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對策

“嬷嬷,把你方才沒有說完的那些話繼續說給我聽一聽。不知道怎麽的,我覺得落水起來後,這腦子裏頭就把有些事給忘了……”夏瑾揉着眉心對站在跟前的劉嬷嬷有些郁悶地說。一刻鐘前在和鄭文達最後說了句“我會想法子找證據”後,鄭文達回了句“你好自為之”便拂袖而去,只留下個背影給夏瑾。

夏瑾後來從惠兒嘴裏知道,他是去了東廂房改成的書房。那三間房是他在府裏呆着時最常去的地方,其中一間房裏擺放了床榻等,可以在裏面歇宿。他回來後,知道段姨娘小産,自己個兒失去了孩子,自然是心裏頭不痛快。按理說已經有近一個月沒回來,回來後應該跟夏瑾同房的,但他偏不,很明顯是表示了對夏瑾的不滿,并且他要把這不滿公之于衆,讓外頭的丫鬟和婆子們也看到,然後傳到這府裏頭其他人耳朵裏頭,表達他的立場。他的立場自然是占在娘親大尤氏一邊兒,占在鄭家的宗法那一邊兒。

不過,對于夏瑾來說他故意做出來的這種冷落并不能對她造成什麽實際的傷害,反倒是他如果真要來跟她同房,她肯定會避之不及。因為占用了夏瑾這個身份的人已經是別人,在她的眼裏,鄭文達也就是個陌生的貌美的男人,雖然漂亮,但仍然是陌生人,不可能和他親密到同床共枕,一是沒有那麽饑渴,而是感情上不能接受。她現在想做的并不是要和這個名義上的丈夫接近,而是想辦法找出段姨娘這件事情的疏漏,從而證明自己的清白。

此時劉嬷嬷聽了夏瑾的這句話,印證了自己的懷疑後不免有些擔心,同時也有些釋然道:“奴婢也覺得這一回您落水起來後,和以前有些不一樣,如今大少奶奶自己個兒也感覺到了。等這次的難關過去後,奴婢幫大少奶奶請好郎中來瞧一瞧。這腦子裏頭的病馬虎不得,要是往大了發展,以後連跟前的人也不認得了,那可就麻煩了。”

夏瑾暗暗一笑,将揉着眉心的手放下,看着劉嬷嬷的話點頭道:“嬷嬷說得不錯,等這事兒過了,我再找郎中看一看,這會兒還請嬷嬷跟我說一說這鄭府裏頭平日都請些什麽郎中來瞧病診脈,又分別是給誰看,我依稀記得,方才嬷嬷說來府上的郎中有三位……”

她在重新叫劉嬷嬷進來問話前仔細想過了,要光明正大的了解這府裏頭的事情還是有個借口比較好,不然就會讓她跟前服侍的人定然要起疑了。而借用落水腦子出了點兒問題,有些小失憶這個借口是最好的。再像以往那樣掩飾着旁敲側擊地了解周圍的情況就有些浪費時間,況且現在遇到段姨娘陷害她這件事情,要盡早證明自己的清白才能脫離困境,所以還是有什麽疑惑和想問的直接叫劉嬷嬷和惠兒來跟前問得好。

“那我繼續跟大少奶奶說。”劉嬷嬷接話道:“這三位郎中一位姓何,大約五十來歲,是京裏頗有名的回春館的館主,也算是國醫了,一般是給老太太還有老爺,夫人等瞧病。還有一位姓林,也跟何郎中差不多歲數,一般是給府裏頭的哥兒,姐兒,少爺,小姐瞧病的。最後一位郎中姓白,今年不上三十歲,是大齊頗負盛名的國醫許牧的弟子,在他師傅開的醫館同仁醫館做郎中,一般是給府裏頭的內宅婦人瞧病,也就是專瞧女科的。府裏主子有生病的,外頭管事出去請的郎中就是這三位。遇到這三人裏頭有去請外出診病的,就請剩下的兩位。”

聽到這裏,夏瑾似乎更能理會段姨娘摔倒後被扶進屋裏之前回頭喊一定要請白郎中了,要是請了別的郎中來,她或者就裝不了有孕摔倒小産了。但是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就是段姨娘是真的有孕,也真的拿自己的肚子裏的孩兒做賭注,她之所以請白郎中來是因為平時都是找的他診病,這一次出事還是覺得找他放心些。如果是這後一種情況,夏瑾只能認栽,誰叫對手太不是人了呢。做出這種陰毒至極的事,你不服都不行。不過,不知道為什,她總覺得會是前一種情況。或者是女人的直覺,但是有一種說法不是說女人的直覺一般都很準的嗎?

“嬷嬷,那我問你,那白郎中也應該給我瞧過病吧?”夏瑾問。

劉嬷嬷道:“是,大少奶奶以往身子不好都是請白郎中來瞧的。”

“那我以往常得的病是什麽?”夏瑾繼續問。

“是頭風,常常在月事後發作,那時候就得請郎中來瞧,一般也是請的白郎中。”劉嬷嬷答。

“那,我的月事一般是什麽日子?”問這個,夏瑾覺得自己的臉皮也有點微燙,這“失憶”也失得太厲害了,連這個都忘了。

劉嬷嬷果然聞言“啊”了一聲,然後又理解地看了夏瑾一眼,臉上的擔憂之色愈發重,“回大少奶奶的話,您的月事還是頗準,每月大致是十六到二十之間。今日是四月十四,要不了幾天想必就要來月事了,到時候頭風病就得随後發作。”

“那除了頭風,我還有什麽別的病沒有?”夏瑾對這個身子的這頑疾還是知道一些,頭風病在穿前的現代叫做偏頭痛,跟平時的心理壓力有關。如果她推測不錯的話,這個病應該是嫁人之後這一兩年添上的,要想好也不難,就是放開心胸,享受生活,再感情生活順利豐富點兒,要不了幾年就能除掉病根兒。所以她對這個病也不忌諱,因為問到這裏了,就順帶一問還有別的什麽毛病沒有。

劉嬷嬷搖頭,道:“說起來大少奶奶的身子一直不錯,這頭風病也是嫁到這鄭府以後才在這一兩年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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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跟自己的推測差不多,夏瑾微微一笑。不過,如果按照劉嬷嬷所說,自己的身體蠻好的,月事也準,一直沒有懷上,會不會是那美書生的問題呢?如果真是他的問題,夏瑾覺得自己簡直要仰天大笑了。段姨娘懷上了?到底是懷得哪門子孕啊?會不會給美書生戴上了頂綠帽子,他還不知道?這麽一來,她還存了看笑話的意思。

但是在這個時代,一般家庭無子,所有的人都會認為是女人的問題,絕少懷疑到男人的身上。并且也沒有醫療條件可以檢測出男人不行,所以那冤枉的大帽子就扣到了女人身上。這就是這個時代女人的悲哀。

“大奶奶也是給這府裏頭的人欺負得沒邊兒了才得了這病。大少爺又只知道做孝子,她娘說啥就是啥,對您不夠體貼。如今……看看,這隔了差不多一個月回來,先就是不分青紅皂白地跑到您這裏來發火,一點兒也不聽您的解釋。這會兒又跑到書房裏去歇着,故意拿冷臉子給您瞧,按理說奴婢不該說主子的錯處,可這樣,奴婢心裏頭替大少奶奶不值。”劉嬷嬷不忿道。

夏瑾便說:“好了,嬷嬷,別說這個了。我問你,今兒個太太說要開祠堂休我,那我問你這鄭家有多少人,把祠堂開起來又要需要多少時間?”

“鄭家是百年大族,從先祖鄭良智輔佐開國皇帝盧光得了天下,定鼎北京,封了紫微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入閣為首輔,到如今泰平帝手裏頭已經一百一十六年,至大少爺這裏有五代人了。只不過連着這幾代鄭家人口不旺,算起來遠近的親戚也有數百人吧。只是能到祠堂裏來的也是有限,恐怕不超過百人。這開祠堂是大事,太太一人做不得主,要讨老太太,老爺的主意才行。奴婢想,老太太那裏她或者會點頭,但是老爺那裏恐怕不太容易。畢竟老爺和大少奶奶的爹可是同朝為官,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況且當初兩家結親,也是他們兩人的意思。所以啊,太太要想說服老爺也不容易,就算老爺同意了,通知鄭家有資格來祠堂的鄭氏族人,把祠堂開起來,也需要好幾日,最快也得四五日後了。”劉嬷嬷徐徐道。

夏瑾聽了心裏的緊迫感就少了些,如果還有四五日時間的話,倒可以把自己想到的法子一一實施以圖自救。段姨娘摔倒陷害自己這件事情,她想到了幾個突破方向。

一是拉上美書生去見這鄭府的老爺,自己的公公,把辯解的話向他說出來。她相信鄭家老爺為官這許多年,見多識廣,必定也會聽進去自己說的話,有所疑惑的。他只要一懷疑,那開祠堂的時間就得往後延了,而自己也就争取到了調查此事的時間。

第二,她想在段姨娘那邊院子裏找裏頭的人打聽一些事情,至于如何打聽,她相信有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她這身份最有利的一點就是不缺銀子。聽惠兒說過,這鄭府的有體面的一等大丫鬟和婆子一月不過二兩月例銀子,再往下的小丫鬟粗使婆子等不過幾百錢。或者段姨娘身邊那幾個貼身使喚的丫鬟婆子,她能讓她們忠心侍主,可是那些外頭那些一月幾百錢的小丫鬟和粗使婆子呢,恐怕未必。到時候只要自己給個幾十百把兩銀子就不信撬開這些人的口,得到有利的情報。

第三,當然她得見一下那個白郎中。明兒個裝頭風發作,讓人去把他請來,問他些事情。看他如何作答。

想好了對策,夏瑾心裏頭自然不慌了,倒是劉嬷嬷還在着急,說:“一定要去把咱們夏家的夫人請來,不然我怕太太一意孤行,非得讓大少爺休了你……”

“嬷嬷,你且別急,我自有法子。這會兒我也有點兒乏了,先去躺一躺,等會兒要吃晚飯的時候再叫我起來。對了,既然大少爺回來了,去叫小廚房做幾個他喜歡的菜,一會兒我要和他一起吃晚飯。”

劉嬷嬷見夏瑾說得這樣篤定,心中大定,便依言退下去安排。夏瑾略坐了坐,喝了一道茶,又想了一回事,便起身往西梢間卧室裏走,今兒從早起到現在經歷了許多事,還真是有點兒累了。不過,她才站起來還沒走上兩步,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來,然後惠兒隔着簾子興奮地禀報,“大少奶奶,夏家太太來了,這會兒已經到了多福院門口了!”

夏家太太?那是……我娘。我娘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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