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5)
”
段靖聽了,眼睛微微放光:“好,好!一定看好了,這次萬不能讓他再逃脫!”
“是!”
“那血清?”
段隐從袖籠裏取出一個瓷白色小瓶遞給段靖。随後,悄悄隐出了段府。
樹随風搖,透過月光,密布擁擠的樹葉中一個人的影子若隐若現印在地上。影風看着段隐離開悄悄跟了上去。
“雲兒,你可睡下了?”常雲斐聽到門外舅舅的聲音,翻身下床。
“還沒有呢,舅舅。”她披了件外衣,打開門,“最近總是不易安眠,舅舅找雲兒可有什麽事嗎?”
常雲斐邊說話邊把段靖讓到屋裏。
“舅舅就是看你最近很是憔悴,想來為了公主的事定是傷神了。這不,舅舅拿來些安神的熏香給你助眠。”段靖說着把手裏的熏香撒到了香爐裏。
“還是舅舅對雲兒好。”常雲斐撒嬌的摟着段靖的胳膊。
段靖拍拍她的手:“你呀,可真像你母親般愛撒嬌……”
常雲斐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十分想聽關于母親的事,可全家似乎都不願與她談起,包括父親,外公,舅舅。
“好了,雲兒,時辰不早了,快早着歇息吧!”段靖看着充滿好奇的常雲斐催促道,常雲斐欲言又止,看着舅舅走了出去,關上了門。她躺到床上,幻想着母親定是漂亮的,世界上頂數她最美了;母親又是溫柔的,說話輕聲細語能把人化了;母親也是愛笑的,母親的大手拉着她的小手在花叢中跑啊,笑啊,鬧啊……常雲斐聞到了一股清香味果然渾渾噩噩的睡着了。
段靖從常雲斐處出來就去找朝梓軒了。
“段大少爺深夜前來,可有要事?”朝梓軒直直盯着段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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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并無大事,只是府裏粗陋,怕怠慢了王上。最近王上為公主的事憂心忡忡,鄙人特意帶來了段家自釀的美酒獻于王上解一時煩憂。”段靖說着晃了晃手裏的酒瓶,斟了兩盅酒在桌上。
朝梓軒端起一杯酒,放在唇前聞了聞,微微一笑,看着段靖說:“段大少爺有心了,只這一嗅便覺甘咧醇香。”接着朝梓軒一飲而盡,放下酒盅:“入口綿柔細膩,确是好酒。”
段靖拿起酒瓶為朝梓軒又斟了一盅:“王上喜歡就好。”
眼見朝梓軒喝了兩三盅,神情放松下來,段靖開口道:“王上,鄙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兜了這麽長時間,朝梓軒早就等着他開口了。
“鄙人聽聞雲兒在王宮待了一段時間為王上調理身體,不知王上以為雲兒如何?”
段靖給人的印象是木讷的,憨厚的,可朝梓軒總覺得他又有點琢磨不透,正如此刻段靖的話就讓朝梓軒有點錯愕,這麽直接果敢,這斷不像是段靖能說出的話。
朝梓軒哈哈一笑:“雲斐姑娘清新脫俗,自是人見人愛。”
“那王上可願娶我家雲兒,護她周全?”
“可段家五族內女眷不得與權貴相交,這不是段府的規定嗎?”
“王上,事在人為,難道王上會拘泥于這些無理教條?”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段老爺的意思?”朝梓軒嘴上笑着,眼裏卻沒一絲笑意。
“家父定是不會同意的,不過王上放心,只要王上願娶雲兒,鄙人一定為王上達成所願。”
朝梓軒端起斟好的酒盅,緩緩飲下:“只怕雲斐姑娘嫁給本王的話,段家甚至于禺山都要大亂了。”
此刻,段靖眼神熠熠生輝,他亦舉起一盅酒:“鄙人願為王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段靖走後,朝梓軒恢複一貫的冷漠,段家歷來不願争權奪勢,陷入權力的漩渦,可如今這段靖卻是野心勃勃。突然,朝梓軒覺得身體異樣,丹田一熱,似有火燒,他走到桌前拿起那酒杯聞了聞,果然段靖竟然給自己下了催情的藥,朝梓軒屏氣凝神運氣調息,身體逐漸恢複。哼!能使這種招數,陰險小人!
夜深人靜,常雲斐睡着睡着突然覺得口幹舌燥,她起身想去喝水,剛要站起來卻覺得渾身無力,勉強支撐着身體坐到圓桌前,喝了一杯水後仍然覺得很渴,她臉燒的紅彤彤的,整個身體都燒的發紅了,常雲斐難受不已,冰涼的茶杯似乎能緩解她此刻的眩暈,她緊緊握着茶杯,眼神迷蒙,窗外天空已由漆黑轉為湛藍,隐隐可見天際線,常雲斐爬回床上想強迫自己再睡一會,可躺到床上她又翻來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冰涼的手指在摩挲着她的臉頰。
琉璃公子不知何時坐在了常雲斐床邊,室內馨香,亂人心智。床上的人本來膚若凝脂如今卻變得緋紅,魅惑人心。常雲斐胡亂扯着身上的薄衫,胸前的肚兜隐約可見。
琉璃公子自诩不是個好色之徒,可此刻他卻情難自禁,傾身上前……
玉帶輕解雲杉落,長絲缱绻繞指柔。嬌柔珠潤難自持,盈盈一握惹叮咛,面勝桃花滿芬芳,袅袅春光難自掩。
“朝梓軒……”常雲斐眼皮沉重,朦胧中似乎是朝梓軒在她身邊一聲聲呢喃:“常雲斐……常雲斐……”,漸漸的身體不再難受,直到一陣刺痛讓常雲斐神志逐漸恢複,她痛的喊出了聲,眼淚不受控制流下來,再睜開眼睛,卻看清了身邊的人,常雲斐大喊一聲,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捶打着琉璃公子,本來以常雲斐的力氣是根本傷不了琉璃公子的,可是那時卻似乎有股神力把琉璃公子震了出去。說殿裏的那面屏風上又一只枯葉蝶翅膀一陣飛走了。常雲斐心口一痛,雙手護着心口只是流淚。琉璃公子吃痛悶哼一聲,再看向常雲斐,她閉着眼睛,眼淚順着眼角滑下落入雲鬓,如此便成了一條不止的淚河,琉璃公子心裏一緊,有點難受,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前的邪惡冷漠反而帶點溫柔的色彩。他伏在床邊擡手想把常雲斐的淚抹去……
天色已漸白,暮天閣終于破了禺山的雲霧術,一路朝段府趕來。剛到門口卻聽到了一聲凄厲的哭喊聲,與此同時段府裏的所有人都被這聲音給驚醒了。朝梓軒一貫十分警覺,是以聽到聲音後立馬翻身下床朝常雲斐的房間走去。而暮天閣更是腳下生風,竟和朝梓軒同時出現在了常雲斐門口。兩人互相對視片刻,什麽話都沒說,同時推開了常雲斐的房門。
屋內香氣缭繞,地上衣衫淩亂,床上的常雲斐衣不蔽體看不清表情。琉璃公子見有人闖入,抓起一邊的被子想為常雲斐遮蓋,手剛伸出,朝梓軒已拔出了腰間的軟劍直指琉璃公子眉心,與此同時埋伏在周圍的暗衛也沖出來圍住了琉璃公子。朝梓軒拔劍的同時,暮天閣單手抓着身上的披風手臂一用力白色披風飛到床上穩穩蓋在了常雲斐身上。
朝梓軒像發了狂般,他眼睛血紅,臉色暗沉,對琉璃公子步步緊逼,招招致命,他是真的要殺了這個畜牲。
暮天閣顧不上其它,他只擔心他的常雲斐,那個天真爛漫,活潑善良的假尼姑。他跪在常雲斐床邊,看她閉着眼睛只是流淚,暮天閣的心都在滴血,他想為她拭去眼淚,可他發現他的手竟抖的厲害。他咬着牙齒,白淨的臉上可以看到暴起的青筋,終于擡手拂過常雲斐的眼角,常雲斐一驚,腦袋歪向一邊,緊緊抱着自己蜷縮成一團。
朝梓軒不要命的在和琉璃公子糾纏,用的招數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以兩人都傷痕累累,再加上埋伏的暗衛個個都是高手,琉璃公子很快便處于下風。屋裏的動靜驚動了段府的人,隐隐能聽到侍衛的聲音,正在這時,從屋外跳進來一人,卻是寅黛君,他朝朝梓軒和暗衛扔了一枚□□,趁機抓着琉璃公子跳出了窗外逃走了。
朝梓軒無意再追,他不顧身上的傷,奔到常雲斐跟前。看到她的那一瞬,他心裏竟是恨自己恨的要死。侍衛和段府的人匆匆趕來,欲進來捉拿賊人。
“都給我滾出去!”朝梓軒大呵一聲!所有的人都收回了邁進去的腿,只能站在門外等候。
朝梓軒伸手去碰常雲斐的臉,常雲斐的淚更像決堤一樣,她能感受到那是朝梓軒的手,可現在的她也非完人,心愛之人的觸碰讓她更加傷心難過,她咬着嘴唇依然閉着眼睛躲避開朝梓軒的手。朝梓軒的手落在空中,只一瞬,他雙手捧着常雲斐的臉不讓她動彈:“睜開眼,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暮天閣雙拳緊握,站起來,背對着兩人。他還是來遲一步,沒能保護好她。
常雲斐被迫睜開眼睛,這一睜卻像洪水泛濫再也無法抑制。她終于哭出了聲。
朝梓軒再也忍不住,雙手緊緊把常雲斐抱在懷裏,下巴頂着常雲斐的頭頂,兩行淚水偷偷掉在了她的黑發裏。
段靖和段山聞聲也趕了過來,看着屋裏一片狼藉,段山差點暈過去,幸虧段靖及時扶住了他。暮天閣見到段山段靖二人,走到門口,看了眼屋內的兩人,他朝段山段靖搖搖頭,然後随二人一起走出了常雲斐房間,帶上了門。
段府正廳。
“原來是暮王,不知暮王來我段府有何貴幹?”段靖客氣而禮貌的問道。段山因受了些刺激,回房休息了。
暮天閣依然為常雲斐而心痛,他竭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如往常般淡淡回道:“雲斐于我有救命之恩,聽聞她來禺山,我有些擔心!”暮天閣話說的風輕雲淡,可眼神卻不似以往那樣溫和,反而有些咄咄逼人。
“在下愚鈍,可否請暮王解惑?”段靖有些不明白。
暮天閣不說話,直直盯着段靖的眼睛,似乎能從他眼睛裏看出些什麽來。正在這時,朝梓軒走了進來。暮天閣表情立馬由嚴肅變為擔憂,他快步移至朝梓軒身邊:“她怎麽樣了?”
朝梓軒能感覺到暮天閣對常雲斐特別的關心,他冷冷看了暮天閣一眼:“她睡着了。”
暮天閣稍稍放下心來,剛剛一直不由自主顫抖的手此時突然放松了下來,有些無力:“朝梓軒,我以為你可以護她周全,沒想到,是我錯看了你!”
朝梓軒轉頭惡狠狠地盯着暮天閣:“你呢?我讓你看好你的人,結果呢,你還是讓那個尹黛君救走了琉璃公子,若不是那日你攔着,我早殺了他讓他為錦魚嬷嬷陪葬了!”
暮天閣無話可說,他心中自責不已,怪自己沒有在她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在她身邊。
今日的傍晚雖未下雨卻有霞光,天邊染了餘晖的雲如渡了一層金粉,夏日的此刻是比較舒服的時候,微風既溫暖又涼爽。常雲斐整整睡了一日還未醒。
暮天閣想了一天,琉璃公子此刻在禺山出現的目的,明日就是朝梓軒與琉璃公子定的七日之約,如今他卻選擇前一天偷偷來到禺山。地動山河的鑰匙已不再是秘密,朝梓軒的目的無非是要琉璃公子交出這鑰匙來,而以琉璃公子的驕傲,到手的東西豈能輕易拱手讓人,他是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的。所以……所以他要找到那第三把鑰匙,憑借地動山河與朝梓軒一較高下……暮天閣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琉璃公子如何得知常雲斐就是那第三把鑰匙的?那些暗衛又怎麽會那麽恰好在常雲斐房子附近。只能說是有人知道常雲斐有危險,提前安排的,那麽這個知道常雲斐有危險的人定是洩密的人了!
暮天閣從未如此生氣過,他沒有了平時的修養與氣度,快步行至朝梓軒住處,長袖一揮打開了守衛,推門而入。
“朝梓軒,我竟然沒想到你如此卑鄙!”暮天閣不等朝梓軒反應,開口質問:“雲斐的秘密是不是你故意散布出去的?你朝梓軒從不打無準備的仗,在鏡天山莊你沒把握拿下琉璃公子,所以你一邊以丢失東西的借口威逼琉璃公子,一邊又散步出雲斐是第三把地動山河鑰匙的秘密,好讓琉璃公子狗急跳牆來找雲斐,你好趁機将其一網打盡!是不是?”
“我……”朝梓軒正欲說話,暮天閣已将其打斷。
“只可惜你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雲斐屋裏被人下了迷香,才會發生後來的事……”暮天閣氣極,從袖籠裏拿出一柄玉笛直指朝梓軒。
朝梓軒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是失誤了,才造成如此苦果,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常雲斐對于他有多麽重要,單只是她冰冷的眼神就足以讓他心痛不已。如果一開始他不拿她當誘餌,如果只是如果,如今他卻作繭自縛。朝梓軒無話可說。
暮天閣手中用功,玉笛狠狠打在了朝梓軒身上,朝梓軒沒有還手,只是暮天閣很是生氣下手不輕,朝梓軒顯然已受內傷,嘴裏一股血腥味。
“可惜我以為你與她兩情相悅,斷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是以對你放松了警惕,沒有保護好她……”暮天閣自責的一拳打在擺架上的青花瓷瓶上,右手鮮血直流,染紅了他的白衫。
“小姐,你怎麽在這裏?”窗外影風的聲音讓室內的朝梓軒和暮天閣俱是一驚。
兩人打開房門跑出去,正看到一臉蒼白的常雲斐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雲斐!”暮天閣和朝梓軒同時喊到。
朝梓軒想抱起常雲斐來,可暮天閣強勢的不放手,她此刻定是不想見自己的吧,朝梓軒想着松了手。暮天閣趁機從朝梓軒手裏接過了常雲斐。一旁的影風不知所以的站着,不知小姐為何突然暈過去了。
在暮天閣的輕晃下,常雲斐緩緩醒過來,她看着眼前三雙擔憂的眼睛竟然覺得內心一陣凄苦,為什麽她最信任的人要這麽對自己?常雲斐已經哭不出來了,她望着天邊绛紅色的火燒雲開口說:“原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說完,她又昏睡過去了,她能感覺到抱着她的晚穹在她耳邊急急的喊着她的名字,他抱起她匆匆的走着,迷糊中,她看到了倒立的朝梓軒離她越來越遠,還有倒立的影風,從小到大保護她的影風沒有跟過來,而是匍匐在在朝梓軒腳下說着什麽……這一切的人,事,明明離她很近可似乎又很遠,天邊的雲霞好看極了,她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地動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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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黛君救了琉璃公子後,并沒有回到鏡天山莊,而是來到了禺山的一處洞窯。
不起眼的一處洞口,觸發機關後,裏面卻是別有洞天,設計的竟和宮殿廟宇似的。
兩人打開一處石室的大門,琉璃公子跟在寅黛君身後進入室內。
“朝梓軒在鏡天山莊布下了天羅地網,你暫且在這裏避避吧。”
琉璃公子拉開身上的衣服,拿出瓶藥粉撒在了傷口上。
“這裏是什麽地方?”琉璃公子開口問。
“這裏便是地動山搖的入口!”寅黛君的話讓琉璃公子上藥的手停頓在了那裏。
“怎麽,現在是不是心癢癢了?你背水一戰去拿常雲斐,卻為何貪戀美色誤了正事……”寅黛君有些惱怒。
“夠了!”琉璃公子握緊拳頭,低着頭,心情複雜。
突然,石室的門由外打開,伴随着有些溫婉的聲音傳來:“寅大哥,是你嗎?”
門口一身穿白色長衫的男子亭亭而立,雖說身為男兒,可這男子卻如女子般有絕世之容,他面色略顯蒼白,身材比一般男子瘦弱些,隐隐可查其病态。那渾身散發着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氣質,仿佛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琉璃公子不覺也多看了他一眼。
“青青,你怎麽過來了?”寅黛君急忙走到男子身邊,伸出手扶着男子,眼裏的愛戀一覽無餘。
“我聽到了聲音。”青青微笑着,那微笑如此純潔,看的人如同進入了仙境,周圍了一切都不複存在,只有滿心的歡喜與幸福。
“以後不要随便出來了,萬一不是我怎麽辦。”寅黛君極其溫柔的叮囑道,握着青青的手:“手這麽涼,多穿些衣衫才好。”
說完和琉璃公子打了個招呼便送青青回去了。
琉璃公子一個人在石室裏,枕着胳膊躺在石床上,這裏環境幽靜,與世隔絕,正好可以讓自己冷靜冷靜。想到昨晚的事,琉璃公子心中竟生出一絲甜蜜來,可緊接着常雲斐挂滿淚水的臉便出現在他面前刺的他心痛。常雲斐……
石門打開,寅黛君進來的時候琉璃公子正閉着眼睛,耳朵卻豎了起來。
“這就是需要你拿藥吊着命的人?”琉璃公子睜開眼,邪笑着說:“沒想到你愛好還挺特別。”
寅黛君不願與他多談青青的事。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寅黛君問。
琉璃公子從石床上坐起來:“既然這裏是地動山河的入口,帶我去瞧瞧。”
石室裏的路線錯綜複雜,機關重重,寅黛君顯然對這裏很是熟悉,琉璃公子每每遇到危險,寅黛君都能找到安全之法。當初潛入朝王宮,尹黛君本只是想從錦魚嬷嬷那裏複刻了地動山河的地形與開啓之法後便悄悄逃走了的,可正好被錦魚嬷嬷發現,他擔心會驚動朝王宮裏的侍衛,便點了錦魚嬷嬷的穴位,可沒想到錦魚嬷嬷年事已高,竟再也沒醒過來。拿到那地形圖,尹黛君在此研究過許久,早已對這裏的情形了如指掌。
兩人繞過許多機關來到石室深處,卻是除了一潭深不見底,不知邊際的死水後再無其它。
琉璃公子看看寅黛君,又看着這深水問道:“前面已無路,難道這水下有學問?”
寅黛君點點頭,縱身跳了下去,琉璃公子猶豫片刻也跟着跳了下去。水裏一片漆黑,不知方向,琉璃公子強迫自己靜心感受,逐漸适應後,他看到了一處亮光,寅黛君正朝那亮光游去。琉璃公子擎着氣息也朝那亮光游去,距離越來越近,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清晰,這是個通身渾圓且透明的建築。
琉璃公子再靠近一些,手緩緩撫上外層的玻璃,眼睛因詫異而大睜。厚厚的玻璃層中間一個女子安靜的漂浮在其中,不知生死。琉璃公子湊得更近了些,那女子長得竟和常雲斐九分相似,她閉着眼睛毫無表情,發上的玄色絲帶在水流的作用下從琉璃公子眼前漂過,琉璃公子被猛的驚醒,眼前看到的女子根本不是活人,不過是玻璃層間凸凹做成的人樣,配了色彩竟如此逼真。寅黛君拍拍琉璃公子,示意他往上看,順着寅黛君的目光向上看去,玻璃頂部有明顯的兩個圓洞,那裏應該就是開啓這玻璃宮的地方了。
琉璃公子和寅黛君渾身濕答答的從水裏爬山來,琉璃大口喘着氣,伸手抹了把臉上的水,心裏不知在想什麽。
“怎麽,看到那人形害怕了?”寅黛君站起身來。
琉璃公子盯着他,不知他所謂何意。
“你應該知道,常雲斐就是那第三把鑰匙,這把鑰匙怎麽用呢?”寅黛君目光深沉:“它需要常雲斐活生生的人做祭典,獻給那人形方可打開,而被祭祀的人則會被包囊吸收再升化,最後又變成那人形。”
琉璃公子吞了口口水,滾動的喉結似乎在暗示他內心的焦躁。
“本來,你昨晚就可以集齊三把鑰匙的,可你卻錯失良機。和常雲斐溫存一夜後,你不會舍不得她了吧?”寅黛君認真的問琉璃公子,他斷不能讓琉璃公子因私心而破壞了他的計劃,這裏面有他要的東西。
“笑話,本公子何時心軟過。”琉璃公子理直氣壯的說,藏在袖中的雙手卻不經意握緊了。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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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官,我家主子有請!”無極領着幾名侍衛出現在醫官小二面前,幾人長劍配于身側,頗有勢在必得之意。
醫官小二皺了皺眉頭,這領頭的他本就看着不爽,今日又這陣仗,他還就不遂他的意了。
“我沒空!”醫官小二甚至都沒正眼瞧無極,繼續擺弄眼前的瓶瓶罐罐。
無極身後的侍衛見狀上前一步打算拔劍,被無極給攔住了。
蒼莽刀客正拿着從市集上淘的藥草打算給無極瞧瞧是不是用得上,這藥草被那賣藥的說的神乎其神,他是硬花了二兩銀子才買到了,要知道這二兩銀子可是夠他一個月的吃食了,此藥定對研制解蠱術有用。他正要到醫官小二那去顯擺,正巧看到一幫人圍着醫官小二,來者不善的樣子。
“你們是什麽人?”蒼莽刀客舉刀護在醫官小二身前。
“大俠別誤會,在下不過是請這醫官去救人。”無極不願動武解釋道。
蒼莽刀客見他們無惡意,放松了警惕,看向醫官小二。
醫官小二拍拍手,從那一堆藥罐子裏擡起頭來,一雙狹長的眼睛挑釁似的看向無極:“我若不去,你能如何?”
無極定定的看着醫官小二,過了會像洩氣的皮球似的,他握緊中的劍柄說:“是我家公主身中蠱毒!”那日見這醫官小二似乎對朝顏玉頗有情意,眼下只能賭他是否有那真心了,如若沒有,他無極便把他綁了去。
“你家公主?”無極沉思一想,再一轉念,了然于心:“你是說那莽撞的丫頭。”本來在酒肆便知這幾人身份不凡,沒想到她竟然是堂堂公主。
“在哪裏?”醫官小二問道。
“禺山!”
聽到禺山二字,醫官小二一驚,神情多了些厭惡與不耐煩。他本想回絕,可他心裏确實也放心不下那丫頭。
“你容我想想,明日答複你!”
無極見他既已動搖,便耐着性子答應了他。
晚上,醫官小二坐在靜谧的院子裏從懷裏拿出一只很舊的埙,吹了一晚上,那曲子悲哀無奈,聽得人想落淚。
第二日,醫官小二便啓程與無極一同趕往禺山。
無極帶着醫官小二回到段府的時候,管家段之謙看到醫官小二卻是喜極而泣:“唉呀,小少爺,你終于回來了。我去告訴少爺和老爺!”說完,一邊擦淚一邊跑着去找段山和段靖了。
“原來你是段府的少爺?”無極也感到很是詫異。
醫官小二不作回答,徑直走進去。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段山拉着醫官小二的雙手,老淚縱橫。
“爺爺,孫兒不孝,讓您操心了。”醫官小二跪在段山面前,心裏也是很動容。
段山把醫官小二扶起來:“平兒,你這一出走,你父親也是跟着沒少擔心。”
段靖走到二人跟前:“回來就好,日後定要懂事,莫要讓你爺爺跟着操心了。”
醫官小二卻是不理會段靖,也不拿正眼瞧他。
救人重要,醫官小二在見完父親爺爺後,便到朝顏玉房間為她診治。
真是蠱毒,而且比當年的還要兇猛,好在爺爺開的藥壓制了毒性,否則朝顏玉此刻怕已命喪黃泉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江湖上搜羅研制解藥,可盡管如此仍沒有十成的把握,只能是用了看效果了。
常雲斐院子裏的梨樹一夜之間開滿了白色的小花,密密麻麻十分讓人喜愛。
常雲斐站在梨花樹下,擡起手想要摸摸那嬌嫩的花瓣,可是她踮起腳也夠不到。若是以往她定會踩個梯子,或是搖晃樹幹,亦或直接爬上去也說不定。可現在,她的手還伸在半空中,明明喜歡的東西在眼前,可她心裏卻沒有想方設法得到的念頭了,萬事皆空!草木無情卻有情,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麽,樹上緩緩漂下來一朵花輕飄飄的砸到了常雲斐眼睛上,一行淚珠便生生被砸出來了。
暮天閣遠遠看着常雲斐,足尖點地躍到梨樹上折了一支梨花落到常雲斐身前,遞到她眼前。
常雲斐看着那支梨花,眼睛裏水蒙蒙的:“人家好好長在樹上,你為何要摘下來?”
暮天閣刮刮常雲斐的鼻子,寵溺的說:“為了送給一個淘氣的傻姑娘呀!”
暮天閣本是玩笑話,可常雲斐經此事故,神經難免有些敏感,她咬着嘴唇,看着暮天閣,眼睛裏的淚水盈盈欲落:“我是傻,我是天底下最蠢的大傻子。”常雲斐從袖籠裏拿出暮天閣送她的那支玉簪:“傻到明明是暮國的暮王卻以為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晚穹,傻到被自己喜歡的人利用……”常雲斐哭着把玉簪還到暮天閣手裏。
暮天閣自知說錯了話,看到這個樣子的常雲斐,他眼裏滿滿都是心疼。暮天閣一把拉過常雲斐,白色的披風把常雲斐包了個嚴實,不顧她的掙紮,抱她在懷裏,用他的胸膛為她擦幹眼淚:“不管我是什麽身份,在你面前我永遠都是晚穹……”他輕輕把那支玉簪插入她的長發。
“暮天閣!”朝梓軒看到抱在一起的兩人,怒氣沖沖的走過去拉着常雲斐的胳膊迫使她掙開暮天閣的擁抱。
常雲斐看着朝梓軒,她不是傻,她是蠢,蠢到以為他真的愛上了自己,結果到頭來自己于他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誘餌而已。
“放手!”常雲斐冷冷說道。
朝梓軒心裏一怔,這哪裏是整天粘着他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常雲斐。
朝梓軒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雲斐,你或許還沒聽我說過吧。”一向睥睨天下的朝梓軒有些緊張的說:“我,喜歡你。”
常雲斐輕笑出聲,眼睛裏全是鄙夷:“呵呵,笑話,堂堂朝王表達喜歡的方式竟然是拿喜歡的人來當誘餌,這樣的喜歡,我承受不起。”
“小姐……”一直跟在朝梓軒身後的影風剛一開口,被常雲斐冰冷的眼神給制止了。
常雲斐凄涼的笑着:“我沒想到,朝夕陪伴我保護我多年的影風,你竟然也是朝梓軒的人。那麽,你又為這陰謀出了多少力呢?”
“雲斐。”幾人正僵持之時,一個熟悉而慈祥的聲音傳來了。
幾人朝那聲音看去,赫然是雲隐山的主持,身後還跟着一臉開心的香輝。
“主持!”
“姑母!”
常雲斐和朝梓軒同時喊出聲。主持走到常雲斐跟前,拉住常雲斐的手慈愛的說:“雲斐,為師來遲一步。”
聽到這裏,常雲斐這幾日的悲傷委屈再也忍不住了,一股腦兒全發洩出來了,她抱着主持哭的不能自已,身後的香輝本來見到常雲斐很是開心,并不知這個中是由,見兩人抱在一起哭,也跟着難過起來。
“主持,你怎會來禺山?”常雲斐嗚咽着問。
“你父親想送你回雲隐山,怕有人阻撓,遂讓為師來禺山接你。”主持說着看向一旁的朝梓軒:“軒兒,你長大了。”
“姑母卻一如從前,絲毫沒有歲月的痕跡。”
“阿彌陀佛,心若不變,天地亦不動。”主持問朝梓軒:“軒兒,你的初心是否已變?”
“未曾。”朝梓軒想都不想回道。
主持點點頭:“往事已矣,放過她吧。”
朝梓軒的目光從主持臉上再移回到常雲斐臉上,她對他的恨朝梓軒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緊握着拳頭,仿佛要把所有關節打斷。
見朝梓軒不再說話,主持拉着常雲斐打算帶她走。
“且慢!”暮天閣走上前去,“如今,雲斐……雲斐的事情天下皆知,只怕雲隐山已經不是個好去處了。”
自己是地動山河的活體鑰匙如今只怕傳遍了全天下,雲隐山确實已保護不了她了,反而可能因為她而遭受迫害。
“晚穹……暮王說的對。”常雲斐對主持說着:“只怕此番讓主持白跑一趟了。”
主持嘆口氣,心裏對這個可憐的姑娘很是惋惜。
“主持請放心,我會帶她走,護她一世周全!”暮天閣眼神堅定而溫柔的看着常雲斐。
常雲斐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你……”此刻的晚穹,讓常雲斐超出了朋友的感受,一些暧昧不清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滋生。
“只要你願意,我立刻帶你走。”暮天閣在蠱惑她,用他的溫柔與熱烈的感情為她編織了一張無處可逃的網。
“不行!”朝梓軒大喊一聲:“你要帶她去哪兒,你能帶她去哪兒!如今你只怕是踏出禺山,要她命的人只怕能從這兒排到天涯海角!”
“那我便遇神殺神,遇鬼殺鬼!”暮天閣從未有如此決絕的眼神。他走到朝梓軒身側,靠近他的耳邊輕輕說:“難道,你要她留在這兒做活體鑰匙嗎?”
朝梓軒不再說話。禺山對于常雲斐來說,确實是最危險的地方。
暮天閣朝常雲斐伸出手來:“你願意跟我走嗎?”
常雲斐似乎是中了邪般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放在了暮天閣手中。他從沒
一襲白衣,衣袂飄飄,散落在他肩頭的梨花都比不過他如水般溫柔的眼眸和唇角幸福的笑。
靜慧主持默默額點點頭:“既然如此,貧尼就不再強求了”。
靜慧主持拉着常雲斐的手,一別許久,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常雲斐才初涉世就經歷了這麽多磨難,也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數吧。靜慧主持愛惜的對常雲斐說:“雲斐,你要記住,你若傷不了自己,便沒人傷的了你。你心地善良,感情豐富,可也正因如此,往往會作繭自縛,你一定要記得--學會放下。”
靜慧主持的諄諄教導讓常雲斐感動不已,常雲斐重重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