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藏不露

六、深藏不露

衛莊攜劍拜別師父,徑直回返。他新得了神器,心中躍躍欲試,只想找人一較高低,甚至想到蓋聶,他們師出同門,卻從未切磋過,也不知道他這位師哥究竟有多厲害,道行有多深,如有機會見識一下就好了。

他一入梅城地界,便覺得背後似乎有好幾雙“眼睛”緊盯着,離慶山越近,“眼睛”便越多。他暗暗冷笑,這裏原是他烏金族的地域,如今被赤火族鯨吞,自己進出都受人監視,這幫貪婪惡徒,行事如此猖狂無忌,幹脆找個由頭,給手裏這把寶劍開開刃。

他不動聲色,一路往東而行,在慶山腳下兜了大半個圈子。後面的人大約也已知己方行跡敗露,索性由暗及明,大搖大擺跟在衛莊身後,連交談都不避他。

衛莊知道他們要取自己性命,不必問,自是奉了赤火首領赤炎之令。他心道,來得正好,二話不說,從鞘中抽出鯊齒劍,反身急襲。劍作龍吟,攜風雷之勢,四周樹上的枝葉紛簌落下。

他這招反客為主,殺了敵方一個措手不及,數十名殺手從後現身,手執長槍短刃,口中呼喝着紛紛攻上。他們見衛莊不過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己方人多勢衆,此戰必勝,便存了輕慢之心,個別嘴上還出言不遜,“小烏金,長這麽俊俏何必學藝,學些別的豈不是更好?”“就是,不如棄劍投降,跟我們回去,或許還能得個侍奉首領大人的美差!”

衛莊對赤火族上下恨極,聽了這些難聽話,臉色越發陰沉,下手殊不容情,招招狠辣,直刺敵人要害。他的劍法本就淩厲,又仗着寶劍銳利,更是氣勢如虹,以一當十之際,竟然不落下風。

衆殺手此時已将輕視之意盡數收起,全神貫注,将衛莊包圍在當中,施起火術。五大蛇族長年交戰,知己知彼,他們深知烏金蛇最受不得火攻,這麽一放火,還不是甕中捉鼈,手到擒來?

衛莊只覺周遭空氣一下子變得幹燥滾燙,連呼吸都灼熱難當。他定了定心神,喝道,“破!”劍鋒陡然寒光大盛,銳氣逼人,招式變幻如鬼魅,鯊齒劍的利齒銜住來敵刀刃輕輕一絞,鋼刃立時斷為兩截,衛莊得心應手,如法炮制,在包圍圈中幾番進退,将半數人的兵器斬落,還順手捎帶上幾條胳膊。

衆刺客大駭,“這小子的兵器邪門,厲害得很,大家小心!”他們領命時,首領只說是自己手下敗将,只餘半條殘命,哪裏知道這少年的身手如此高明。難怪首領不強求活捉此人,一旦擒獲,就地格殺。

衛莊一鼓作氣沖出重圍,且戰且退,直入密林之中。赤火族衆人見樹木繁茂,不易短兵相接,便改用追蹤矢,尾部點上特殊的毒火,箭矢如流星一般撲向衛莊。衛莊早有防備,默念口訣,內勁催動劍氣,劍尖所指之處便有狂風大作,硬是将追蹤矢撥開,風助火勢,在林中熊熊燃了起來。

赤火蛇不畏火,衛莊此舉傷不了他們,充其量僅能多争取些時間罷了。他在林地裏劃了個劍圈,布下結界,待衆人沖出火海,踏入圈中,頓覺雙足沉重遲滞,難以邁步,低頭一看,驚恐地發現自己腳掌往上正逐漸變為金塊。

“怎麽回事?你對我們做了什麽?”

衛莊站在結界中央,劍尖點地,從容說道,“不做什麽。你們既然是來索我性命,那我只能自保了。”

“你!這是什麽烏金族的邪法?快快給我們恢複過來,否則——”

“否則什麽?死到臨頭,還這樣逞口舌之利,可笑。”衛莊劍尖挑起,往一旁引來火苗,火舌卷上衆人變成金塊的腿腳。“這會你們還怕不怕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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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克金,衆人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下半截身體在火焰中一點點融化,發狂似的大喊大叫,有幾個試圖變回原形,可金身已然無法變化,火焰中驚現幾條上半截是蛇身,下半截是人的怪物,張着血盆大口,形貌可怖之極。

衛莊隐約望見山上有人往這兒奔來,頭上戴一頂皮帽,手握獵叉,心道,可真磨蹭,好,先讓我瞧瞧你的本事吧。他伸手一揮,破了施在赤火族身上的點金術和幻術。

衆人見自己無礙,驚魂稍定,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接着追殺衛莊,追吧,非但打不過他,還有可能送命;不追吧,回去首領見怪,腦袋也保不住。

正在猶疑不決之時,一支追蹤矢破空而來,正中衛莊肩頭。只聽他悶哼一聲,跌倒在地,旋即顯出原形。衆殺手面面相觑,“誰幹的?”“不,不是我,我的箭早射完了!”“也不是我!”

又聽山上一人朗聲叫道,“小莊,小莊!”

一殺手道,“這小子還有同夥?”

“來不及管那麽多了,他既已受傷,咱們快去拿下他,別讓他落到同夥手裏!”

還沒等他們從結界裏出來,便見一個獵戶打扮的年輕男子自山坡上直沖而下,快步趕到黑蛇跟前,一把摟起它,“小莊,你,你怎麽樣?”

黑蛇身上紮着箭矢的傷處直往外冒血,蛇眼直勾勾地盯着對方,似乎在說自己疼極了,得盡快療傷才行。

蓋聶見摯友在自己眼皮底下傷成這個樣子,心疼得不得了,轉過頭向一衆來人責問道,“你們為什麽傷我朋友?”

衆人面面相觑,都沒有說話。因為他們其實摸不着頭腦,剛才衛莊占盡先機,己方不是對手,可他突然中了不知什麽地方射來的箭,身受重傷,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眼下不知這衣着土裏土氣的年輕人什麽來頭,要不要連他一塊兒幹掉。

終于有一人站出來,像是帶隊的小頭目,對蓋聶道,“這是我們家大人點名要的首級,小兄弟,你不屬我們蛇族,奉勸你一句,還是明哲保身,遠離是非為好。”

蓋聶輕輕将黑蛇放下,安撫地摸了摸它的腦袋,随即來到着火的林子前,往手心裏吹了股氣,林中立時彌漫起白色的水汽,烈火頃刻湮滅,連一顆火星子也沒有了。

“這座慶山是我的住處,你們到我門上來傷人,我就是想遠離是非,也不能夠了。”

蓋聶露了這一手,令殺手們又驚又懼,“好修為。閣下是什麽人?”

“我是‘仲決師’。”

[注] “仲決師”靈感源于影片《箭士柳白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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