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太太和三小姐

曹氏看起來約莫三十四五歲,容長臉面兒,兩道禾眉彎彎,眼睛圓圓的,看起來是個斯文面善的人。而那三小姐看起來和鄭月娟年紀差不多,只是身材要纖小些,也有雙圓圓的眼睛,只不過膚色要比她娘曹氏暗些,呈現小麥色,倒是夏瑾穿來之前流行的一種健康膚色,只是要是放在現在的話就是有些偏黑了。這個時代詩禮之家流行的是纖弱白皙的小姐形象,小麥色的估計不太受歡迎。夏瑾猜測這位三小姐很大可能是随她爹,也就是西府的老爺鄭祖仕。

因為是“第一次”看到曹氏和鄭月如,夏瑾不太可能和她們說太多話,只是人家問什麽她答上一兩句,還是鄭月娟跟兩人的話說得多一些。

“嬸子,今兒個倒是難得,沒想到我和嫂子一起出來竟然能碰見你和月如妹妹。對了,嬸子回去可得把那管園子的徐嬷嬷叫到自己跟前說一說。估計你還不曉得,我嫂子前日從這園子裏通到這荷風亭的曲橋上掉下去了,差點兒沒命。你說,這園子是你們西府裏頭的徐嬷嬷在管,好在我嫂子是有福之人,有菩薩保佑才沒事。不然,她真出了什麽事的話,那徐嬷嬷能不負責嗎?就是你們西府也要擔上幹系,你說是不是。”鄭月娟嘴快,吧啦吧啦這一說,倒讓夏瑾阻止不及,沒想到這丫頭竟也敢說。

“啊!竟然有這樣的事?我一會兒回去就拿徐嬷嬷是問,她是怎麽管這園子的?”曹氏一聽臉上就變了色,氣憤道。

其實從前日夏瑾落水,當晚她就曉得了。然後把徐嬷嬷叫去狠狠地責罵了一頓。要不是看她是丈夫的親娘留下來的老仆人,她真要把那徐嬷嬷攆出去。好在第二日打聽到了夏瑾沒什麽事,才放下了心。

她這兩日都到園子裏來逛的,外頭假裝是散心,其實是暗暗的把這院子裏其它的樓閣水榭都檢查一遍,看還沒有什麽疏漏之處,免得再有什麽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到時候真會讓她無法交代。今日她走到這荷池邊,遠遠的看到似乎是夏瑾和二小姐鄭月娟在這裏,便走了來想對夏瑾說兩句表示歉意的話。可她還沒出口,鄭月娟卻是把這事情給說出來了,她便順着她的話頭把自己的歉意的話說出來。

所以她柳眉倒豎表示她要回去責罰徐嬷嬷後,就轉而向夏瑾表示歉意,“實在是我管教下人無方,才讓你落了水。以後斷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我保證。”

夏瑾自然說不妨事已經過去了等語。

一旁的三小姐鄭月如卻對鄭月娟嗤笑一聲,道:“二姐姐想來你最近又從嫂子那裏得了不少好東西了吧?”

她這話言下之意是鄭月娟搶着幫夏瑾質問自己的娘,一定是又得了夏瑾的好處。在這點兒上,她和鄭府的所有正經主子一樣,對此很看不上眼。

鄭月娟一聽立即頂一句回去,“我得不得東西關你什麽事?再說嫂子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嫂子願意給我,不像某些人想要還得不了呢。真是吃不着葡萄就說葡萄酸……”

“你說什麽?你竟敢說我……我是……你個沒皮沒臉,姨娘生的……”鄭月如急了,不管不顧地就脫口而出一句不好聽的,站在她身旁的曹氏一聽立刻捂住她嘴叱罵她,“月如,你混說什麽呢!月娟可是你姐姐,哪有妹妹這樣說姐姐的!”

誰料鄭月娟卻冷哼一聲道:“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你又能高貴到哪裏去?”

夏瑾聽她這話是指鄭月如的爹,西府的老爺是庶出,這可也是說得有點兒過了。再怎麽樣那鄭祖仕是庶出,可也是西府的老爺啊,還在大理寺做了個四品官。于是趕忙把鄭月娟的手拉着站起來對曹氏賠笑道:“嬸子,我才想起文達叫我散散就趕緊回去,他有正經事兒跟我說。我都出來有一會兒了,這就不陪你和三小姐了,我們走了啊……”

曹氏知道這是夏瑾怕鄭月娟和自己女兒兩個再說上幾句,指不定大吵起來,那就不好了,因此趕緊走人。她雖然不滿意鄭月娟居然連自家老爺都牽扯上了,但也曉得是自己女兒先挑事兒,所以自然巴不得能分開她們,免得真吵起來不好看相。

于是夏瑾順利得把鄭月娟拖離了荷風亭,等到走完那座曲橋,看看離得遠了,夏瑾才數落鄭月娟,“你膽子真大,連二老爺也敢說。回頭要是二太太跟太太講了,到時候少不得你挨一頓罵……”

Advertisement

鄭月娟不忿地道:“我這個人從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她要是好好地不惹我,我會去說她嗎?開口閉口我是姨娘生的,她又能好到哪裏去?”

“打住啊,別說了。走,快回去吧,記得幫我辦正經兒事。你這回要幫我把事兒辦好了,嫂子還有重謝。”

說起銀子,鄭月娟總算臉上有了笑容,挽着夏瑾的手往前走。到了三進院分了手,往自己住的二進院的東跨院去。

夏瑾回到多福院時,已經過了未時,便進到西次間去,到北窗下的一架美人榻上躺着,讓惠兒拿了美人錘來給她捶腿,自己閉着眼休息假寐。

這裏正要似睡非睡時,忽然覺得腿上的那美人錘敲打得不規律起來,便微微把眼睜開了一條縫兒。卻見身旁坐着的人早就不是惠兒,而是鄭文達在靜靜坐着,拿了那美人錘在她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

見到是他,夏瑾便猛然睜大了眼問:“你怎麽來了?不聲不響,像個賊一樣。”

鄭文達一聽就板起臉來,把那對兒美人錘往旁邊一撂,不悅道:“說什麽呢?哪有說自己相公是賊的?”

“這……算我說錯,對了今兒早晨我跟你說的事呢,你不是說要容你想一想,你想好了沒有?”

鄭文達“呃”了一聲,不耐煩地搖了搖頭,“這個,我沒想好。一早起來,光顧着去給你請郎中了,後來晌午吃罷飯,又去瞧了瞧嫣然,回來後才捧起書沒讀上兩行,你又回來了……”

其實這話真是大實話,他吃完晌午去瞧段姨娘,段姨娘見他來了,就抓住他的手往他懷裏靠,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把他肩頭的衣裳都染濕了。他最見不得女人哭,便勸解安慰了她好久,最後說一定要嚴查此事給她一個交代。段姨娘得了他這句話,才停下不哭了。然後,他娘又過來了,當着段姨娘的面兒,大尤氏依然是說要休掉夏瑾,并沒有如鄭文達預料的那樣,自己的爹回去後會跟娘說了自己所說的那些理由,便暫緩開祠堂,推遲這休妻。

母子兩個又勸解了段姨娘一會兒,看丫鬟們端藥來服侍她睡下,兩個人才從段姨娘屋子裏出來。一出來,鄭文達就直接問大尤氏,“昨兒晚上爹爹回去後跟您說什麽沒有?”

大尤氏道:“說了,為娘也對他說了,最後你爹說,還是按照前番商量的辦。”

“這?”鄭文達十分疑惑,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或者是自己娘跟爹提了個比夏家更好的親家,這親家比夏家抱得大腿還粗。所以,爹才會同意了娘的要求,開祠堂休掉夏瑾,不怕得罪夏家。到底是哪一家?

“娘,要是段姨娘的事情并不是瑾娘做的,那您還要我休她?”鄭文達擰着眉頭看向大尤氏問。

大尤氏卻不耐煩道:“你的心就是軟,是不是又被她幾句話給說動了?不是她做的,怎麽可能?昨日我可是就在嫣然那裏,院子裏那麽多雙眼睛還看着呢,我當時出來也看到了夏瑾站在嫣然旁邊冷笑,那種神情是得意和殘忍混在一起的神情,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所以,我已經叫了月娥幫着寫信通知咱們鄭家的親戚來,準備開祠堂,當着鄭家祖宗和族人的面,将夏瑾這個無子嫉妒,謀害鄭家子嗣的女人給休了!你這幾日就在府裏呆着,等休了夏瑾再回國子監去讀書。只要休了這個攪家精,咱們家就會順了,你明年春闱定然得中。不是有句話嗎,家和萬事興。咱們家呀,就是因為她這幾年才不順!”

“娘……”鄭文達還想替夏瑾辯解幾句,可是大尤氏已經領着一衆丫鬟婆子揚長而去,不再理他。

鄭文達只好心緒不寧的回到多福院來。回來後見夏瑾還沒回來,就進到書房中去讀書。可是手裏拿着書,卻一句也沒有看進去。想起他娘大尤氏的話,覺得有點兒對不起夏瑾。可是他爹和娘的決定他又不能反對。所以看到夏瑾回來,就過來想問她到底段姨娘的事調查得怎麽樣了。進到西次間見她在美人榻上睡着,便走過去讓惠兒退下,拿了美人錘替她捶打。看着她豔美的面容,想起這三年多和她一起度過的時光,又萬分不舍,這會兒伺候她有愧疚的意味,也想抓住這越來越少的時間對她好一點兒。

“對了,瑾娘,你不是說要查段姨娘的事麽?你到底查得怎麽樣了?可有些眉目?”鄭文達關切地問。

“還在查。暫時還沒什麽進展。”

“那你可得抓緊,我今兒個去段姨娘那裏的時候碰到我娘,她一點兒也沒松口。”

看着鄭文達眉宇間的一絲憂色,夏瑾抿了抿唇道:“吉人自有天相,再說盡人事聽天命。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敢說會發生什麽。我只是希望,要真是我占理,希望你到時候能站在我這一邊。要是休妻的事真得無法避免,那也請你去做個和事佬,跟你娘說,我們和離,既保全了我們夏家的面子,也不讓兩家反目成仇,這是兩全之策。到底怎麽做,希望你娘能做出理智的取舍……”

作者有話要說: 完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