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水平不高的道歉
景皓然形容不了當時的心情,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眼耳之上,想快速移動又不敢,生怕錯過,人員散開,往裏面包圍,忽聽老七大喊,“在這裏。”
景皓然幾乎用自己所有的力氣往那邊跑跳過去,用力過猛,渾身肌理都被扯的生疼。
等到他被老七一把拉住,跪坐在洞口往裏面看時,強抑制住的血液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聲,枯草瞬間染紅。
滿身土灰的瘦小身影出現在洞底,歪歪斜的坐着,氣息全無,一動不動,聽到上頭這麽明顯的腳步聲都沒什麽反應。
景皓然幾近絕望,不可預知恐懼讓他僵直的不能動彈一下,眼睛一錯,忽見底下的人,手慢慢的移動,有氣無力的又敲擊了石塊一下,“啪……”
“啊……好疼,不要碰我,滾開……”
“皓然,景皓然……嗚……我要媽媽…..媽媽…..”
“救命啊,救命啊……”
“……我要回家,我要死了……”
“…..”
羽柔覺得自己是真的要死了,昏昏沉沉的醒不過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看到都是白茫茫一片,這是天堂,怎麽就沒人來接她,為什麽還是那麽疼?
“柔柔,你醒了。”
有人在自己的耳邊說話,輕聲細語,還帶着顯而易見的疲憊,羽柔轉頭去瞧,一張本因熟悉的臉挨得她極近,待她看過去時,蒼白的臉上露出喜色,同時有雙顫抖的手從她的眼睑一直往下停在唇角。
羽柔的腦子鈍鈍的,有一時的恍惚,想不起他是誰,張張嘴更是叫不出他的名字,本在口邊的那個稱呼,就這麽凝滞消散。
她有些着急,這是怎麽了,這又是在哪裏?他應該是她最熟悉的人,可是她叫不出他的名字。
“你睡了兩天,累壞了,過一會就好,想吃點什麽?還是喝水?”
Advertisement
男人喋喋不休的問詢,想要過來更緊的抱抱她,觸到她的手臂時,又頹然松開,随後很快的起身,有些惶急的往桌邊跑,手裏端着暖壺,踟蹰着是該倒水還是倒點粥湯。
羽柔毫無情緒的看着他的背影,發覺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也不好了,為什麽這人虛晃的這般厲害。
“還是水吧,粥咱們呆會再喝。”那人轉過身來,眼角處發紅,卻掩飾不住的笑意。
羽柔渾身難受,對于水和食物到也沒有更多追求,見他這樣,忽然有些不忍心,跟着點了點頭。
那人笑的更為好看了些,狹長的漩渦深陷,迷得她暫時忘卻了一切。
小小的喝下一杯水,有人從門外進了來,穿着件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白大褂在她身上東摸西摸,還擺弄了下床邊放置的儀器,謹慎的跟着那個笑的好看的人說道,“一切正常,看樣子精神也調試過來了,鎮靜劑是萬萬不能再打了,往後好好調養着就是。”
在一邊認真的聽着的那人明顯松了口氣,看向羽柔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暖意。
“景先生,”白大褂斟酌着措辭道,“現在肖小姐醒了,找個心理醫生跟進一下的好。”
景先生擡頭死死的盯着白大褂,笑容完全收斂。
白大褂顯然預感到他會這樣,本着醫者父母心,大着膽子看向床上的病人道,“肖小姐原來的生活,本就單純,突遭橫禍,就怕她患上創傷性應激障礙,若不能在前期跟進,拖得時間越久就越不好處理。”
景皓然順着他的眼神,回頭去看羽柔,所有的難受頃刻化為尖刀,他看見她在哭,無聲的眼淚,滑下臉頰,什麽時候開始的?三天來,她哭天喊地,讓疼痛恐懼折磨到失去神智,都沒此刻來的讓他心疼。
“怎麽了?哪裏難受。”景皓然赤紅着眼,小心翼翼的擦拭掉她的眼淚。
羽柔從那人叫他景先生時,所有的恍惚都已消失,記憶輪回,疼痛加身,以及不可抹去的恐怖深坑遭遇。
她害怕至極,恐懼凝結在心,無法消弭,被他一說,哭的更為用力,胸脯也開始起伏不止,牽起身上的傷口,特別是右腿處,止不住的慘呼,“啊……疼……”
景皓然當場就瘋了,狂怒道,“還不快想辦法。”
鐘醫生站在一邊不敢靠近,翻來覆去一句話,“不能再打鎮定劑了……”
景皓然暴怒更甚,“那你還留着幹嘛。”
這話真不好聽,跟滾沒多大區別了,年近中年的鐘醫生,卻跟得了特赦似的,一點不敢遲疑的開門跑了。
景皓然跳上床,揪着角度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羽柔抱進了懷裏,堪堪避開她身上的劃痕,出手之準确顯然是練過無數次的。
至此之後,景皓然一句話都沒說出口,羽柔在他身上什麽手段都試了,咬的她口舌都麻了,都沒能撼動他一下,唯一積攢的那點力氣耗的差不多了,她軟軟的伏在他的懷裏,除了喘氣,也做不出更多。
“你混蛋,壞蛋,你不好……”羽柔稍稍安撫住氣息就開始怒罵,可惜家教太好,愣是除了蛋,沒能孵出其他髒話。
景皓然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淚痕早現,聞着她的發不停歇的道歉,“對不起,我錯了,不該……離開你,對不起……”
男人強勢大半輩子了,喜怒不行于色,悔恨快要撕裂他的心,到讓他直白道歉,實在是比小學生的水平還不如。
羽柔感受到額角的一點濕意,心有所感的伸手去摸,就見上頭的人,掩飾性的在擦眼角,女人心啊,柔軟的跟水一樣,前一刻還恨他恨的不行,見他這樣的人這把年紀竟然還會哭,這得難受到什麽份上,當下就默默的為他心疼了。
“別離開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真的。”景皓然見她沒了動靜,着急的懇求道。
羽柔忍不住嘆息,這是在求她。離開他,就是到了地獄她也沒舍得過。
可這種際遇實在是過于殘酷了些,讓她說不出輕易原諒的話,反而憤怒道,“就你這樣照顧我。”
景皓然低頭對上了她的眼,喉間又有腥氣上湧,緊閉嘴看起來異常兇狠。
“對不起。”
羽柔看他那樣以為要說什麽特別沉重的話,結果又來了這麽一句,不由得苦中作樂暗翻了個白眼。
又哭又鬧,情緒大起波瀾,平靜之後,又累又餓,被他小心翼翼的喂了點粥下去,終于有時間關心下自己的身體了,當她得知,局部擦傷,右小腿骨裂之後,勉強放下心來,不殘廢就好,還有命在更好,其他都好商量,于是身上的那些麻癢疼也不是不能忍受了。
後頭又知道現在是三天後的S市時,眼睛睜的比誰都大。
“我爸媽知道了嗎?”三天沒打電話過去,不可能瞞的住。
果然,景皓然直接道,“知道,已經派人去接了。”
“什麽?”她怎麽就聽不懂呢,她爸媽要是看見她這副樣子,會安心離開,讓景皓然照顧她?
“王八蛋……”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接着就是一聲怒罵。
羽柔看清楚的時候,景皓然已經被人一拳打在臉上擊退了三步。
“爸爸……”羽柔完全驚悚。
有個哭泣的不能自已的女人在這期間已經撲到了羽柔面前,大聲哭喊着,“女兒哦,你這是怎麽了啊……”
“媽媽。”自覺做錯事的羽柔怯懦的喃喃。
羽柔爸爸聽到了女兒的聲音,當下也管不了景皓然,跟着撲上來,在她臉上仔細看了半天,左臉兩三道紅痕,右臉直接就用紗布給包了起來,□□的脖子處更是傷痕累累,當時,她爸眼睛就血紅了,三兩下掀開遮蓋着她的被子,四肢俱全,終是長呼出一口氣,後又注目在打了石膏的右腿,怒火又開始燃燒,他的寶貝女兒在祁縣的時候,可連塊皮沒見傷着,這來了A大,前後還沒一年,接二連三的就發生這種事,做人父母的哪個能氣平,再加上生生在S市耽誤了三天,硬是見不着自己的女兒,肖父把滿腔怒火都集中在對她女兒明顯居心不良的景皓然身上,“是誰幹的,老子沒了這條命也給你報仇。”
羽柔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報仇?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爸爸沖着景皓然怒罵連連,“你這人販子,把我女兒害成這樣子,還不讓我們見她,你想幹什麽啊,你等着坐牢吧你……我們家傾家蕩産也不會放過你的。”
景皓然站在一邊任憑肖父罵,還用眼神止住了試圖進來一探究竟的保镖。
“肖先生,肖太太,您們千萬別生氣,有話好好說……”後面跟着進來的劉助大失精英水準,滿腦門的大汗,一進來就站在了兩人中間。
景皓然見劉助擋住了肖父,掃過去看向羽柔,見她被掀開的被子,還有穿着病服的瘦小身體露在外面,上前兩步就準備把被子給她蓋上。
羽柔爸爸氣急,一巴掌就把劉助給推開,他十幾年混跡在工地,最近幾年有辦公室坐也閑不住,火氣不小力氣更大,二話不說就揮拳相向。
這次景皓然避開了,肖父一拳揮空,回頭就見那人把羽柔的被子輕輕蓋上,還捏住了她的手,這算怎麽回事,三升火也足足給他催旺到十分,“我操,你給我放手,看我打不死你……***有錢了不起啊,不讓我看女兒,****的以為是誰。”這是動了真怒了,挽起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作者有話要說: 麥麥:大景啊,看來大家都愛看險情,為毛啊!
大景:......
麥麥: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往.....
大景:你敢,你試試!
麥麥:有什麽不敢的,也好練練你的道歉水準。
柔柔:嗚~~~~~都欺負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