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覺得還行

鄭月娥的及笄禮結束後，鄭文達和夏瑾一起回到了多福院。破例的鄭文達沒有進書房裏去，而是陪着夏瑾一起進到西次間，兩個人去臨窗南炕上坐了，一起吃茶說些閑話。有好幾次，鄭文達都想和夏瑾說一說今日鄭月娥定親裏頭隐藏的意思，但是真得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因為自己的爹娘太過于算計，這麽做對夏瑾很不公平。

夏瑾也注意到鄭文達有些心不在焉，就問他，“你怎麽了？不高興就不要在我跟前擺臭臉，去看你的書去，你不是還要考狀元的嗎？”

鄭文達苦笑了一下，道：“你就這麽看不慣我麽？張口閉口不譏諷我兩句不舒服？”

“是啊，我眼裏頭不喜歡見人家愁眉苦臉的樣子，再說了，我都還沒愁呢，你愁什麽？”夏瑾雲淡風輕的笑道。實在是她現在也有了心理準備，最不好就是那樣了，名聲不好聽而已。其實她一直覺得自己都無所謂，只是怕娘家名聲受損。一開始豪情萬丈地覺得自己一定能夠度過難關。到現在信心受損，只能無奈地接受現在這個局面。好也是過一日，歹也是過一日，所以還是保持平常心過日子是最佳的選擇。

鄭文達揉一揉眉心，低着頭也不看她，緩緩道：“瑾娘，我想問你，自從你嫁給我這三年多來，你覺得這日子過得好麽？”

夏瑾見他那樣，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心想，這古代的人就是含蓄，其實他那句話底下的意思應該是問自己喜歡他嗎？愛他嗎？

老實說，作為現在這個鄭府大少奶奶的夏瑾，對自己相公鄭府大少爺鄭文達，她自己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他，至于愛更是談不上。頂多就是不讨厭。如果她穿過來時面對的只是有她一個妻子的男人，不管她是窮是富，她還試着能去接受。但是像鄭文達這樣擁有妻妾的男人，就算他帥，他有錢，有地位，也沒有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所以呢，她不打算騙他。

在她笑的時候，鄭文達就擡起了頭，用不解的眼光看她，在猜測她是什麽意思。自己剛才那句話那麽可笑，難道她沒有懂那話裏的意思？又或者她懂了，在笑話他的自作多情？

想了想，夏瑾選擇了模棱兩可的答案，“我覺得還行。”

是啊，不能夠太傷人家自尊了。分手也給人家留個好一點兒的印象吧。但是要說喜歡，她覺得自己說不出口，畢竟離自己的初衷太遠。

“還行，還行……”鄭文達喃喃道，仿佛嘴裏含着個腌漬的話梅，大多數算是酸，只有那麽一絲兒甜。其實，在他心裏對這三年多的婚姻生活也和夏瑾的評價一樣，還行，還過得去。只是要是問他喜歡夏瑾不，他的答案一定是不錯，還是挺喜歡的。可是她卻并不問他，這讓他覺得有些沮喪和失望。

這一趟回來後，他發覺夏瑾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現在的她，舉止得體，脾氣也挺好，更像是真正的鄭府大少奶奶了。如果這一次不是出了段姨娘這樣的事情，不是讓一直對她不滿的娘親找到借口休她的話，他相信假以時日，她一定會是合格的鄭府當家大少奶奶，一定會從娘親手裏接過這府中的中饋事務。可惜了，兩個人之間的緣分究竟不完滿。

接下來，他就在那裏枯坐，悶着喝茶，眼看将要吃晚飯，便起身對夏瑾說他去小廚房安排飯菜，一會兒要和夏瑾喝兩杯。等他出去，劉嬷嬷溜了進來，然後從袖子裏頭掏出一封信遞給夏瑾道：“大少奶奶，這是夏家夫人跟前的管事婆子葛嬷嬷送進來的，叫奴婢悄悄地給您，說看了這信，您就可以度過目前的難關。”

“哦？”夏瑾眼睛一亮，忙将那封信接過來，心裏有些微的激動。

“那奴婢就退下了，大少奶奶，這信可別叫大少爺看見，免得橫生枝節。這也是葛嬷嬷傳的話，說這是夫人親自囑咐了的。”劉嬷嬷低聲提醒夏瑾，從前的夏瑾可是什麽話都要對鄭文達說的，啥事兒都喜歡讨他的主意，所以劉嬷嬷有些不放心她，怕她感情用事，不能抓住這個機會保住鄭府大少奶奶的地位。

夏瑾忙對劉嬷嬷說：“不會的，嬷嬷，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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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嬷嬷得了她這句話，就放心地卻步退下了。出去後在外頭守着，打算要是看到鄭文達回來便趕緊進來通知夏瑾把信藏好。

夏瑾等劉嬷嬷出去後，就把這封夏府來的信用裁紙刀開了，拿出來一看好幾頁信紙，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字。從頭讀到尾，她的臉上慢慢有了笑容。最後又把這封信細看一遍，不禁感嘆自己的娘對自己是真好，有這樣的娘家倚靠也真不錯。

将信收起來重新裝回信封，再把這信揣到自己的衣服袖袋裏放好，她常常地舒出一口氣，這一下有好心情吃飯了。所以等到鄭文達安排了酒菜回來，丫鬟們來擺好桌子，擺放好碗筷，酒菜陸續上桌時，夏瑾便也陪着鄭文達喝了三小碗酒。這個時代的酒還不是高度白酒，只不過是米酒而已，所以她喝了三小碗下去，臉上酡紅，神采飛揚，但卻并沒有醉。

凝注着對面坐着的豔若桃李，顧盼神飛的夏瑾，鄭文達只覺越發舍不得。他又是個不多話的人，這酒越喝就越加郁悶，轉而想到自己真沒用，連喜歡的女人也保不住。可是一想到鄭家的前途，鄭家的利益，他又強迫自己把對夏瑾的不舍放下。兩個人的心情現在可說是迥然不同。

這一頓晚飯吃完，漱了口，喝了一道茶，兩人便起身一起去洪福院向鄭祖臣和大尤氏問安。依舊是往常那樣，去的時候屋子裏人都齊了，只是沒有來段姨娘。只不過今晚明顯的鄭祖臣和大尤氏，以及大小姐鄭月娥情緒不錯，面兒上都帶着笑。黃姨娘，常姨娘以及二小姐三人臉上則是有些陰沉。剩下的鐘姨娘，二少爺鄭文忠則是和平常一樣。

鄭文達和夏瑾向上頭坐着的鄭祖臣和大尤氏請完安後，站起來坐到一邊兒。夏瑾就在想，或者這就是自己在鄭府向上頭那看不慣自己的兩口子最後一次請安。還有這滿屋子的陌生人，她也不想再看到。

而坐在上頭的大尤氏看向夏瑾卻滿是得意和不屑。心裏也想着，這也是這夏家的丫頭最後一次能站在鄭府洪福院的正廳裏頭，明日就是開祠堂休掉夏瑾的日子，終于将這一顆眼中釘肉中刺給拔掉了，想起這三年多府裏頭被她給攪得亂糟糟的心裏就有氣。

鄭月娥今晚難得的沒有搭理鄭月娟，甚至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因為自己以後将會嫁入侯府，而且是嫁給自己早就瞧上的男子，将來如花似錦榮華富貴的日子在等着自己，而鄭月娟這個庶出的妹妹以後要嫁的人還不知道是什麽破爛門第。但想來和自己定然有雲泥之別。所以啊，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天鵝有必要去搭理一只野鴨麽？

而鄭月娟和黃姨娘今日也被鄭月娟的這門兒親事給打擊到了，實在是一門兒好親事。這也讓兩個人意識到不能得罪正室大尤氏，因為她手上掌握的人脈資源可是比她們大多了。将來鄭月娟的親事好不好，還不是大尤氏說了算。因此，她們兩個今晚都特別老實。低眉順眼的不亂說一句話。鄭月娟回去後找到黃姨娘吵鬧，要她幫夏瑾，最後被黃姨娘打了一巴掌，叫她清醒點兒。到現在她是總算清醒了，無論她和自己的姨娘怎麽蹦跶，也跳不出上頭坐着的那位太太的手掌心兒。所以，她也明白了自己姨娘以前說的那句話了，什麽牆頭草，什麽外圓內方，像她們這樣身份的人首先得學會自保，才說得上将來。

今兒個大尤氏很高興，自己的親閨女總算得了門兒好親事。底下最近有些不老實的姨娘和庶子庶女們都乖順了，這眼看着攪家精也要給休了。簡直那喜悅掩飾不住的都從眼角的細紋往外冒。

掃了眼坐在下面的大兒子，見他面色有些不郁，似乎不高興。哎，這孩子，看來還得給他說一說，明天要開祠堂了，今兒晚上就讓他當着自己的面把休書寫下，明兒等開了祠堂，族人們來了，就把這休書拿出來宣讀，讓夏瑾明日就被休離府，這府裏頭不順心的事就算完了。

“都散了吧。文達留下。”鄭祖臣揮了揮袖發話道。今日吃晚飯時，大尤氏已經把讓文達寫休書以及明日開祠堂的事告訴了他。所以在鄭文達等人請完安後，鄭祖臣便說了這話。

衆人都依言散了，只剩下鄭文達和夏瑾。兩個人都想和大尤氏說話。一個人是為了說服她同意讓自己和夏瑾和離，不管怎麽樣，鄭文達希望自己最後能盡力不讓和夏瑾的這一段婚姻關系結束得這樣難看。希望最後能讓她盡量的保住名聲。而夏瑾則是要向大尤氏出示那封信，讓她同意自己和鄭文達和離而不是休妻。所以兩個人的目的是殊途同歸，只是兩個人不知道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