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離府(1)

“你……”鄭文達直直地望進夏瑾眼裏,從她美眸裏看到了他從沒有見過的堅定。他突然覺得很難過,原來陪伴了自己三年的結發妻子的心他從來沒有走進去過,從來不知道原來她春花一般的笑魇後面有着這樣的心思。

他很想說,要是你早些告訴我,那我會試着努力這樣做。但是他只不過想了想,就洩了氣。他現在只不過是靠着自己的爹娘生活的一個舉子,他的身份是鄭家長子,他肩上有許多的責任要擔,他哪裏能那樣恣意,說守着瑾娘一個就守着她一個。就算是自己心裏願意,可是也抗不過爹娘和鄭家宗族內的意志。

最終他臉色灰暗的松了手,垂下頭去轉過身說了聲,“都是我不好,我沒本事……”

夏瑾呵笑一聲,她就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菜,因為他顧慮的太多,而又心性不堅。所以料定他會放手。

過了好一會兒,鄭文達低沉開口,“瑾娘,我娘說了什麽時候讓你回去沒?”

夏瑾道:“你娘說就這兩三日。”

“那好,我明日就去把那和離的文書寫了,你就可以早日離開鄭府,回去了……”他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話,可這說完話忽又轉過身來望着她,雙目灼灼地一步跨過來伸手欲去摟她。夏瑾卻趕緊退後一步,警惕地望着他,問:“你要做什麽?”

鄭文達哽咽,“我只想抱一抱你,這樣都不行麽?”

夏瑾一絲都不猶豫地拒絕,“不行!既然我們都已經要和離了,我不想再和你親近。你……你去書房睡吧……”

鄭文達吼,“可現在我們還是夫妻,你還是我的女人,難道你就這麽讨厭我?”

夏瑾也吼起來,“是的,我讨厭你,讨厭你明明左擁右抱,卻在這裏裝情聖,很虛僞!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為什麽不讓大家好過一點兒,卻在這裏糾纏!”

鄭文達聽完這話,擡手指着夏瑾紅了眼圈兒,斷續道:“好……好,是我沒皮沒臉,是我糾纏你,是我沒出息……我走,我走!”

随即便見他轉身大步跑了出去,然後一直跑出了多福院,院子的兩扇院門因為被他大力推開,而接連發出兩聲“砰”地相撞的聲音。

夏瑾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心裏也有些悶,可是沒辦法,這些話始終要說的,而且自己的确是不想跟他有任何糾纏。已經決定了的事也不可能再改。

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她出去把惠兒和劉嬷嬷喊了來。然後把自己要跟鄭文達和離的事情跟兩人說了。她這話一說完,惠兒和劉嬷嬷兩個被這消息給震得找不着北,好半響兩個人才異口同聲問:“大少奶奶,您說得是真的?”

夏瑾笑得雲淡風輕,道:“自然是真的,我已經跟太太說好了,也跟大爺說了。好在他們還念些情分,本來明日就要開祠堂休我的。幸好我娘家寫了信來,說願意把我的陪嫁裏的莊子給鄭家,還有以前借給鄭家的陪嫁銀子也不要了。太太這才同意了和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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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兒和劉嬷嬷聞言便也相信了,只是嘆息她們兩個服侍的大小姐終究要離開鄭家,雖然已經算是好結局了的,但仍然是讓她們兩個郁悶和唏噓。

“行了,別為我擔心了。你們都是我從夏家帶來的人,身契也在我這裏。還有幾房陪房,管莊子的,管鋪子的,明日都叫人去把他們叫來,另外把莊子的出息賬冊還有人口的登記冊子都拿來。明兒我一一看過了,該轉手的轉手,該重新安排的要重新安排,且有得忙呢。我累了這一日了,也乏了。惠兒一會兒伺候我洗漱了歇下,今兒晚上你們兩個就在我這裏值夜吧,守好門戶,不要放人進來。”夏瑾吩咐道。

惠兒便問:“要是大少爺一會兒回來也不開門兒麽?”

夏瑾答:“是啊,既然都已經和他和離了,就快刀斬亂麻,幹淨利索些好。”

惠兒和劉嬷嬷聞言俱都在心裏感嘆,大少奶奶這是真變了,自從落了水後起來,不但忘性大,連脾氣變了,殺伐決斷,一絲兒不留情面。以前大少爺可是她眼珠子般喜歡的人,如珠如玉,如今不喜歡了,就是死魚眼睛了。她們兩個對此有些不适應啊。不過,女人變成這樣也是好事,這和離了出了府,雖然說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可也失去了夫家的倚靠。如今這世上,就算是和離的女人日子也難過啊。惠兒到底年紀小,對此還沒多深的危機感,還想着跟着夏瑾回夏家了,娘老子兄弟都在夏家,這下可好了,回去能天天相見呢。只有劉嬷嬷經過的事多,聽過的事多,對夏瑾和離回娘家心中憂慮不已。

不過,夏瑾是她奶大的,她把她當親女兒一樣看。既然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并且夏瑾也是沒別的路好走了。她就決定不管怎樣,要幫着她,護着她。和離就和離吧,以後回去了讓夏家太太再給夏瑾找好人家,這路是人走出來的,就不相信還真能憋死人。一面這麽想着,又把鄭家太太和鄭家衆人在心裏給狠狠地罵了一番。

于是接下來,惠兒和劉嬷嬷就按夏瑾的吩咐伺候她歇下,把門關了,兩個人在屋子打地鋪睡下。

一夜無話,第二日起來,惠兒和劉嬷嬷就各幹其事。劉嬷嬷去通知人,惠兒幫着夏瑾清理屋子裏自己的東西。各色首飾裝進了妝匣,銀兩銀票另外打包袱,至于衣服什麽的只帶了日常換洗的兩身衣裳,別的都沒帶。因為惠兒說:“這些都不要了,回去叫太太給大少奶奶做新的,誰稀罕這府裏頭的東西?沒的帶回去看起來添堵,就是奴婢也不想穿!”

主仆在這裏忙着,大尤氏那裏也忙着吩咐下人去通知鄭家的親戚今日不用來開祠堂了,順帶着把鄭文達要和夏瑾和離的事情也通知了鄭家的族人。

辦完這些事後,大尤氏就派人去找鄭文達來寫和離的契書。結果去的人在多福院沒找到他,最後卻是在外書房找到了醉成一灘爛泥的他。這醉了,自然是不能寫契書。大尤氏只得吩咐外院兒的小厮好生伺候着,等他醒了再傳話讓他進來。而夏瑾那裏卻很順利,劉嬷嬷去通知的城裏的那兩間鋪子的管事當日下午就來了,而京郊管莊子的莊頭是第二日下午到的。

夏瑾很順當的盤了賬,又把自己要和離,然後離開鄭府的事情說了。鋪子裏的管事因為沒變動,這就跟他們沒什麽事。只有京郊農莊的莊頭有變化,夏瑾也把自己的安排給他們說了。當初跟着自己的陪房就回夏家再重新安排,底下的雇農們則是等着鄭家的管事來了交接了再跟着往下幹。

這些事情辦完已經是第三日,夏瑾這裏也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就去見大尤氏。不想大尤氏卻頭疼,因為鄭文達自從那一日醉酒後,就一連睡了三天不起來。飯也不吃,一睜眼就要酒喝,不給他酒便水米不進,一點兒東西不吃。鄭祖臣夫婦怕他有個好歹,就只能給他酒喝,所以到現在還醉着不起,那人也瘦下去了,看起來很不好。他們也曉得這是鄭文達舍不得夏瑾,心裏有氣,故意這麽醉着不寫那和離的契書。兩人也去連哄帶吓地對他說了好些話,可他一個醉着的人,又能聽進去多少。因此,夏瑾去的時候,大尤氏正頭疼呢。說什麽,她也不願意就這麽向自己兒子認輸了,讓夏瑾繼續留在鄭府。

“既是你來了,便去勸一勸他吧。或許他聽你的。”大尤氏有些無奈地說。

夏瑾一聽心裏卻一股火起,心想這鄭文達怎麽這麽娘們兒,做事情拖拖拉拉的。不是都說好了的嗎,最後卻這樣耍起賴了。好,我倒要看一看他到底要裝到何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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