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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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輝與你一向親密,且她凡塵未了,就讓她陪在你身邊吧。”
常雲斐開心極了,她狠狠抱住了香輝,香輝是這麽多天來唯一令她快樂的人。
靜慧主持的廂房裏,朝梓軒和靜慧主持相對而立。
“一別多年,軒兒,你長大了。”靜慧主持看着朝梓軒慈祥且欣慰的說。
“姑姑,你卻還是那麽年輕。”朝梓軒問道:“為什麽每次軒兒去忘塵庵看姑姑,姑姑都不願見我。你可知我有好多話想和姑姑說。”
“軒兒,姑姑已出家為尼,不願再沾凡塵之事,軒兒你是九五之尊,注定會是孤獨的,姑姑希望你懂得高不勝寒,更希望你能經得一番寒徹骨。”
“可是軒兒身邊卻沒有一個親人……”朝梓軒難得在人前變現的軟弱。
靜慧主持嘆口氣,王宮裏的爾虞我詐她看的太多了,她受困在那泥塘沼澤之中幾乎不能呼吸,不願再看到那些龌龊不堪之事,是以選擇遁入空門:“軒兒,帝王注定是孤獨的……”
……
“王上,真的就這麽讓小姐跟着暮王離開嗎?”朝梓軒從靜慧主持廂房出來後,影風便一邊跟在朝梓軒身後走着,一邊開口問道,“屬下繼續暗中保護小姐吧。”
朝梓軒停下腳步:“以她的性子,知道你是我的人,斷不會再留你在身邊,有暮天閣保護她安全些。”
“王上為何不解釋?”
“解釋什麽?她的痛苦确實由我而起。”說到此處,朝梓軒痛苦的捂着胸口,滿頭大汗,竟暈了過去。與此同時,常雲斐的心口也絞痛起來,好一陣功夫才恢複。
“是他體內中的蠱蟲發作了。”醫官小二為朝梓軒把完脈後說道。
“你當時不是說對身體無礙嗎?如今雲斐姑娘體內的毒已解,你把那該死的蠱蟲給殺了!”無極在一旁着急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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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醫官小二自知理虧無話可說。
朝梓軒咳嗽着轉醒,衆人都圍過去關切的看着他。
朝梓軒有點疲憊的看着眼前的人,支撐着自己坐起來。
“無極,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朝梓軒有些虛弱的問。
無極看了下周圍的人,朝梓軒心領神會,讓醫官小二和影風退了下去。
“王上,我已經從守在禺山的幾十萬大軍中挑出了幾萬精銳人馬,暗中護送暮王和雲斐姑娘。”
朝梓軒點點頭。
無極繼續往下說:“鏡天山莊那裏一直沒有動靜,琉璃公子和寅黛君現下還沒有下落。”
“繼續查!禺山這邊切不可掉以輕心。”
“是!”
醫官小二的藥還是有些效果的,昏睡了好些日子後朝顏玉終于醒來了。
朝梓軒急匆匆趕去的時候,醫官小二正在為她把脈。
“王兄。”看到朝梓軒,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朝顏玉既委屈又高興的喊到。
醫官小二起身去開藥方,看着衆星捧月的朝顏玉,嘴角浮現一抹笑意,這丫頭,對剛睜眼看到的救命恩人無動于衷,眼裏只能看到哥哥了。
朝梓軒坐到床邊,握着朝顏玉的手:“總算是醒過來了。”
“王兄,我好怕再也看不到你們。”朝顏玉哭着說。
“傻瓜,有王兄在就一定不會讓你出事。”
一旁的無極也早已激動不已,可礙于朝梓軒,他只能克制自己的情緒。
朝顏玉緩緩朝無極伸出手,卻因距離太遠夠不到他,無極顧不上什麽,只能跨步向前離朝顏玉更近些。她終于可以抓住他的衣袖了。
朝梓軒起身,帶着餘下的人都出去了。
“你坐過來嘛。”朝顏玉對無極說道。
無極坐到她床邊,像看着失而複得的寶貝般盯着朝顏玉。
“你剛醒,不要說太多話,要好好休息才對。”
朝顏玉搖搖頭:“我仿佛在地獄中走了一遭,昏睡的那些日子,我并非沒有知覺,只是一會在這兒一會在那兒。那會我才知道我最親的人就是你和王兄,想着回來了,一定要多陪你和王兄……”
“謝天謝地,你回來了!”無極拉起朝顏玉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她回來了,他才活過來。
“雲斐姐姐呢,她怎麽沒來?”朝顏玉□□叨着,便聽到外面的腳步聲。
常雲斐在聽到消息後一路奔跑過來,看到朝梓軒後她的腳步一頓,他似乎有些蒼白虛弱。她當他不存在般低着頭從他身前走過,他略顯悲涼的眼眸中那一點希翼的光一點點消散,擡着沉重的腳步緩緩離開,常雲斐盯着他離開的背影目光複雜。
看大家都在外面,常雲斐猜定是無極在裏面,不便打擾,站在那裏。
“是雲斐姐姐來了嗎?快進來!”朝顏玉在屋裏喊着。
于是常雲斐和衆人又回到朝顏玉屋裏,無極已安分守己的站在了一旁。
“你果真好了,真是太讓人開心了。”常雲斐拿手指為朝顏玉攏開她有些散亂的碎發,一旁的無極有些尴尬。
“雲斐姐姐,是段隐。真是他害我。”
“嗯,舅舅和……他們已經在找段隐了。你安心養病。”常雲斐拍拍朝顏玉的手。
“嗯,好可怕,那裏好多僵屍……”
“別害怕,現在安全了。”常雲斐安撫道。
朝梓軒房中。
無極正在和朝梓軒述說着蠱屍一事。如果顏玉見到的真是傳說中的毒蠱人,那禺山真是個兇險的地方。毒蠱人以一敵百,抵千。如果數量多的話,只怕自己帶的幾十萬大軍也不一定抵擋得住。
偷得浮生與卿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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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斐姐姐,你怎麽突然要走?”這幾日在醫官小二的照顧下,朝顏玉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強,可終究還得用藥克制着體內的蠱毒。這次醒來,朝顏玉總覺得常雲斐哪裏不對,以前的雲斐姐姐愛笑,愛玩,聰明機靈。可現在,朝顏玉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眼裏那層淡淡的憂傷,她還愛笑,只不過笑裏夾雜着一些別的東西,讓朝顏玉捉摸不透。
“天大地廣,我想去看看。”常雲斐站起身來,笑望着窗外的天空,心裏卻憂傷的想着,這諾大的天地,竟容不下她,此一去便是開啓了逃生之路吧。常雲斐笑着,可臉頰上兩口微淺的酒窩裏似乎盛滿了傷感。
“雲斐小姐,常大人來了!”段府的丫鬟進來禀告。
“你是說我爹爹來了?”常雲斐驚喜的問道。
“是。”
聽到肯定的回答,常雲斐興匆匆的就往大堂跑去。
遠遠就看到爹爹在和外公舅舅說着什麽,常雲斐顧不上什麽,喊着爹爹就跑過去抱住了常清風。
“雲兒。”常清風憐愛的撫摸着女兒的頭發,對這個從小不在身邊長大,如今卻又遭此橫禍的女兒充滿了愧疚。
常雲斐本不想哭,可見了最親的人,她還是沒忍住,無聲的掉着眼淚。
“都怪爹爹不好,前些日子,暮王提醒過我,讓我去忘塵庵請靜慧主持來一趟接你回去,可萬萬沒想到,還是晚了……”常清風痛心疾首。
原來,是晚穹知會的爹爹請來的主持。
過了好一陣,待父女兩情緒平複後。段山開口:“雲兒,想必你也知道一些事了,關于地動山河。”
常雲斐從他人的只言片語中得知自己和這地動山河有很大關系,可這地動山河到底是什麽,自己也為何牽連其中,她尚有疑惑。
段山繼續說:“傳說這地動山河是一處藏寶的地方,有人說裏面金銀無數,也有說裏面有不死戰士,誰開啓這地動山河,便擁有數不盡的財富與權力。”
段山嘆了口氣,面色有些哀傷:“要開啓這地動山河需要三把鑰匙,兩把圓潤剔透,形似眼珠,色如琥珀。雖不是俗物,卻也并非僅有。可這第三把鑰匙……”段山似乎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口:“卻是活人!”
“當年,這地動山河的密圖無意落入段家,圖中記載了關于這三把鑰匙的事情,前兩把已經說過,這第三把鑰匙說的卻是一女子,生繞楛蝶,命有三生。”
難道她就是那個人,晚穹嘴裏的活體鑰匙,常雲斐心想。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出生那日,正是春寒料峭,萬物複蘇。可令人奇怪的是你母親從産婆手裏接過你後,突然一道光暈籠罩,再睜眼後竟看到你身旁三只枯葉蝶圍着你起舞。而後,它們朝着一面屏風飛去,突然又不見了,那屏風上卻多了三只枯葉蝶,栩栩如生……”
屏風,枯葉蝶,常雲斐仿佛在哪裏看到過。對,在朝王宮,說殿!
“外公,我曾在朝王宮見過一面屏風,酷似您描繪的這副。”常雲斐不解。
段山點點頭:“唉,這要從你母親說起了……”
“母親!”常雲斐從來沒聽家裏人說過母親,只知道她是病故。
“生下你後的異像讓你母親想起了那個傳說,她怎麽忍心讓她的親骨肉去做那冷血的鑰匙,于是你母親與你父親商議,決定把你送到雲隐山的忘塵庵裏去,希望你與世無争,一世安穩。”
原來,父母親是為了保護她。
“你知道,你母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美女,當年如若她沒有不聽祖訓嫁給你父親,也不會早早離世……”說到此處,段山老淚縱橫,常清風也無比痛心。
外公再精神矍铄,在兒女面前也只是一位慈祥而年邁的父親。常雲斐走過去,挽着段山的胳膊給他一些安慰。
“你母親生的美麗,如果留在禺山,這裏遠離塵世,或許可壽終正寝,可她愛上了你父親,并不惜與段家斷絕關系。一入紅塵君莫悔,你父親是朝堂中人,自然而然,你母親的美貌便為衆人所知,消息傳到當時的朝王耳中,朝王設宴一睹你母親的芳容後便再也放不下,便使計将你母親接入宮中,好在朝王并非無恥之極,并未強迫你母親,那面屏風如同你的替身,你不在身側,你母親自是去哪裏都帶着那面屏風。後來,聽說你母親一直郁郁寡歡,不久就辭世了。”
原來,那面屏風是母親帶進朝王宮的。
“其實,”常清風聽段山說完後開口:“雲兒,你還有個妹妹。”
常清風說完,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你母親被接入宮中之時已懷有身孕,入宮後生下你妹妹不久才離世的。當時朝王雖傾心于你母親的美色,可也對你母親尊敬有加,并未勉強你母親。”
“那我妹妹呢?她現在何處?”
“就是顏玉公主!”
這一天的事情讓常雲斐有點難消化,她腦子裏一片混亂。
之前記得朝顏玉說過她過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先王後因看到她的容貌而發瘋,想必她是以為又見到了母親吧。
“那朝梓軒呢?他知道顏玉的生世嗎?”
常清風搖搖頭:“顏玉的事你莫要和朝王提,他對我和你母親一直心生芥蒂,如果知道顏玉的身世,只怕不會像現在這般疼愛她。”
原來顏玉是她親妹妹,難怪她初次見到顏玉便覺得莫名親切呢。
“雲兒,自從有人對地動山河動了心思後,你的處境就很危險。而且,地動山河就在禺山。”段山既擔心又慚愧。
“外公,你還沒告訴我,我這把活體鑰匙是怎麽用的?”常雲斐問。
段山搖搖頭:“沒人見過那地動山河,不過那密圖上所言二珠歸位,以人啓之,人形離神,回歸天地。只怕……”
“雲兒,之前暮天閣來找過爹爹,說是禺山對你來說不是個安全的地方,讓爹爹去請忘塵庵的主持接你回庵裏。”常清風思量着:“可盡管如此,爹爹還是猜不透他的用意。”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跟他走!”常雲斐說道。段家一直不與外人通,外公努力的守了禺山一輩子,怎可因為她而毀了禺山的安穩和諧。還有那些或道貌岸然或喪心病狂的人,用別人的生命來達到開啓地動山河實現他們所謂的宏圖偉業又或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目的,她常雲斐為什麽要如了他們的意。
“外公,爹爹,舅舅,你們放心,不管暮天閣心裏想什麽,雲斐定會保護好自己。”常雲斐寬慰着幾位長輩的心。
如夢非夢情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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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要帶常雲斐離開禺山了,暮天閣心裏很是歡喜,并非單純因為可以有多的時間與她在一起,令他開心的是她信任他。
暮天閣在院子裏四處轉悠着,走着走着就來到了常雲斐的住處。他想了想,擡手敲了敲門。
常雲斐由內打開房門。
“我來……看看你。”暮天閣突然不知該如何和他解釋他此刻為何在此又為何敲開了她的房門,只好拙劣的這樣說道。
“進來吧。”常雲斐側開身子把暮天閣讓進了房裏。
“明日就要離開了,雲斐可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暮天閣輕柔的問道。
自暮天閣進來,常雲斐就一直在醞釀着什麽,她擡頭看着暮天閣,一雙大大的眼睛裏充滿探究,她十分嚴肅的問他:“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暮天閣的微笑定格在臉上,他清澈的眼眸看着常雲斐,四下打量着她,不明白她所謂何意。
“你知道我是開啓地動山河的鑰匙,所以在你的計劃裏,我何時會為你所用?”常雲斐半是疑問半是抱怨。
“你這樣想我?”暮天閣驚訝不已,心裏氣憤不已,可他只是小踱了幾步,暗暗壓下了內心的怒火:“我從未想過利用你!”暮天閣看着常雲斐,堅定的說。
常雲斐沒有說話,眼神裏的質疑少了些。
“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如果可以,我寧願拿我的命換你的命!”暮天閣像是被冤枉的孩子急着證明自己一樣。
常雲斐被他孩子氣的樣子逗樂了,忍不住輕笑出聲。
暮天閣微微皺了下眉頭,神情也緩和不少,用手指刮了刮常雲斐的鼻子,埋怨道:“你啊,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常雲斐笑笑:“你孩子氣的樣子真可愛。”
“我最怕你不信我。自從遇見你,我仿佛像變了一個人,總覺得少了點什麽,又多了些什麽。”暮天閣呢喃着。
“少了什麽?又多了什麽?”常雲斐調侃他,為他沏了杯茶。
少了些自我,多了個你。
“明日離開禺山後,我們去哪兒?”在禺山不過短短時日,常雲斐卻生出些物是人非的感覺來。
“我帶你去另一處世外桃源。”
覺察到常雲斐走神後,暮天閣小心翼翼的問:“你,你心裏還放不下朝梓軒吧。”
聽到朝梓軒的名字,常雲斐回過神來,她輕輕搖搖頭:“我與他,可能本就是我一廂情願而已。主持曾說我會過于強求,傷人傷己。看吧,果然是這樣。我和他的緣分已盡,各自安好吧。”常雲斐說話的時候臉頰的酒窩若隐若現平添了些哀傷。
從今往後,我斷不會讓你受半分傷害,不管是朝梓軒還是琉璃公子,都休要傷你分毫。暮天閣在心裏暗暗發誓。
不喜離別的氣氛也避免太張揚引人注意,暮天閣帶着常雲斐和香輝很低調的離開了段家,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朝梓軒遠遠看着常雲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心如刀絞。他忍着胸腔裏升起的難過之感,臉色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眼睛卻不似平時般冷漠傲慢,仿佛回到了兒時母親還在世時的天真無邪。世界上曾經毫不掩飾愛他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母親,另一個就是常雲斐了。而他,愛母親是因骨血相連,愛常雲斐卻是毫無防備情不自禁。他本以為沒有那麽愛,可傷了她後,她對他的冷若冰霜,她的決絕才讓他意識到常雲斐已不知不覺滲透到他心裏,生根發芽,不容忽視。他這樣的人,本就不配人愛,注定孤獨一生。
一路上雖然有些風波,可并無大事,暮天閣帶着常雲斐順利進入了暮國境地。暮天閣心裏知道他們能如此順利朝梓軒定是幫了不少忙的,他對常雲斐的感情怕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我給過你一次機會了,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常雲斐了!
暮國的鬧市自然也是很繁華的,常雲斐一向愛熱鬧,不過眼下卻也不能太掉以輕心了。從禺山過來,他們甩掉了大多數的尾巴,可依然還有些執着者。常雲斐假意低頭喝水,眼角瞥到了離他們不到十米遠的兩人正鬼鬼祟祟的往他們這邊看來,還有對面街角的茶樓上一個面容白淨的公子點了一桌子菜卻不動筷子,這公子前面的視野剛剛好可以把常雲斐幾人的行動盡收眼底……注意到自己竟無意中提高了對周圍人的警惕,常雲斐突然有點苦澀。
街上已經貼滿了寅黛君的通緝令。暮天閣又想起了那天,他看了眼常雲斐,現在的她與上次兩人一起逃出來玩的常雲斐判若兩人,曾經活潑單純的那個姑娘如今卻多了幾分沉靜。
“要不要在這條街上玩一會,據說這條街上好吃的好玩的特別多,我一直沒空玩,現在雲斐陪我一起逛逛如何?”暮天閣是想讓常雲斐開心。
“好啊,好啊。雲斐,自從我下山來還未好好領略這塵世的繁華呢。”香輝早就探頭探腦的按耐不住了,聽暮天閣這麽一提正合心意。
是啊,俗世萬象,她初領略便已覺空洞,香輝啊,就短暫的讓這美好的景象留在你腦海裏,回憶起來全是喜歡吧,這樣才能保得內心的純潔與美好。
常雲斐搖搖頭:“這裏人多,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香輝一下子耷拉下了腦袋,心裏有些埋怨常雲斐。
暮天閣卻是心疼極了,他寧願她還是那個不谙世事無憂無慮的假尼姑。
來到暮王宮宮門口的時候,常雲斐有些疑慮,進宮容易出宮難。這深宮始終是不适合她這樣的人的。
暮天閣能感受到她的疑慮,他向她伸出手,目光緊緊看着她,似乎在說:“相信我!”常雲斐緩緩把手交給了暮天閣。幾人自暮王宮側宮道一直往裏走,宮裏的太監宮女見了暮天閣都畢恭畢敬的讓開道路,起初越往裏走人越多,後來漸漸的人開始少起來,常雲斐的腳步由急逐漸減緩,仰頭看着宮牆後的一座巍峨青山,吃驚的睜大了眼。
這是最後一道宮門了,出了這道宮門就通向了後面那座青山。而且此處的守衛直接聽暮王暮天閣差遣,是以守衛十分森嚴。
見到暮天閣,領頭的曹将軍和随身的兩名侍衛單膝跪地。
“曹将軍,起來吧!”暮天閣從懷裏拿出一面玉佩,嵌到宮門的一處開關處,嚴絲合縫,宮門随之大開。這處宮門內由曹将軍把守,外由李将軍坐鎮,不是暮天閣本人持玉,任何人開不了此宮門,宮門外的青山地勢易守難攻,周圍又有重兵,可謂十分安全了。
常雲斐不覺開心起來,這個地方給她一種久違的輕松與安心。她微笑着跟在暮天閣的身後,青山苑裏除了山水樹木,亭臺樓榭,沒有一個人,真正的人間仙境。此刻,常雲斐就需要一個這樣的地方讓她修養身心。
“謝謝你帶我來這裏。”常雲斐看着暮天閣,由衷的感謝。
青山苑的日子是常雲斐自離開忘塵庵後度過的最開心的時光。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仿佛讓常雲斐再次覺得這個世界是單純善良的。仿佛她一直是在那個象牙塔裏無憂無慮生活的姑娘,仿佛她從來沒經歷過那些可怕的事,盡管她現在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頭腦十分清醒,毫無睡意。白天常雲斐會和木采去山裏采草藥,燒制藥丸。晚上,兩人會自己燒菜做飯,盡管一開始她們甚至連燒火都不會,總是搞的自己灰頭灰臉,盡管她們不得連續幾天吃着自己做的或是太鹹或是太醜的飯菜,可她們的開心是發自內心的。
暮天閣偶爾會來青山苑。
這天晚上,暮天閣過來的時候常雲斐和香輝正在吃飯。看到暮天閣來了,香輝高興的站起來:“你來的正好,坐下一起吃飯吧,我去拿副碗筷。”香輝見了暮天閣自然是十分開心的,因為他總會拿來一些好玩的東西,像琉璃球,珍貴的吊蘭,女兒家用的胭脂了。常雲斐和香輝缺什麽了告訴暮天閣,下次他再來定會帶來。
“诶,你不是不食肉嗎?”看到桌上的一道野雞湯,暮天閣忍不住問道。
常雲斐正接過香輝拿來的碗打算盛米飯,她手一頓,險些把碗摔到地上。腦海裏又閃現出了琉璃公子那邪惡的樣子,他誘逼她吃肉又占有她,每每想到他,常雲斐都心煩意亂,她恨他。
“快坐下吃飯吧,嘗嘗我和香輝的手藝,看有沒有進步。”常雲斐避開暮天閣的問題,笑着遞給暮天閣一碗米飯。
暮天閣沒有再問,接過碗,吃了口菜:“嗯,真不錯。”
聽到肯定的答複,香輝和常雲斐滿意了,不再盯着暮天閣,笑容滿面的開始吃飯。
暮天閣邊吃飯邊打量常雲斐,她的傷他來醫。
吃到一半,常雲斐的臉色突然一變,捂着肚子,眉頭擰到了一起。
“怎麽了?”暮天閣緊張的問道,走到常雲斐跟前。
“定又是因為今天試的新藥的緣故。”香輝說。
“沒什麽大礙的,許是牛黃的計量大了些,過一定時間體內排出藥分就好了。”常雲斐勉強說道。
暮天閣不由分說抱起常雲斐,進了屋裏,溫柔的把常雲斐放到床上。
“把你制的藥給我,我去找大夫配解藥。”暮天閣摸摸常雲斐的額頭。
常雲斐肚子本來很痛,聽到暮天閣的話撲哧笑出聲來:“你以為我做的是毒藥嗎?”
“可是你疼成了這樣。”暮天閣輕輕的為常雲斐擦着額頭的汗。
“我自己制的藥,我知道,不過是用量猛了點,吃不死人的,放心吧。”常雲斐虛弱的安慰道,眼睛有點疲憊。
“那你睡一會吧,我在這兒守着你。”暮天閣說話的功夫,常雲斐就睡着了。
暮天閣示意一旁站着的香輝和他出去說話。
“她都是自己在試藥嗎?”暮天閣問道。
“嗯。”香輝點點頭。
“真是個傻瓜。我可以找人專門來為她試藥的。”
“別別別。”香輝擺着手回道:“你知道雲斐的性子的,她怎麽能容忍別人來為她的不确定而冒險呢。那樣只會讓她自責的。”
暮天閣想想覺得香輝說的有道理,他繼而問道:“她一般什麽時候會制新藥,可有規律。”
香輝撓撓頭,仔細想想:“規律?哦,對了,她一般都會在月初煉藥。”
“具體呢?是月初的早上,中午,還是晚上?”
“她一般會在白天煉制,晚上才會好,有的藥可能會煉好幾天也說不定。”香輝認真的回想着:“大多時候她都會在晚上試藥。哎呀,也沒什麽規律。”
看來他要經常過來才行。暮天閣心裏想。
第二天常雲斐醒來的時候看到暮天閣還沒離開,爬在她床角睡着了。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他好看的容貌就不自覺的吸引她,現在再看,依然帥的奪目。
“你在看什麽?”暮天閣壞笑着。
常雲斐被吓了一跳,他什麽時候醒的,自己竟是看呆了。她尴尬的坐起來:“你怎麽還在這裏,看來你這暮王可當的不是很稱職呀。”常雲斐剛坐直身子突然有些眩暈,身子直直的往下倒,暮天閣急忙撐着床邊身子一旋坐到床上,接住了倒在他懷裏的常雲斐。
“是不是藥效還沒過?”暮天閣緊張的問道。
常雲斐緩了緩神,感覺好多了:“沒事,就是起急了些。”
暮天閣聽了忍不住輕笑:“你那麽着急起身是心虛什麽呢?”
常雲斐見他還取笑她,惱怒的掙開他,暮天閣不其然被她推倒在床上,索性躺着不動,抓着常雲斐的手腕輕輕一拉,常雲斐就被他拉到了胸前,暮天閣把常雲斐的腦袋按在他胸前,閉上眼睛,輕聲制止打算掙紮的常雲斐:“噓,別鬧,我一晚上沒睡好。”
常雲斐聽他說沒睡好,也就沒敢再動彈,爬在暮天閣身上呆了一會困意襲來,又睡着了。
暮天閣聽到常雲斐均勻的呼吸聲,嘴裏上揚成好看的弧度。
後來,暮天閣會隔三差五的來看常雲斐,看到常雲斐新制的藥,他總會找到理由給吃了。
“你是堂堂暮王,怎可輕易試藥呢?”在聽到暮天閣剛剛吃過她的新藥後一頓猛咳,常雲斐終于忍不住說道。
“暮王又怎樣?一樣的四肢五官,五髒六腑。還試不出你這藥性來。”暮天閣勉強忍住咳嗽。
“不是,我是擔心你……”常雲斐連忙解釋道。
“不要把我當暮王,把我當成晚穹就好。”暮天閣神情的看着常雲斐。
常雲斐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就因為你是我救過的晚穹,我才擔心呢。我管其它什麽暮王,母豬的……”
暮天閣聽了哈哈大笑:“什麽母豬……你啊……”暮天閣說着又咳嗽起來。
常雲斐忙幫他拍背,拿了冰糖雪梨喂他喝了點,方才好一點。
常雲斐抓起暮天閣的手腕,放到桌上為他把脈,藥性本屬溫和,可暮天閣現在呼吸急促,脈搏加快。
“你可感到胸悶?”常雲斐問道。
暮天閣點點頭。
常雲斐看了下一旁制藥留下的紫荊花,暮天閣的症狀極像過敏反應,常雲斐從懷裏掏出另一個藥丸,遞給暮天閣吃下。
“你就不怕我給你吃的是毒藥呀。”常雲斐見他毫不猶豫的就吃下,笑着問他。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暮天閣也笑着。
常雲斐收住笑:“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暮天閣見常雲斐認真了,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好好好,你說了算。”
常雲斐這才高興起來,一直以來暮天閣都是對她最好的那個人,她不能承諾他什麽,但是現在他在她心裏已經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了。
“你應該是對紫荊花粉過敏,所以才一直咳嗽。”常雲斐說道,從懷裏拿出另一個小藥瓶來:“這個是我制的止血散,若你不幸受了內傷,可服此藥護體。”常雲斐把藥遞給暮天閣。
暮天閣盯着那小小的藥瓶,心裏滿是感動,她心裏會想着他,會擔心他。
“放心,我反複試驗了好久的。藥性平穩,不會有事的。”常雲斐以為他擔心藥效。
暮天閣把藥小心收到懷裏,笑而不語。
“琴兒,天閣最近在忙些什麽?”暮王宮裏,賈琴兒正陪着太後閑聊。
賈琴兒放下手中的茶杯:“太後,王上日理萬機,琴兒不敢打擾,所以……”
太後心疼的拉過賈琴兒的手:“琴兒,哀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有時候對付男人吶得花點心思。我聽說他帶回來一個女子安置在青山苑,想必天閣對這女子是十分上心了,你要抓緊吶。”
賈琴兒心裏頭很不是滋味,她深愛的人卻深愛着別人,盡管她心裏知道,可由別人告訴她,把事實放在她眼前,她卻覺得難以接受。
賈琴兒咬緊了牙關。
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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禺山。
“王上,暮天閣帶着常雲斐自入暮國後,就沒有了消息。”無極派出去的人回來禀報。
朝梓軒閉着眼睛,一手轉着菩提手串,一手揉着腦袋:“下去吧!”
暮天閣能把她藏到哪兒呢,左右不過是個暮國,他早晚能找到。
“禺山這邊有什麽進展?”朝梓軒問無極。
“段隐十分狡猾,幾次我們的人都給跟丢了,毒蠱人的據點還未找到。”無極握着劍柄的手緊了幾分,那是他緊張的表現。
“琉璃公子呢?”朝梓軒的聲音聽不出有任何變化。
“可能的地方都找過了,屬下懷疑他還在禺山。”
“那就把禺山翻過來!”朝梓軒睜開眼睛。
“是!”
無極退下後,朝梓軒拿起手裏的串珠放在鼻子前,淡淡的檀香味裏似乎聞到了思念。
“暮王,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屋外傳來了香輝的聲音。
常雲斐推開門,遠遠的就看到暮天閣朝這邊走來,迎着朝陽,他着一襲白衣如仙似妖,周身似有一圈光暈環繞,神情依然是微微笑着,溫柔似水。
暮天閣走到常雲斐身邊,看着她呆呆的樣子,寵溺的刮刮她的鼻子:“怎麽,沒睡醒?”
這個動作在她們兩人之間很是常見,可現在常雲斐卻覺得有哪裏不一樣,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陷入那溫柔的漩渦中。
常雲斐稍稍往後退了一點點:“哪有,你現在過來有什麽事嗎?”
暮天閣見她不自然的樣子,愣了一下,随後開心的笑笑。
“嗚~”
“什麽聲音?”常雲斐睜大眼睛看向暮天閣。
“嗚嗚~”又一聲。
常雲斐循着聲音定位到暮天閣寬大的袖袍上。她看着暮天閣一臉淡淡的笑意,一手抓起他的手,一手伸到他袖袍裏,從裏面提出一只雪白的小狗。
“哈哈,是只小狗。”常雲斐開心的對暮天閣說。香輝也早已從遠處跑過來看熱鬧了。
待看清手裏小狗的樣子後,常雲斐很是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