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邊一個看着精明強幹的小二一句,那小二點點頭,退下了。爽姨斜坐在賬櫃後,随手抓起一壇酒,笑着對喧嚣的衆人開口,人聲嘈雜,但她一開口,清脆洪亮,竟讓大家都朝她看來:“各位,今天的餌質量不錯,老娘高興,每人賞一壇酒。哈哈哈……”

一時間大家叫好的聲音此起彼伏。店小二早已忙着給各桌送酒了。

“兄臺,老板娘說的這餌是指何意?”一位穿着灰袍長衫,長衫甚至有好幾處破損,滿臉胡渣的彪形大漢開口問道旁邊的人。一旁的粉面書生模樣的男子打量了這大漢一眼,見他衣衫褴褛,不離手的一把大刀刀鞘都已生鏽,不覺輕蔑一笑:“第一次來醉歸吧?”粉面書生并未等大漢回答,兀自拿起一根筷子在空中比劃着:“醉歸名為酒肆,實為一處信息交換的據點。這所謂的餌就是指情報。如果你有可提供的信息給老板娘,作為交換老板娘也會送你一個你想要的消息,同時在這裏你吃的酒菜全免費。如果你沒有可提供的情報,那這裏的酒菜可不便宜哦~”說完又輕蔑的看了那大漢一眼。那大漢趁人不注意偷偷摸了摸扁扁的錢包,吞了下口水,大眼睛轉了又轉,盯着桌上要的一碟牛肉,一碟花生米,還有兩壇酒,其中一壇是老板娘送的。他正暗自斟酌着腦海中有用的信息,這時店小二來到了他跟前,做了個揖:“客官,請吧!”

那大漢一臉疑惑。旁邊的粉面書生提醒:“他們找你要餌了。”

那大漢一急,一拍桌子站起來:“老子沒餌……”

“那就請客官結清酒菜錢吧,”店小二數着那大漢桌上的酒菜:“客官吃的不多,一盤牛肉十兩銀子,一盤花生米五兩銀子,一壇酒十兩銀子,一共二十五兩銀子。”

“什麽?”那大漢一急,“什麽酒菜這麽貴?”

“客官,這兵荒馬亂的,物資緊缺,小店能弄到這些吃食也是花費了不少功夫,故而成本高些,再說了本店明文規定如果客官有餌這些酒菜自是免費的,沒有,也得接受本店的規矩。”小二說着指了指老板娘櫃臺後的牌匾:“有餌能使鬼推磨,無餌吃菜看荷包!”

爽姨一雙丹鳳眼斜看着那裏,另一個小二從後廚出來伏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她擺擺手,那小二便下去了。

那彪形大漢自知理虧,但卻耍起賴來:“老子餌也沒有,二十五兩銀子也沒有”說着從破舊的錢袋裏抓出十幾個銅板來,這是他的全部家當了,“就這些錢都給你們。”

小二輕輕一笑,“那看來只得用客官手上的這把刀來抵了。”說着就伸手去拿那刀,可那大漢從進來就沒離過那刀怎麽肯。那小二的手剛過來,那大漢就要用刀柄去擊打他,可沒想那小二也有兩下子,身形一轉,繞到那大漢身後,抓住那刀就要往外拔,那大漢順着他的力度,使得那小二硬是沒□□,兩人過了幾十招後,無極一行人已在門外,聽到裏面的動靜,無極沒有繼續往進走,爽姨耳朵一豎,朝着門口看了一眼,不輕不重的開口:“夠了,都住手!”

那小二聽了,立馬止了招式,那彪形大漢也停了下來。爽姨從櫃臺輕飄飄的躍到那大漢跟前,誰都沒看清她怎麽把那大漢的刀拿過來的,那大漢吃驚的張大嘴,伸手在半空想把刀拿回來,可爽姨的身手他自是比不過,爽姨旋到他跟前,一根手指豎在那大漢嘴邊:“客官無餌無錢,在我這店裏白吃白喝,還讓不讓老娘賺錢了?”爽姨輕輕一笑:“我賺不賺錢事小,就怕我這小店開不下去,大家沒個插科打诨逍遙自在的地方談天說地了,是不是呀?”

說着大家都随聲附和。

待大家安靜下來,爽姨接着又看向那大漢:“我看好漢也不是那不說理的人。這樣吧,你這把刀暫押在我這裏,你什麽時候有餌又或者有錢了,可以拿來贖你的刀。如何?”

那大漢本來就無理,現在又技不如人。心裏不願意也只得同意。悻悻的點點頭。爽姨随手把刀扔給那小二,拍拍手:“大家繼續吃喝,呵呵……”

爽姨的手還未落下,無極就率領衆人進來了,大家的視線都被進來的一行人吸引了來,為首的無極冷峻犀利,後面跟着白白淨淨的兩個清秀書生,一個一臉好奇,打量着衆人,一個滿臉蒼白被好奇的那人攙扶着。兩人眉清目秀,便是男子看了也生出些喜愛之情來,旁邊還有個毛茸茸的不知是人是怪的東西。再後面跟着六七個護衛模樣的人,這麽大陣仗确實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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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裏的人都在打量着無極他們,無極也環顧了一圈酒肆的人,最後把目光定在中間穿着一襲紅衣紗裙,眉眼如畫,巧笑倩兮,風情萬種的爽姨身上。

爽姨笑着走上前去:“幾位快裏面坐。”說着招呼店小二過來。

“麻煩為我們準備幾間客房,吃食也送到到客房就好。”無極吩咐道。

“好嘞!您請!”小二說着領一行人到後院的客房去了。

衆人路過爽姨的時候,爽姨特意盯着常雲斐看了許久。

客房裏,朝顏玉着急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常雲斐。

“這可怎麽辦。雲斐姐姐病得越來越厲害了。”朝顏玉望着無極,希望無極能有什麽好辦法。

可無極已經向店小二打聽過了,附近方圓十裏根本沒有醫館。他也正在犯愁。這時候,有人在外面敲門。

“客官,我是這兒的老板娘,來看看各位有什麽需要。”清麗的聲音正是醉歸的老板娘爽姨。

無極思考了片刻,走到門口,卻只開了個縫并沒有讓她進去的打算:“沒什麽需要的,有勞了。”

爽姨笑笑,越過無極的肩膀,朝着屋裏躺在床上的常雲斐看了一眼:“那位姑……公子是中毒了吧?”

無極一驚,這老板娘僅僅一瞧就看出來常雲斐是中毒了,莫非她懂得如何解毒。但萬一她心懷叵測……可眼下,他也別無選擇。于是無極側身把爽姨讓進來,“老板娘見多識廣,不知能否解此毒?”

爽姨走進屋裏,對朝顏玉笑笑,坐到常雲斐床邊,常雲斐緊閉雙眼,臉色蒼白,嘴唇卻紅得發紫,眼圈也發給。老板娘撩起常雲斐的衣袖,白皙的胳膊早已通紅,紅得有些吓人,朝顏玉看了吓得躲到了無極身邊。爽姨眉頭一皺,伸手到常雲斐的領口,無極想去阻止已來不及,結果常雲斐脖子以下也已變紅,從爽姨的表情來看,情況很是糟糕。爽姨站起身來,對着無極和朝顏玉說:“這毒很是兇猛,以這位公子的體質,要不是你們替她封住穴道,怕是撐不到現在。盡管如此,可毒也已經擴散,只怕……”

無極知道她不是危言聳聽,只希望能找到解毒的法子,“那可有解毒之法?”

“毒素擴散太快,她身體內的血液一大半都被污染,現下怕只能是換血了……”

“換血?”朝顏玉脫口而出:“怎麽個換法?”

“需找個身強體壯的人,一邊給這位公子放毒血,一邊拿這個人的血給這公子輸血,當然還得有人願意……”

“拿我的血來救她!”人未見,話先到。接着,一人破門而入,正是朝梓軒。

“主子?”無極作揖。

“王……兄長。”朝顏玉跑到朝梓軒身邊。

爽姨打量着推門而入的這人,雖風塵仆仆卻難掩氣宇不凡,舉手投足都讓人不覺想要臣服。

“用屬下的血來救公子吧!”無極說道。

朝梓軒不理會她,兀自對爽姨說:“姑娘有何條件,可盡管提。只要能救她。”

爽姨笑笑:“我只是個酒肆的老板娘,能有什麽所圖,不過就是愛收集些稀奇古怪的新聞,有的沒的都可以說來聽聽,不過今天我與這位公子投緣,看到這公子病成這樣我竟也心疼起來。”說着拿手捂着胸口确實一副心疼的模樣:“既是如此,便做回好人罷。”

“姑娘放心,只要能救了人。姑娘想知道什麽樣的新聞,只要我知道定會相告。”朝梓軒斬釘截鐵的說道。

爽姨笑笑,“我去準備東西!”說完柳腰一轉出了門。

朝梓軒朝着常雲斐走去。無極拉着朝顏玉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從朝梓軒剛進門,就瞥到了躺着的常雲斐,她一向生機勃勃的面龐此刻卻蒼白無神,安靜得讓人不适應。朝梓軒坐到床邊,伸出手輕輕碰碰常雲斐的臉龐,常雲斐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依然安靜的閉着眼睛。眉心的朱砂依然那麽鮮豔,在她蒼白的臉上更顯得奪目好看。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孩,這個天真善良的女孩,這個說喜歡自己的女孩此刻這麽安靜的躺在這裏,他一向冷漠無情的心竟然會有痛感,他打着來查明常雲斐身上之謎的旗號,不過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危,想看看她。朝梓軒拉起常雲斐柔軟的小手,放在手心裏用手指輕輕摩挲着,常雲斐突然眉頭一皺,表情很是難過,像是做了噩夢般。朝梓軒不忍心她那麽難受,伏在她耳邊,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雲斐……”見她還是眉頭緊鎖,朝梓軒想也沒想就吻上常雲斐的眉心,想要抹平她的難過。

常雲斐的睫毛顫了又顫,似與什麽做鬥争般,終于睜開了眼睛。模糊的視線逐漸變的清晰一些,白色的帳子,暗紅色的床圍,微微一轉頭就看到了盯着她看的朝梓軒,只一瞬間她從他眼睛裏看到了擔心。

“你怎麽在這裏?我不是在做夢吧?”常雲斐想表現的開心點,可她實在是沒有力氣,只是語氣虛弱平平說道,她甚至覺得整個身子都懶懶的動不了。

聽着她的語氣都不似先前那般精力十足,病态盡顯,呢喃嬌柔,朝梓軒的心又一顫,他強忍着面上的神色,淡淡答道:“我有要事去禺山……”

原來不是為她而來,常雲斐有點累,眼睛忽閃忽閃的想要睡覺。朝梓軒一緊張,抓住常雲斐的手:“雲斐,雲斐……”此刻也顧不得掩飾情緒,只是害怕她會睡過去,醒不過來。可他擔心害怕的心情卻被常雲斐以為成了夢境,她又昏睡過去了。

朝梓軒正着急的時候,爽姨推門而入,後面跟着一個拿藥箱的小二,看到朝梓軒的神情,爽姨一愣,繼而笑笑:“不用擔心,這丫頭不會有事兒。”

朝梓軒自知失态,收回神思,調整好狀态,心裏突然對這個老板娘有些懷疑,這老板娘三四十歲左右,行事老練圓滑,她看出來常雲斐是女扮男裝,而且不問來歷就肯幫助他們,要說是投緣,他是無論如何不相信的,可眼下,他也只能一試,常雲斐的狀況很是不好。

爽姨走到常雲斐床邊,朝梓軒自然而然的退到一旁,爽姨翻翻常雲斐的眼皮,頭也沒擡擺擺手示意那小二過來,雖然爽姨沒擡頭,但那拿藥箱的小二還是畢恭畢敬的行了禮才走過去,接着爽姨站起身來把位置讓出來,那小二就勢坐下,開始給常雲斐拿脈,看相。朝梓軒觀察二人,原來這不起眼的小二卻是真真的行家,他暗中打量這小二,生的一張臉狹長局促,眼睛也是細長的,鼻子挺立卻似鷹嘴,嘴唇更是卻是薄而小,原來細看這小二辨識度卻是挺高。他眼睛盯着一處,手一直搭在常雲斐手腕處,極其專注,中途似有詫異,猛的睜開眼睛,搭在常雲斐手腕處的手指動了動,卻沒發現什麽,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朝梓軒雖表面波瀾不驚,可內心卻早已如萬只螞蟻啃噬。終于,那醫官小二睜開眼睛,示意朝梓軒過去。

“是你要為她換血嗎?”他語氣極其平淡,不帶一絲感情。

“是!”

“那便請坐吧。”

朝梓軒坐到常雲斐旁邊。醫官小二從藥箱裏拿出一把小刀,在常雲斐手右臂上割了一刀,黑色的血液頓時順着切口流出來,那醫官小二使用內力點在就近的穴位上,那黑血便如小溪般汩汩而出,流到了床邊的木桶裏。常雲斐早已失去了知覺,待血液由黑逐漸變的深紅時,醫官小二從藥箱裏拿出一條極其細的軟管,那軟管兩頭很是鋒利,猶如兩根繡花針。醫官小二抓過朝梓軒的右臂找準位置用那軟管一頭刺進去,另一端刺進常雲斐的左手臂。然後醫官小二為常雲斐運功使其血液流通順暢,朝梓軒也自己運功幫助血液運行。

只過了片刻功夫,朝梓軒的血液竟然再也無法輸送給常雲斐,任憑醫官小二和朝梓軒怎麽運功都無濟于事。

那醫官小二略一沉思,從藥箱裏拿出一個小盒子。

“那是什麽?”朝梓軒問道。

醫官小二不作聲,打開盒子,朝梓軒仔細辨認,看着竟像是雲南的蠱蟲。

“這是蠱蟲?”

醫官小二還是不作聲,但看樣子是打算把這蠱蟲種到常雲斐身上了。

“慢着。”朝梓軒用空着的一只手臂輕輕一擋,橫在醫官小二和常雲斐之間。

爽姨看着兩人的架勢,怕他們打起來,正欲上前阻止,醫官小二開口道:“她體內的毒并未清理幹淨,現在你的血也救不了它,這只蠱蟲專門嗜血而生,眼下只能是讓它一邊吸收毒血,一邊靠她自身功能造出幹淨的血來。”

這醫官小二說的倒是毫無破綻,可這蠱蟲一旦入體,想要驅除談何容易,蠱蟲一生只認一個主人,一旦入體,常雲斐就等于被這醫官小二控制了。

朝梓軒正在沉思,那醫官小二就打算把蠱蟲放到常雲斐身體了,朝梓軒本能反應去阻止,不料那醫官小二身手竟也不錯,朝梓軒竟沒奪過來,二人過了數十招,恐傷了那蠱蟲,都有所保留,僵持不下。

“你們別争了。”在一旁看着他們的爽姨開口了,“我還有一個辦法。”

兩人停下來,爽姨笑笑,說道:“既然這位公子有所顧慮,那麽你又能為這姑娘做到何地步呢?”

朝梓軒心中一頓,銳利的眼睛轉向爽姨,似刀劍般。爽姨看他的樣子,分明是被說中了心事惶恐的表現,她輕笑出聲:“這蠱蟲是分公母的,公母一體,以血為契。既然公子不信任我們,現在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在這姑娘體內種入母蟲,讓它幫助這姑娘驅除毒血,同時……在你體內種入公蟲,讓這公蟲食你之血,久而久之沾染上公子的鮮血氣息。待到這姑娘好了之後,即使沒有蟲主召喚,只要公子放血,這母蟲循着公蟲寄生的鮮血氣息自會從這姑娘體內出來去尋。”這一點朝梓軒倒是聽說過的。此刻屋子裏的氣氛已然變得十分嚴肅,安靜的屋子裏時間仿佛都靜止了,躺在床上的常雲斐更是呼吸微弱,一臉蒼白。

爽姨還欲開口說些什麽,朝梓軒卻是開口了:“好!”

朝顏玉本在房間外來回踱步,無意聽到此處,驚得渾身一激靈,看看在一旁久立不動的無極,見無極絲毫不為所動,想也不想就要推門而入出面阻止,可她哪有無極敏捷,無極早趕在她之前拉住了她,可能是她行動太急重心不穩,也可能是無極習慣一貫的力度沒把握好,朝顏玉一個踉跄撲到了無極懷裏。她的臉緊貼着無極的胸膛,雙手撐在他腰間保持平衡,無極也微攏雙臂怕她摔倒,兩人身體緊貼,對方的一呼一吸都感受得到,朝顏玉的臉突的就又紅又熱了,世界突然就安靜了,耳邊都是無極越來越急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爽姨與那醫官小二正欲出門,卻看到了無極與朝顏玉手忙腳亂的分開的狼狽模樣,爽姨輕咳一聲,繞過二人,那醫官小二在經過朝顏玉的時候刻意停留了片刻,轉頭很是嚴肅的盯着她看了一會跟着爽姨也走了。無極見他走開,護着朝顏玉的半壁身子也收回來了,二人急忙朝屋裏走去,只捕捉到朝梓軒放下衣袖的動作,他的神色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再看看躺着的常雲斐,臉色不似先前那般青黑,但卻是依然蒼白憔悴。

“皇兄,你不會真是讓那人種了蠱蟲吧?”朝顏玉拉着朝梓軒的袖子,大大的嚴重滿是擔憂。

“這件事,除了我,只有你二人知道,我不希望有除了我們之外的人再知道。”朝梓軒輕輕拍拍朝顏玉的手。

朝顏玉轉念一想:“怎麽,你還打算瞞着雲斐姐姐嗎?”

“我自有安排。”朝梓軒說着話看常雲斐額頭密密麻麻出了一層細汗,靠近她從懷裏拿出一方白帕仔細的擦拭着。

“王兄,你該不會是愛上雲斐姐姐了吧?”看着朝梓軒這樣子,朝顏玉忍不住問出口。

朝梓軒不理會她,可逐漸恢複神志的常雲斐卻聽到了,她心裏納悶卻也希望聽到朝梓軒的回應,可半天也不見動靜,她悠悠睜開眼睛,看到朝梓軒正細心的為自己擦着汗,她從未見他如此細心體貼過,心裏暖暖的又加上自己生病了心理本身就脆弱,既委屈又感動,眼淚不覺就溢出眼眶順着眼角流入發髻。

“哪裏不舒服嗎?”朝梓軒緊張的問道。

常雲斐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流淚。

“雲斐姐姐,你是哪裏痛嗎?”朝顏玉見常雲斐還是不說話,轉頭又對朝梓軒說:“我去把剛剛那醫官找來。”還沒等朝梓軒說話,就風風火火的跑出去了,無極在朝梓軒的暗許下也追出去保護她。

屋裏只剩下朝梓軒與常雲斐,常雲斐好不容易止住眼淚,掙紮着坐起來,朝梓軒扶着她的胳膊感覺到她手臂顫抖,知道她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坐起來,心裏很是心疼。

“剛醒來,不好好躺着,坐起來做什麽?”

“感覺像是躺了許久,身子都不像自己的似的。”常雲斐虛弱的笑笑,“我還以為是做夢看到你了呢,原來不是夢。”

“傻丫頭。”朝梓軒難得的笑了,溫柔陽光,完全不似先前那般陰婺冷笑。他擡手為她擦幹淨臉上的淚痕,手指劃過的肌膚綿軟水嫩,誘惑的他不忍心離開。

常雲斐難得見他對自己這麽體貼,仿佛掉入了蜜罐,貪戀他手指的溫度,用臉頰摩挲着他的手指,再轉頭,嘴唇溫溫軟軟的就落到了朝梓軒指尖,她垂着眼睑,一臉幸福的陶醉在此刻的溫情裏。朝梓軒的心猛的糾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常雲斐面前竟會如此失控,大腦還來不及再做思考,他已一手托着雲斐的後腦勺,身體前傾,吻上她的唇,常雲斐顯然沒有預料到,她睜大眼睛失神的片刻,朝梓軒就放開了她,他恢複依然淡漠的樣子,開口問常雲斐:“渴不渴,我去給你倒杯茶?”常雲斐點點頭,目光追随着朝梓軒的身影,高興與落寞感交替進行着。

顏玉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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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去找醫官的朝顏玉卻風風火火的不知道竄到哪兒去了,她出了房間後就順着樓梯下到大廳,熙熙攘攘的人裏哪有那老板娘和醫官的身影。無極本跟在朝顏玉身後,可酒肆裏的人突然多起來,他竟是稍不留神就看不到朝顏玉了。朝顏玉在人群裏穿來穿去,像只無頭蒼蠅一樣,扒拉着周圍的人,等到覺得跟前人沒那麽多了,擡眼一望,到了一處偏廳,她推開門,往裏走了走,依稀聽得到裏面有人在說話。

“不宜在此處動手……”一人壓低聲音說。

“對,他刀不在身,只要出了這裏,對付他那還不是輕而易舉。”另一個嗓音稍稍粗犷的人說。

“不得小觑他,想當年,我王家十幾口人命……這厮是個狠毒之人,力大無窮,我們定要小心……”這人說的斷斷續續的,極力壓着波動的情緒。

“是的,蒼莽刀客罪該萬死,但切不可輕敵。”這個聲音顯然要比之前幾人更沉穩些。

“是……”幾人紛紛應道。

朝顏玉想着,找人沒找着,反而誤聽到幾人的謀劃,心裏害怕不敢再往前走,正欲退回去,卻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子絆着了。

“誰?”裏面的人驚覺有人,出聲問的同時已經出來要查看。

朝顏玉心想壞了,那些人都是習武之人,自己斷是躲也躲不掉,跑也跑不了的,她聽到了他們的密談,這要被抓住,那些人肯定不會放過她。

正一邊往回跑一邊盤算,卻突然從不易察覺的一處側壁伸出一只手來,把她抓到那狹窄的通道裏,她被那人拽着往深處跑着,越跑越遠,離開那甬道朝顏玉一看原來來到了酒肆後面,這裏樹木叢生,倒是躲避的好地方?再看救自己的這人,體形健碩,面目可憎。原來就是那押刀之人。朝顏玉收收害怕的心,學着江湖中人作揖到:“謝謝這位兄臺相助。”

那大漢冷笑一聲,濃濃的眉毛下一雙眼睛充滿戾氣,“你都聽到了什麽?”

“額,我,我……我并沒有聽到什麽啊。”朝顏玉眼神閃躲。

“那你跑什麽?”

“那些人不知怎麽的,追着我跑,我一害怕就跑喽。”朝顏玉轉着大眼睛,揪着發帶轉圈圈。

“哼,不說實話!”那大漢原來是個脾氣暴躁之人,他一把掐住朝顏玉的脖子。

“唉,我說我說。”朝顏玉疼的雙手并用拍打那人的手。

那人放開她,朝顏玉咳嗽兩聲,摸着脖子說:“我聽到他們說要殺一個人,還有……應該是叫蒼莽刀客……”朝顏玉心想他不會就是那個刀客吧,那個殺人如麻的刀客?這可慘了。她趁那大漢不注意,正想逃走,不料被那大漢一把揪住後衣領。

“放開我,你個殺人狂魔,救命啊!”朝顏玉大聲喊。

結果還真有人從那樹林中淩空飛躍來到他們身邊,卻是那讓朝顏玉一路好找的醫官,他單手後背,開口道:“好漢怎麽地欺負一介書生。”

“你是誰?”蒼莽刀客開口問。

“在下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一名小醫官,尚且看不過這恃強淩弱的做法,大名鼎鼎的蒼莽刀客竟能做出這種事來。”這醫官小二一副輕蔑的樣子。

“就是就是,你欺負我不會武功……”朝顏玉在蒼莽刀客手裏張牙舞爪的附和着醫官小二的話。

“這……額……”蒼莽刀客支支吾吾的竟不知如何作答,手一松懈,朝顏玉就趁機溜到醫官小二身邊了。

“罷了,罷了,就放過你這厮。”蒼莽刀客揮揮手。卻突然感到身後一股涼意,憑着習武之人的敏銳反應,他輕輕一閃,險險躲過身後的寶劍。

行殺之人正是先前那夥密謀之人,幾人把蒼莽刀客團團圍住,領頭的一人拿劍指着蒼莽刀客,“你這畜牲,殺人如麻不說,竟也是聽牆根的無恥之徒,拿命來。”說着就沖上前去打起來。

這邊蒼莽刀客還來不及說什麽,卻不得不應戰。幾人雖合力圍打一人,可蒼莽刀客竟絲毫不在下風,過了幾百招之後,幾人皆被蒼莽刀客打倒在地。

剛剛自稱王家人的男子,捂着胸口,咳嗽一聲說:“想當年你屠殺我王家數十口,如今我卻終究還是要死在你手裏。”言語裏滿是不甘與恨意。

“這幾年,你們天天追殺我,我也躲夠了,不如今天就把你們都殺了,也省得日後天天煩我。”蒼莽刀客運足功力在掌心,幾人性命危在旦夕,就在最後一刻,蒼莽刀客卻狠狠一甩手:“哼,你們走吧!”說完,也不管他們走不走,自己獨自離開了。

“這人可真奇怪。”蒼莽刀客走後,朝顏玉才敢開口,看看旁邊一直盯着蒼莽刀客離去的方向的醫官小二,突然一拍腦袋:“我把正事兒給忘了,你這醫官小二快和我走,我家兄弟醒過來了。”說話間,倒地的那幾人也離開了。

醫官小二一雙狹長的眼睛定定的盯着朝顏玉:“我若不走呢?”

朝顏玉一愣,生氣的說:“你不是醫官嗎?怎麽可以置病人于不顧?”

“我不是普通的醫官,不是誰有病找我我都要給治的。”

“那你怎麽樣才跟我走?”

“不如……你以身相許?”醫官小二說着擡頭放到朝顏玉頭上的發帶處,輕輕一拉,如瀑布般的長發傾瀉而下,活脫脫一個美麗的女子。

“你……你……你真是個無賴!”朝顏玉又羞又氣,臉頰通紅,不欲再和這個流氓再說話,轉身就要走,卻被醫官小二抓住了手腕,掙脫不掉。

“放開她!”無極帶着濃濃的怒意持劍直指醫官小二眉心。

醫官小二為了躲避只得放開朝顏玉,歪嘴冷笑一聲,躍入樹林中不見了。

“你沒事吧?”無極仔細打量着朝顏玉。

朝顏玉搖搖頭,“這裏的人都怪怪的。”

“所以,不要亂跑,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

朝顏玉看他為自己擔心,心裏高興,甜甜一笑,點點頭。

“那醫官小二不随我們走,雲斐姐姐可怎麽辦?”

“只能另想辦法了,我們先回去吧。”

無極和朝顏玉回到酒肆,見常雲斐似乎已經好轉才沒有太擔心,把剛才的經過和兩人一說,幾人思量一番,決定還是早日離開這個酒肆為好。

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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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常雲斐醒來後感覺神清氣爽,頗有大病初愈的樣子。她伸個懶腰,起床洗漱了一番,看着鏡子裏面容蒼白憔悴的她,伸手就在兩臉頰上使勁一擰,疼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擦擦眼淚,再看看微紅的臉,笑了,這才是她要的樣子麽。

她見朝顏玉還沒醒,想着這幾日大家為了救她定是身心俱疲,不忍叫醒她,自己獨自出去來到酒肆前面的大堂。一大早,人還不是很多,只櫃臺旁有一個小二朝她笑着點點頭:“公子,今天看着精神多了。”

常雲斐對他沒什麽印象,想可能是昨日來的時候虛弱的不成樣兒了,這小二才認得自己吧。常雲斐也回笑說:“是呢。”

那小二拍拍手,後廚就應聲出來一人,端着一個小瓷盅朝常雲斐走來,常雲斐聞着越來越近的粥香味,肚子開始咕咕叫了。

“公子,我們老板娘特意吩咐過了,等您下來了,就把昨日就熬溫着的粥給您拿過來。”櫃臺旁的小二對她說。

“老板娘有心了。”常雲斐昏迷的時候隐隐約約知道是這兒的老板娘找人來醫治她的,如今又命人專門為了溫了一晚上粥,心思細膩,不覺讓常雲斐覺得溫暖感動。雖然自下山以來,常雲斐經歷了許多,也懂得了人心險惡。可此時,她卻不願做太多假想,她情願單純的認為人心本善,老板娘是真心的無所求的對她好。

常雲斐正沉醉在自己的感動裏吃着粥的時候,爽姨從後院掀開簾子進來了,她看到常雲斐坐在那裏吃粥,早已笑容滿面,款款向常雲斐走來,常雲斐也看到了她,起身抱拳就要說感謝的話。爽姨卻是伸出手拉住她的手:“呵呵呵,可大好了?”

這樣一來,常雲斐反而越發覺得親近,就如是和自己的姨娘似的,回話道:“大好了。勞您費心了。”

爽姨拍拍她的手:“我倒沒什麽,倒是那位穿玄色衣服的公子……”爽姨還未說完,就聽到有人在說:“老板娘好早啊!”循着聲音看去,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正是朝梓軒,休息了一晚,他也精神煥發,他走到爽姨身邊,輕咳一聲,爽姨會意,叉開話題:“公子早啊,你們聊着,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朝梓軒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給她,爽姨推開他:“昨兒個,你們一起來的那位統領已經給了很多,多退少補,現在還沒用完呢,呵呵呵。”說完,就笑着走開了。

常雲斐看着朝梓軒:“剛剛老板娘好像說到你了。”

“是嗎?”朝梓軒坐到常雲斐對面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

常雲斐也坐下來,“嗯,不過話沒說完,你就來了。”常雲斐攪着盅裏的粥,“昨日,發生什麽了嗎?”

朝梓軒飲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回答:“沒什麽。再不吃,粥要涼了。”

常雲斐直覺有什麽事瞞着她,她瞪他一眼,一口一口的吃着粥。

酒肆裏人陸陸續續多起來,朝顏玉打着哈欠也從後院客房進入前廳來,她徑直坐到常雲斐身邊,盯着常雲斐的粥問道:“雲斐姐姐可覺得好些了?”

常雲斐笑着摸摸她的腦袋:“嗯,好多了,多虧了顏玉兄弟照顧。”

朝顏玉一愣,看看二人的打扮,自嘲的說:“瞧我這蠢樣,竟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不過這‘顏玉兄弟’也是夠怪的。”常雲斐朝顏玉二人相視而笑,朝梓軒看着二人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

“客官,您的早點好嘞。”肩上搭着白毛巾的小二兩手端着食盤從廚房進來,走到朝梓軒這桌,彎腰落盤,小籠包子,驢肉火燒,肉餡燒麥,白米粥,鹹菜。在這樣的環境中,這早餐已頗為豐盛了,想必無極給了不少銀子。

幾人都饑辘腸腸,也顧不得形象,大快朵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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