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想轍
“姨娘,你說那段嫣然是不是故意自己摔倒的,倒說是嫂子好妒才推倒她,以至于小産。我總覺得這事情怕不是表面上看到樣簡單。哎,嫂子這下可慘了……”
鄭月娟跺着腳對黃姨娘氣憤道。黃姨娘這邊院子裏是在吃過午飯後才得知了發生在段姨娘院子裏的事情。
“你且坐下,稍安勿躁。再說你急也沒有用。”黃姨娘站起來去拉鄭月娟。
鄭月娟不情不願地随着黃姨娘去臨窗炕上坐了,拿起炕幾上的茶喝了兩口,忽然說:“姨娘,我真後悔派同喜去向惠兒傳話,要是嫂子不知道這事情,那也不會去段姨娘那裏,自然也就不會出這種事情了。”
“這怎麽能怪你,就是你不說,過幾日那事情依然會傳到你嫂子耳朵裏。再說,要是有人真想陷害你嫂子,這事情今日不發生,明日也會發生。”黃姨娘瞥一眼鄭月娟道。其實會有這種結果早就在她意料中了,按照夏瑾的性子,不去段姨娘那裏鬧就不是她夏瑾了。但是,據打聽消息回來的寶珠說,夏瑾去段姨娘那裏竟然是一點兒都沒鬧,段姨娘摔倒是在送夏瑾出去的當口。這倒讓黃姨娘有些不解。
“姨娘,咱們得幫嫂子一把,不能讓她就這麽被段嫣然害了。寶珠說,太太要開祠堂,讓大哥回來一紙休書休了嫂子呢。”鄭月娟祈求似地望着黃姨娘說。
黃姨娘轉開眼去,假裝沒看到她祈求的眼神。鄭月娟沒辦法,只得站起來跑到她身邊兒拉起她的手撒嬌,“姨娘,我求你了,快想個法子幫嫂子一把。我不想看到她真被休了。”
絮絮叨叨了好半天,黃姨娘最終被她纏不過,最後說:“這事情我也沒啥好法子,唯一只能幫上的忙是派人悄悄地去通知夏家夫人,她曉得了一定會上門來幫你嫂子,或者太太就不敢說要休你嫂子的話了。”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這個。太太一慣都拿嫂子的娘沒轍的,要是夏家夫人來了,嫂子肯定不會被休的,而段嫣然倒地小産的事情,自有人去查。我們不顯山不露水的,就幫上了嫂子了。我這就讓人去夏家報信。”鄭月娟歡喜地一拍手蹦起來道。
黃姨娘一伸手把跟前站着的鄭月娟拉住,“別忙,這回這事情讓我去辦,你且安坐在此喝茶看書就成。”
鄭月娟見自己的娘願意出頭去辦這事自然高興,就依言重新去坐下,答應黃姨娘在屋裏呆着等她回來。黃姨娘點頭,随即出了屋子,去找了大丫鬟寶珠來,囑咐她如此如此,寶珠聽了後出門去找人辦事不提。
多福院西次間臨窗炕上,夏瑾倚靠着一個綠緞團花引枕,閉眸想事,在她身後站着惠兒,正幫她揉着太陽穴。今日發生的事,的确讓她頭有些疼。穿過來第二天就被人算計了,而且讓她受到了侮辱,這讓她心裏存着氣,無論如何都咽不下。一開始她覺得自己不能代入這個身份,所以看什麽都可以超然物外。甚至想要擺脫這個身份,在這個大齊朝重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經歷過今天的事後,她才明白就算自己的“芯子”不是這個身份本人,而且有獨立的見解,可是自己占據了這個身體和身份,實際上已經無法再超然物外。這個身體,這個身份,讓她的“靈魂”不能出體,而是要跟目前這副身體一起共同應付所遇到的事情。
就比如她現在想得就是如何度過眼前的難關。是認輸被鄭家休了,回娘家去重新過日子,把這一篇就此翻過。還是留在這個鄭家,把那些想害她的人給揪出來。穿來之前也看過幾本宅鬥小說和幾部宅鬥電視劇,本來覺得自己拿那些現成的經驗,應該是象開了金手指一樣,對付什麽狠毒姨娘惡毒婆婆信手拈來。可是,當真正遇到這些糟心事,她才覺得學無所用,該被整一樣被整,該受辱一樣受辱。
到底那些經驗有用嗎?夏瑾産生了疑惑,也頭一次對自己穿越者的優越感産生了質疑。
也許是該用謙虛一些的心态來重新學習和适應古代的生活,才能站穩腳跟以及擺脫困境。
“大少奶奶……外頭院子門口有太太派來的婆子守着門兒,不許咱們這院子裏頭的人出去,這可如何是好,不能把你在這裏遭賤|人陷害的事情告訴你娘,沒人給你撐腰……要是真被大爺給休了,那……”劉嬷嬷掀簾子進來站在夏瑾跟前流淚急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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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剛才被黃嬷嬷等人勸進房後,惠兒和劉嬷嬷便對夏瑾說,這事情要去通知夏家夫人,才有娘家人給她撐腰,不至于真被鄭文達給休了。
聽到劉嬷嬷說話,夏瑾睜開眼,問:“嬷嬷,要是被休了會怎麽樣?”
劉嬷嬷沒料到夏瑾會這麽問,在大齊朝要是被休的婦人的下場人盡皆知啊。被休的婦人一般來說很難再有好姻緣,畢竟不是和離。和離的話,那名聲還要好聽些,以後再嫁也容易些。這被休就是說這被休棄的女人要不然是身體上有缺陷,要不就是品行不端,最關鍵的是被休會讓娘家的名聲受損,而且會牽連到娘家的姐妹以後的婚嫁,所以對一般的女人來說被休了可以說是非常重大的打擊。
“大少奶奶,可千萬不能被休呀!這要是被休了……”劉嬷嬷把自己知道的那些被休的女人悲慘的下場都說給了夏瑾聽,最後說:“您根本沒有做過推倒段姨娘害她小産的事,卻要被休,這是天大的冤枉,絕對不能接受。要是夫人來了,這事情還有轉圜,畢竟她和太太是同宗,總還是要顧忌一些。可是如今太太叫人守着門,不讓人出去,就是防着咱們去通知夏家的人,她這是鐵了心要休你,将你趕出鄭家啊!”
不在鄭家當大少奶奶,夏瑾并不會覺得有什麽恐懼,也沒什麽留戀。但是這種讓自己承受不白之冤,壞自己名聲,連帶着讓自己唯一可以倚靠的娘家利益受損,夏瑾覺得自己也不能接受。
“嬷嬷,我知道了,不論如何,我會想辦法和離,不叫他們真休了我。”夏瑾呼出一口氣道,這是跟一心一意對她好,擔心她的劉嬷嬷和惠兒兩人吃定心丸,也是跟自己打氣。盡管她現在還沒有想到該如何自救,但是她想只要自己安靜下來,回想一下這件事的過程,再思考每一個環節,或者能找出破綻也為未可知。現在娘家人既然不能來幫上自己,那麽也只有靠自己了。
“大少奶奶,你想到法子了?”站在夏瑾身後的惠兒首先問。
夏瑾點了點頭,假意說:“我有了些眉目,還要想一想,你和劉嬷嬷先出去,我想自己個兒呆一會兒,再想一想。”
惠兒看劉嬷嬷一眼,見她點了點頭,便同她一起連忙退了出去。兩個人出去後,惠兒便問劉嬷嬷,“嬷嬷,你說,大少奶奶真能想到法子麽?”
劉嬷嬷拿快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道:“我覺着大少奶奶從落水以後就有些變了,說話和行事和以前大不相同。所以,我想或者她真能想到法子。我們就聽她的,讓她自己呆會,咱們只在這廳裏守着,過一個時辰再進去瞧她……”
“好,就這麽辦。”
西次間臨窗炕上,夏瑾等劉嬷嬷和惠兒出去後,自己真個閉上眼把今日去段姨娘那院子裏說的話,看到的人和事全部仔細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第一遍下來,她一無所獲,于是又想第二次,如此幾次後,不覺神疲,就倒下去,倦在炕上,頭枕在引枕上假寐。
恍恍惚惚間,她眼前忽地出現一幕,就是段姨娘摔倒後被扶起進屋時,尤氏吩咐一個丫鬟去請郎中,段姨娘顧不得疼痛回頭朝那丫頭喊,“一定要請白郎中來。”
試問,要是自己處在她那種情況下,腹痛不已,心裏頭滿滿的恐懼,擔心的一定是自己腹中懷着的孩子。哪裏能分出心來聽別人說話,更不用說轉頭吩咐那奉命出去傳話讓請郎中的丫頭記得要請白郎中。
白郎中?夏瑾忽地睜開眼,坐了起來,朝外頭大聲喊,“惠兒!劉嬷嬷!”
在外頭廳中守着的兩人忙應了跑了進來,望着夏瑾問:“大少奶奶,您可是想起什麽,有什麽法子了嗎?”
夏瑾覺得自己推測還沒明朗,所以現在不想和她們說這個,于是便說:“你們別管,我只問你們,平日到鄭府裏頭來診脈開藥的有幾個郎中,分別是去瞧得誰?還有那給段姨娘診脈的白郎中是個什麽背景,多大年紀?”
聽了她這問話,劉嬷嬷和惠兒是徹底認為夏瑾一定是落了水後起來,不僅性子變了,連許多事情也不記得了。這才應該請郎中來看呀!不過,目前,她們覺得還是先幫大少奶奶過了難關再說,等過了這一關,再找郎中來瞧算了。
“大少奶奶,這府裏頭常上門診脈的有三個郎中……”劉嬷嬷開始答話。不過,她還沒接着往下說,就聽到院子裏想起一連串丫鬟婆子道福的聲音,有一個人急步往這邊走來了。到得門前,聽到外頭黃嬷嬷激動的聲音,“大少爺,您回來了!”
外頭那人重重“嗯”了一聲,直接跨進了屋。從他那一聲“嗯”裏頭可聽出許多的不悅甚至怒氣。
夏瑾本來歪着身子倚靠在炕上的引枕上的,聽說自己這個身份的丈夫回來了,也不覺坐起來,帶些好奇心地轉臉往西次間門口看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