,奉大人之令,前來查案。”
“查案,我們沒有聽錯吧,明明是我們告狀,現今怎麽搜到我家來了。”門外如媚扭着身體,不悅的問道。
“有人告你們私禁百姓,我們也是奉命做事,若确系子虛烏有,我們自會還你們一個公道。”王朝說道。
“什麽?私禁?誰這麽無賴,冤枉我家,我去衙門告他。”
“無論如何還是等我搜完再做定論吧,周仁,周義,還不快去。”
“是!”王朝身邊兩名捕快打扮的人,應聲答道。
“喂,我還沒讓你們進呢,你們硬闖民居該當何罪?”如媚擋在門口阻撓道。
“夫人阻官府查案又當何罪?”王朝對身邊二人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們只管進去。
如媚阻攔差役之時,歐陽賀卻獨自來到書房,打開密道急匆匆下了臺階。誰知腳下竟是一滑,“咕嚕嚕”一滾跌落下來。急忙爬起身來到水牢前,這手剛往牢門鎖上一放,就覺身後一道影子閃過,頓時渾身不能動彈。藍影輕身一縱回到密室外,早已等在外面的青衫男子問道:“你準備讓他定多久?”藍衣男子低聲道:“大哥放心,待那差人至此,自會解穴。”
“好,我們回去敬候佳音。”青衫男子應聲道,随後二人撩襟縱身離去。
如他二人所講,待王朝等人趕到,歐陽賀穴道自行解開,正欲開鎖之時,只聽身後有人喝道:“歐陽賀,你果然私禁他人,來人還不将他捉拿歸案。”令下,就見一旁的兩名捕快,上前綁了歐陽賀,并救出展武帶回衙門。
天長縣衙門,擊鼓升堂,正襟危坐的便是此縣知州大人包拯。此人生得一張黑面,劍眉虎目,更有別與他人的便是眉間那道彎月。此刻,天長縣外圍滿了百姓,展晙與展昭也在其列,就聽百姓們指着這位剛剛上任的大人道:“喂,你們聽說了嗎?這包大人可非同尋常,那彎月到了夜晚能發出萬道光芒,能通陰曹地府呢。”
“胡說,哪有你說這麽邪乎,不過我倒聽聞,他身邊的那個白面書生,公孫策精通易數,可不是個簡單人那。”
…….
聽着他們談論,展信輕微搖搖頭,小聲對展昭道:“三少爺,大小姐說的那位‘黑炭頭’,果然是‘非同尋常’,夠黑,夠黑。”展昭悶聲不語,唯有淺笑。
公堂上,公孫策将案情前後陳述一遍,随後又令衙役将案犯一一帶到。經盤問方知,原是當日歐陽賀與展武串通,在珠寶入箱之前,找人故意阻了展晙行程,将珠寶先行換掉,二人分了贓物。随後歐陽賀以貨到不符為由,狀告慕輕寒,如此即占了財寶,又可借此不付款額。誰料那展武見了甜頭,竟來要挾,歐陽賀一怒之下将他囚禁起來,才有了今日之事。至于,為何偏偏選擇了慕輕寒,歐陽賀只道,秦淮河初見如媚,便日夜思嬌,怎奈如媚心系慕輕寒,為此歐陽賀不惜出此下策,誣陷慕輕寒,以絕後患。
案情總算有個水落石出,正待展昭等人松下一口氣時,就見一白衣人撥開人群,沖到展昭面前喊道:“哥,我可找到你了。”
展信聞聲回身,見此人白衣褶皺,染有污漬,好似個落魄的書生,不免笑道:“三少爺,這人倒是有幾分像咱家的小少爺啊。”
“信叔,你就別取笑我了,要不是爹不準我出門,我才不會偷跑出來,以致今日如此。”展澤一臉無奈的垂頭答道。
“信叔,依我看小澤定是有急事,讓他先說來聽聽。”展昭了解他這位小弟,非到事關重要,斷不會不顧體面。
“事情是這樣的。”展澤将那日與楊宗泰分別之事,娓娓道來,最後說道:“哥,阿泰的話說得明白,小瑜一心牽挂的是你,你若不去,只怕今生都會後悔的。”
展昭擰眉沉思着,一旁的展晙看出弟弟的心事說道:“小澤說的有理,不管你心中是否有她,都該見上一面,做個了結。”
展昭看着哥哥,心有所悟的點點頭,抱拳道:“還請信叔和大哥代為轉告父親大人,展昭不便親自辭行,他日返家定當請罪。”說罷,拱手施禮,先行回了客棧,縱馬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起名字果然很撓頭啊。
偶家展昭離長大還需要一次歷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